书名:为她沦陷 作者:雏耳 舒尔喜欢程昱,喜欢了十年。 离婚那天,程昱隔着雨幕盯着她的背影,只以为她只是负气而为,总会再回来。 可谁知,一别几年再见时,舒尔已是引领时尚圈的风云人物。 同学聚会,舒尔入场便已惊艳全场。 富二代云集处议论纷纷,尽数都是对她的贬低之词。 然程昱生风的拳头将那人撂进泳池,现场一时混乱,狼狈不堪。 下一秒看见舒尔,程昱戾气全收,秒变脸直哼哼:“嘴巴疼。” “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舒尔:“……”你疯了吗? - 电影《经年》首映那天,影片最后出现了程昱的脸。 他戴着棒球帽,懒散的靠在长椅上,神情淡然。 “我过去很混,混的亲手弄丢了一个人,再见面那天她只是看过来一眼,我就知道我完蛋了。我曾经仗着她的喜欢肆意妄为,后来她眼里没有我,我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程昱忽然看向镜头,眼神绵长,“笨拙与迟钝我都可以改,舒舒,我在这里,回来吧。” - 他吻过一个人的脸。 后来夜夜神魂颠倒,为她沦陷。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婚恋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昱×舒尔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亲一口就好 立意:- 努力生活,珍惜眼前人 第1章 为她沦陷 为她沦陷 雏耳/文 001. 舒尔梦见她又回到离婚前的某夜。 梦里室内寂静,半掩的窗帘间微透出几丝亮光,刚写完新专题的舒尔困倦的半梦半醒。 窗户上突然打出道光亮,接着刹车声响起。 舒尔拧眉翻身,而后卧室的门被打开,黑色身影入内的同时也卷入细碎冷风。 空调被让人掀开,舒尔轻轻往回缩。 “别动。” 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呼吸间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他温热的手握住她的手背,舒尔霎时睁眼,强撑着精神说话:“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嗯。”男人低低应声,“杀青宴结束了。” 舒尔准备开口,猛地被身上的人覆住唇。 楼下车灯闪烁,迷住了舒尔的眼,她微微眯眼想要坐起,却发现胳膊被人桎梏。 舒尔浑身紧绷,下一秒瞬间睁眼,惊坐而起。 - 旧金山,临晨五点。 舒尔喝了口刚泡好的咖啡,朝落地窗走去,天还未大亮正泛着白。 回想起刚才的梦。 舒尔紧抿起唇,后知后觉地烦闷起来。 客厅内昏黄的壁灯半开,她太阳穴跳得厉害,抬手揉了两下,舒尔弯腰从茶几上捞来手机。 按下home键,刺眼的屏幕光亮起,她不适应地闭眼。 扫了眼微信,舒尔正准备关手机时,提示音响起。 是封刚发来的邮件。 看完后意识到这是上司发来的工作调令。 舒尔的思绪渐渐回笼,下意识的站直身子。 又重新看了一遍,才确定这是真的。 上午九点整,舒尔走进办公室。 还未坐定,就接到上司的电话。 走廊清净,舒尔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声响,办公区工位上的职员们静悄悄的,直到她入了电梯才有人敢松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 对职员们来说,舒尔是V.E集团的二把手,堪称女魔头。 毕竟能年纪轻轻走到这个地位,除却她再无旁人。 舒尔自毕业后,就在《时尚周刊》工作,历时两年做到副主编的位置。她策划能力极强且行事凌厉,很快在国内业界劲头四起。 克雷斯执掌偌大V.E集团,一眼看中舒尔的手段,重金聘请希望能与她共事。 舒尔从小就喜欢这个行业,也知道这是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接受邀请后,一切都重新开始。 舒尔三年前刚入公司,直接接手旗下岌岌可危的Aurora杂志。其实起初内部诸多人都在等着看笑话,然谁知年仅24岁的她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在三个月内让Aurora起死回生,更甚至到次月销量翻倍。 Aurora如匹黑马闯进时尚界各大领域,成为亚太地区时尚杂志的领导者。 对于引领Aurora的舒尔更是吸引了时尚界的关注,不过关于她的私人报道少之又少,对媒体来说,27岁的舒尔有多受欢迎就有多神秘。 办公室内。 舒尔小口抿着咖啡,抬眼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挑了挑眉。 “Eva,你应该知道Aurora的销量在中国更胜一筹,我希望你能带着它去中国发展。”克雷斯操着一口标准的伦敦腔,眉眼深邃。 舒尔笑了笑:“我明白,今天我把工作交接好,明天就走。” 她的英语也极其流利。 不等放下咖啡杯,克雷斯就伸出手指晃动:“不不,助理已经给你买好机票,航班正好明早降落。” 舒尔稍愣,虽着实不解克雷斯这样做的理由,但她也并未反驳。 离开办公室前,舒尔再次回头,立在门口鞠躬致意。 舒尔回国的消息很快传遍公司。 而当事人交接完工作后,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收拾好换季要用的必需品,直到整理衣物时,她从衣柜最底下翻出件白色男士衬衫。 多年未穿过的衣领已经泛黄,甚至于潮湿引得袖口都生出零星霉点。 舒尔捏在手里看了阵,忽地将其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机票在夜间,舒尔将东西让助理送去机场托运时,她买了杯热可可坐在软椅上出神。 突然被一通电话勾回思绪。 她垂眸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生出些许躁意,眼窝细细密密的发疼,犹豫着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清朗的男音:“姐,听说你明早的飞机?” “……” 舒尔眼皮动了动,“听谁说的?” “……猜的。”大男孩儿的声音停顿片刻,有些心虚。 舒尔拉下墨镜挠挠眼底,隐忍着情绪唤他:“林漾,你别来接我。” “为什么啊。”林漾低声嘟囔,“我不管,明早我准时到,你把航班号给我……” 不等他说完,舒尔果断挂了电话。 她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猛地将空了的纸杯丢在桌子上。 可惜林漾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舒尔登机时电话再次响起,找到舱位,她俯身坐下稍稍舒展开双腿才又接起。 “没完了?”舒尔的声音有些冷。 林漾停顿几秒,紧接着嘴皮子翻的飞快:“这不是好久没见,我都忘了你样子了,明天又没课,想来……” 舒尔抿唇,语气嫌弃但眸色淡淡:“九点落地。” 记下时间,林漾再次开口:“姐,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舒尔倾身抽来本杂志:“工作调回国内了。” 林漾一惊:“那是一直待在海城?”说完又笑起来,“那以后见面可就方便了。” 这话令舒尔想说出口的话稍稍止在口边,严肃道:“林漾,我走之前说的话你是都忘记了吗?” 林漾被噎住,好半晌没能再吭声。 乘务员漫步走过来,微笑着正准备提醒时,舒尔率先出声:“要起飞了。” 说完,利索摁断电话。 座位靠近窗口,她关机后伸手打开遮阳板。 夜晚的机场显得有些许荒凉,不似午间的喧嚣热闹,霓虹灯四处亮起,闪烁在各个角落。 看着往返奔波的人们,舒尔想到适才与林漾的对话。 离开国内这几年,舒尔几乎与曾经的同学朋友都断了联系,除却发小黎苑声外便只有林漾。 林漾叫她姐,但他却是舒尔父亲出轨后与真爱的结晶。 至于她,不过是商业联姻下的结合体。 她离开的时候,用最厌恶的语气狠狠地伤了林漾,但这人却像是知晓她细腻心思,不厌其烦的靠近,被拒绝也从不眼红。 林漾似乎明白他母亲的肮脏与龌龊,也在后来的时间里,小心翼翼的护着舒尔仅存的自尊。 起落架收起,飞机终于起飞。 舒尔压低帽檐,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 三年前她孤身前往,被情所伤。 三年后仍孑然一身,却已傲立于行业巅峰,随意称王。 - 一觉睡到清晨,舒尔要了杯咖啡醒神。 飞机餐依旧很难吃,只草草用了份沙拉迅速结束,等到飞机降落,舒尔的脸色已隐隐有些发白。 助理率先去托运处取行李,舒尔从通道口往出走顺势按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林漾的电话如期而至。 舒尔的拇指顿了顿,往前走了几步才接通。 “姐,你下飞机了吗?”林漾笑吟吟的。 舒尔抬眼扫过地标,“嗯,马上。” 林漾:“我在门口等你。” 其实克雷斯安排了分公司的车来接他们,但舒尔念及林漾,应答的话到嘴边还是推脱过去。 助理托着两个大箱子在门口与她会合,公司的车也已经到场。 舒尔翻出纸巾递给助理,交代着:“你先坐公司的车回家,工作的事情明天联系。” 不多时,林漾垫着脚从停车场过来,双手插兜,戴了个黑色鸭舌帽。 助理见人来,这才放心的坐上车离开。 机场门口。 舒尔上下打量林漾。 二十多岁的大男孩儿穿着棒球服,肤色略显白皙,牛仔裤显得双腿修长。 实在太年轻了些。 “姐!” 林漾几步并作一步飞奔而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舒尔见着他这模样,那股子别扭多少消散些,手指刚搭在行李箱扶手上,就被林漾一把夺去,左右手各拉一个往前走。 “快跟上,博明那边新开了家火锅店,就知道你念着这口。” 林漾丝毫不在意舒尔的冷淡,依旧开心的像个孩子。 舒尔缓声道:“的确饿了。” “是吧。”林漾得意的回头冲她挑眉,“姐你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我明天就得回学校,不然你就住我那里吧。” 说到这里,林漾又加了句:“我妈她不在。” 舒尔神色微顿,“我有房子。” “啊我忘记了。”林漾尴尬挠头。 舒尔被他的窘迫逗笑,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随意说:“别这么拘谨,都过去了。” 林漾眼前一亮,捏着车钥匙用力点头。 博明购物在南一环,地理位置靠近延中,近两年这里作为新开发区,修建了海城最大的购物中心与游乐园,人流量持续攀升,成为海城最受欢迎地方之一。 林漾开车稳,念及舒尔许久未回来,想让她看看景色索性就将速度慢了下来。 车道逐渐后退,周遭高楼林立。 舒尔看着全新的南一环,心间无不感慨。 途经红绿灯,见舒尔久久盯着某处的小吃铺子,林漾笑着说:“之前那地方的双皮奶可是一绝,不过现在换了人,味道多多少少有些变了。” 舒尔诧异:“那老奶奶?” “年前走的。听说走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这间铺子,虽说手艺传了下去,不过换双手到底还是变了。”林漾轻声解释。 舒尔收回视线,靠着椅背出神。 这家双皮奶舒尔从高中吃到大学,多年来都没变过。 乍一听岁月变迁,她眼皮微颤,心头莫名发堵。 什么都会变。 确实没什么了不起。 就像那些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过去,仅此而已。 - 新开的火锅店在四楼,走廊尽头的大块玻璃窗上挂着小彩灯,五颜六色的点缀着氛围。 店的招牌很简单,四四方方的字束在方格中,亮着暖黄色的光。 舒尔将视线收回,等到落座时,才倏地笑了声:“倒也想不到还能有这机会。” “嗯,什么?”林漾没听清,多问了句。 “我说,”舒尔手指捏着瓷杯笑着道:“跟你也有今天。” 也不知是回到故土令舒尔心情愉悦,还是这气氛颇为合她心意,总归此时的她格外温和,眉眼间带着淡淡柔意,略一低头,短发挡住半侧脸,露出漆黑的眼眸。 林漾挑眉,给她添满水。 四月的夜里略显凉意,舒尔捧着杯子,看着袅袅白雾飘起。 忽然听见身后几道高声喧哗,在这环境下有些突兀。 与此同时,林漾语气奇怪的“诶”了声,定定望向前门口的位置。舒尔下意识看过去,耳畔传来很轻的一声“程导”。 在她视线的尽头。 不知那人什么时候进了门,单手撑着桌沿,稍稍侧耳听身边男人说话。穿着白色薄款卫衣与黑裤,衬的肩宽腰窄,后背弓着脊梁却挺直,立在几人之间显得极其耀眼。 眼尾低垂,薄唇扬起的弧度平和。 或许是这头的视线过于灼热,男人抬起头直直看过来,瞧见舒尔那一瞬,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过惊愕。下一秒,只见他伸手打断面前人的讲话,阔步朝她而来。 “程导?”有投资方不知趣的伸手拦他,却被身后人拉住。 投资方拧眉回头:“你做什么?” 身后人冲他扬扬下巴示意。 几人再度将视线移到男人身上,就在这间隙他已行至桌畔。 看着这人颀长的身姿,舒尔无意识的攥紧杯。 距离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三年。 而三年前她从民政局中离开,义无反顾的冲进雨幕,就该想到日后有朝一日,似眼下这般重逢该如何。 于是舒尔不管身前这人是何心理,坦然抬头,平静笑意直达眼底。 “好久不见。” “程昱。” 作者有话要说:程昱:哪位? Ok全剧终。 - 放两个预收吧,喜欢的收藏下哈。 《天堂热吻》 安城发生了两桩大事。 离经叛道的傅三少联姻了。 联姻对象是比他嚣张百倍的林家千金林郁时。 婚宴当天,小夫妻俩貌合神离。 敬酒宴刚结束,林郁时从更衣室离开,经过走廊口时听见。 “我还能喜欢她那种人?”傅以周语气极不正经,吊儿郎当的回头看她:“顾好我儿子,千万别虐待他。” 林郁时:喜当妈? 结婚数月。 傅以周刚回国就直奔傅家,对着跟林郁时撒欢的狗直喊儿子。 林·懵逼·郁时:“……” - 傅以周有个神秘初恋,传闻他十三岁失明后为其所救,还整夜给他唱童谣,只时隔不久就断了联系。 直到无意偷听林郁时电话,才得知她就是自己的念念不忘。 某夜回家。 面对再次点评男模身材的小妻子,傅以周拽开衬衫纽扣露出八块腹肌。 傅以周:“不是想看吗,那来吧。” 林郁时:“?” “还有这种好事儿。” ----------- 《还我月亮》 延中学生都说,除了陆准没人能拿得下沈明月这朵高岭之花,至少沈明月也这样认为。 因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她暗恋陆准多年,只是陆准对她无意。 直到后来婚期将至,沈明月才收到一封来自十年前的情书。 “你伴月而来,笑一笑,便是我心之所向。” 第2章 为她沦陷 002. 多年未见,大抵谁都没料到再次相遇会在这里。 舒尔打完招呼后,很明显的察觉到程昱的面色逐渐沉下,就连眸子里的光都在缓慢消散。 她并没有忘记,分开时程昱阴沉的像那日雨幕一样的脸。 说到底,两人是前任夫妻。 并非是现下这样,见面还能心平气和打招呼的关系。 想明白后,直到服务员上菜都等不到程昱接话,舒尔也毫不在意,看了眼红油浮动的锅底,于是情真意切的反问:“你要坐下一起吃吗?” 林漾缩着脖子像只鹌鹑,睁大眼睛边下菜边留意他们的动静。 这样平和耐心的面对程昱绝非舒尔从前的作风,就是林漾偶有耳闻,也知晓舒尔对程昱惯来的态度好到令他眼红。 此时见程昱吃瘪,虽说他面上毫无尴尬,但林漾还是出言缓和气氛:“阿程哥也一起吃吧。” 程昱掀了掀眼皮,淡淡吐出:“不用。” 说完,他傲然的转身就走。 舒尔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直到人走后,林漾才伸出大拇指。 “干什么?”舒尔语气冷淡。 林漾:“无情,厉害。” 话音刚落,舒尔只听身后半隔间里躁意沉沉的声音:“服务员。” 舒尔面不改色的咬住递到嘴边的鱼丸,在嘴里停顿几秒,慢吞吞地咽下去。 这味道挺合她胃口,辣而不腻,要是没有被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所影响,舒尔觉得她会吃的更开心。 吃到一半,舒尔的电话响起。 她看了眼号码,美国长途。 是克雷斯。 舒尔用纸巾沾了下嘴角,握着手机接通往出走。 “刚下飞机,正跟人吃饭呢。” 路过门口的垃圾桶,舒尔踩了脚打开盖子,将手里的餐巾纸丢进去。 出了店,走到长廊尽头的吸烟区趴在栏杆上朝外张望。 克雷斯在那头嗓音亮堂,说的也不过是些琐碎小事,舒尔听的乏味可陈,笑着反问:“这个点老板你是没事做吗?” 算算时间,大洋彼岸正是用晚餐的时候。 跟在克雷斯身边三年,舒尔实在清楚他这个人有多轴。对自己身体的执念堪称魔鬼级别,宁愿错失一单项目也不愿耽误一顿晚餐的人,怎么会在这个点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克雷斯那头停顿片刻,哑然道:“所以你刚走就已经嫌我烦了吗?” “你要不拿奖,这演技真是可惜。”舒尔勾唇笑着打趣,看了眼通话时间,“行了,还有人等我呢。” 这次克雷斯没强求,主动挂断了电话。 舒尔被他惹得频频发笑。 正好新闻推送弹出来,舒尔转身时手误按了进去,刚退出,余光就扫到面前的鞋,她脚步一滞。 抬起头的那瞬,嘴角笑意还来不及收回,就撞入了程昱深不见底的眸。 他侧过身子,单肩倚着镂空墙壁,长廊的壁灯打下来落在他的眉眼上。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把玩着打火机,神情散漫又无所谓,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舒尔,目露打量。 眼里闪着光,也带着令人看不透的暗色。 舒尔稍愣,才记起收回笑意。 继而嘴角微勾着,“程昱,我们又遇上了。” 程昱不明她这话有什么意味,按下打火机,“嗯。” “那我先进去了。”舒尔将手机滑入口袋,礼貌笑着。 火锅店旁边开着家日料,店里放着舒缓的纯音乐,舒尔抬步时歌曲不知被谁切断,换了首粤语歌。 前奏响起,舒尔就快要与他错肩而过。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程昱突然开口。 舒尔停下,没侧脸,“你说的是哪方面?” 等不到他回答,舒尔继续道:“私人方面无可奉告。” “至于工作,”说到这里,她偏过脸笑的璀璨,“我想你应该知道。” 程昱故作百无聊赖的姿态在这一刻略显僵硬,缓缓对上她的目光,抿唇许久才吐出一个字。 “哦。” “……” 见他再没什么话,舒尔维持着笑意颔首,擦肩而过后弧度终于撤下。 她怎么看不出程昱是特意跟出来。 可为什么跟来? 缘由为何舒尔不想明白,因为除了让她难堪外,细细密密的回忆一定会见缝插针,让她好过不了。 想起高中时,高年级学生对程昱的评价。 唯用“骄傲”二字就涵盖了所有。 这也的确,作为备受宠爱的小太子爷,他向来众星捧月,连在程氏从未涉广的娱乐圈里都从未受过冷眼,何况是舒尔适才那样的应对。 像他那样的人。 也不过是接受不了来自舒尔的落差。 就像刚才,但凡露出一丁点的不耐,他就竖起刺,又变回矜贵的程小少爷。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曾经为他倾尽所有的舒尔,有朝一日会这样待他。 吃完结账时,舒尔下意识扫过邻座的半隔间,里面空无一人。 唤来服务员才发现,程昱已经结过账。 坐上车,舒尔给林漾发了个红包。 “发红包干嘛?”林漾对她这举动摸不着头脑。 舒尔仍看着手机,“你加他了吧,把今天的火锅钱给人转过去。” “不是。”林漾挠挠眼底,纳闷:“姐,不至于这么生疏啊,你们好歹在一起那么久,请你吃顿饭也没什么啊。况且程昱哥那富二代,可别担心他没钱吧。” 舒尔没应声。 林漾的确不懂。 她只不过是不想再拿他的任何东西。 彼此两清,才不会继续纠缠。 大抵是察觉到她心情不佳,林漾懂事的没追问。 侧脸看向窗外,舒尔不合时宜的出了神。 她一直没能忘记彻底斩断联系的那天,天空暗沉着,好像被遮了层灰布,民政局外雨下的极大。 程昱新电影的路演还未结束,舒尔先来一步,坐在靠近窗户的铁皮椅子上。 门口花坛里的那棵大树,舒尔还记得。 刚领完结婚证,她在朋友圈里晒的照片上,背景就是那棵树。 盯着看了很久之后,程昱来了。 时至今日,舒尔早已记不清当时心境。 却还是记得程昱晦涩难辨的眼里倒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他哑着声音问:“确定好了吗?” 舒尔点头。 程昱却像是自嘲般嗤笑,连原因都不愿多问的决绝道:“行吧。” “你决定好就行。” - 醉意上头。 程昱沉闷地拉开衣领。 他抬眼扫过墙壁上的钟表,才刚刚夜里九点半。 对面的制片人还在一个劲儿的劝酒,程昱已经放下了酒杯,指尖轻搓,回想起今日重逢时的场景。 他知道舒尔打小就有张出色的脸,但这几年没见,身上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 说不上来。 但很让程昱烦闷。 尤其是…… 她今天的态度更是让程昱躁郁不已。 制片人见程昱独自出神,想到嘴边跃跃欲试的话,赶紧说:“程导走一个?” “嗯。”程昱压低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壁,一饮而尽。 “程导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本子,也没见您开口提。” 制片人眼底红红,说起话来明显带着恭维。 程昱反扣下杯子,摇头:“想好好休息段时间。” “也是。” 另一边的男人笑着打趣,“近些年里面,能筹资拍公益片的可不多了啊,程导上部戏应该提名了吧,拿奖指日可待啊。” 程昱在娱乐圈待了多年,却始终应付不来这种场面,他摆手:“我不急。” 话音落。 几人都心知肚明。 程昱导的第一部 戏是个小众电影,有关抑郁症的。几年前这个题材并不受人关注,票房惨淡,以至于被人说这部戏烂在了程昱手里。 但他也不在意,一直按自己的路子走。 直到那年,根正苗红的新生代演员因为抑郁症自/杀,年仅十九岁。 这部电影被引入大众视线,播放量霎时窜上各个平台前三,全国各地影院逐渐开始上映这片子。 看得多了,便有人留意起这位年轻导演。 也有人预言过,不久的将来,电影界改朝换代,会开始一个名叫程昱的时代。 越是小众故事越能戳人泪点。 慢慢地,他的戏开始有人买账,拍一部火一部,国内大奖拿到手软,每年的电影节上都在注入被程昱电影捧红的戏骨演员。 制片人明显将话咽了下去。 程昱看在眼里,两口热汤送进嘴暖胃,缓慢道:“王制片是有新人想引荐吗?” “对。”制片人摸摸快要秃顶的发,“我那小外甥女儿,宋青栀。” 这个名字程昱没有印象,大抵是个新人。 两人合作已久,他给面子的点头:“等有了本子,我再通知你。” 酒过三巡,眼看着都已经喝红了脸。 程昱给司机发了消息,又一一安排好前来接应的人,等到将酒醉的人送走,他才出了酒店,站在长廊下等车来。 酒店外正吹着风,风不大,晃得枝头落在地上的影子影绰迷离。 程昱长身玉立,侧脸冷淡至极。 眼前走过几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回头看他时还在窃窃私语,嘴角带着害羞的笑。 程昱扫过,无聊的收回视线,目光从枝头摇曳的缝隙间往对面的写字楼略过,却突然定住。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看见紧裹风衣的舒尔踩着高跟鞋气场十足的往里走。 不确定地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二十三。 程昱想也不想,抬步跨下台阶,穿过人行道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起女主年龄,回复一下,女主今年27,三年前离婚同时去旧金山接手Aurora。 时间线是三年后。 - 感谢老婆喂养: 小汐酱+1地雷 第3章 为她沦陷 003. 大厅内的冷风一阵阵的袭来,舒尔将衣服裹紧入了电梯。 很快抵达十四层,她偏头看了眼漆黑的走廊,打开手机灯犹豫着往前迈了几步,高跟鞋的声音回荡的愈发明显。 这层楼是克雷斯去年买下的,如今作为Aurora的新办公区,舒尔离开V.E总部时,原先手底下带的华人职员自愿跟随她回国的有大半部分。 但提前回来的只有舒尔和助理两人,剩下的职员航班都在明日。 工作区域装修已经结束,新一期的杂志专题尚在筛选,封面模特也还需确定。 这都是要紧的琐碎事。 舒尔打开编辑部的灯往里走。 刚才接到电话得知从V.E寄来的东西送达,让她尽快清点。 舒尔翻了翻几个大箱子,联系助理:“明天你联系下家政公司,过来把杂志社打扫干净。” “这么晚了主编你还在那边吗?”助理询问。 舒尔将一摞往期杂志翻出来,放在架子上,“美国寄来的东西到了,我过来清点。” “对了,”她码杂志的手顿了顿,“记得通知清楚上班时间。” 边通着电话边收拾箱子里的物件,除了杂志还有些装饰品,等到通话结束,不知不觉间已经腾空了两三个箱子。她直起身子揉揉手腕,垂眸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才将手机搁置在桌上。 门外的程昱就那么侧身倚在镂空金属门上,目光沉沉的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舒尔。 过往多年,他从没在意过舒尔的工作,也连带着未曾见过她的这一面。 果断、认真,还带着上位者的自信。 不想承认,比起从前跟在他身边转的舒尔。 这样的她实在太迷人。 程昱抬手活动两下衣领,掩唇轻咳。 听到声音后,舒尔顺势望了过来,瞧见他的那瞬目光稍显冷淡,甚至还露出一丝不耐。 程昱抿唇,没作声。 “你跟踪我?”舒尔拧眉。 程昱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指指自己,些微荒唐:“你说谁跟踪谁,我?” 见他那样的眼神,舒尔垂眸掸了掸指尖上的灰:“不然呢?” “……?”程昱被气笑。 两人对视着,相顾无言。 一个是正当红的年轻导演,一个是时尚追捧的杂志主编。 可此时的眼神,却好似会杀人般碰撞在空中,摩擦出电流与火花。 舒尔单手撑着桌,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直勾勾望着他。 从前那个被他看一眼就会红耳朵的小姑娘。 到底不一样了。程昱想。 他率先收回眼。 程昱烦躁地咬紧后牙槽:“舒尔,我之前说过就算是离婚,我也会履行当初在你父亲墓前的承诺,好好照顾你,所以你没有必要对我这样充满恶意。” 原来只是为了先前的承诺。 舒尔总算是找到了理由。 为什么她回国,两人偶遇后程昱会频频出现在她眼前。 舒尔抬眼看向他,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短发硬朗,眉眼绮丽,瞳孔更是黑白分明。 分明只是靠才华,却又拥有老天爷最偏心的厚爱。 这些年的打磨,让他褪去了少年时的稚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属于小太子爷养尊处优的沉稳贵气。 20岁那年,舒父为小三庆生,被舒母抓包后发生争执。 舒父决定选择爱情,可舒母心高气傲,当夜手刃舒父锒铛入狱。 她永远忘不了葬礼上,程昱揉着她的头发弯腰安抚:“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父母各自选择了他们的人生。 唯有舒尔,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没有家,只想要家人与陪伴。 于是后来程昱给了她一个家,然而在那个家里的三年多,依旧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舒尔有些恍神。 沉默片刻,低声问:“程昱,你知道我决定离婚的原因吗?” 程昱定定看着她,满眼都是困惑。 只这一眼,舒尔就明白过来。 “不知道也没关系。”她自顾自地回答,“反正那些早已经不重要了。” - 离开杂志社已十一点四十。 两人前后下楼,舒尔发动引擎时,见程昱仍站在树下看着她。 降下车窗,舒尔单手扶着方向盘:“需要送你吗?” 程昱紧拧的眉丝毫没有半点想要放平的意思,他摇头。 舒尔会意:“正好。” 话音落,她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而那两个字随着风飘进程昱耳朵里,割的他耳心生疼。 车还没开多远,就有电话打进来。 舒尔扫过屏幕接通:“舅舅?” “我看新闻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联系我。”男人嗓音醇厚,含着亲切。 舒尔弯唇轻笑:“待会儿就回来了。” “在路上?” “嗯啊。”舒尔打转方向盘。 “那我在老宅等你。” 又寒暄几句,对方才挂断电话。 放了首平缓的音乐,舒尔拉直唇线。 舒媛青是舒家三代唯一的女儿。 与林跃长的联姻,也是当初舒媛青一力要求下的,为了这婚事,舒老爷子与舒媛青几度翻脸。直到林家上门表明意图入赘,舒老爷子才勉强同意。 后来出了外遇这桩事,两父女关系更跌至冰点。 离婚后,舒家或许是心有不甘,迅速暂停两家合作,一朝变天,林氏企业宣告破产。 入狱前,舒媛青将她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全权转入舒尔名下,现如今除却舒尔大舅舒援安,舒氏最大股东便是舒尔。 但她对商业毫无兴趣,舒援安又至今未婚,便将早逝的二弟之子舒译培养为继承人。 舒译近几年都在海外拓展业务,不常回国。 老宅只有舒老爷子与舒援安。 快要接近凌晨,舒尔进入别墅区。 瞧见舒援安在门口等待,她将车倒进车库后打开车门快步朝舒援安而去。 “舅舅怎么在这儿等。”舒尔拢拢外套。 舒援安转身:“想看你回来。” 打开门后,他又问:“这回不走了吧?” 舒尔脱下风衣,舒援安刚伸手就被舒尔避开。 她抬手挂在衣架上,俯身换鞋:“不走,工作调回国内了。” “那最好。你走这几年,你外公整日念叨。” 舒援安率先进去,吐字清晰:“当年外公对你妈虽然是那态度,但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舒字,他心里面始终是记挂着你们娘俩的,等明儿见了,服个软,可别跟你妈似的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舒尔按着鞋跟的手微顿,笑意放松:“我心里清楚。” “清楚就好。”舒援安看了眼时间,揉着太阳穴说:“不早了,赶紧睡吧。” 舒援安刚上楼梯。 舒尔直起身:“舅舅,这几年我爸妈那边你有去看过吗?” “看过。” 舒援安扶着栏杆回头:“不过倒是程家那小子,回回都能碰上。” 舒尔微怔。 舒援安意识到失言,怕提及她伤心事赶紧又打了几句圆场进了房间。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里。 打开门,屋内熟悉的香味飘来,舒尔捏着门柄合上。 卧室里很干净,能看得出来是被仔细打扫过的。 快速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舒尔钻进被子里躺下。 盯着壁灯,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在陷入沉睡的前一秒,忽然想到先前约好的封面模特,似乎是程昱之前某部戏的女主秦可安。 拍那部戏时,犹记得程昱在婚内,曾与她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绯闻关系。 想到这,舒尔的困意瞬间消散。 猛地翻身坐起,给正在追剧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她那头果真还精神抖擞。 问清楚后,舒尔按着眼窝陷入深思。 她不想跟程昱再度扯上关系。 就算是这样间接会有关联的也不想有。 重新躺下,却是再无睡意。 - 接下来的后半夜,舒尔都睡得很难受。只要闭上眼,脑子里面就会重现那年离婚时的场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好像放电影。 直到天微亮,舒尔辗转反侧,最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摸来手机看眼时间,才五点半。 睡眠不足导致她此时太阳穴突突跳,眼窝生疼,眼底也带着酸意。 重新躺下去闭着眼睛缓了会儿,她没再赖床,翻身起来。 走进浴室。 舒尔洗漱后见时间还早,敷着面膜看了会儿邮箱。 确定下新专题,才起身去洗脸。 等到下楼舒援安已经坐在沙发上看起报纸。 他抬眼:“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舒尔喝着温水,下意识往窗外看:“睡不着。” 舒援安注意到她的眼神,示意道:“你外公在外面。” “我去看看。”舒尔抬着杯子往出走,拖鞋摩擦在地面上发出“沙沙”声。 花园长廊下。 舒老爷子正在草地上练太极,舒尔倚在柱子上,半眯着眼睛看着正高兴,只见他动作一收,扯过手边的毛巾擦汗,眼神不断往廊下瞄来。 舒尔捧场的鼓掌:“外公身体越硬朗了。” “别来,我可不吃这一套。”舒老爷子抬步往她这边来。 也不知是不是忍不住,冷哼道:“也没人像你个没良心的,出个国跟人间蒸发,要不是你舅舅提醒,你一两年都不往家里打个电话。” “我这不是回来了。”舒尔跟在他身边低声说。 舒老爷子瞪眼:“叫你回来还不情愿!” 舒尔无奈:“哪能啊。” “别生气了呗,我以后每天都回来吃饭。” “行不?” 听闻这句话,舒老爷子才缓了脸色:“说的真话?” “真的。”舒尔伸手打开门。 这几年舒尔的性子被磨得越发冷静沉默,但其实她从小就不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纵然是以前热情开朗,也从未低头哄过谁。 大抵也就程昱是个例外。 直到舒老爷子松口,舒尔才彻底松口气。 用过早餐,舒老爷子放下勺子问:“下月于家那酒会,你带谁去?” 舒援安抬起头笑:“爸您这话说的,我除了带秘书还能带谁。” 舒老爷子点头,指尖在桌上点:“那就带着小舒去,她那工作也得多认识些人。” “二十七八岁的人了,还不抓紧点,跟你舅舅一天好的不学学坏的。”舒老爷子扫过舒援安,眼色颇为不赞同。 舒尔笑出声,掩唇咳嗽:“我知道了。” “尽快给您带个孙女婿回来。” 爷孙俩将这话题谈的自在又舒坦。 唯有舒援安,听见舒尔这话抬眼看了看她。 他想起舒尔跟程昱提离婚的那晚,连夜从公寓搬出来,连家都没有回的事情被舒老爷子知道后,舒援安前去书房,看见他站在窗前背影孤寂。 舒援安问:“就这么让两人离婚?” “小舒当年得多喜欢,竟然也走到了这一步。” 室内一片沉默。 过了好久,舒老爷子才开口:“她觉得离开那小子高兴就行。” “小丫头跟她奶奶她妈一样。” “性子死轴。” - 正式上班这日,舒尔精心上了淡妆。 傍晚开会,各部门负责人坐在会议室内,紧紧盯着上位的女人。 她一件白色长裙外搭着黑西装,修剪精细的指甲在桌面轻轻敲着,半边身子靠在软椅上,仔细听着有关下期工作的汇报。 红唇配上黑色短发,着实至欲至纯。 但在场职员却无人敢将心思往那方面放。 听完后,舒尔垂眸翻文件:“首封,还有备选吗?” 负责这工作的人稍显惶恐,犹豫道:“主编是觉得秦可安哪里有问题吗,约的形象里面,就这个最符合这期时装主题。” “她没有问题。” 舒尔也不太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让这事情变得麻烦。 三言两语定下后,她合上文件站起身。 “接下来我们即将还会再度过很久的共事期,我这人你们应该清楚,眼里容不得沙子,工作就得有工作的样子。后面再有新人,你们也得做出老职员的表率。” 舒尔弯唇,露出清浅的笑:“那就期待Aurora今年再创佳绩。” 工作都安排完,舒尔才离开。 夕阳余晖缭绕在车窗前,淡淡的紫色与深蓝拥在一处,其间还夹杂着金色光芒,照在玻璃上五彩斑斓。 车流拥挤,正巧偶遇红灯。 舒尔从副驾上抽来秦可安往期拍的杂志,随意翻阅过后,不得不说这人气质尚佳。 但那口气堵在心头,她实在不舒坦。 等过了红灯,舒尔调转车头。 不等再开多久就到了程氏楼下,前面路口疑似发生车祸,舒尔只偏头看了眼,就看见了此时不太想看见的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程昱:外公您的孙女婿在此。 舒尔:单身,勿cue:)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之卿 +1地雷 喜东东_ +30营养液 橘子汽水儿 +1营养液 第4章 为她沦陷 004. 前方路被堵。 舒尔被迫停下,她降下车窗后胳膊肘抵在窗口托着腮,偏头定定朝那边看去。 秦可安戴着墨镜站在程昱身边,两人光看身影倒也还挺般配。 露出一张樱桃红唇,衬的小脸清丽,但也只有舒尔知道,她的那张嘴里曾经说出怎么让人恶心的话。 看的时间过长,秦可安抬起头朝她望来。 多年未见,舒尔勾了勾唇,略一抬手伸出四根指头在脸颊侧方招了招。 秦可安脸色未变,但嘴角已隐隐绷紧。 舒尔冷笑着勾起唇。 下一秒,只见她偏头对程昱说了什么,两人再度同时看过来。 而程昱丢下手头事,抬步朝她走来。 “你怎么在这儿。找我?”程昱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舒尔睨他一眼,手指抚着下巴:“没看见路过堵车?” 程昱拧眉,但顾忌着在外面他没说什么。 反倒是身后那位处理好事情的人,快步过来弯腰笑开:“好久不见,舒小姐。” 舒尔笑意加深:“好巧。” 这两个字平淡无奇,仿佛只是过去相识的朋友偶遇后,随意打招呼而已。但秦可安却不知为何,听在耳朵里分明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她没有摘墨镜,甚至是得隔着镜片才能与舒尔正常对视。 程昱冷哼了声,舒尔挑眉。 好似她对秦可安的态度是件令程昱极其不满的事情。 舒尔没搭理他,侧过身:“我记得新一期杂志的封面拍摄选的是你,最近要是有时间的话,尽快让经纪人跟我们这边交接清楚呢,不然我们后面怕是排不出时间。” 秦可安没料到舒尔突然提及这件事,态度还这么强硬。 她抿唇笑:“我的档期很满,具体得跟经纪人商量。” 气氛一时有些低沉。 舒尔似是而非地“啊”了声,才记起那辆出故障的车,抬眸扫过后又重新盯她。 “看来秦小姐忙到就连车子出故障这种事儿都能亲自处理。”舒尔没打算给她留面子,扶着方向盘懒散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只能另择人选了,还得亏秦小姐深明大义。” 秦可安愣住,她只是逞一时嘴快,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 Aurora来国内发展已经不是秘密,这期的首封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秦可安自然也不例外。公司好不容易拉关系帮她争取下这个机会,却被秦可安自己作没了。 她脸色发白,咬着唇似乎想要发作,却又因程昱在身侧克制着。 前方道路正在疏通,眼看着快能离开,舒尔发动引擎。 并未参与两人对话的程昱这回不等舒尔先走,绕过车头拉开副驾的门钻进去,系好安全带,对上舒尔冷淡的双眼,他勾勾唇,一散这几日的憋闷。 从头到尾,程昱都没有跟秦可安说话。 舒尔握着方向盘,淡声道:“不跟你的女主角道个别?” 车窗外,秦可安听见句话后,摘下墨镜迫切地看向程昱。 谁料男人往后一靠:“要不是她车有问题,你以为我会出现在这里?” “别解释。”舒尔跟入车流,与秦可安错肩而过。 车内只有他们两人。 舒尔透过后视镜看往仍旧站在原地的秦可安,嘴角不受控制地冷漠勾起。 今天终于轮到她吃瘪。 早知今日,几年前怎么就不能好好管束自己呢,跟别人的老公传绯闻后,还张牙舞爪的来她跟前指手画脚。 打量着她的表情,程昱不解:“你今天干嘛针对她?” “你以为呢?”舒尔收回视线,随意反问。 程昱沉默了几瞬,头回主动解释:“要是因为我今天跟她在那儿让你吃醋,其实大可不必,只是她的车碰巧在程氏楼下抛锚,我刚从公司出来碰上,说了几句话而已。” 听完他这不走心的话,舒尔低低笑出声。 程昱皱眉:“你这是笑什么?” 见她半天不肯说,程昱舔舔下嘴唇没再继续将话扯在这事情上,于是认真地邀请。 “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我得回家。”舒尔摇了下头。 这几日被拒绝多次,数不清的烦躁终于冲上大脑,他扯扯衣领:“舒尔,你不必这样躲着我。” 舒尔没作声,将车停在路边偏头看他:“我没有。” 她眼底的平静惹得程昱更加心烦。 “我之前是辜负过你,当年分开的时候不也说得很清楚,以后仍旧还是朋友。但你这次回来就像是对待陌生人,我到底让你不满意在哪里你告诉我行不行。” 他猛地一顿爆发,舒尔无动于衷。 车内重归于安静。 她的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 “我没有躲你。”过了很久舒尔才出声,“我只是想远离你,程昱,不行吗?” 这回轮到程昱愣怔,他偏了偏头,卡在嘴边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之前其实对我挺好的,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喜欢的东西你强加给我,也总不能还得叫我对你感恩戴德,多谢你为我的付出吧。”舒尔静静笑着,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程昱脸上情绪难明,半低着眼睑:“所以这就是你要和我离婚的原因?” 突然提及这个,舒尔的笑意稍稍僵住。 程昱似乎像是没有看出她的痛处,继续追问:“是不是?” “你在意吗?”舒尔眼神认真,重复道:“程昱,你很在意这个问题吗?” 程昱哑口无言。 那两个字宛若被封印,停在嘴边怎么也出不来。 舒尔笑:“你要是真的在意,就应该早就知道,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我了。” 程昱皱眉,看她几秒后实在不想再谈,推门转头就走。 - 周末。 林漾的研究生院做完最后的课时,约舒尔一起吃饭。 地点就在研究生院不远的中餐厅。 舒尔先一步到,将车停好,抬步上了二楼。 木廊下的人走走停停,舒尔绕过好几个雅间才到他们定的位置。 刚坐下,服务员过来添水:“小姐,现在点菜吗?” “我等个人。”舒尔将玻璃杯往前推了推,微笑着回应。 落座后等了有一会儿,林漾打来电话,细喘着气:“姐,你到了吗?” 舒尔小口抿着水:“刚到。” “导师今天耽搁了点时间,我马上过来。” 舒尔嗯了声,又道:“不急,路上小心。” “我带了个朋友。”林漾如实禀报。 舒尔没觉得有什么,便应下:“可以。” 他们这雅间正好旁边就是玻璃口,舒尔刚一垂眸,就看见林漾跟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齐齐走上台阶。 她按下桌铃,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 按着林漾的口味点了几道菜,视线内忽然落下两道黑影,舒尔抬眸:“我点了菜,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忌口,再点几个。” 林漾大大咧咧的接过,跟身边的男孩子有商有量的。 菜点好,服务员离开后,林漾才给舒尔介绍。 “姐,这是我同学季明许。”然后又偏头给季明许说,“这是我姐舒尔,你跟我叫姐就行。” 季明许丝毫不显初次见的尴尬,笑着弯起眼:“舒尔姐。” 舒尔与他对视。 少年五官干净明朗,笑起来还有虎牙。 直勾勾看着人的时候眼尾下耷,乖巧的像只小奶狗。 菜一道道上好,舒尔嗜辣,林漾将两道清淡的放在季明许面前。 瞧见他这熟稔的动作,舒尔嘴角翘起弧度。 季明许盛好汤放在她跟前,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握着碗沿的指尖泛着白。 似乎是发现了舒尔那点微妙的心思,打趣道:“舒尔姐可别乱想,林漾有喜欢的女孩儿。” 舒尔挑眉:“有了?” 林漾挠挠头发,羞涩点头。 意外得知这样的消息,舒尔也不在意,只打消了那点奇怪的心思。 每次跟林漾的见面,舒尔都要瞒着舒老爷子。 舒家人向来不待见林漾,舒尔也不想这事情让他们知道心里置气。 她过去的多年中心里难受,不过是因为不能理解她的爸爸为什么丢下她跑去做别人的爸爸,但其实父辈的纠葛与他们又有何干。且这么多年来,林漾立场分明,三观极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从再回来,应允林漾来接她时,舒尔就已经散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烦闷。 带着两人吃完饭,舒尔开车将他们送回研究生院。 将车停在门口,她单手搭着方向盘往后看:“把你们送到这儿,赶紧进去吧。” “姐,要不要我带你走走?” 林漾拉开门。 季明许也定定看着她。 “不了。”舒尔侧过脸看手机,“我今晚有约。” 闻言,林漾也不强求,道别后带着季明许推门下车。 “舒尔姐再见。”季明许笑着开口。 “好。”舒尔倾身趴在副驾车窗上看着他,眉眼稍弯,“下次见。” 季明许被她这一眼盯得耳尖泛红,目光微闪。 目送车离开,林漾诧异问:“季明许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嗯?”季明许后知后觉地抬手拂过耳廓,笑了笑,随意道:“车里热的吧。” 林漾没追问,抬步往学校里走。 落后一步的季明许回头,盯着已经变成点的车看了许久。 车内。 舒尔接通发小黎苑声的电话。 “可算是回来了,粉丝的爱意太激烈,刚才从机场出来差点没把我跑死。”音筒那头黎苑声大大咧咧的声音传出来。 “成天把死活念叨在嘴边上,也不忌讳。”舒尔轻笑,勾起的眼尾带着温柔,“这次回来一时半会儿走不吧,给我帮个忙呗。” “嗯,你说。” 电流那头咬薯片的声音脆响,舒尔说:“Aurora回国的首封,我打算要不给你,赏个面子吗,大明星?” “……”黎苑声惊了,突然坐起:“我没听错吧?” 舒尔慢吞吞地应声:“对啊,之前约的那个说是没档期,大概瞧不上我。” 黎苑声被逗笑,语气夸张:“你这不是碰瓷吗?” “你可是时尚杂志领军人物啊姐,谁敢瞧不上你,就你那身价,分分钟让人滚出娱乐圈好吗?” “……终于知道你这戏精为什么拍不了程昱的戏了。”舒尔瘪嘴。 黎苑声被踩中痛脚,气急:“你别胡说,那是他眼瞎好不好,我大奖拿到手软,也就那个傻逼回回试镜不给过。” 舒尔闷声低笑。 “对了,之前你约的那人谁啊?” “秦可安。” 黎苑声听到这个名字明显顿住,她无语凝噎:“你说谁?” “秦可安?” “嗯。”舒尔温吞出声。 “她跟程昱当真傻逼到一块,也就程昱那部戏把她捧起来以后身价水涨船高,不看看这几年糊成几线了,还当自己是盘碟子菜呢。” 黎苑声轻嗤,二话不说应允下来:“几号定妆呢,我让我助理提前把时间给你空出来。” 舒尔双手握着方向盘偏头对面的超市看,而后道:“具体时间等周一我通知你。” “我到楼下了,你要吃什么菜我买好再上来。” 她边说边停好车,拿上手机与钥匙步入超市。 黎苑声不容易休假,两人也好久没见,于是约着在她家里涮火锅吃。舒尔刚跟林漾他们吃了些,这会儿只买了黎苑声爱吃的东西,提着大包小包入小区上楼。 刚打开门,冲出的人把舒尔吓得往后退。 “疯了?”舒尔松口气,换鞋往里走。 黎苑声嘿嘿笑,亲昵的搂住她的胳膊拉着人往里扯,“这可不见着你激动。”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太阳已经下了山,屋内亮着的昏黄落地灯在墙角打出落影。高楼公寓内尽数亮起灯火,小区内的花园也开始热闹起来。 舒尔将锅底放在临近落地窗前的矮桌上,陆续将备好的菜抬过来。 刚坐下,黎苑声熟练的递给她黑色皮圈。 舒尔抬起胳膊反手将短发扎成小揪,捏着筷子下菜。 因为好久没吃过,黎苑声今晚吃得格外开怀,到最后,完全变成舒尔边听她碎碎念边给她捞菜。 黎苑声抠开最后一罐啤酒,迷蒙的眼盯着舒尔看:“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舒尔抚着微凹的易拉罐面。 须臾后黎苑声收回眼,嘴里囫囵过着话:“但愿。” “你看见了吗,那里。”黎苑声伸出手,眯着眼指着很远的虚空处,打嗝:“从我住在这开始,我就想等那里出现你跟程昱的结婚照我好显摆那是我发小。但我等了一年又一年,从娱乐圈的新人变成旧人,我还是没等来。” 舒尔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微晃。 夜晚的海城堪称奇景,四处霓虹灯闪烁,整座城市以一种心照不宣的方式被点亮,就好像只是为了给路上的行人作避风港。 程氏总部是海城最高的楼,如今的执行人程临安就在那楼的顶层,据说能将整座城市的景色收纳眼底。 当年程临安求婚,誓词置于顶楼的LED屏幕停留数日,让全城人见证这场堪称最浪漫的仪式。 舒尔当初也曾幻想过。 他们领证那年,因为程昱的工作处于起步阶段,舒尔不想分散他的精力,就以学业为重推脱。 本以为后来举行仪式,当年的盛况与浪漫她也能够拥有。却不曾想,程昱工作顺畅一路走到顶峰,也越来越不着家,约定好的每月约会与三月一次旅游,到最后让他搁置在脑后再也不被提起。 而她,终究又成为被抛弃的那个。 过往的一切在这样美好的眼下衬得实属荒凉,她更是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那段卑微又无望的日子。 舒尔眨眨眼睛回过神来,夺过她手中的易拉罐放在脚边。 握住黎苑声的手缓缓挪动方向,直到指尖正中那栋亮着灯光的耸立高楼。 她轻笑,看向那楼时平静的眼底里跳着光。 “是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九点更。 第5章 为她沦陷 005. 周一。 舒尔刚将车入库,手机就开始振动。 她垂眸扫了眼,眼中闪过些许诧异。 侧身捞过:“小张总。” 电话那头的男人呼吸清浅,带着笑意:“好久不见,舒尔。” 舒尔单手解开安全带,也笑起来。 张氏旗下的出版社跟Aurora有合作,但她跟小张总之间并非是可以叙旧的关系,索性开门见山:“之前合作方面的事情是助理跟您联系的,今天打电话来是有工作上的问题吗?” “那倒不是。”小张总停顿片刻,“我听说这次的首封换人了?” 舒尔关门的动作稍稍停滞,她略一思索玩味勾唇:“小张总这是?”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我们本家跟秦家有亲戚关系,前天那小姑娘哭到我跟前说是首封人选被换了,让我露个面给她说说好话,想问问您看把人重新换回去成不?” 话音落,两边都安静下来。 舒尔的手指敲着车锁,半眯眼:“其实这事情本来不归我管,但前段时间碰上了秦小姐,她说她档期满安排不过来,所以我才决定换人,毕竟首封这事儿也马虎不得。” 她的话里隐隐还带着不满,小张总被秦可安看的烦躁,瞪她一眼赔笑道:“她就是脾气大,舒小姐别听她胡说,您看要是方便的话,我让她明儿过去?” “但我这边已经定下了黎苑声,这……”舒尔欲言又止。 小张总提着气没敢做声,舒尔沉默片刻:“行吧,你让她明天过来。” 得到应允,那头又是一阵感谢。 舒尔听的烦,嗯了声后果断挂了电话。 从电梯出来后又给黎苑声打过去。 响了半天没人接,舒尔只好发了条消息,约她下班见。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泛着橘光的夕阳在天边涌动。 舒尔看完邮箱里提交的最后一份专题,确定好还需要修改的地方重发回去,揉着眼窝往后靠去,另一只手搭在键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门外办公区此起彼伏的键盘声落在舒尔耳畔,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下班。 舒尔关掉电脑,起身将衣架上的薄外套挂在臂弯,这才有工夫看一眼黎苑声发来的消息。 黎苑声:【刚醒,怎么了。】 舒尔:【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去零度吗?】 舒尔:【我来接你。】 黎苑声:【去!】 舒尔熄屏后将手机装进兜里,直接去了负一层。 零度在海城是有名的夜店,舒尔婚前时常来,但自从结婚后就彻底断了那些路。或许是为了程昱,也或许是为了这段婚姻,总归不是为了自己。 等到了地方,黎苑声抹了把脸忍着困倦下车。 抬眼盯着夜店招牌,须臾后说:“从你走以后,我这都三年多没来过了。” 舒尔看她一眼:“那今晚好好玩。” 往里走时,她忽然想到舒尔微信上说的事情:“今天找我什么事儿?” “秦可安那边托关系来了个电话,说还是想上首封。”舒尔单手插兜,漫不经心的跟在她身边,“本来不想答应的,打电话那人跟我们有合作。” 黎苑声打了个呵欠,满不在意的摆手:“我还当什么事儿。” 七点半。 零度内已经开始了夜场,一楼舞池里彩灯乱闪,男男女女贴面热舞,摇滚音乐响彻天际。 舒尔进去后四处看了几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黎苑声戴着墨镜侧身挤进去,嘀咕:“这要是上热搜保准被骂死。” 舒尔侧眼瞅她:“那你答应的时候比谁都激动。” “这不是好久没过来了。”黎苑声憋嘴,“况且跟你来,不一样啊。” 舒尔没搭理她自顾自的碎碎念。 点了两杯酒,打量着:“我听林漾说楼上也被扩了?” “去年零度新老板弄的。”黎苑声翻着手机,“是个桌球馆,等会可以上去看看。” 调酒小哥将两杯酒放在他们面前,舒尔没在意,黎苑声望着他笑了笑,那小哥俯身跟她说话。 两人聊了会儿,舒尔的手机叮咚作响,她垂眸看了眼。 是个微信群,黎苑声刚把她拉进去。 舒尔偏头看了眼,她拿着手机还在跟小哥说笑。 刚点开,里面就有消息递出来。 翻着看了几眼,舒尔才明白,这好像是个内部会员群。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喊调酒小哥,他刚离开,黎苑声就迫不及待的凑近。 “看见那个群了吗。”黎苑声笑得贼眉鼠眼。 舒尔退出聊天界面:“看见了。” “我刚给你找的资源。”黎苑声小声说,“你不知道,零度新老板长得是真帅,我拉你进群了,记得加微信。” “你疯了。”舒尔显然没法接受,重新点进去打算退群:“我又不认识,加什么微信。” 黎苑声轻啧:“就是不认识才加啊。” “你都已经二十七了,我可还等着认干女儿呢。” “也是个富二代,那脸配得上你。” 见她又点了进去,黎苑声直接给上手,眼疾手快的点进群成员,戳戳最前面的名片后按了添加好友。 这一切完成的行云流水,舒尔还没反应过来那头申请已经通过。 她慢吞吞地偏头:“……?” 黎苑声眯眼笑:“好资源当然要留给小姐妹呀。” “那我可谢谢你了。” 说生气也不至于,舒尔顺手将群免打扰后,息屏放在桌上。 “你要去洗手间吗?”黎苑声摸摸肚子。 舒尔摇头:“小心点。” 她刚走没多远,手机屏亮起。 新添加的好友发了个表情包。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店里又换了首曲子,绿色光束闪过来,激的舒尔闭了闭眼。 她抬手按了两下耳蜗,顺势点开聊天界面。 Xs:【打滚.jpg】 舒尔沉默着看了看,敲字:【你好。】 Xs:【你好,许识。】 舒尔:【舒尔。】 思索片刻舒尔点进名片,给这人设置了个备注,刚退出就看见消息弹进来:【在零度吗?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舒尔莫名反感,迅速拒绝:【不用了。】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抗拒,许识没有强求,反而结束了话题。 - 二楼桌球馆。 宽敞的包间里隔音很强,丝毫听不见楼下的DJ舞曲,壁灯轻闪落在墙角,吊灯落下的光直直打在下方的桌面上。 角落里,男人躺在沙发内摆弄着手机。 笑着笑着忽然拧眉:“操?” 正在给球杆打粉的程昱偏头看过去:“你有事儿?” “刚加了个小妹妹,居然把我给拒绝了。”许识直起身子,满脸不爽。 一旁撑桌站在桌角的宋延发笑:“还能有人比你刺头。” 许识没接话,丢了手机起身。 八卦似的凑近程昱换了话题:“你跟秦可安怎么样?” 程昱拉直嘴角,没搭理他。 宋延抬脚踢他小腿:“你是有病?秦可安是个什么玩意儿,能跟程昱扯上关系。” “这不是……”许识憋屈辩解,然话没说完,只听见桌上“砰”的一声。 两人同时看过去,一颗球直接弹起来砸在桌角落到地上。 宋延抬头,程昱低垂着眼睑满面阴戾。 “阿程。”宋延低声唤。 程昱想起前些天因为秦可安跟舒尔的见面,缓了缓后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皮:“之前很喜欢你的一个女孩儿,突然给你说她不喜欢了,还想远离你。” “为什么?” 这问题从程昱嘴里出来,简直是破天荒第一次。 宋延跟许识对视一眼,后者神色莫名:“程哥,你这话说的是谁?” 程昱单手拄着球杆:“我朋友。” 宋延挑眉:“感情这种事情挺复杂,不好说。” “那就……简单说说?”程昱将球杆递给许识,漫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程昱往后靠,手臂垫着脖颈,说要聊聊却没出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壁灯出神。 直到门被敲响,许识让人叫走。 “舒尔?”宋延往旁边移了些,这才开口。 程昱闭眼:“嗯。” 宋延跟他是大学室友,舒尔跟他之间的事情宋延多多少少知道些。但至于为什么离婚,舒尔又为什么会离开三年不肯回来,程昱不肯说,宋延一无所知。 今天主动提起舒尔,宋延还挺惊讶。 “你们见面了?”宋延伸直双腿交叠在一起。 这么一说,程昱又想起前几次见面时舒尔的态度,眼窝生疼:“见了。” 宋延倾身抿了口酒水,没说话。 程昱睁开眼,眼底头一次浮现出疲惫:“其实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在跟我闹脾气,我也想不到,这场矛盾居然持续了整整三年。”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跟我分开。” 宋延的手指一顿:“你跟秦可安?” “我他妈除了她……跟别的女人能有什么事儿。”程昱抬手挡住眼睛,低声喃喃。 解铃还须系铃人。 舒尔能一走了之三年不回头,多半是程昱做错了事却不自知。 见他这样,宋延想到那年秦可安主演的片子刚火后传的绯闻,但他一贯不喜欢掺和别人的感情,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没过一会儿,许识从楼下回来。 刚进门就开始嚷嚷:“刚在舞池里看见了个漂亮姐姐。” “你见谁不漂亮。”宋延笑。 许识大步走过来坐下:“这个不一样,是真好看,尤其那双眼睛,亮的跟猫一样。” 想了想,他还是坐不住,拉着宋延起身:“走走我带你看。” 宋延往前几步,回头看,程昱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靠在那儿。 他被许识拉着不得不转身跟上。 站在二楼拐角栏杆,许识抬手给他指向某处。 宋延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喧嚣舞池内,穿着黑色薄衫的舒尔半眯起眼,笑的风情万种,稍大的领口露出半截嫩白的肩膀,锁骨深凹,诱惑至极。 宋延愣神。 突然想到业内对舒尔的评价。 是个笑起来像猫的女人。 多次深呼吸后,宋延转身大步走进包间。 程昱察觉到面前落下黑影,抬眼看去,眼皮稍掀示意他。 宋延:“你前妻,在楼下舞池。” 见程昱仍旧没动静,宋延恨铁不成钢的咬牙:“舒尔!” 话音刚落,程昱猛地起身往出奔去。 他步子飞快,宋延追不上。 等到出门,就见许识瞪大眼睛看着楼下,嘴里连续吐出好几个“操”,还不忘偏头问他:“程哥这什么情况,那姑娘谁啊?” 宋延冷着脸看了他一阵:“傻逼。” 许识:“……” - 舒尔跟黎苑声闲聊一阵。 她忽然起了兴致,拉着舒尔滑入舞池,随着音乐的律动摇摆起来。 许久没有来过这地方,舒尔起初还有些许不适,但舞池内灯光闪烁,嘈嘈杂杂,谁都不认识谁的样子让舒尔慢慢放下心底的防备。 不多时,她褪了外套跟着节奏踩点跳开。 那酒的后劲儿不足,但此时被这氛围笼罩,舒尔多多少少有种酒精上头的冲动。 她看着来回扫荡的各色光线,眼神逐渐沉迷。 薄衫就着她的举动朝一边落下,锁骨上滑过暧昧的风,身后有人的胳膊若有似无的从她腰侧搂过,舒尔不动声色的避开。 下一刻,一件黑色挡风外套忽然从头罩下来。 舒尔眼前漆黑,她眨眨眼睛停下动作。 举起手正要去抓衣服时,猛地被一阵外力拉扯,高跟鞋晃动几下撞上胸膛。 这个怀抱温暖宽厚,甚至隔着外套还能听见不甚明显的心跳声。 程昱面色淡淡,夜店里的光落在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矜贵模样。 怀里的人忽然有了动静,抬脚踹向他的小腿骨,程昱面不改色的往后退去,拉着舒尔出了舞池朝零度门外走。 凉风扑在脸上,程昱偏头去看仍旧蒙着外套无动于衷的舒尔。冷静三秒,伸手从她头上揭下来,又抖开包住舒尔的肩膀。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舒尔紧抿着唇没作声。 程昱揪着她身上的外套:“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舒尔面色平静,说出口的话却如同刺。 程昱耐着性子弯腰与她平视:“赶紧回去。” “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 舒尔勾唇,往后一步挣脱开程昱的桎梏:“你凭什么管我?” “是一起长大的哥哥还是前夫?” 程昱张张嘴正要开口,舒尔一把拉下身上的衣服塞进他怀里:“要是哥哥的话,程昱,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可是犯法要坐牢的。” 她话音落,程昱眼神一偏搁在她深陷的锁骨上,呼吸微微变重,闭了闭眼。 舒尔懒得再理他,转身抬步往里走。 “等等。”程昱睁开眼,从裤兜翻出手机:“微信给我。” 零度门外就是台阶,皎皎月亮正挂在头顶上方,舒尔就站在光下,歪头笑的眯起眼:“不好意思,我微信不给外人。” 程昱眸色渐深。 他就那么看着舒尔,她像个妖精笑得迷人。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在晚上九点。 第6章 为她沦陷 006. 秦可安来杂志社已经是正午。 马上到截稿日,采编部忙碌不已,助理从办公区拿来文件推开办公室的门,瞧见舒尔低垂眼睑认真的模样,下意识放轻脚步往里走。 “最后那个版块的稿子过了吗?”舒尔头也没抬,看着iPad问。 助理赶紧将稿件交过去:“刚定下,您再看看。” 舒尔抬手接过,看眼时间问道:“秦可安还没来?” “刚来。”助理的脸色一言难尽,瘪嘴嘀咕:“现在正在休息室呢,等着摄影棚那边腾地方,瞧着脸色难看的很,自己不来早还怪人家占她的地方。” 舒尔“啪”的一声将稿件丢在桌上,往后靠去揉着手腕:“让化妆师先给定妆,告诉小虎那边快点。” Aurora在总部一直都有独立的摄影棚,刚来海城,许多都还未进行完善。起初本是找了家摄影室合作,但拍了两次内页后发现来回跑实在麻烦,舒尔又连夜让人腾了间屋子当做摄影棚。 今天除了秦可安,还有时装专题的最后一个版块要拍。 助理应允,赶紧前去安排。 舒尔按着右手腕,翻着稿件心里却念及摄影那边,思忖片刻打算过去看看。 正好已经下班,经过办公区看着个个都在埋头苦干。 舒尔站在临近走廊的桌沿旁,手指曲起,骨节抵在桌面敲了两下。 几人抬头,舒尔缓声说:“休息了,赶紧吃饭吧。” 摄影棚在拐角最里处,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回响,直到行至门口,她抬手用指尖挑起一侧布帘,正巧能看见秦可安的背影。 化妆师是个小姑娘,此时正站在她面前苦着脸不知所措。 舒尔又站了会儿,只听秦可安挑剔的问:“这就是你们用的化妆品吗,我用了要是过敏怎么办?” “不会的,除了特殊体质的这个都能……”化妆师还没说完,秦可安扫过去,“我说我用不了,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助理伸手拉了化妆师一把,忍气吞声说:“那用秦小姐的化妆品也可以。” 秦可安看她一眼,轻哼:“早这么说不就完了,白费口舌。” 舒尔沉默的看完这一出戏,放下帘子,转身背靠着墙壁,细高跟抵着地面轻轻的点。 捏着手机翻出通讯录给黎苑声打去,她跟经纪人在公司,得知这事情,二话不说开车过来。 二十分钟后。 舒尔反复听着秦可安挑来挑去的话语,略一抬眼,穿着短款薄皮衣的黎苑声快步而来。 “人呢?”她眼里冒着光。 “里面。” 话音落,黎苑声伸手推开门。 “哎呀你看眼角都卡成什么样子……” “喂——” 秦可安的声音被打断,她回头,黎苑声勾着车钥匙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而门口倚着的,正是昨天小张总为她重求首封得其应允的舒尔。 一时化妆间内空气静谧到诡异。 黎苑声指指秦可安,笑着说:“重求回来的首封肯定是拿的烫手吧,不敢对总编撒气,所以只能可劲儿折腾这些人。” 秦可安被她三言两语激的两眼发昏:“你说什么!” “没什么。” 舒尔不愿与她多浪费口舌,往前走了几步踢踢椅子,“不愿意拍赶紧走,别浪费我的时间。” 秦可安双颊通红,嘴唇颤抖:“你这是撵我?信不信我让张氏取消跟你们的合作。” 舒尔抬眼:“你试试。” “你们欺人——” 趁她起身,舒尔一把扯开椅子:“滚。” 秦可安就像是被宠坏的小孩子,丝毫不合心意就开始撒泼打滚。只可惜在历练多年的舒尔面前,她那些小家子气行为着实不够格。 还不等秦可安走,黎苑声已经大摇大摆的坐下,笑吟吟的看着化妆师。 “拜托你喽,把我化好看点。” 化妆师小脸通红,一扫刚才的憋闷,连连点头。 见这里一片欢声笑语,秦可安越发站不住脚。 她气急,提着包转身就要走。 舒尔漫步跟着出去,拉上门叫她:“秦可安。” 秦可安回头。 舒尔勾了勾唇,满眼讽刺:“当初那件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以后请你有多远就离我多远,再凑上来,我不介意满足你讨打的心愿。” 这话已经说得十分明了,秦可安不会不明白。 她的脸瞬间煞白,咬着唇角快步离开。 盯着她仓促离开的背影,舒尔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回忆填满。 因为这句几年前没能对秦可安说出口的话,让她想起自己少见情绪崩溃的其中一次。 - 三年前的六月,一个极其普通的晚上。 舒媛青的葬礼刚刚结束后,久未露面的程昱从剧组赶回来,他进门的那刻,客厅里一片漆黑,程昱连鞋都没换,匆匆走到她跟前弯腰看着她。 其实舒尔当时早已经麻木。 但在看见程昱的那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纵然舒媛青放弃她,但她终归是舒尔血脉相连的、对她极其温暖的母亲。 看见程昱,舒尔空洞的眼睛眨了眨。 慢慢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茫然无措的将脸埋在他脖子里:“你为什么才回来。” “对不起。”程昱按着她的腰,力道很大。 舒尔沉浸在情绪里,她表情淡淡,没掉眼泪也没歇斯底里。 大概是接连几日后身心俱疲,久违的被程昱搂着,她就这么靠在男人怀里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深。 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程昱陪着她在家里呆了两天,直到第三天凌晨,舒尔满身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不断的喘气声。 舒尔没急着起身,缓过劲后才开始找程昱。 卧室、客厅、书房…… 屋子里空无一人,他不在。 摸过手机,微信上除却几条无用新闻以外,没有程昱的消息。 夜深人静的凌晨,他突然消失。 可能早已形成习惯,舒尔没有继续找,但后半夜也再没睡着,她靠着床头蜷起双腿坐了整夜。 没人知道她那晚都做了什么,程昱始终没再出现。 他工作忙,舒尔可以等闺蜜逛街,可以独自吃饭睡觉。但这个失去至亲的紧要关头,舒尔是真的很需要他,而程昱再次无声无息的抛下了舒尔。 后来程昱跟秦可安同进出医院被拍后,绯闻愈演愈烈。程昱自始至终毫无声息,他没有出面否认,秦可安更是在采访中模棱两可的将这暧昧绯闻推向高潮。 这事情被舒老爷子得知,已经是一周后。 老爷子勃然大怒,电话打给程母,程家出面才将此事压下。 舒媛青头七那天,秦可安跟她有过一则通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轻快:“你最近有见过程导吗?” “你有事儿吗?” 秦可安那头不知道在做什么,风声很大,隐隐约约还听得见场记的声音,像是在剧组。 “舒小姐,我要是你应该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吧。” “毕竟喜欢这样的男人,很辛苦。” “对了,之前的热搜还是得给你说句不好意思,制片人半夜突发急症入院,我跟程导来医院探望,所以才会被拍。”秦可安说的轻松,“后来也是因为电影,采访里我才没有否认的。” 她见舒尔久久没有说话,安静一瞬才低低道:“听说舒小姐的母亲离世了,节哀顺变。” 宛若染/毒的蛇信子。 不等她说完,舒尔猛地掐断电话。 听筒里的风声戛然而止,可那风好像已经吹进了她心里,跟把利刃似的,捅的到处都是窟窿。 秦可安的那些话,就像是零星火花,使得曾经所有令她隐忍之事尽数交汇,变成火苗直接引燃炸/弹。 这如数种种,无一不在告诉舒尔。 你看,你喜欢的那人心里面根本没有你。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你。 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合租伙伴。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舒尔那时候才明白。 他不爱她这件事情其实让舒尔并没有那么难过,难过的是,他分明应允了会好好照顾她,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失望,让她成为别人眼里的笑柄。 舒媛青在狱中去世那天,舒尔给他通了电话,助理接到后专门转达,程昱却仍旧没有回来。 时至今日,舒尔终于没有办法再找理由来欺骗自己。 她这个人,前半生里就像是个物件。 命中至亲的三个人都为了别的东西抛下了她。 日子过得飞快,七月初程昱再次回家。 那晚舒尔将他们的合照尽数撤下,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仔细看过,点燃丢进盆里。 程昱进门,她闻声将最后一张扔进去,抬头隔着烟雾与他对视。 客厅到门口有条走廊,舒尔看清他眼底的震惊与慌乱。 她眼神平静:“程昱,我们分开吧。” 这是她思索良久的话。 相爱才是分手,他们之间,只是分开,仅此而已。 不等程昱回应这件事情,舒尔默不作声的将外套穿好,拉着箱子越过他出了公寓。 她没敢回老宅,连夜搬去黎苑声那里。 黎苑声推掉要拍的广告,陪着她在家里待了小半个月。 舒尔记得很清楚,那天黎苑声去公司签合同,舒尔收拾箱子里的衣服,拉开拉链的那一瞬间,卷在裙子里面的男士衬衣映入眼帘,舒尔看了好半晌,忽然喉头发哽。 那是决定分开之后,舒尔头回情绪失控。 她的手指撑着洗漱台,瘦弱的背弯着,膝盖也跟着曲起,垫着马桶盖坐下。 她没有哭出声,五指并拢捂住脸,拼命地想要按住顺着指缝如同小溪潺潺淌出的眼泪。她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却哭的抽噎,所有的悲伤好似都碎在了唇齿间。 舒尔满身骄傲,那天却像是被人生生掰碎了脊梁。 她前半生的两次失态。 一是母亲逝世。 二是告别过去。 - 这晚程昱例行回家吃饭。 刚进门,阮湘女士裹着披肩站在旋转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还知道回来呢。” 程昱面不改色的换了鞋,又将外套递给林阿姨,这才抬头:“工作忙。” “工作忙?”阮湘几步下楼梯走到跟前斥责:“我看你这几天快活得很,不是球馆就是夜店,怎么看都不像大忙人。” “妈。”程昱无奈喊她。 阮湘抬手:“你别喊我,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前段时间你哥哥给我说,在公司楼下看见你跟小妖精在一起有说有笑,你给我小心些。”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莫名让程昱想起舒尔,他烦躁地扯扯衣领:“哪个小妖精?” “哪个?!你还能有几个!”阮湘每次说起这些事,都会提起舒尔,“舒舒那么好一姑娘,你不好生过日子,见天忙工作,好不容易找个老婆,这又没了。” 程昱叹气:“是我的错。” “你给我道歉有什么用。”阮湘没好气的瞪他,又想了想问:“舒舒回来这么久了,你见没见她人?” “嗯。”程昱抬着水杯坐下。 阮湘闻言赶紧跟过去:“那怎么样?” 程昱看着电视:“能怎么样。”还不是微信都加不上。 后半句他怎么也没说出口。 阮湘摇头,没抱多大希望的开始翻朋友圈,一边说道:“反正我这话给你说到这儿,你爱听就听,舒尔这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性子合我胃口。她当初那么喜欢你,年纪轻轻刚毕业就跟你在一起,连个婚礼都因为你没办成……” 听到这儿,程昱忍不住反驳:“什么叫因为我没办婚礼。” “混账东西怎么不是。”阮湘捏着手机,气到极致她有些口不择言:“哪个女孩子不希望婚姻圆满,她当初那因为学业的理由我都懒得拆穿,也就你个蠢货看不出来。” “舒家独女跟了你三年,连个婚礼都没有,自己还好意思。”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程昱紧贴着杯壁的手指一僵,神色微暗。 骂够了,阮湘继续刷朋友圈。 程昱回过神,不经意往这边看了眼,发现她正刷到舒尔发的动态。 “妈,你什么时候加了舒尔好友?” 阮湘皱眉:“怎么?你连人都没加上。” 程昱下意识翻出微信,找到那个跟阮湘朋友圈一模一样头像的微信号。 点进聊天框,敲了几下。 程昱:【舒舒?】 很快弹出消息,程昱赶紧低头看。 系统:【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您还不是他的朋友……】 程昱慢慢抬头,对上阮湘一言难尽的眼。 “没用。”阮湘毫不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看完早点睡。 明早九点更新。 - 程临安是程昱大哥。 第7章 为她沦陷 007. 傍晚,海城市中心高架桥上车辆拥挤。 霓虹灯闪烁,一辆黑色宾利缓缓汇入车流。 这座高架桥是今年刚通行的,从杂志社出来越过桥不远就是老宅,虽说回家方便,但无奈每每下班高峰期来临时,高架都十分拥挤。 舒尔降下车窗,单手托腮看着桥下的偌大江面。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小姐,要不退回去换条路吧?” 她收回视线,嗓音平缓:“不用。” 舒译晚上回国,舒老爷子特意打来电话让她今天回老宅,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好在此刻时间尚早,舒尔倒也不急。 她低头翻着刚收到的消息,司机的手机响了起来。 “爸爸晚点回来,先跟妈妈吃饭。”司机刻意压低声音,偏着头轻声说。 舒尔抬眼,他正好挂断:“家里孩子吗?” 司机装好手机,跟着车流往前挪动。 “是啊,刚上小学,今天她妈刚给开了家长会回来。” 许是男儿柔情,提起妻女时司机的脸上都带着浅淡的笑意。 舒尔捏着手机神情些许恍惚,她又跟司机附和几句,才静默下来。 还记得她上小学那会儿,舒媛青工作很忙,跟林跃长的婚姻似乎逐渐产生与起初幻想的美好有不相符之处,两人偶尔开始发生争吵。 但为了舒尔,舒媛青还会服软,两人之间也并非毫无感情。 直到十六岁,舒尔舞蹈比赛获奖,舒媛青和林跃长为她庆贺,她捧着奖杯回家。 饭桌上原本还是喜气洋洋,可不知是谁提起舒氏入股林氏的项目,林跃长第一次在舒尔面前暴露出对舒媛青的不满。 他满嘴肮脏说辞,狰狞着面容举起奖杯猛地砸落在地。 那时舒媛青虽说负责林氏项目,可最终决策人还是舒老爷子,林跃长对舒老与舒援安敢怒不敢言,就只能将怨火发作在舒媛青身上。 奖杯落在舒尔脚下,谁都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舒尔蹲下去抚摸凹陷的杯身,抬起头看向因为工作争执吵得不可开交的父母,只觉得浑身冰冷。 没有人在意她得奖的喜悦,他们的眼里也只有自己。 舒尔默默回到房间,待到八点半,窗户被石头砸响,她推开窗户往下看。 当时正值寒冬,黎苑声带着一众人站在楼下,笑着朝她摆手。 外面飘着雪,地上已是薄薄一层,舒尔在刺眼的白中,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最后面满脸困倦的程昱。 他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少年身形颀长,短发上粘着快要融化的雪,鼻尖通红,半眯着眼睛不耐烦地朝她看过来。 舒尔心头飞快跳起。 见她仍站着,黎苑声单手掩唇:“快下来呀,带你去玩。” 舒尔的视线还停留在程昱身上,他只是略一挑眉,舒尔就忍不住笑起,适才所有的坏情绪尽数消散。转身穿上外套,飞快地朝楼下奔去。 那个时候年纪小,总以为是喜欢只要一心一意就好了。 但后来每次为程昱不经意的举动伤心,她都会想起少年时纯粹的爱慕。 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程昱所以为的漫长争吵,其实对舒尔来说,早已经是这段故事的结束。 而在雪地里的心动,终是被堙灭在漫长的岁月里。 …… 车子恰好下高架,舒尔手机振动,她翻出消息。 是零度老板。 许识:【有空吗,要不要出来玩?】 舒尔略微迟疑,想着他们似乎并不是能随时出去玩的关系,但也或许是指对方随口邀请,她想了想,指尖微动敲下几个字。 舒尔:【不了,家里有事。】 那头回的很快:【那好吧,还说带你去找朋友玩。】 把这条消息多看了几眼,舒尔不知怎的就点进了许识的朋友圈。 点进去后,她发现许识朋友圈里发什么的都有,最近一条就在前不久,犹记得好像是在零度遇见程昱的那天。 是个小视频。 刚看了没几秒钟,舒尔的目光忽然定住。 直直落在视频左下角的男人身上。 她点了暂停,抿着唇角截了图又将图片放大,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隽侧脸。 图片里面五彩灯光交汇,宋延拿着球杆俯身击球,而靠近边缘的左下方,程昱只有棱角分明的半边侧脸,捏着酒杯低垂眼睑,看起来情绪不高。 舒尔退回去看了眼视频时间。 十点四十。 是两人对话截止,舒尔拉着黎苑声离开零度没多久以后。 她唇线紧绷,这才意识到许识跟程昱相识。 想了想,思索着要不要删除他。 车子突然停下,司机回头:“小姐,到家了。” 舒尔抬起头,顺势按下home键返回桌面,她推门下车。 - 海城北郊的嘉华庄园。 顶层包间内外灯火通明,程昱跟许识推门进去,王制片笑着说:“好久不见,程导。” 程昱点头,与他视线交汇。 屏风后传来麻将声,程昱扫了一眼,里面男男女女都有。 一周前王制片把文档发他邮箱,程昱只随便看了眼。谁知整理书房时,他从犄角旮沓里又翻出了原着,是部悬疑破案小说。 程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看完,联系了作者跟王制片,敲定今下午见面。 “我还以为程导不接这本子,谁知道您倒是答应了。” 王制片亲手给程昱斟茶,杯盏里茶水清澈,程昱淡声:“我看过那个本子,起初就有想接过来。” 许识给程昱递了根烟,起身往屏风里走。 瞧见有人胡了一把,笑声阵阵:“来来,让我玩一把。” 不多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姑娘。 鹅蛋脸,鼻子精巧,杏眼衬得整个人干净水灵。 程昱倾身从烟盒里摸了根烟,咬在齿间,按下打火机将火苗送到烟头前点燃。红星明灭,程昱偏头浅吸一口,吐出烟雾的同时火星也越显明亮。 “青栀,还不过来见见程导。” 王制片嗓音洪亮,这一声便勾起了程昱的记忆。 宋青栀。 之前王制片是在他面前提过一嘴。 程昱抬眼朝她看过去,小姑娘明显紧张了一瞬,贝齿咬着下唇略微拘谨的坐在王制片身边。 “程导好。”宋青栀声音轻细。 程昱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便移开:“还没拍过戏吧?” 宋青栀乖乖点头:“我还是大二的学生。” “人我记下了。”程昱掐着烟轻轻抖落烟灰,对王制片缓声说:“等我回去把本子看完,给你消息。” 王制片见程昱这么说,便知道女一无望。 虽说多少有些失望,但好在他应下,这事情就只剩拍板了。 一根烟抽尽,程昱跟着王制片又东拉西扯聊了许多。 许识玩的很嗨,从坐下开始就轻而易举的接连赢牌,里头欢声笑语,宋青栀见程昱跟王制片两人谈话轻松,她慢慢也松了状态。 找到说话的空隙,宋青栀主动问:“程导认识宋延吗?” 程昱看她:“认识,怎么了?” 见王制片也看向她,宋青栀又重新缩回脖子摇头:“哦哦,没事没事。” 牌局在里头过了好几把,程昱接到电话准备离开。 王制片将人送到门口,试探道:“程导明晚于家的酒会参加吗?” “嗯。” 王制片将宋青栀往身前拉了拉:“程导要是缺女伴,不如带上我这外甥女儿去见见世面。” 程昱神态略显不耐,唇角不动声色的抿起。 瞧见这幕,许识赶紧岔话:“您这不是说笑,阿程什么时候有过女伴。” “可以。”程昱不知忽然想到什么,突兀应声,低眼抚着袖口:“明下午我联系你。” 许识心中诧异,但没有当着面问出声。 等两人上了车后,他才拧眉:“你哪根筋儿搭错了今天。” 程昱眸色沉沉:“我心里有分寸。” 许识想起宋青栀那双纯粹的眼,莫名嗤笑:“你可别让宋青栀成第二个秦可安,若是会错意,跟你这种人谈感情可没什么好处。” “我这种人?”程昱似笑非笑,“我是哪种人?” 许识盯着他没作声。 他跟程昱是中学同学,后来他车祸痊愈后,紧接着许家公司重心迁移,许识也转学离开,两年前才搬回海城发展。 虽说多年未见,但程昱的大名他却时常能从身边朋友嘴里听见。 其中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高二那年,追他的富家千金求而不得,疯魔到匕首划伤手腕以此来威胁程昱。可这人知道后,站在她跟前唇角翘起笑的满不在意。 “你割吧,割了我肯定送你去医院。” 像他这样的人,说好听些叫智者,不好听就是没有心。 这么多年来程昱身边的美人多如过江之卿,可从没见谁能真的走进他心里。 许识虽说债不少,可好歹拎得清。 能凑在一块的都是你情我愿花花钱的事儿。 他对舒尔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名字长相一无所知,只听说有这么个人在程昱跟前留了好多年,但最后也还是散了。 跟他扯上感□□,多半对方遍体鳞伤。 - 于家酒会如期而至。 舒氏海外项目出现纰漏,舒援安连夜飞往大洋彼岸,酒会便只能由舒译两兄妹参加。 提前两个小时,化妆师抵达老宅。 舒尔选了某家高定,是件酒红缎面礼服,单薄肩头挂着珍珠穿成的系带,搭配上银色尖头高跟鞋,整个人气场全开。 等到发型妆容做好,舒译已经在楼下喝了两杯咖啡。 抬手看眼时间,正想起身,舒尔提着鞋走下楼梯。 “漂亮。”舒译竖起大拇指。 舒尔抿着唇笑,走到门口蹬上高跟鞋,抬手挽住舒译的胳膊。 门刚打开,一阵冷风袭来,吹得她轻缩肩膀。 “冷吗?”舒译偏头。 舒尔紧咬着牙齿:“还好。” 见她鸡皮疙瘩四起,舒译抽出胳膊揽住她,温热大掌搓着舒尔裸露在外的胳膊。 七点半。 黑色宾利缓缓停在于氏酒店门外。 灯光明亮,白色镂空大门朝外拉开,侍应生身姿挺拔立在两侧。 舒译率先下车,舒家男人个个身形颀长容貌出色,此时他刚下车就吸引了尚未入内的客人们的注意力。 他脚步稍顿,众人只见他转身挡住车门,小心翼翼的迎出车内的神秘女子。 宾客议论声起,舒尔满不在意的挽住他的小臂漫步入内。 酒店内纸醉金迷,她脚步刚踩进半步,就听见门口几人的疑问。 “这是谁家的?可从没见过舒家这位带女伴来过,若是被于家小姐知道,怕是……” “看起来两人眉眼有些相似。” “好像是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位舒家小姐。” 耳畔滑过这几句对话,舒尔小声说:“我今晚是不是给哥哥挡了桃花运?” “哪有桃花运。”舒译轻笑,握着她的手小心走上台阶。 入了会场,暖气迎面而来。 舒尔提着裙摆笑吟吟地跟在舒译身边,于总早已注意到他们,快步迎来:“小舒总,舒小姐欢迎欢迎。” 寒暄过后,舒译跟于总还有商业上的事情要谈。 舒尔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挽着他耐心作陪一阵,才找了借口分开。 离开时,舒译神色莫名,拉住她叮咛:“不要离我太远。” 舒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应下。 会场设的有软座,舒尔为了穿这件高定下午饭都没有吃,这会儿正有些饿,打算拿些东西去歇歇脚。 然刚走没几步,舒尔就被人喊住。 “舒尔姐。” 她闻声回头看去,朝她遥遥而来的男子颇为眼熟,脑海中几度回想后才发现这人是林漾那位研究生同学季明许。 “你怎么也在这儿呢。”舒尔笑开。 侍应生正好从身旁经过,她伸手从托盘上拿下两杯酒,顺手给季明许递过去。 季明许站定脚步接来:“我是跟我大伯来的。” 说着,他伸手指指不远处正跟舒译相谈甚欢的中年男人,“那边站着的那位是舒尔姐的哥哥吧?” 舒尔点头,他笑笑:“长得很像。” 两人只见过一面,聊起天来丝毫不显生疏,尤其季明许这人很会找话,舒尔被他逗得频频弯唇浅笑。 这一幕落在刚入会场的程昱眼中,他神色微顿,被宋青栀揽着的胳膊霎时僵硬。 舒尔不经意间看过去,她眼尾还带着笑意,看见程昱的那瞬间没有丝毫波动,好像只是扫过陌生人的眼神般云淡风轻。 就连看见宋青栀,也都无动于衷。 舒尔收回眼,侧耳认真听着季明许说话。 而另一边,程昱没在意宋青栀频频偷看宋延的小眼神,抽出胳膊,将她交给一同前来的宋延,走向软座,抬手扯松衣领。 程昱回想起舒尔刚才波澜不惊的眼,躁意布满全身,他似乎发现,从再遇见起就有什么错了。 譬如舒尔离开的这三年,并非是她的负气而为。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一旦这念头浮上心口,程昱发现它就好似藤蔓缠绕上喉咙。 呼吸骤停的同时,他的心脏也在无声坠落,深渊万丈看不见底,程昱用力的绷紧唇线。 出神许久,直到舒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拐角。 他深吸口气,脚跟发力站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在晚九点。 - 程昱舒尔之间没有女二。 宋青栀官配是宋延。 感谢支持。 第8章 为她沦陷 008. 跟季明许聊了会儿,舒尔小腹生疼。 察觉不对,她拿着手包告辞,顺着墙角拐进走廊入了尽头的洗手间。 今日离开家时,舒尔算了算日子发现快到生理期,索性在手包里备上东西以防万一,谁知眼下当真用上。 出了隔间洗手,刚把水渍烘干,抬眼透过镜子就看见一身西装的程昱。 洗手间门口放置着垃圾桶,程昱两指夹着烟,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身上。 两人视线在镜中交汇,舒尔不动声色地垂下睫毛盖住眼。 程昱手腕稍动,吐出烟圈往前走。 留意着那人的举动,舒尔忽然警觉。 下意识往角落里退让半步,出言提醒:“这可是女间。” 程昱脚下步伐只顿了顿却没停下,眸色沉沉的看着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接近,舒尔适时拿起包侧身避开他,拧眉绕过他打算离开时,被程昱捏着手腕往原位拽去,她高跟鞋微晃,两步退回去。 “程昱!”舒尔红唇微张,气急:“你做什么?” 男人却像是根本没听见,捏着烟的手背回去利索将门关上,接连两步逼近舒尔。 距离太近,呼吸交织在一起。 舒尔抿着唇用力挣脱程昱的桎梏,他捏的不紧,但力道出奇的大,舒尔两下没挣开后猛地上脚。 似是看出她的下一举动,程昱欺身而上,挡住她的腿。 “你放开我。” 舒尔双颊通红,眼中隐隐有水光闪动。 程昱侧眸将烟碾灭,清淡的烟味与程昱身上清冽的香味混在一起席卷入舒尔的鼻息内。 这气味太熟悉,她想起婚后许多日夜里,程昱都像这样与她抵死纠缠。每每尽兴时,总会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脖子里轻轻吮/吸。 回忆太过暧昧,舒尔咬着牙齿推程昱。 可他始终垂眸一言不发的盯着她,时间一长,舒尔心里的镇定就宛若大水淹过,消失的干干净净,甚至已经出现慌乱。 “舒尔。” 程昱出声唤她。 漆黑眼底暗潮涌动,好似正在经历天人交战一般:“别置气了,行吗?” “?”舒尔抬头。 微红的眼角暴露在他视线下,程昱喉头滚动,只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欺负。 他缓慢吞咽,低低重复:“嗯?” “你凭什么觉得我是在跟你生气?”舒尔被他压着动弹不得,为了不让上身与程昱紧贴,只能小心翼翼的克制自己的呼吸。 程昱右手抬起,拂过她的眼角:“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结婚后一直都没有给你场完整的婚礼,所以心里跟我生气?我想过了,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回去就跟爸妈说,我们举办婚礼重新开始好不好?” 舒尔心中微震。 “我知道我以前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好,我可以改。” 程昱不走心的话让舒尔回神,气散笑开,缓慢道:“你知道你需要改什么吗?重新开始?程昱,你以为我还会在原地等你吗?你太天真了。” 她的神情傲慢冰冷,眼角的红消散开去。 程昱盯着她,下颚线紧绷,牙槽咬紧。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舒尔这副模样,程昱体内就躁意上涌,他控制不住的阴沉了脸色。 舒尔轻笑:“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 心里因为他的道歉产生的诧异逐渐冷却。 她就知道,对于程昱这样的人来说道歉本来就是种奢侈事。适才能够出言说出那些话,已经是程昱心里所能忍受的最大限度,被舒尔再度拆穿,面子当然过不去。 她还想再说句什么,却忽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高跟鞋与女人交谈的声音悠悠递来,舒尔瞬间高度紧张。 她偏头看了眼程昱,谁料这人丝毫不急。 舒尔心里气得想骂人。 程昱不要脸,舒尔和舒家可还是要的。 交谈声越来越近,舒尔深深呼吸两下,拽着程昱进了洗手间隔间。 隔间内的位置实在狭窄,那两人只来补妆,站在镜子前不紧不慢的聊天。 温度上升,她的脸绯红一片。 好像氧气骤缺,舒尔的呼吸拉长。 她的胸口随着动作上下起伏,程昱的视线不由得被引过去,只扫过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 但脑海中的画面却是怎么都散不开。 缎面光滑,珍珠的白与衣料的红,衬的舒尔胸前如雪,晃人的眼。 微微露出的凹陷令人着迷,那底下的风光也曾令程昱沦陷。 闭了闭眼,程昱念起清心咒。 察觉到掌心里的腕子不停挣扎,程昱看过去,舒尔热的耳垂红润,吐气时诱人红唇微微张开,他眼神微暗,里头有欲/念在蠢蠢欲动。 下一秒,舒尔只感觉头顶明亮灯光被掩盖。 她的嘴唇覆上温热,熟悉的气味环绕着她,舒尔瞪大眼睛无声息的“呜呜”两声,外头正好开了水龙头,水流盖过这声音。 顾忌着外面的人,程昱不敢轻举妄动。 只等人离开,他的行为被意念把持,用力含住舒尔柔软的唇瓣,舌尖滑过嘴角,最终探入触碰上湿糯的另一个。 程昱的右手扣住她的脑勺隔开大理石挡板,舒尔用力踢打着他。 等到放开时,她已经失了全部力气。 软着胳膊挡在程昱胸前,两人额头相抵,程昱目光深邃,眼底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意。 他就知道,舒尔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放下他。 然而被阵阵腹痛收拢思绪的舒尔掀起眼皮,对上他的眼时,猛地抬手一耳光扇了过去。 “啪——” 隔间内清脆声回荡。 程昱的脸被打偏,舒尔厌恶:“所以就算是不喜欢你的,你也来者不拒?” “恶不恶心。” “你说什么?!”程昱眸光微变。 舒尔推开他,使劲地用手背擦着嘴角晕染开的口红,满脸冷漠:“你真恶心。” 程昱后退一步,脊背靠在挡板上。 他凝神看着舒尔,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丝与她话语不符的表情来,但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看出对刚才的接吻,舒尔都只好似亲了生猪肉般令她作呕的神态。 舒尔不想再继续跟他待在一个地方,毫无留恋的推门出去。 连花了的妆都没有补,脚步飞快的离开了洗手间。 程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隔间门半开,舒尔身上的香水味在空中飘开,程昱抚过嘴角,慢慢低下头。 其实舒尔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仍旧过得肆意。 整日泡在剧组,就算是回家也住在老宅。 直到他生日那天,剧组庆生结束时间太晚,回到公寓时已经凌晨两点半。 推开门的那刻,他手里提着四寸蛋糕,站在门口好像又看见了舒尔。 她穿着粉色家居服,坐在地毯上回头笑的灿烂。 “程昱哥,生日快乐。” 久违的女声令程昱回过神,可再次看去,地毯上哪里还有舒尔的影子。 他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半夜。 从那天起,程昱发现他的生活开始改变,但至于变了什么,茫然无措,他什么都说不上来。 能正常拍戏,正常吃饭,正常工作,但也只有在莫名想起她,脑海中一片空白,被那些压制不下的沉重烦闷袭击,程昱才后知后觉发现。 是舒尔不在了。 舒尔的离开,带走的不仅仅是数多载的过往。 ——还有他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 - 换了个洗手间重新补好妆,再回到会场,舒译已经给她打了三四个电话。 看见她单手搭着小腹走过来,舒译快步上前:“去哪儿了?” 舒尔揽住他的胳膊:“洗手间。” 见她眼角微红,舒译偏头多看两眼:“怎么去那么久,不舒服?” 舒尔看见直直朝他们走来的某位老总,不着痕迹掐他一把:“肚子难受,还行。” 话音落,中年男人已经行至面前,笑着伸手寒暄:“小舒总,好久不见。” 舒译嘴角带上笑,回握住他的。 今天舒译过来本就是顶替舒援安的位置,看着他穿梭在西装革履的人群中,舒尔慢慢退到角落里,手指按了按小腹。或许是刚才发了通火,这会儿疼的有点厉害。 垂眸给舒译发消息。 舒尔:【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公寓了。】 舒尔:【不用担心。】 消息成功发送,舒尔慢吞吞的绕过走廊,不经意间对上黑暗中程昱的眸子。 她面色一顿,刻意偏头装作忽视大步走开。 司机家里有点事情,刚才把他们送来就折回了家。 舒尔没联系他,而是打算给黎苑声发消息让她来接,然而手机还没打开,程昱就从身后走了出来。 “要回去?”程昱垂眼望她。 舒尔按着手指的指头略微用力,没出声,只点点头以示回应。 屏幕亮起,程昱顺势扫了眼。 入目的是张塞纳河畔的半身照,她穿着红色长裙,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耳线上精巧的碎钻跌落在深陷的锁骨。她偏着脸,笑意明朗清浅,黑白分明的眸子闪闪烁烁,好似迷雾森林里坠落的漫天星辰。 “司机没来?”程昱见她不吭声,又自顾自的开口。 “现在这个点不好叫车,我送你回去。” 说完,程昱靠近舒尔的手抬起,试图去拉她的腕子。 谁知舒尔像是在他身上装了监控器,刚有动作就像是被电击般的往旁边让去,程昱的手停在空中,微凉的风从指尖扫过,他抿唇不语。 抬眼看向舒尔,她低垂着头,模样一如既往,还似从前那样温柔。 程昱被气笑:“不就是被亲了一下,至于吗?” 说着,他又不加以掩盖的上下打量:“你全身上下有哪里是我没碰过的?” “以前也没这么矫情。” 闻言,舒尔发消息的动作停下。 抬头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现在27岁。” 我长大了,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跟当初满眼纯粹的她不一样,那时候她看向程昱时,嘴角的弧度都是对他的爱意。而如今,她冷漠冰冷,浑身都透露着不爱了的信息。 程昱眼角涩意难挡。 “舒尔姐?”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引得两人去看。 季明许单手勾着外套,站在不远处定定看着她。 “明许,你怎么在这儿。”舒尔看见季明许的那一刻瞬间变换了脸色。 季明许往前走几步:“有点无聊,我打算先回去。” 夜里风凉,在程昱跟前强撑许久的舒尔已经有些站不住。 她按着小腹的克制动作已变得明显。 季明许皱眉:“你不舒服吗?” 不等舒尔回应,他将臂弯里的外套披在舒尔肩头。 程昱回头,路灯下舒尔的脸色煞白,唯有唇上一抹红显得格外艳丽。 “有点。”舒尔点头。 季明许弯腰,小心询问:“那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不知为何,舒尔下意识看向程昱,他神情晦涩。 舒尔收回视线:“好。” 眼睁睁看着她钻进车内,透过半开的车窗瞧见舒尔苍白的侧脸,程昱已经说不上来自己心里究竟是何感觉。 就好像小时候,喜欢的东西被人抢走。 他脸上无动于衷,心里却难过得要命。 回想起舒尔刚才的模样,些微思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程昱上车,紧绷着侧脸跟上去。 - 车内。 舒尔神色恹恹,偏头盯着车窗上的倒影。 季明许心里记挂着她的身体,担忧的问:“你是哪里疼吗?要不要去趟医院。” “没事,你送我回去就好。”舒尔朝他笑笑。 念及季明许刚才的话,舒尔想到婚后那次。 她刚实习,工作强度大,来事儿以后疼得厉害,程昱正好在家,看见舒尔捂着暖宝宝写稿脸色顿时沉下,过去二话不说抱着她塞进了被子里。 煮好红糖水,程昱喂她喝完。 她双手抱着程昱的脖子,瘪嘴:“好疼呀。” 程昱低头:“你再继续工作几个小时就不疼了。” 舒尔被他凶巴巴的语气惹得眼角泛红,难受的哼哼唧唧,埋在他脖子里胡乱蹭。 “别动。” 程昱按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却是伸进被窝覆上她平坦的小肚皮,慢慢揉着:“这样呢,好点没?” 舒尔藏在他臂弯里的嘴角挂上狡黠的笑:“还是好疼哦。” “……知道了。”程昱手上动作没停。 舒尔看着他清隽的下颌,忍不住爱意的凑起身子亲亲他的嘴角。 车稳稳停下。 舒尔收拢思绪,褪下外套递给他,笑着道过谢下了车。 “你回去注意安全。” 舒尔走进小区。 上了楼,不等开门就看见门锁上挂着杯姜汁红糖。 比她脑子更快一步的手已经拿了下来,垂眸看着杯身上印着的logo,舒尔眼神复杂。 大概是生理期作祟。 舒尔的情绪比平时低沉些许。 指尖触着略显滚烫的温度,她偏头看了眼感应灯暗下的走廊,嘴角溢出一丝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程狗:我罪该万死_(:з」∠)_ - 早点睡,明晚九点更新。 - 感谢老婆喂养: 橘子汽水儿 +1 第9章 为她沦陷 009. 飞机在上空划过,穿过云层,最终稳稳降落在海城机场。 程昱快步走在通道口,偏头看向身边的助理。 只这一眼,助理赶紧说:“老爷子已经送去医院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说着,将手机调出聊天页面递给他,低低道:“应该没事的。” 程昱低头看过,按了按眉心。 这几天正是戛纳电影节,程昱去年的电影提名了最佳导演,于家酒会结束后受邀前去。抵达戛纳刚刚一周,昨天突然传来消息程老爷子从楼梯上摔倒。 程昱担心不已。 老爷子年龄大了,稍微的磕磕绊绊就不得了。 于是电影节来不及参加,只留制片人在戛纳,助理赶紧买了机票返回海城。 坐上车,程昱闭眼小憩。 从收到消息后他就没有睡好觉,眼睛酸涩,眼底一片青黑。 抵达医院,大哥程临安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 见程昱浑身疲惫,他神色不快:“早就说了让你别着急回来。” “没事。”程昱抬起手轻摆两下,“爷爷怎么样?” 程临安叹气:“刚醒不久,医生只说让以后小心留意着。” “到底是年龄大了……”程昱嗓音低沉。 程临安看他两眼,没说什么。 整个程家里,就数程昱跟程老爷子的关系最好,他是孙辈里最小的,年幼时是程老爷子抱在怀里长大的,爱的如同眼珠子。 现下程老爷子出事,最记挂的不是别人,是程昱。 公司还有事,程临安只将程昱送进电梯,叮咛几句后才离开。 电梯门开,程昱走出去,看见不远处跟主治医生站在一处说话的阮湘,他快步迎上。 阮湘给医生道过谢,转身皱眉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那边留了人,爷爷醒了?”程昱站在病房门口,偏头往里看,面上的担心一览无余。 阮湘扶住他的胳膊:“醒了,你爸在里面。” “我进去看看。”程昱拍拍她的肩膀,想了想安抚道:“没事的。” 程昱拉开门,握着阮湘的手往里走。 程老爷子额头上还绑着绷带,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脸色也没有程昱设想的那么糟糕。 父子俩正说着话,瞧见程昱,老爷子笑着招手:“阿昱。” “爸。” 程昱冲着起身的程博彦唤,两步走到床跟前,握住程老爷子的手问:“您还好吗?” 程老爷子笑得和蔼:“我能有什么事,电影节那边怎么样?” 谁知一开口就问这个,程昱无奈:“没影儿呢。” 确定程老爷子无碍,程昱直起身看着阮湘跟程博彦:“爸妈先回去休息吧,我陪爷爷待会儿。” “你行吗?”阮湘迟疑。 程博彦捏捏她的手,温声道:“那下午再让你妈跟你嫂子过来。” 两人转身出门,边走还能听得见两人的对话。 “昨晚忙了一晚上,回去好好歇会儿。” “那你也别去公司了,我让张嫂弄点东西吃了去休息。” “都听你的。” 声音逐渐走远,程昱收回视线。 刚一回头,就对上程老爷子笑意满满的目光。 程昱拉过凳子坐下,倾身问:“怎么了?” “你爸妈恩爱吧。”。 程昱失笑:“这么多年了他们不都是这样吗。” “那你跟舒舒呢?”程老爷子急着追问,动了动胳膊凑近:“我听你舒爷爷说,小丫头事业有成,人也越漂亮了,你就再没点别的想法?” 程昱眉眼低垂,手指拂过眉尾:“我们都分开多久了。” 程老爷子轻啧了两声:“你傻呀,谁说分开不能再重新开始,破镜虽然难重圆,但贵在你要有心追回且知错就改,就算不能回到之前,那还有以后啊。” 这几句话说的程昱哑口难言。 他又如何不知。 但太难了。 舒尔的态度每每让他望而却步,暂不提有心无心,单论知错就改,程昱好像就久久理解不到点子上。 他不明白自己错在哪,更不明白让舒尔放弃的理由在何处。 想得越多越错,索性不想。 但这几日想起那晚季明许护着舒尔的样子,他就五味陈杂,想不得有朝一日舒尔在别人臂弯是何模样。 进退两难。 将这事几句敷衍过去,程老爷子睡下后,程昱靠坐在沙发上闭眼。 昏昏沉沉间,他做了个梦。 窗外雨声潺潺,衬的棚内格外安静。 这几天的戏份都在山里,信号不好,刚拍完外景回到棚内,程昱淋了一身雨。 助理拿毛巾边给他衣服边说:“刚才小夫人来电话了。” 程昱回头:“有事?” 助理想着刚才的通话内容,如实道:“没说什么事情,只不过听起来声音不对劲。” “嗯。”程昱将这事情抛却脑后,又重新投入工作。 等到这几场戏结束,回到影视基地时已经六月底,舒译电话打过来,冷着声音问:“你在哪?” 程昱的手下意识摸向兜里的礼物:“在拍戏。” “混蛋!”舒译声音沙哑:“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相识多年,这人比程昱年长几岁,性格向来温润,这样爆粗口是他从未见过。 程昱拧着眉头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姑在牢里去世了。”舒译语气森然。 程昱顿时浑身冰冷。 小姑?那便是舒尔的母亲。 他匆匆赶回家,屋子里没有光,更没有人气。 “舒舒?”他轻声唤。 飘窗垫子上的人偏头,她背着光,程昱却能看见这人在眨眼睛。 等回过神,程昱已经几步过去将人抱在了怀里。 说不上来心里是担心还是心疼,亦或是愧疚。 可当手掌覆上她清瘦的肩胛骨时,程昱感觉到自己连嘴角都在颤抖。 本以为舒尔会质问会恼怒,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抱着他。 到嘴的解释也就这么停了下来。 后来制片人出事,他急急回到剧组,等再回来,就已经是他们婚姻的结束。 那天,屋外灯火通明,屋内万籁俱寂。 客厅里飘着烟,程昱听见舒尔提出离婚,他心里长久以来坚定的东西好像碎了一地,舒尔的神色平缓,更是丝毫看不出难过。 她提着行李从身边经过,程昱僵硬的站在原地。 视线落在鞋柜的那串钥匙上,她竟断了所有的退路。 门被合上,“砰”的一声。 程昱忽然睁眼。 置于沙发上的手猛地攥紧,手指深陷,他大口喘息。 病房的门被打开,他红着眼偏头看过去。 舒尔提着果篮站在门口。 眼神漠然。 程昱闭了闭眼,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我会好好照顾你。” 这回荡在脑海中的承诺好似巴掌,在他脸上来回抽响。 程昱是舒尔的丈夫,却在舒尔失去母亲的时候毫不在意,心思仍只停留在他的事业上。 他到底是都做了什么? 舒尔站在门口捏着门柄,举步维艰。 看着程昱神情奇怪,她莫名问:“你怎么了?” 程昱起身:“我没事。” “哦。”舒尔懒得再问。 她将门彻底打开,走进来看见程老爷子睡得正沉,将东西放在一边小声说:“外公让我来看看爷爷,既然睡着,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 这么着急的走。 她不想跟自己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思及此,程昱眼睫低垂。 想起刚才的梦,愧疚涌上心:“我送你吧?” 舒尔摇头:“不用,我开车来的。” 程昱想也没想,直接开口:“那你送我吧。” “……?”舒尔转过身子看他。 房间寂静,程昱难得磕绊:“我刚落地就来了医院,回去换身衣服。” 舒尔听说了他电影提名的事情,来回打量几眼没拒绝:“走吧。” 程昱联系了护工,又给护士台交代后才跟着她进电梯。 举动落在舒尔眼里,她垂眸。 对身边的人,程昱向来对谁都比对她妥帖。 舒尔低头看着手机,偶尔回几条消息。 透过反光板,她后侧方的程昱能够把她看的一清二楚,思忖片刻问:“你今年去给妈扫墓吗?” 舒尔动作不停:“嗯。” 电梯的数字停在四楼,门打开,外面进来了几个人,原本不大的空间此时愈发拥挤。 舒尔收了手机,往角落里退去。 然她前面那人像是故意,有意无意的往后挤,蹭着她的肩膀也不加以收敛。舒尔眼看着脚尖快要抵上他的鞋跟,正要提醒时,从旁边横空出来一只胳膊推住前面那人的后背,又拉了一把舒尔,把她往自己身边扯来。 那男人扭头看过来,程昱护着舒尔眼神淡淡与他对视。 “你推我干什么?”男人不满嚷嚷。 程昱眉眼的不耐顷刻露出:“你再喊一句我让你躺着出去信不信?” 那男人的视线在舒尔身上扫过,眼神在她光裸的双腿停顿两秒,正要收回视线时,就被舒尔拉住。 程昱垂眸看她,舒尔缓缓开口:“不用再喊。” 话音落,电梯内几人都还不知是何意。 舒尔猝不及防地踹向他的两腿中,踢过去时脚尖稍偏,落在大腿上。 男人往后靠去,疼的叫嚣。 舒尔挣开程昱的手,环抱着胳膊冷冷勾着唇角:“看你这样应该是没女儿吧,不然怎么会做这种下流的事情。动不动就爱往人身上贴,我让你这辈子都贴在病床上行不?” 电梯里瞬间安静下来。 舒尔的面色如常,说这话就像是聊天气一样云淡风轻,那男人察觉到这两人不好惹,按着痛处闭上嘴巴只等电梯门开。 一楼刚到,他就快步挤了出去。 程昱跟在舒尔身后,他倏然笑开:“看不出来你这几年脾气见长。” “承让。”舒尔捏着车钥匙解开车锁。 上了车,程昱系好安全带。 舒尔看着后视镜倒车,方向盘打的好看,圆润指尖在他眼前晃过。 气氛沉默的着实有些诡异,偏生舒尔没有开口聊天的意思。 程昱偏头问:“你回碧庭湾?” “对。”舒尔侧脸淡漠,好像送他是违心之举。 “……” 程昱接不上话,只能换个话题:“我去年的电影提名了。” “我听说了。”舒尔看后视镜,下颚弧度清丽,“恭喜啊。” 这接不上话的感觉让他难受。 程昱气得不行,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我是不是话有点多?”程昱语气谦卑。 正巧红灯,车子顺着车流停下,舒尔的表情丝毫没有波动。 片刻的沉默后,就在程昱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时,舒尔单手扶着方向盘,转过脸声音平静:“你是在问我吗?” 程昱愣住。 他看着舒尔再次慢悠悠的收回眼,也分明看见她脸上的无语,和剩下没有说出口的话—— “你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 程昱:“……”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接档《天堂热吻》,喜欢的戳戳收藏奥(鞠躬 安城发生了两桩大事。 离经叛道的傅三少联姻了。 联姻对象是比他嚣张百倍的林家千金林郁时。 婚宴当天,小夫妻俩貌合神离。 敬酒宴刚结束,林郁时从更衣室离开,经过走廊口时听见。 “我还能喜欢她那种人?”傅以周语气极不正经,吊儿郎当的回头看她:“顾好我儿子,千万别虐待他。” 林郁时:喜当妈? 结婚数月。 傅以周刚回国就直奔傅家,对着跟林郁时撒欢的狗直喊儿子。 林·懵逼·郁时:“……” - 傅以周有个神秘初恋,传闻他十三岁失明后为其所救,还整夜给他唱童谣,只时隔不久就断了联系。 直到无意偷听林郁时电话,才得知她就是自己的念念不忘。 某夜回家。 面对再次点评男模身材的小妻子,傅以周拽开衬衫纽扣露出八块腹肌。 傅以周:“不是想看吗,那来吧。” 林郁时:“?” “还有这种好事儿?” - 愿跟你天堂接吻,也愿与你跌落十八层。 (改自《我的世界末日》 第10章 为她沦陷 010. 车子停在程家门外。 外头艳阳高照,车内却是冰冷的死寂。 从刚才舒尔说完那句话开始,两人就都没有再开过口。 舒尔是不想说话,程昱却是不能说话。 但凡张嘴,就会想到刚才舒尔脸上一闪而过的神色。 车停下许久,舒尔见他还不下车,偏头问:“你还在等什么?” “没事。”程昱拉开门,看她:“明天还去医院吗?” 舒尔平静的移开眼:“怎么了?” “哦,没什么事。”程昱合上门,一本正经道:“我明天应该有点想见你,你还是来吧。” 舒尔勾起唇,笑意奇怪:“那不好意思,我不去。” 话音落,舒尔一脚油门开走车。 尾气喷了程昱满脸,他往后退两步,扯扯嘴角也没什么情绪。 不知道是因为梦里忽然产生的愧疚,还是看见舒尔在电梯里举动后的波澜,程昱发现今天面对舒尔时,心尖格外柔软。 他转身往大门里走。 车内的舒尔透过后视镜看见他的身影消失,淡漠的收回目光。 程昱今天不提,舒尔竟是有些忘了。 再过不久是舒媛青的忌日。 犹记得失去母亲的那个夜晚,舒尔通宵刚处理完工作。 因为算好日子,她打算提前写好稿等程昱回来。 可他那时候却发来消息。 [天使]:【戏份推迟,一周后回来。】 光线从下往上打,舒尔眼底的疲惫一览无余,随意往上翻了翻,她微微叹口气。 等处理完,她感觉喉咙又干又涩,捏着手机走出书房。 杯子刚送到嘴边,手机响起,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舒尔小口抿着水侧身去接通。 “你好,请问是舒媛青的家属吗?” 听见这个久违的名字,舒尔瞬间清醒:“我是她女儿,请问您哪位?” “这边是海城第一监狱,舒媛青在半个小时前急症停止呼吸,医院宣布死亡,您看您现在方便吗,如果方便的话请来一趟市中心医院。” 电话那头的男警字正腔圆,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 舒尔手指一紧:“不好意思,你……你是说舒媛青吗?” “是的。”男警停顿片刻,重复问:“您看您现在……” 舒尔眼前霎时闪过白光,哑着声音回应:“啊,我现在过来。” 客厅内的时钟“滴答”走着,电话不知何时被挂断,舒尔眼神空洞的靠着桌沿,捏着杯子的手突然松开,玻璃碎了一地。 舒尔垂眸看了眼,恍惚间才反应过来,握着手机往出跑。 市中心医院距离较远,舒尔在路边拦下出租车,报了地址就开始给程昱打电话。 她的指尖冰冷,满身冷汗,按下通话时呼吸都隐隐带着凉意。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舒尔挂断后重新拨过去,反复几次,听筒里都是机械女声说出的这两句话。 司机听见动静,从后视镜中看了眼她。 女人长发松散的挽成髻,额前散落了几绺发挡住眉眼,薄唇紧紧抿着,罩着宽衬衫的肩头稍显单薄。 他只当是有亲人住院,开口安慰道:“小姑娘,别急马上就到了。” 舒尔闻声抬起头,整张脸终于露了出来,她低声道谢。 司机听见声音又看了她一眼。 眉眼略带英气,眸子明亮。 知道她着急,司机收回眼加快速度。 两个小时前,舒媛青在监狱里摔倒,后脑勺着地导致脑充血。被狱警发现后立刻拨打120,中途一度出现休克状态,后来抢救两次还是没能救活。 来医院的几个警察离开,舒尔浑身瘫软地靠着座椅,茫然地再次拨程昱的电话。 那句冰冷的“你好”传出时,她猝然放下手。 分明前一秒才发来消息。 医院大厅内极其安静,门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然亮起。 舒尔神色怔怔的,从当初舒媛青放弃她的那一刻,舒尔就决定不会再为她难过。可现在心里还是很空寂,好像被挖了个血淋淋的窟窿,窸窸窣窣在透风。 舒尔慢慢低下头埋在臂弯里,薄弱的脊背弓成一条弧线。 她才24岁,可双亲前后离世。 最悲哀的是,无论在何处她竟都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 思及此,舒尔终于红了眼睛,咬住手背低声啜泣。 她哭得认真,上气不接下气。 黎苑声和舒家人赶来医院时,她才像是有了依靠,抱着黎苑声的胳膊,游离在崩溃边缘的情绪终于爆发,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哭声也从隐忍变得嚎啕。 从那时候起,舒尔就开始明白。 她不被选择不能怪别人,只是因为她还不够强大,不能够避免别人选择自己。 至于强求不来的,就算了吧。 于是再等程昱丢下她最后一次后,舒尔选择离开。 - 风和日丽,天气因这样好的天气温暖起来,一晃到六月。 周末。 舒尔在办公室加班,黎苑声工作结束来找她。 软着骨头靠在沙发上问:“下午有时间吗?” 舒尔看完资料,签字后合上文件。 “想约我?”舒尔挑眉。 黎苑声:“忙这么久,带你去骑马啊。” “谁家马场?”舒尔往后靠了靠。 黎苑声垂眸抠着指甲:“最近吧,有个正追我的公子哥儿,前几天让我去我看你忙没答应,今天陪我去呗,顺便出去走走。” “行。”舒尔起身。 走到门口将薄款西装套在身上,她忽然想起昨天林漾和季明许约了自己吃饭,偏头问:“我带两个人行不?” 黎苑声提着包:“谁?” “林漾跟他朋友。” 知道是林漾,黎苑声自然是没有别的话说。 马场在海城以南,距离还有些远,舒尔两人接了林漾和季明许直接过去。 路上黎苑声联系了那位公子哥,得知对方已经到了,她便不再多言。 挂断电话,舒尔侧眸瞧她:“你这语气不大行啊。” 黎苑声耸肩:“他是怎么个心思我看不明白,那就只能在还能享受的时候好好享受这种被追求的感觉。” 话说到这,她已经俨然是一副观望姿态。 舒尔顿时咋舌:“看不出来你还挺谨慎。” 提起感情上的事情,黎苑声总得cue舒尔几句。 今天也毫不例外。 不过没说几句就已经到了马场外。 还没下车,舒尔就看见门口一身休闲装的年轻男人。 不等回头去看黎苑声,对方已经下了车,并且矜持地抬手冲对方打招呼。 男人几步过来,席卷来的风都带着股干净的味道。 黎苑声偏头笑了笑,介绍道:“我朋友舒尔,这是我两个弟弟。” 依次打过招呼,男人才自报姓名:“我叫徐泽年。” 话音落,舒尔眼皮微颤。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因为在程昱的小圈子里,也有叫徐泽年的人。 多看了他两眼,舒尔抿唇。 一行人往里走。 林漾跟季明许始终走在后面,直到入了马场后,两人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另一侧坐在木椅的人身上,这才纷纷回头看向舒尔。 大抵是猝不及防,在收到季明许眼神时,舒尔脚步稍顿。 “你认识程昱?”黎苑声突然开口。 徐泽年笑笑,应声:“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黎苑声:“……” 妈的! 要是知道他认识程昱,今天这局打死都不会答应来的好吗。 隔着距离几人遥遥看向那头,才发现那边坐着的,不只有程昱一人。 还有舒尔认识的宋延,和穿着白色骑马服的女孩。 看见程昱起身,舒尔面不改色的后退一步。 “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徐泽年回头看她,指了指一侧:“在那小木屋里,舒小姐需要我找人陪你去吗?” 舒尔笑的客气:“不用了。” 等她走后,徐泽年周到的安排人带着林漾和季明许先去穿戴护具。 黎苑声跟在他身边往更衣室走时,才缓慢出声:“今天不是没有别人在吗?” 徐泽年微愣,而后抱歉道:“我也是临时接到电话说要来玩,你介意这个啊?” “介意倒不至于。”黎苑声回头看了眼身后,低声说:“就是不方便。” 洗手间里。 舒尔站在镜子前洗手,水流哗哗淌过手背,她低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没一会儿,木门被敲响。 她回头看去,已经穿戴好的季明许站在门口朝她笑,手上还捏着白手套:“好了吗?” 舒尔扬起嘴角:“好了。” 两人并肩往更衣室走去。 途径长椅处,三人的视线皆落在她身上。 黎苑声不知从哪里走出来,拉住她的胳膊拧眉问:“还好吗?不然咱们走吧。” 今天本意是带舒尔出来散散心的。 快到舒媛青忌日,舒尔心情多少都会被影响到,但黎苑声也的确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程昱。 舒尔摇头,伸手将她腰带扣好:“不用,又不是见不得人。” “况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自己也说过,没必要躲躲藏藏的,别弄得像是我对不起他一样。” “没事。” 黎苑声紧紧盯着她的脸,片刻后叹息着放开手。 舒尔跟着季明许进了更衣室,拿了副新护具,她今天穿的休闲,脱了小西装里面是件白衬衣,倒也不用换衣服。 只不过换鞋时,那鞋带又硬又难绑。 舒尔系了好久都没弄好,弯腰挤得难受,她直起身吐出口气。 季明许瞧见,上前一步放下手套问:“我帮你吧?” “不用,我……” 舒尔话没说完,眼前就已经蹲下一个人。 她的手指僵在腿面。 看着程昱低着眉眼给她系鞋带,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的飞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 舒尔一低头,就能看见他发顶间的小旋儿。 作者有话要说:程狗:别看旋儿,看我。 舒舒:给你两锤。 - 看到这儿了,喜欢的就收藏一下吧。 早点休息,晚安。 第11章 为她沦陷 011. “紧吗?” 程昱手指拉着最后的扣子,缓慢出声。 头顶上那道视线依旧直勾勾看着他,舒尔不说话,程昱也不追问。 “啪”的一声,按好扣子。 这声响让舒尔收回思绪,放在他面前的脚往后挪了挪。 程昱看见她的动作,收回手起身。 居高临下地盯着不跟他对视的舒尔,那双眼睛始终偏移着,但他知道那里面有什么,眸子亮晶晶的,有她的冷漠,还有对自己的无声抗拒。 程昱低头看她,耳边所有的喧嚣好像都逐渐散去。 刚才这人从他身边经过,连眼神都没停留,她与黎苑声说话时声音不小,顺着风都能飘进他耳朵里。 那些话越听越难受。 他就好像彻底是被她杜绝在外的外人。 没有一丁点存在感。 看见她跟季明许进了更衣室,门大开着,青天白日下程昱明知道不会有什么,但就是忍不住跟上去。 目光被她吸引,就算是做别的事情也没有兴趣。 脑海里无穷无尽的情绪将他淹没,程昱感觉自己好像病了。 还病的不轻。 更衣室内不知何时只剩他们两个,季明许已经离开。 舒尔侧身避开他站起来:“刚才谢谢你。” “舒尔。”程昱捏住她的胳膊。 她回头。 对上舒尔的眼,程昱忽然想起她面对季明许时的笑,抿唇问:“你喜欢那样的?” “哪样?”舒尔不明就里。 程昱语气有些艰难:“季明许那样的。” “你……”舒尔不知怎的火气突然就冲了上来,甩开他的手,莫名其妙:“我喜欢哪样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况且我单身,就算是喜欢他也没犯什么刑事法律吧。” 程昱看着她,显然有些不可置信:“他比你小四岁。” “比我小又怎么样,难道比我大的就一定好吗?”舒尔嘴边的笑意嘲讽,“我爸倒是比我妈大,那还不是劈腿有了外遇。你倒是比我大啊,那还不是给不了我想要的。” 突如其来的争执过分唐突。 室内一阵安静,就连外面长椅上偶尔传来的说话声也停了下来。 像是被逼到绝境,舒尔的情绪突然崩溃,她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那你想要什么?”程昱的灵魂发问让舒尔绝望。 他甚至还拧着眉追问:“你又怎么知道我给不了。” 舒尔缓了缓情绪,闭眼疲惫道:“我用三年的婚姻做了赌注,难道这还不够吗?” 她没有提及十四岁到二十四岁之间的岁月。 大梦十年,舒尔终究是醒悟了。 弯腰拿起沙发上的手套,舒尔头也不回的往出走。 长椅上,宋延跟宋青栀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舒尔的视线扫过她,认出就是于家酒会上程昱带去的人,轻扯嘴角。 “她就是Aurora的主编吗?”宋青栀明亮的眼里闪着光。 宋延的手指曲起,敲敲她的额头说:“喜欢?” 宋青栀点头:“我上大学之前就超级喜欢她,好想要张合照。” “她今天心情不好,等以后再说。”宋延起身,将手递给宋青栀:“走吧,带你去骑马。” 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这只手,宋青栀耳尖通红。 小心地覆上去,乖乖跟在他身边。 - 傍晚五点。 黎苑声跟在舒尔后面骑了几圈,她揉着大腿根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咱们快去吃饭吧。” 舒尔也没强求。 刚下马,就看见林漾和季明许朝她而来。 “怎么了?”舒尔将马递给前来接应的人。 林漾看着手机屏幕愁眉苦脸:“前几天的课题出了点问题,导师让现在回学校。” “你们还没吃饭呢。” 林漾叹气:“没办法啊姐,等下次我有时间约你吧。” 这种事情发生也实属无奈,舒尔心里明白。 她边摘护具边说:“那等等,我送你们回学校。” 正说着,徐泽年见状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舒尔将这事告诉他,而后道谢:“今天多谢徐先生招待了,下次有时间,我和阿声请你吃饭。” “别啊。”徐泽年赶紧阻拦,“一早我就定了饭桌,吃个饭再走吧。” 舒尔再三推脱拒绝,但盛情难却,再加上今天徐泽年对黎苑声的态度她看在眼里,想了想索性应下。 安排了人开车送林漾和季明许离开,走时舒尔送他们去门口。 林漾在前面打电话。 季明许想了想,犹豫着问:“舒尔姐跟刚才那位程先生,之前在一起过吗?” “小孩子不要打听大人的事情。”舒尔偏头朝他笑。 季明许眼眸微闪,没吭声。 “嗯,之前在一起过。” 得到回答,季明许情绪有些低:“那你还会跟他再和好吗?” 舒尔对季明许就像是对林漾,但今天程昱的那番话,不得不让她多少开始留意些分寸。 于是沉默片刻,舒尔扬唇笑起:“人这一辈子这么短,为什么非要碰上感情,拥有很多很多的钱难道不快乐吗。” 季明许明白过来舒尔的意思,但他心里好像越发难过了。 林漾挂断电话,瞧见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 他赶紧回头:“季明许,走了。” 分别后,舒尔折回去找黎苑声。 徐泽年开她的车载着两人,程昱车上坐着宋延和宋青栀。 一行人抵达舒尔之前带林漾吃饭的那家中餐厅。 落座时黎苑声特意让舒尔坐在最里面,避开程昱,但没想到徐泽年不看人眼色,直接把程昱安排在了舒尔对面。这位置比旁边还要好,一抬眼两人就能对视上。 她险些气成河豚。 舒尔不愿让人为难,捏捏她的手转移话题:“这家店的干锅虾仁很好吃。” 黎苑声偏头:“你跟谁来过啊?” “林漾和明轩。”舒尔清洗餐具。 包间里没几个人,两人说话本也没避着什么,于是程昱听了个一清二楚。 点菜时饭桌上几人商量着,要了十个菜,徐泽年将菜单递给程昱时,他在上头多写了几笔。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 徐泽年坐在黎苑声旁边给她添水:“我还叫了个人,你应该认识。” 黎苑声还来不及诧异,包间门被推开,穿着黑衬衫的男人从外走近,刚进来就瞧见了程昱对面的舒尔,他眼神一亮,心道有缘分。 “来了。”宋延抬眼看他,抵抵宋青栀的胳膊道:“快跟许公子打招呼。” 她捧着杯子仰头:“许公子好。” 许识瞧见宋青栀也是一愣,视线在包间内绕过,只觉得这缘分可真是妙。 坐在程昱旁边,主动对看着他的舒尔说:“终于见面了?” 黎苑声闻声抬眼扫过去,下意识去看程昱。 果不其然,不等舒尔说话,他开了口:“你们认识?” 许识往后靠去:“这不是就只加了个微信,今儿这还是头一回见面。” 话音落,舒尔眼皮一跳,程昱瞬间冷下了脸。 “呵——”程昱冷不丁的轻嗤让包间内的气氛骤然降低,不多时,他懒散往后靠去,看向对面的舒尔似笑非笑:“微信?外人?” 舒尔移开视线没说话。 其余几人都不知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她明白。 好在服务员推开门,开始缓慢上菜,打破了室内诡异的气氛。 因顺序问题,正好一道黑椒牛肉摆放在舒尔面前。舒尔看了眼没说什么,谁料下一刻,程昱将他面前那道最后添上的干锅虾仁跟这盘菜换了位置。 许识好奇发问:“阿程你爱吃这个?” “她不能吃牛肉。”程昱捏着勺子喝汤,神色淡淡。 “谁?”许识眨眼。 宋延抬手碰他,程昱却毫不避嫌的开口:“舒尔。” 被这话题莫名提及的舒尔一声不吭,只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菜,众人见状,倒也没人接话。 宋青栀见无人伸筷,她转了圆盘,黑椒牛肉再次入了舒尔的眼。 紧接着,她夹了块,面不改色的放在盘子里小口吃完。 这一幕落在其余几人眼中,气氛逐渐低迷。 黎苑声盛了碗汤放在她跟前,小声说:“喝点汤。” 然后偏头瞄过程昱,他眼皮半耷拉着,神情低戾,但又似乎因为不想打乱这吃饭的氛围而克制着。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半小时后。 晚饭舒尔用得少,等吃的差不多时她放下筷子,侧身跟黎苑声说着悄悄话。 不知道程昱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包间,舒尔没在意。 坐了阵子,她起身去洗手间。 刚到走廊拐角,舒尔就看见了正出神的程昱。 他没吸烟,站在半开的窗前发愣。 舒尔打算忽视他快步绕开,然刚抬步,就听见程昱喊:“舒尔。” 她不耐地看过去。 程昱再次被这样的眼神中伤,他绷紧唇角。 联想到这人最近众多奇怪的行为,舒尔有些烦躁,忍住快要翻出的白眼,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你这几天莫名其妙的到底是想干嘛?” 程昱低头看她,心口有点空,缝隙里吹进去的风晃得他生疼。 “舒尔。” 他语气小心隐忍的低声唤,嗓音干哑,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退缩与颤意。 舒尔被这声音惹得咬牙。 程昱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两下:“我们重新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别觉得他可怜,想想wuli舒舒当初受的委屈,他就是活该被虐(。 - 感谢老婆喂养: 喵咪咪 +2地雷 第12章 为她沦陷 012. 宋氏十三楼。 总经理办公室内。 程昱双腿微敞,仰着脖子闭眼小憩。 处理完文件,宋延看向他:“你在我这儿待着干嘛呢?” “我哥跟我嫂子在,不想回家。”程昱换了个姿势,胳膊肘垫着后脑勺,嗓音懒洋洋。 宋延合起钢笔,丢在文件上问:“你这几天有事儿?萎靡不振的。” 说完,他又想起前几天饭局后面发生的事情:“不是跟舒尔聊过了吗,你俩怎么说的?” 不提这事儿还好,猛地提起这事情,程昱睁开眼,宋延感觉屋子里的温度直线下降。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程昱收回胳膊看着桌子,脸色漠然,不过片刻眉心就紧紧拧在了一处,好像是遇上了千古大难题令他难以琢磨。 宋延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敲着桌面。 “前几天,我跟她说了。”程昱缓缓掀起眼皮,“我说想跟她重新开始。” 闻言,宋延诧异不已:“她怎么说?” 其实不等他问,程昱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又变,难看的好像调色盘。 他的那句“我们重新开始”对舒尔来说,似乎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影响,因为他听人说,前几天舒尔接了个秀展邀请,到处奔波忙碌不已。 反倒他最近郁闷得很。 而至于舒尔的回应。 程昱回想起那天的场景。 半开的窗外夜色逐渐笼罩,走廊里亮起了灯。 舒尔眯着眼,神情奇怪:“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程昱弯腰拉住她的胳膊,抿唇重复:“我说我们重新开始。” “……”舒尔想也不想的就甩开他的手,“回去洗洗睡吧。” 当时他愣住没有深想,但这几天闲来无事就会想到,越想越觉得受到了侮辱。 那会天色还不晚,可不就是讽刺他想做白日梦吗? 宋延听了舒尔这句话,嘴角颤抖:“这也太不像话了。” “你想笑就笑吧,没必要忍。”程昱俨然已经是副看淡一切的模样。 宋延哪里敢当真笑出来。 他轻咳,挠挠眼底问:“那你就这么算了?我都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昱重新靠回去:“我也不知道。” “你是觉得不甘心吗?”宋延太明白男人肚子里的那点东西了,犹豫半晌后问道:“是觉得舒尔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你,你心里不甘心是吗?” 程昱眼神有点空:“我只是觉得,好像再也不能从她眼里找到我的影子了。” 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那天在酒会上,他被宋青栀挽着胳膊进入会场,舒尔波澜不惊的看过来。大抵是因为正在跟季明许说话,所以嘴角还带着温和的笑,可看向他的时候笑意却克制着,丝毫不达眼底。 灯光细碎斑驳,似乎他这个人已经再无法吸引她的注意了。 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烦躁席卷而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他明白,但心理作祟,他说不出口。 办公室内安静,程昱忽然起身。 捞起手机往出走。 宋延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去:“你做什么去?” “找她。”程昱大步流星。 “现在?” 程昱偏了偏脸:“老子等不了了。” 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 现在就想去她身边。 然而车开到一半,程昱手心生汗的拨通舒尔的电话,音筒里传来:“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十字路口,闯红灯的黑色轿车冲出,程昱将车头朝左打去,两辆车还是不受控制的撞在一起。 安全气囊弹开护住了程昱,他的脑袋撞在方向盘上,右胳膊被碎了的挡风玻璃划破。 白衬衣上全是血迹。 怕他出事的宋延开车在后面跟着,看见这幕心脏狂跳。 停好车后赶紧快步过来,拉开程昱的车门,看见他眉眼低垂着才松了口气。 报了警,宋延想想又给舒尔拨了个电话。 程昱神色戾气深重,沾着血迹的脸衬得他愈显冷厉。 - 市中心医院。 舒尔单手拿着包按下电梯按钮。 这是她这个月第二次来医院。 刚才接到宋延电话时,舒尔还有些惊讶,两人认识,但私底下从来没有联系过。 还不等寒暄,宋延喘着气:“程昱出车祸了,你能来看看吗?” 舒尔皱眉:“他又闹什么幺蛾子?” 那头停顿了好几秒,听见警车鸣笛响起,宋延囫囵道:“市中心医院,你有时间来一趟吧。” 挂了电话舒尔将这事情搁置在一旁继续工作,然而宋延并非是他说的那样。 手机不停地响,舒尔摔了手上的笔。 “叮——” 电梯门开,舒尔漫步走出去。 正打算去护士台,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宋延。 两人隔着距离对视,宋延无声叹息:“我带你过去,走吧。” 舒尔冷淡出声:“他怎么样?” “还好。”宋延下意识看她,“有些轻微脑震荡。” 走到病房门口,舒尔看向靠在床头的人:“我还以为缺胳膊少腿了,原来没事啊。” 程昱抬头,没说话。 从小到大舒尔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他。 他哪怕是小感冒,舒尔都会急红眼,可现在他都已经躺在了这里,她却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宋延将药放在桌面上,小心的退出去合上门。 病房里头安静,舒尔踱步几下回头看他:“要说什么今天一次说个清楚吧,这么纠缠着真的挺烦,而且我回海城从来都不是为了跟你再续前缘。” 程昱坐起身子,眼里翻滚着暗色:“我们之间……” “没有我们。”舒尔面色一片平静,“程昱,现在只有我和你。” 程昱沉下了脸色:“为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实话,你以后就不会再缠着我了是吗?”舒尔应对这样的程昱已经累到极致,她真的无力招架,也没有精力再应对。 于是抬起眼:“是我不爱你了。” “不可能。”程昱偏头不与她对视,抿着唇角否认。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有些事情他猜测是一回事,被人挑明说破又是另一回事。 舒尔好笑:“你以为我还必须得在原地等你吗?” “谁都不是小孩儿了,况且你不爱我这件事,也还需要我戳破那层膜再被羞辱一次,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才知道吗。”舒尔伸手拂了拂落在锁骨的发,“你现在这样,要不是我对你了如指掌,可真会让我误以为你对我情根深种。” 程昱呼吸急促,他咬了下牙齿,嗓音发颤:“但是你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是啊。”舒尔笑的面不改色,“放下你简直轻而易举。” 她这话说的轻巧,好像彻夜痛哭的不是她,辗转反侧的亦不是她。 “现在满意了吗?”舒尔勾起嘴角,伸手摆了摆:“那我要走了,希望你早日康复。” 程昱闭紧了眼,被懊悔与再也抓不住她的心慌感猛地击中心脏,整个人坠入深渊,仰头去看,舒尔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趁着舒尔开门,程昱额角青筋细微跳动:“对不起。” 舒尔背对着他,面色却毫无笑意:“余生我想被人对得起。” “程昱,我原谅你了。” - 月色撩人。 半开的窗户涌入呼呼作响的风。 程昱靠在窗口的软垫上,看着窗台边缠绕进来的花枝。 这些天他总是会想到以前的事情。 但当将自己置于舒尔的位置时,越想心里就越心痛。 回到七年前,舒媛青手刃了林跃长入狱后,葬礼上舒家无一人出席,20岁的舒尔穿着黑色小洋装,低着脑袋站在人群中。 程昱跟着程家人一起,他放下白菊花后,走到她跟前。 小雨淅沥,舒尔半眯着眼睛仰起头。 她素净的小脸泛着冷白,靠的太近,程昱甚至还能闻到某款香水的橘子前调。 程昱弯下腰与她平视,五指并拢挡在她眼前。 看着她那样,程昱脑子里面闪过很多。 都说人心总是肉长的,面对舒尔通红到充血的眼,他安慰的话临到口却变成了“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这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喊着“程昱哥”的小女孩儿;在14岁生日聚会上,身穿公主裙红着脸想要与他一舞的少女;20岁失去父亲,被他承诺要好好照顾的小女人。 终是在次年的生日前夕,程昱询问想要何礼物时,握住他的手仰头笑的明媚张扬。 “我21岁的愿望,就是嫁给程昱。” 舒尔的这句话掷地有声,程昱也毫不意外,在她生日领证时承诺道:“我会给你一个家。” 一年前的那天,舒尔父亲骨灰入盒。 而一年后,她嫁给了年少喜欢的少年。 舒尔那个时候孤注一掷,是因为太爱了吧。 所以才会将所有的赌注全部都寄托给他。 她那样爱着他,可程昱却从来都不知道舒尔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领结婚证的前一晚,程临安还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娶舒尔。 他想了很多,有好的有坏的,唯独一样不变的,就是他眼里也从来都没有停留过别人,和舒尔一样,他的眼里从始至终也只有她一个人。 舒尔在的时候,他的眼里才有过别的风景。 而今天宋延再问,问他为什么这样。 程昱不想说出口的那些。 是他后悔了。 病房里没开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程昱仰着脖子慢慢用手按住脸,他心口有点疼,但他想,被他无数次放下的舒尔,一定更疼吧。 曾经的舒尔面对他,一往无前。 可现在只不过是尝受到她曾受过的万分之一。 程昱抿紧了唇,疼的颤抖,哑声唤:“舒舒啊。” 今天在病房里被她说的心痛,程昱哑口难言。 其实他不想说对不起的,可除了这句话,他没什么再能给她。 前半生给舒尔的抱歉太多,多到他根本数不清。 给的爱太少,她终于离开了他。 程昱的自以为是,终究是彻底将他们本该璀璨美好的未来生生拉向深渊。 …… 门被敲响,宋延手里提着袋子站在门口。 程昱收回视线转身看去。 宋延晃晃手中的东西:“要喝吗?” “好。” 其实问完宋延心里就后悔了。 这车祸虽不严重,但程昱胳膊有伤,又有轻微脑震荡。 但见他应下的那么快,索性就直接揭过了这事。 两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宋延抠开啤酒递给他:“还在想她?” “嗯。”程昱接过,仰头小口抿下。 今晚不知怎的,这酒喝进嘴里有些呛口,苦苦涩涩的。 他拧眉:“真难喝。” 宋延无奈失笑:“楼下便利店买的,你以为是你家呢,好酒不断。” “太苦了。”程昱低低道。 宋延的手指微顿,出声问:“你指的是什么?说这酒还是人。” “阿程,你其实后悔了吧。” 被问话,程昱也没吭声,只是手上的力气大了不少,易拉罐面被他捏的微微凹进去,发出轻微咯吱声。 过了好半晌,程昱放下啤酒。 “我后悔了。” 看他这几日不对劲的样子,宋延就心知肚明,眼下见他应声,倒也不算意外。 只是抬手按按他的肩膀以示安抚,却不想这人浑身僵硬。 宋延扭头看他。 在预料之外的是,程昱隐匿在暗处的脸上有水痕划过。 月光照上,他终于看清楚。 宋延微怔。 他五指按住半面脸的缝隙里,露出通红的眼眶,眼角水渍一片。 那是程昱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程狗:本狗真的后悔了。 舒舒:然并卵,千金难买我回头。 - 感谢老婆的喂养: 林丹琦 +1营养液 橘子汽水儿 +1营养液 第13章 为她沦陷 013.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六月底。 这天清晨舒援安与舒译带着东西去了墓地,祭拜过舒媛青后,才各自回公司上班。 舒尔从杂志社回来时,刚到傍晚。 她站在门口,思忖许久还是敲开了舒老爷子的书房门。 “外公。”舒尔单手扶着门柄,低声唤。 舒老爷子抬起头,神色有些许荒凉,瞧见舒尔的那瞬后笑笑:“你怎么回来了?” 她缓慢走近:“打算去看看妈。” “好。”舒老爷子眼里露出欣慰,“她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能干,也会高兴的。” 舒尔绕过书桌,看见舒老爷子的模样忽然鼻酸,她弯腰抱住他的脖子:“外公,妈妈和外婆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她难得的矫情,却让舒老爷子红了眼。 他温厚的大掌覆上她的胳膊,颤着轻拍:“一定会。” “那我走啦。”舒尔不着痕迹地抹过眼角,直起身子。 转身后她就没敢再回头看,忍着泪眼往三楼走,洗过澡后换了套衣服,简单拍了点水乳戴上帽子离开。 舒媛青安葬的地方在海城公墓陵园。 司机将车开在山脚下,舒尔抱着在刚才岔路口买的玫瑰花下车。 经过安保室,舒尔进去登记。 里面值班的是个中年大叔,舒尔弯腰写名字时,他随意看了眼。 像是想起什么,笑着问:“前几年来的年轻男人是你老公吧,他今年没来啊。” 舒尔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放下笔,笑了笑没应声。 舒尔不在海城的这些年,程昱都会履行他所以为的义务,不管多忙,哪怕是在剧组,这一天都会开很远的车,抱着花束兜兜转转到舒媛青的墓前。 要是以前,舒尔一定会感动。 可现在早已不再年少,也没人会自我感动。 爬到半山腰,舒尔脚锋一转入了左侧路,最旁边的墓碑前,今天格外热闹。 鲜花摆满台阶旁,她走过去收拾时,碰上那束小雏菊手指微顿。 她半蹲在碑前,仰起头直直盯着小寸照片看。 距离上一次见面,这中间已经隔了太长的岁月。 “妈妈,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玫瑰。”舒尔僵硬地勾起笑,将花束放在眼前的空地,“之前一直在国外,也没时间来看你,现在我回来了……” 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说不下去,那种得不到回应的呼唤让人难过。 舒尔克制的情绪似乎顺着缝隙往出漫延。 不知道看了照片多久,舒尔轻声开口:“妈妈。” 夕阳落山,金灿灿的余晖落在照片上,舒媛青的眉眼显得格外鲜艳。 他们总说舒媛青母女俩长得像,五官像,性格也像。 可舒尔却始终不相信。 分明这样热烈鲜活的女人,会为爱而死。 就像是场梦。 舒尔看着墓碑,她用力抿了下唇,伸手拂过照片上沾染的灰尘。 “妈妈,等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 下了山,舒尔让司机载着她去了延中门外。 学校外面有家面馆,舒尔念这味道好几天,她现在不想回家,让司机将她放在这里先回去。 “小姐,等会需要我来接你吗?”司机探出头来。 舒尔神色淡然,摇头:“我自己回去。” 司机明了,多看她两眼后开车离开。 其实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情绪失控过。 出国在外,除却刚开始那段时间工作强度之大的不适应外,其实最让她感到煎熬的,是整夜的辗转难眠,一闭上眼就会看见程昱的脸,耳畔是他均匀的呼吸声。 整夜整夜睡不着。 越想越难受,整个人一度瘦到脱相。 可睡不着也实在没办法,她身体熬不下去,便只能借助药物。 有次雨夜,她高烧晕倒过后,被公寓里的好心邻居送去医院。 从那次开始,她才逐渐停止药物,也报了散打班,开始好好爱自己。 因为这世界上从来没什么比自己更重要。 杂七杂八的思绪堆满脑海,舒尔要了碗牛肉面吃完,付过钱后绕着面馆外的小路慢慢悠悠地走。 或许是舒媛青的忌日,她今天的情绪极其低迷。 途径延中外学区房的小公园,里头这个时候正热闹。 舒尔双手插进裤兜往里看,视线触及健身器材旁边小朋友荡的秋千,上头正坐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儿。 就这么失神地看了会儿。 落日余晖消失,月色逐渐笼罩整座城市,路边的太阳能灯亮起。 舒尔对面经过一个年轻女人,她臂弯里挎着包,看起来似乎是刚下班。 秋千上的小女孩儿眼神亮起。 双手双脚并用爬下朝这边奔来,舒尔盯着她看,连眼神都不自觉地变温柔。 女孩儿扑向年轻女人怀里,搂住她的脖子:“妈妈你回来了。” “今天乖不乖?” “乖!”小女孩儿在她怀里蹦跳,“那我可以吃冰激凌吗?” 年轻女人捏捏她的脸:“可以。” 舒尔歪着头,不知何时嘴角已经带上了笑容。 母女俩手牵着手从道路旁离开,舒尔敛了视线,慢吞吞地坐在路边长椅上,抽出手指的那一瞬间,不经意碰上了裤兜里的糖纸。 窸窸窣窣声响过后,舒尔摸出两颗糖果。 她垂眸看着,看的久了,连指尖都在颤抖。 迟来的心痛仿佛利刃,猛地扎进她的骨子。 指尖动了动,舒尔忍着颤意将糖果剥开塞进嘴里,硬糖在舌上滑动,舒尔用力咬开,糖果里藏匿的汁水崩开溅在口腔里。 一阵水蜜桃味的甜腻。 舒尔喉头滚动,眼泪随着她的动作一起落下。 不知道在眼眶里憋了多久,第一颗掉下后,后面的便再没犹豫,噼里啪啦尽数落在腿面上。 静静地哭了一阵,直到没有眼泪可落。 舒尔才伸手抹点水迹。 她一抬头,就看见马路对面,灯光下长身玉立的程昱。 他似乎站了很久,指间夹着的烟都已经燃过一半。 舒尔静静与他对视着,直到过了辆公交扰断视线,她才起身迈步朝前走。 这条路与回家的方向相反,舒尔缓好情绪,打算坐车回家。 站在公交站牌前,没多久旁边就站了一个人。 舒尔淡然的往旁边挪开。 “我刚去看了妈。”程昱指尖轻捻,低声说。 舒尔没吭声,低头盯着鞋尖。 程昱丝毫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看到那束玫瑰花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去过了。” “我记得你也很喜欢红玫瑰。” “回去吧。”舒尔满脸倦色地抬起头看他,“既然该看的看过了,那就赶紧回家吧,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今天也没有心情再撵你走。” 程昱低声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陪你去走走吧?” 舒尔:“不用。” “那你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行不?”程昱往前走了一步,偏着身子。 被他吵的心烦,舒尔的手指抠紧手机,猛地回头:“你烦不烦啊。” 程昱眼尾稍稍耷拉下来,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颓废。 瞧见他这副模样,舒尔恹恹地收回眼。 等了会儿,公交停在站牌跟前。 舒尔毫不犹豫地上车,扫过码后坐在后排座位。 程昱看着她的侧脸,无力感阵阵涌上。 在医院待着的那几天心情有多黑暗,程昱不愿再回想,每天睁眼下意识地就想去翻翻手机,看有没有舒尔给她的未接来电或者是信息。 可一日日过后,程昱心如死水。 干净的通知页面就像镜子,照的他情绪有多分明,他就会想到舒媛青去世后,在房间里空等他数夜却毫无音讯的舒尔多痛苦。 那些回忆像凌迟。 越想,他就越恨不得把那些让舒尔痛的代她受了。 程昱放空许久,直到公交黄灯闪烁才慢慢回神,眼看着两人要走的路再次岔开。 难道这次又要让她在自己眼前离开吗? 程昱想起他的后知后觉,想起他的五味杂陈。 缓慢而又坚定的提步追上,在公交关门的前一秒钟上了车。 ——他不想。 舒尔看见这人像只小尾巴跟着上车坐在她身后,那瞬间心底又闷又气,数不清的烦躁绵密的裹上心脏。 手指攥了攥,生硬地戴上耳机别过头。 懒得看他。 夜里的霓虹灯闪烁,从车窗照进落在舒尔身上。 程昱侧身倚靠,单手搭着前座,安静又沉迷的看着她的侧脸。 他已经忘了上次这样仔细瞧她是什么时候了。 岁月境迁,从来都是他欠了她。 被这眼神看得难受,舒尔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 本来打算回老宅,但这会儿被他缠着,看了眼快要到的公交站牌,不远处就是她的公寓。 车一停,舒尔起身就往下走。 然而这人不远不近的跟着,舒尔隐忍的火气骤然爆发。 停下脚步回头:“你这人怎么回事?” 程昱:“看不出来吗?” 舒尔眯眼,这些天来心里某个念头愈发明显,她问:“喜欢我?” “对,我喜欢你。”程昱毫不犹豫的接话。 可舒尔压根没相信,甚至嗤笑两声:“十年的光阴你都没能喜欢上,两个月你就动心了。” “程昱,你的喜欢真廉价。” 说完,也不管程昱是什么表情,果断收了表情转身进小区。 程昱盯着她决绝如刀般的背影,心口抽痛,太阳穴也忍不住的突突跳。 舒尔走到一半没忍住回头看。 灯光下,程昱站在那里就像是棵不会倒的白杨树长久伫立,眼神隐忍又滚烫,像是根本没有被舒尔刚才那几句话中伤。 她拧了拧眉,正想往里走时,视线里的程昱忽然抬步走了过来。 被他吓到,舒尔后退两步。 但程昱并没有打算硬闯进来,他在大门外就停下,两人隔着小区门对视。 舒尔心中不耐,脚峰刚一转。 程昱:“我不是来烦你的,舒尔,你别嫌我烦。”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才对,上次我们在病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舒尔侧着身子,半边侧脸冷漠无情,“我不爱你了,你也别自找不快。” 她这个样子,让程昱总是想到很多年前,舒尔跟在他身后跑的时候他的模样。 对她没有兴趣没有好感,总是百无聊赖的冰着脸,但在舒尔眼里,只要看一眼大概就已经是对她无望等待的莫大鼓励。 而现在于他而言,也是。 程昱垂了垂眼睑,轻声说:“可是我做不到。” “什么?”舒尔微怔。 他惯来清朗散漫的声音夹杂了迷茫:“我没办法不来找你,这段时间我……每天很想你,很想见你。” 从她回来开始。 程昱运筹帷幄的前半生就开始有了抓不住的心慌。 上一次出现这感觉,还是在舒尔提出离婚的那晚。 他坚定地以为舒尔不会离开,也以为她永远都会是他人生与事业中最坚固的后盾,但这些信念在那晚却支离破碎。 他曾经只想过舒尔为什么就连离婚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难过,却从没在意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下他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从前那个他。 舒尔越是反常,程昱看在眼中心里就越心痛。 时光流逝在她身上烙印下痕迹,经过岁月的洗礼舒尔也与从前不一样。 这两个月来,程昱无时无刻不再念着她,从前也会想,却不似现下这般令他痴迷,病入膏肓。 舒尔看着出神的程昱轻扯嘴角:“不敢当。” “没关系,你不信我没关系。”程昱收回思绪苦涩的低声喃喃,半晌后又抬起头,神情已然恢复正常:“你回去吧,我看着你上楼,早点休息。” 他今天晚上这样的态度让舒尔心生疑惑。 走了没几步,只听程昱低声开口:“舒舒,我……” 舒尔迟疑地转回头。 程昱身形颀长,眼神坚定又带着点小心翼翼。 思忖片刻,他嗓音喑哑:“舒舒,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要入V啦,凌晨三合一万字掉落。 话不多说,那就给老婆们啵个响以示爱意,下章20字长评掉落红包,搓手手期待。 -------- 求两个预收和作收,喜欢记得收藏我。 《天堂热吻》 安城发生了两桩大事。 离经叛道的傅三少联姻了。 联姻对象是比他嚣张百倍的林家千金林郁时。 婚宴当天,小夫妻俩貌合神离。 敬酒宴刚结束,林郁时从更衣室离开,经过走廊口时听见。 “我还能喜欢她那种人?”傅以周语气极不正经,吊儿郎当的回头看她:“顾好我儿子,千万别虐待他。” 林郁时:喜当妈? 结婚数月。 傅以周刚回国就直奔傅家,对着跟林郁时撒欢的狗直喊儿子。 林·懵逼·郁时:“……” - 傅以周有个神秘初恋,传闻他十三岁失明后为其所救,还整夜给他唱童谣,只时隔不久就断了联系。 直到无意偷听林郁时电话,才得知她就是自己的念念不忘。 某夜回家。 面对再次点评男模身材的小妻子,傅以周拽开衬衫纽扣露出八块腹肌。 傅以周:“不是想看吗,那来吧。” 林郁时:“?” “还有这种好事儿?” ---------- 《还我月亮》 延中学生都说,除了陆准没人能拿得下沈明月这朵高岭之花,至少沈明月也这样认为。 因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她暗恋陆准多年,只是陆准对她无意。 直到后来婚期将至,沈明月才收到一封来自十年前的情书。 “你伴月而来,笑一笑,便是我心之所向。”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时 +3营养液 喜东东_ +5营养液 第14章 为她沦陷 014. 程昱站在路口, 思忖片刻,他嗓音喑哑:“舒舒,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舒尔没想到他会忽然说出这句话, 呼吸渐渐急促, 胸口起伏突兀。 眼睫轻颤, 决绝道:“不可以。” “我知道了。”程昱的神色终于浮现出失落,他垂了垂眼, “我明白你的意思。” 舒尔咬咬舌尖, 一言难尽的多看他两眼:“但愿你明白。” 话音落,舒尔提步上楼。 进门后她打开灯, 走到窗前往楼下看了一眼,程昱仰着脖子仍旧看着这扇窗,舒尔捏着帘子的手有少许僵硬, 下一刻猛地拉上窗帘。 行至冰箱前取出一瓶冰水, 舒尔仰头喝了几口。 余光扫过窗口,她犹豫着折回去,拉开条缝隙看了眼楼下。 直到程昱慢慢走出视线,舒尔才吐出憋在心底的气。 程昱这些天的反常行为还没等舒尔消化, 又在今夜给了她颗炸/弹。 按捺住心上烦闷, 本以为程昱只是一时兴起,谁料次日开始,他就已经付诸了行动。 八点半, 舒尔刚化完妆。 捏着口红正要上唇时, 搁置在旁边的手机响起, 舒尔扫过那串熟悉的号码,不动声色的拧起眉。 然而他似乎不懂适可而止,电话挂断后停顿几秒, 短信如炮轰似的再次卷土而来。 舒尔合上口红盖,郁闷地捞过手机解锁。 程昱:【收拾好了吗?送你上班。】 程昱:【给你买了城南的饭团和豆浆。】 程昱:【我在楼下等你。】 程昱:【你慢慢来。】 …… 舒尔看的头皮发麻,本想拉黑手机号,谁知手抖直接给拨通了过去。 那头或许是正在看手机,立即接通。 “舒舒。” 程昱的嗓音温润晴朗,舒尔微顿:“你今天怎么没完没了。” “怕你没看见。”程昱如实回答。 “……”舒尔无语凝噎,“我又不瞎。” 程昱似乎能想到她的神情,闷笑两声:“我在楼下等你。” 舒尔提着包:“不用,我自己开车。” “我送你。”程昱反复强调。 舒尔将包“砰”的一声磕在鞋柜上,眉头再次拧起:“我都说了别烦我,你怎么……” “门口等你,挂了。” 谁知她话没说完,程昱就挂了电话。 舒尔狠狠磨牙,弯腰穿好高跟鞋,拿着车钥匙去了负一层。 刚开出车库就看见程昱的黑色宾利停在小区门口,规规矩矩的靠在路边,舒尔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等安保室将大门打开,舒尔油门一踩开出去。 大抵是程昱盯着她的举动,趁她打方向盘的时候,将车往前挪动半截车身。 车停的位置正巧挡住了从小区出来时要经过的位置。 舒尔忍住直接碾过去的冲动,探出脑袋问:“你有事没事,我要去上班。” “不是说我送你……”程昱抿着唇。 舒尔忽略他脸上委屈的小表情,眼神淡漠:“我自己有手,也不想让你送。” “那行吧。”程昱没勉强,下车走过去将早餐递给她:“还没吃早餐?还是热的你趁热吃。” 时间已经趋近于九点。 舒尔眉心的不耐越来越重,她有些烦躁的从后视镜看过,正好刚从地下车库出来的两辆私家车缓缓朝门口而来。 不想因为这事情堵住后面人,舒尔生硬地从他手上将东西一把夺过来。 “赶紧走,后面有车来了。” 程昱看过去,果真已经有车停在后面等着。 他点点头,面不改色地弯腰:“下午我陪你吃饭?想吃什么。” 后头的车按响喇叭,舒尔垂头发动引擎:“我不吃。” “前面的,别挡路啊。” “还等着上班呢。” “上次那家中餐可以吗?” 程昱低声问。 后面的喇叭愈发频繁,舒尔头疼难耐,见他不等到结果不罢休,于是草草应下:“随便吧。” 程昱仿佛没有看出她的勉强,点头应下:“那我四点半来接你。” 说完,程昱几步钻进车里。 让开位置后,舒尔踩下油门赶紧开走。 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车影,舒尔下颚紧绷。 看了眼早餐袋子,她低声骂:“神经病。” Aurora回国后的首期杂志成绩不错。 今早开会,舒尔得到汇报后,难得露出好几个笑脸,挨个将几个部门负责人夸奖,才又严肃起来安排下期任务。 下期主打时装与演员专访。 正好下月初隔壁安城有个夏季时装展,各大媒体都会前往,红毯签名无一不缺。 如今刚回国正缺少曝光,舒尔让助理应下邀约。 说到演员专访,有人提起:“这次戛纳电影节贺时惜提名了最佳女主角,不如我让人联系联系她的经纪人,要是有时间接受采访不如就定下她吧。” 听见贺时惜这个名字,她翻文件的手顿了顿。 贺时惜童年时拍广告出道,七岁那年在古装剧中饰演幼年时期的女主步入演艺圈,十八岁电影一战成名,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国内影后。 这些舒尔都知道,甚至她还能知道的更多。 因为贺时惜是程临安的妻子,程昱的大嫂。 贺时惜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 五岁那年福利院倒闭,她面临着流离失所,但好在长得漂亮有灵气,从福利院离开的第二天就被现在的经纪人办了领养手续。 二十岁在国外拍戏,遇上程临安。 程家从来没有门第观念,两人自由恋爱五年后,程临安轰轰烈烈的求婚结婚。时至今日,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娱乐圈内,两人仍旧堪称模范夫妻。 这些说来都是别人的事情。 可但凡想起,对舒尔来讲又是那么近那么远。 叫她无法不羡慕。 “她那边我来联系。”舒尔抬眼,又叮咛采编:“采访稿提前写好拿给我过目,有关父母方面的问题都不要出现。” 将这些安排好,她把玩着手机朝窗外看去。 …… 等到傍晚下班。 程昱果真开着车再次出现在了大门口。 舒尔不愿跟他纠缠,发了短信告知后从后门离开。 这样的逃避持续了好几天,却也压根没有出现舒尔所设想的热情消散。 直到周五下午,开总部跨国会议时,舒尔跟美国那边的负责人起了争执。 她心情极差,实在没心思跟谁周旋。 然而一出大门就见手机屏幕亮起。 这人猛地撞枪/口,她满心烦闷,只觉得程昱愈发纠缠。 临近七月,海城的天正值酷暑。 程昱靠站在车边,看见她挡着太阳光过来,打开门说:“是我考虑不周,忘了给你带伞。” “下次一定记得。” 舒尔没吭声,站在车门旁四处扫视几圈后,确定没有认识的人才上车。 合上车门,程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先喝点水吧。”程昱把水瓶递给她。 舒尔没接,偏过头静静看着他:“程昱,你别再这样了。” “什么?”程昱皱眉。 舒尔手心泛着汗液,贴在腿面上实在难受。 将手移了个位置,她轻声说:“你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没办法再让我心动了,不仅没办法,而且也会因为你而产生困扰,你这样真的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程昱抿唇,说起话来显得有些艰难:“就算只是上下班接送你,你也觉得很难受吗?” “对。”舒尔目光平静,“我会很难受。”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舒尔收回视线,慢吞吞地开口:“其实你没必要对我产生愧疚心理,过去你不爱我,我也能好好活着,只不过是难过了一阵子。现在我什么都有,你也不用再记挂着前几年对我的那些,我虽然不是圣母心,但也不希望你过得不好。”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舒尔压根就没恨过他。 回来以后,就算是看见他的时候还是会难过,但舒尔知道,这都需要时间。 “舒舒。”程昱手指紧紧抠着方向盘,语气艰涩:“我明白过去的伤害没办法挽回,但是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好好弥补你,也会好好爱你。” 舒尔果断摇头:“我不需要的。” 程昱微怔。 “这几天我也在想应该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前夫前妻也好,青梅竹马也罢。程昱,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因为不管什么爱都是有时效的。” “从前我想要的,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 舒尔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在我这儿,那时效已经过期了。” “可我……”程昱还想再说。 舒尔平静抬眼:“程昱,有些话我不想说破,别让彼此难堪。” 她曾经缺少的家、陪伴、安全感以及他的爱都已经过了时。 现如今包括他。 舒尔也不再需要了。 不愿意重蹈覆辙,也不愿再继续从前的生活。 爱情这东西碰不得。 轻则心伤,重则要命。 - 七月。 时装展如期而至。 正巧黎苑声有个特邀戏在安城影视基地,去之前舒尔给她发了消息,约好到时候见面。 航班在傍晚,舒尔收拾行李时,公寓门被敲响。 舒尔放下衣服去开门,年轻男人站在门外,笑着道:“舒小姐,这是您的礼服。” “礼服?”舒尔迟疑接过:“我没有定礼服啊。” 男人一脸为难:“这我就不清楚了,电话那头指定是您的名字。” “那麻烦了。” 舒尔提着两个纸袋关上门。 将东西放在沙发上,打开鞋袋子,是双银色镶钻高跟鞋。 她看了眼logo,摸来手机给舒译打电话:“哥,这礼服是你给我定的吗?” “礼服?不是我。”音筒里还有翻文件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舒尔顺手拆开礼服盒上的丝带,边掀盖子边说:“安城明晚有个时装展,我去看看。” “在外面有事就打电话。”舒译叮咛。 舒尔笑着,视线触及礼服盒内的旗袍时,神色微顿,笑意也僵了下来。 跟舒译又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她半蹲在沙发前提起旗袍。指尖拂过泛凉的绸缎面料,继而像是惊醒般丢进盒子,盖上盒盖直起身,把东西抱起走进杂物间扔了进去。 这旗袍她一眼就认出是出自旗袍大师章娴时之手。 章老师年岁已高,除却极合眼缘的,一般是不会轻易动手制作的。 而她身边能跟这位认识的,只有程昱。 还没离婚时,她每次酒会上所穿的旗袍都是章老师所出。 舒尔的视线从礼服盒上收回来,握着门柄合上门。 抵达机场后,舒尔办理好手续。 助理这次没来,她靠着行李箱倚在一侧翻微博等待过安检。 刷了几条后,忽然一条新热搜映入眼帘。 #程昱新电影于海城开机# 舒尔指尖停顿片刻,点进去随意滑了滑,推荐关注跳出来。 宋青栀Gardenia。 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不熟悉,舒尔看了两眼头像照片,才发现是那天马场上见到的跟程昱一起的女人。 退出热搜重新翻着,正打算返回桌面,黎苑声的消息弹出来。 黎苑声:【看见热搜了吗……】 舒尔:【看见了。】 黎苑声:【我就说突然身边跟个人,原来是新看上的演员。】 对于程昱这人,从黎苑声知道舒尔喜欢他开始,就很看不顺眼。但当初为了小闺蜜的幸福,黎苑声硬是忍下那些不爽,直到后来两人分开,黎苑声也才不用再克制。 舒尔都知道,也明白这或许就是正常的闺蜜看不惯男友系列。 她笑了笑,手指刚搭上键盘,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黎苑声:【你该不喜欢他了吧?】 看着最后这行字,舒尔眼前有点花。 那天程昱被她的话打击到,坐在车上一言不发,神情低戾。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程昱也没继续频繁找她,舒尔忽视心里那点不自在,反倒也松了口气。 整整一个星期,两人都没有再通过电话短信,连面都没再碰见。 或许就这样了。 程昱仍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天才导演,他们之间也早已翻篇。 这样最好。 正巧耳边传来安检提示音,舒尔舌尖触了触牙根,发了条语音。 “嗯。”她抬眼盯着地面,“不喜欢了。” - 到安城的航班只有两个小时。 黎苑声给导演请好假,将戏份提前后,这会儿正好开着车在机场等着。 眼见舒尔出通道口,她笑着迎上去。 拉过行李箱,另一只手挽住她的胳膊:“我都等好久了,可来了。” “不是给你说了落地时间。”舒尔拉开车门往里钻。 黎苑声将行李放进后备箱,上车后边系安全带边嘀咕:“真是绝了,刚才从剧组出来的时候,碰见秦可安了。” “她也在安城?”舒尔微微诧异。 黎苑声耸肩:“谁知道呢。” 车子开上路,黎苑声才问:“想吃什么,主办方给你定的酒店在后海巷那边,有家寿喜锅不错。” “你安排就可以。” “明白。” 后海巷那边离机场还有点距离,舒尔在车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正好下车。 看着她神情懵懵的,黎苑声捏捏她的肩膀说:“你在车里待会儿,我去把行李先给你拿上去。” 这车是黎苑声借经纪人的,等会吃了饭就得赶紧还回去。 于是她算了算,把行李先放下,吃饭的时候就直接让经纪人过来把车开走,吃完饭陪舒尔回酒店。 下车时,黎苑声左右看了几眼。 酒店旁边正好是个黑巷,没开灯里面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清。 她的眼皮莫名跳了跳,回头又看向低头玩手机的舒尔,脚步下意识放快。 车内。 舒尔睡醒来喉咙有点涩,抬头看见不远处有家便利店。 她步行过去买了瓶水。 站在路口喝水时,手机正好响起。 垂眸接通:“有事儿?” 克雷斯懒洋洋的:“打个电话庆祝庆祝。” “电话里面有什么好庆祝的。”舒尔无语,嘴角却还是带上了笑。 “那等我来中国,你……”话还没说完,舒尔只感觉耳朵被人挠了一把火辣辣的疼,连带着手机也从手中飞出去。 她下意识去看,刚经过身边的破洞裤年轻人走的飞快。 舒尔被倦意笼罩的脑子彻底清醒,她抿着嘴角追上两步,见前面的人越走越快,她“喂”了一声。 男人步子稍停,回头看她。 舒尔看着他手中的东西,不耐地蜷蜷手指:“赶紧给我拿回来。” 谁知这话不仅让他没有还回,还拔腿就跑,舒尔眉心稍沉,抬步跑起跟在他身后。距离越近时,舒尔揪住他的后衣领往后扯来,那人身形踉跄,手机没捏稳落在地上。 舒尔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臂就是一个过肩摔,踩上他的脚踝用力碾着。 幸好穿了板鞋。她想。 弯腰捡起手机,克雷斯的电话还在通话中。 “Eva?舒尔……你还在吗?”克雷斯那边焦灼大喊。 舒尔正要回话,身后脚步明显,她一看是黎苑声赶了过来。 让她报了警,舒尔才顾及通话:“在呢。” “发生什么事情了?”克雷斯语气严肃。 舒尔扫过那人,低声说:“没事,我这边有点事情,等会说。” 挂了电话,黎苑声上下检查:“你还好吧。” 舒尔揉了揉僵硬的拇指:“还好。” 刚才按着他摔下的那一刻,舒尔已经明显感觉到,她骨子里莫名蔓延的肆虐因子已经克制不住。 低垂着眼睑看着地面,她闭了闭眼。 处理好这事情,舒尔也没心思吃饭。 黎苑声陪她上楼时埋怨道:“什么情况啊,明知道这地方不安全还把酒店安排在这里。” “这不没事。”舒尔翻着手机。 “不过你刚刚好厉害啊。”黎苑声挽着她的胳膊,“我刚出酒店,就看见你把人摔在地上,太帅了吧。” 夸赞完,黎苑声又接着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散打?” 舒尔刷卡进门,随意回应:“刚去国外的时候。” 闻言,黎苑声瞬间闭嘴。 - 两人点了外卖吃完,正好经纪人打来电话,黎苑声戴上墨镜提着垃圾下楼。 离开时,舒尔靠在门框上说:“明天一起走红毯?” “走走走。”黎苑声冲她抛个媚眼,抬步入了电梯。 舒尔失笑,进房间打算洗澡护肤。 谁知道刚绑起头发,就被耳朵后面好长一道血痕惊到。 她皮肤本来就白,刚才头发挡着看不见,这时候已经凝成血块,看着就吓人。 用清水随便收拾了下,舒尔冲个澡换上睡衣。 正打算敷面膜时,门铃疯狂响起,舒尔往出走,刚走到玄关处,就被两下拍门声震得往后退。 她拧眉问:“谁?” “舒尔?”男人的声音带着颤意,又十分熟悉。 是程昱。 舒尔拉开门,手还没从门柄上松开,就被风尘仆仆的程昱一把拉进怀里。 她撞的鼻尖生疼,脖子往后仰去试图离开他。 谁料略一抬头,就看见程昱近在咫尺、清晰明了的眉眼。 “砰砰砰——” 他的心跳如雷,在耳畔回荡。 舒尔推拒两下,发现这人不仅紧贴在她耳边的脸冰凉,就连扣着后背的手都在颤抖。 见他这模样,舒尔再严厉斥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她舔舔嘴角问:“你这会儿突然来海城,发生什么事了?” “别动。”程昱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像是含着砂砾,卑微道:“让我再抱会儿。” 舒尔忍受着不适,尽量侧着脸不与他有脖颈以上的接触。 然而程昱往的脸旁边侧了侧,不经意蹭上她耳畔的伤,舒尔轻啧一声,往后缩了缩。 听见声音,程昱赶紧放开手上下打量。 他捏着舒尔的胳膊来回扫视:“哪里疼吗?有没有受伤。” 话音落,看见舒尔耳朵边的伤口时,眼神骤然沉下。 舒尔皱眉:“大半晚上的你发什么神经?” “你有药吗?我给前台打电话。”程昱拉着她往里走,顺势掩上门。 不等他转身,舒尔停滞在原地,抬腿挡了挡程昱的步子。 垂眸看着他握着的手,扬扬下巴:“我问你呢,你这个点过来找我有事吗?” “我……”程昱神色有些局促,“我听说你出事所以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舒尔眼里的不悦慢慢散去,挑眉:“刚下飞机?” “是。”程昱慢慢松开她的胳膊,低垂着头站在灯下。 “你可也真是厉害。” 舒尔莫名笑开,想了想转身往里走:“进来吧,我让人给你定个房间。” 大半夜这人为了她的事情从海城过来,让舒尔撵他走,这样不厚道的行为她做不出来。 况且如今她跟程昱光明磊落,该说的都说了清楚,也没必要再怕什么。 只不过在给前台打电话时,舒尔多少察觉到了不对劲。 程昱身在海城,新电影刚开机正是忙碌的时候,又怎么知道她在安城出了事。 还是刚刚发生他就得到了消息。 总不可能是黎苑声透露。 但思前想后,舒尔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门再次被敲响,程昱起身过去。 他提着药袋进来,正巧舒尔从卧室走出。 两人对视,程昱抿了抿唇。 外间的电视开着,正好放着最近大火的综艺,舒尔接过程昱手中的药,拿了镜子走过去坐在刚刚吃饭时的位置。 抬眼扫过他:“坐吧,等房间登记好你就可以回去了。” “你没事吧?”程昱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她旁边。 舒尔侧着脸擦药,难得有耐心:“没事。” 程昱盯着她边缘泛白的伤口,叮咛道:“这几天别碰水,少吃辛辣,按时擦药。” 她拧药膏的手顿了下。 不知道是因为程昱刚才突兀的举动令她惊讶,还是这几句程昱从来不会说出口的关心言辞,舒尔这几天面对他时无缘无故的火气就那么散了开去。 倒也不是感动,纯粹只是觉得。 他们之间要是没有感情纠葛,其实也是可以当做朋友好好相处的。 懒洋洋的应了声。 房间安静,片刻后程昱接到前台电话确认好信息。 送门卡的时候,舒尔已经擦好药靠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着电视。 程昱付了钱取到门卡。 等前台离开,他站在门边回头看:“舒舒。” 舒尔侧目:“嗯。” “晚上早点休息,要是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房间就在你隔壁。”程昱晃了晃手中门卡,看着舒尔,嘴里极低的带过句:“晚安。” 舒尔对上他的眼。 暖黄灯光下,程昱的视线极尽温柔。 她漫不经心的转回头,手指按了按遥控说:“知道了。” 程昱没有丝毫犹豫地抬步离开,一改前几日黏着她的行事作风。 门被带上,舒尔神色未变的盯着屏幕画面。 电视里的综艺笑声不断,舒尔单手托腮盘着腿靠坐在软垫上。 回想起刚才,她竟从程昱的神色之中察觉到了丝丝担心。 是担心,还是她的多心。 挥散开思绪,黎苑声正好发来消息:【睡了吗?】 舒尔:【还没呢。】 黎苑声:【我感觉秦可安今晚怪怪的。】 舒尔抿唇:【怎么?】 黎苑声那边停顿了许久,而后她收到条巨长的语音。 坐的时间长了,舒尔双腿发麻,换了个姿势斜靠着,点开语音:“我们剧组的酒店跟她在一层楼,刚回房间她就来找我,我看她表情奇怪,就问了几句,谁知道她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我来看你有没有事。” 舒尔微微拧眉,按下语音条:“离她远点。” “我去睡了,明天见。” 起身关了电视,走进卧室躺下。 出神的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舒尔侧身抱住被角进入梦乡。 - 隔壁房间。 程昱站在窗前伸手推开半扇,侧着脸点燃烟。 拨通电话叮咛道:“安城这边有点急事,剧组你跟副导演盯好。” 制片人跟程昱三度合作,没敢问程昱有什么事,能让新电影刚开机就撇下不管离开,但转念想到他接到电话后骤然泛白失去血色的脸,便心知肚明一定是非同小可。 接连应声后问:“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程昱半眯着眼吸了口烟,笼罩在烟雾中的脸隐隐绰绰,他低声说:“最快应该后天,有事情就去找宋延或者我大哥,我提前打了招呼。” “我明白。” 挂了电话,程昱指尖捻着烟蒂,思忖片刻给程临安在安城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那边或许是还在办公,电话接通得很快。 “阿程?”男人嗓音温润,“怎么这个点打来电话。” 程昱将半截烟碾灭在烟灰缸里,缓声开口:“我这会儿在安城,有点事情需要你帮个忙。” “你先说什么事。” 程昱反身折回房间,倒在沙发上说:“今晚后海巷这边有人抢劫东西被抓进局子,我想去看看那人。” “那个啊。”男人像是知道,恍然大悟后又反问:“我刚才听人闲聊就说的是他,你认识吗?” 程昱垂下眼:“不认识。” “那行,你现在在哪呢,我来接你。” 见他应下,程昱站起来往出走:“不用,我打车过来。” 两人约好在警局门口见。 程昱到时已十点半,台阶下方的花坛边站着个身着警服的男人。 付了车费,程昱下车快步过去。 “我刚去看了眼,人还在里头拘着呢。”男人笑意清朗,嘴角还有个梨涡。 程昱点头:“谢了。” “没事,我带你过去。” 两人并肩往里走,途中遇见警员给男人打招呼:“池队。” 程昱侧目,勾了勾唇:“看不出来在安城还混得如鱼得水。” “那可不是。” 池喻时步子迈的快,推开门说:“我得证明我当年的选择是对的。” “那她呢?”程昱微微迟疑。 拘留的男人就在里面的屋子,池喻时指了指,笑的内敛:“已经怀孕六个月了,预产期在年底,她今天回娘家住,我这才敢留局里。” 程昱神色稍愣,迟钝地道贺:“恭喜啊。” “池队,过来一下。”有警员在后面喊。 池喻时冲他打了个手势,回头对程昱说:“我这边还有点忙,你先在这等着。” 程昱看着他离开。 不多时,就有警员押着人出门坐在对面。 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你今晚上抢的那人,谁指使的?”程昱单手敲着桌面,目光定定。 男人偏着脸不肯说,程昱也不急。 双方对峙许久后,程昱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低头看了眼,心中已经明了是谁。 不欲跟他浪费时间,程昱起身:“其实你不说我也已经清楚,关在这里近期可没人来救你出去,不仅这样,过些天她也会进来陪你。” 男人神色逐渐慌乱,猛地开口:“你别害她。” 话音落,又意识到这是警局,瞬间闭上嘴。 程昱没什么表情的笑了笑,拿着手机转身离开。 池喻时在门口。 见人出来,他往前走了两步:“说完了?” “嗯。”程昱点头,摸出烟盒抖出一支递给他,“不过有件事情还是得麻烦你。” 池喻时垂头点燃:“你说。” “刚才那年轻人应该是受指示,你查查他账户什么的。”程昱有些困倦的眯着眼睛,想了想又开口:“这人还是秦可安的粉丝。” 池喻时下意识抬眼。 从实习开始,到如今他在警局工作已经近八年,要是再不明白程昱的意思,只怕是也白干了。 他记下程昱说的线索,随口问:“你怎么突然对这事情这么上心。” “他抢的那人,是我前妻。”程昱猛地吸口气,倦色满面,像是喃喃般的自言自语:“这秦可安真他妈会给老子添堵。” 池喻时跟程临安是多年好友,对程昱跟舒尔的事情知晓二三。 不过到底不是自己的事,也谈不上多了解。 眼下见他这么说,池喻时明显好奇。 “后悔了?” 程昱扫他一眼:“后悔了。” 简单三个字,却叫池喻时听得心惊肉跳。 程昱得折了多少骄傲,才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可想见,吃定他的那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池喻时想了想,轻笑道:“倒也的确是得有个人来锉锉你的傲气了。” “你当初怎么就坚持下来的。”程昱略一回想,咂舌:“向妧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我想起我哥说的时候就头皮发麻。” 提起妻子向妧,池喻时硬朗的面容都变得柔软不少。 他夹着烟抖动两下:“我都为了她放弃了别的花,难不成还能让她从我手里跑了?” “那我得多吃亏。” “不过你别提以前,向妧现在脾气软和的叫我都不舍得惹她生气。” 程昱感叹:“想当初……” 池喻时似笑非笑的侧目睨他,程昱换了话题:“行了你去忙吧。” “我回酒店了,明天还得去处理点事。” 夜风刮过,警局门口一阵凉爽。 程昱抬步就要离开,池喻时唤他:“阿程。” “嗯?” 大概是提起往事惺惺相惜,池喻时垂头掐灭烟:“别想着有多难就打退堂鼓,想想当初她是怎么勇往直前的,风水轮流转,得还清了亏欠才能让人家继续跟你。” 这番话在程昱的脑海中反复回荡。 洗漱完躺下,程昱单手垫着后脑勺,又想起池喻时跟向妧。 当初向妧追池喻时追的那叫个惊天动地,花样百变到惊动教务处都是常事。 而就是她那样的脾气,在池喻时的呵护下,都能变得温柔起来。怕也只有他,才能把舒尔这样明亮爽朗的女孩子磨成如今这般模样。 程昱低低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池喻时说的。 这些天日日都在念她,却又不敢靠近,怕真的引得舒尔生烦。 克雷斯是程临安在国外结交的朋友。 今晚也是从他那儿意外得知,匆忙赶上飞机都忘了她会不会生气,满脑子都是舒尔受伤的场景。 越想越后怕,托了关系问出她的门牌号。 却站在门口起了退缩之意。 看着触手可及的门铃,程昱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只要一眼,确定她无事。 哪怕会再次被撵走,程昱也甘之如饴。 - 时装展在傍晚,舒尔醒了以后没有立刻起床。 跟黎苑声联系好时间,又刷了刷微博。 下午两点。 舒尔刚洗漱完,门铃响起,她过去开门。 黎苑声身后还跟着个造型师,她提着饭盒说:“你叫外卖了吗?” “没啊。”舒尔往回走。 黎苑声纳闷:“那你门口怎么还挂着外卖袋子。” 闻言,舒尔转过身子去看,她手里果不其然提着西厢宴的外卖包装袋。 舒尔抿抿唇,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对面紧闭的房门。 收回视线轻声回应:“应该是的。” 为了穿礼服,两人只随便吃了点。 黎苑声先让造型师给她上妆,收拾垃圾的时候,舒尔无意间翻到外卖袋里夹着的一张纸条。 打开后仔细看了几眼,是程昱留的字条。 ——以后都要记得好好吃饭。 也不知道这人是带着什么心情写下的这几个字。 不过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舒尔收拢思绪,将字条跟垃圾装在一起放在桌子上,等打扫卫生的来拿走。 只不过做造型的时候,舒尔拿来手机给程昱道了谢。 舒尔:【今天谢谢你的外卖。】 那头没有立刻回复,舒尔跟造型师商量完头型,手机才嗡嗡振动两下。 程昱:【喜欢就好。】 程昱:【本来给你点了他们家的招牌菜黑椒牛排,但怕你吃不了。】 看见这条,舒尔按着屏幕的手停住。 想起上次跟徐泽年一行人吃饭,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在他心里留下了烙印。 舒尔慢慢按下:【谢谢。】 那边没再回,舒尔松了口气。 黎苑声的礼服是件一字肩长裙,头发做的蓬松,懒散置于右侧耳边,没戴首饰,只在手腕上系了条轻纱丝带。 “你快去换衣服。”黎苑声小心涂着口红,“我好不容易给你约上的旗袍。” 舒尔拢头发的手微顿:“旗袍?” “对啊。”黎苑声对舒尔的迟疑毫无察觉,笑着说:“这可是你回国第一次跟我走红毯,专门托人去定做的旗袍。” 盒子就在沙发上。 舒尔提着衣领将旗袍抖开,素白绸缎从左肩线处绣着花团蔓延到右侧腰际,无袖款正好能露出舒尔线条流畅的长臂。 她眨了眨眼睛问:“这是出自章娴时之手?” “怎么可能。”黎苑声矢口否认,“我只不过是随口给徐泽年提了一嘴想要件旗袍,他哪里认识章娴时。” 舒尔心梗片刻:“……你这是给程昱代言?” 这话一出,黎苑声瞬间明白,猛地一拍桌面:“奸诈小人!” 舒尔坐在沙发上抚额,她就知道程昱怎么会轻易放弃。 果真还有大招在这里等着她。 现在重新去准备礼服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舒尔只能换上它。 不得不说,程昱的眼光的确不错。 旗袍穿上身,黎苑声都觉得舒尔整个人温婉许多。 暂不论对程昱的不满,这旗袍的确适合舒尔。 …… 舒尔对这展会没多大兴趣。 走过红毯,刚坐在前排椅子上,舒尔就想起身。 因为这周围除却时尚达人外,不外乎都是明星,舒尔作为在时尚界内拥有顶好资源的人,又顶着被艳羡的这张脸。还没多久,就已经有好几拨人以寒暄的方式特意要了名片。 黎苑声憋着笑:“知道被人追捧的感觉了吧?” “我又不是明星。”舒尔用纸巾擦着掌心的汗,四处看了看:“我去洗个手。” 刚起身,黎苑声一把拉住她:“赶紧回来。” 舒尔顺着墙面标识去了洗手间。 不等看仔细,就听见耳边不远不近的,程昱的声音。 “舒尔很忙,你不要给她找事让她烦,但是她不跟你计较不代表我不会。” 闻声舒尔抬起头,程昱又接着说:“你以为你教唆粉丝做的,就跟你没关系了?秦可安,你也必须得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秦可安妆容精致的脸涨得通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自己要走夜路,被人抢劫那是她活该。” 舒尔拧起眉,又是她。 从手包里翻出手机,舒尔在屏幕上点了点。 下一刻,只听程昱不紧不慢的开口:“你真以为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当初能让你爬上来,我现在就有办法让你滚回原来的位置。” 秦可安泪眼朦胧,稍稍偏头就对上舒尔的视线:“你……” 看到她,秦可安大抵是觉得憋闷又难堪。 程昱顺势回头,看向舒尔。 走廊的灯光昏暗,跳跃着落在他黑色西装上。 秦可安忍了泪意低低说:“这些天我听别人说你似乎对谁上了心,想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舒尔,但我觉得你当初能放她走,就应该不会是喜欢。程昱,你既然不喜欢她也能为她出头,凭什么我不可以。” 程昱盯着舒尔的眼睛,嘴角松散了下。 “谁说我不喜欢?”说完后他又缓缓勾起,“还有说到这儿了,那我就明确告诉你,并非因为你不可以,而是除她以外的人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程狗:终于在老婆面前骚了一把(竖大拇指 - 快接住肥肥的我!!本章20字以上评论掉落红包,截止下章发布之前,爱你们奥!!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Y先生的小姑娘 +4营养液 林丹琦 +1营养液 第15章 为她沦陷 015. 程昱这句话说得极为露骨。 莫名地, 舒尔对上他坦荡的双眼,一时间脸有些热。 猛地挪开视线,喉咙上下滚动。 秦可安从包里翻出纸巾, 轻捻过脸上的眼泪, 低低笑:“舒尔, 你现在一定得意吧。” “得意什么?” 舒尔偏头看向她,“要是非要跟我比较, 你不得先问问看你自己配不配?” 秦可安咬牙。 舒尔的银色高跟鞋踩在地板上, 声响清脆。 往前走了几步,凉风扑面吹散了适才因为程昱出现的奇怪情愫, 她勾唇:“难道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你不会。” 秦可安身后的手扶着墙面,脸上的妆被蹭花,她低低道:“可那又如何, 你没有证据定不了我的罪。” “你们有权有势怎么样?没法证明这就是我做的, 警察也抓不走我。” “秦可安。” 程昱沉沉出声,语气带着威胁。 舒尔的视线从手机上收回,随意反问:“所以那是你做的吗?” “是我又怎么样。” 看着舒尔那张令她嫉妒的脸,秦可安愤怒的快要抓狂, “我就是不想看见她好过, 我更不想让你再次回到过去那样眼里只有她的时候。” 从遇见程昱第一眼,她就深深被这个男人迷恋,为了能试镜成功那个角色, 她甚至顾不上别的一味努力刻苦, 只是想要跟程昱靠得再近一些。 但是不曾想, 这样好的人居然已经有了妻子。 有妻子又怎么样,她不怕。 舒尔如她所愿离开了程昱,却令她想不到的是, 她拼尽全力的靠近,还是得不来程昱的一个眼神。可舒尔刚回国,就轻而易举得到了她久而不得的。 她恨死了。 嫉妒与怨恨令秦可安失去理智,她找到从出道开始就疯狂追随她的男粉丝,透露给他自己的烦恼以及舒尔最近会去的地方。 秦可安想要一劳永逸,直接让舒尔去死。 或许是男粉丝并没有想到那么深远,他只是打算抢舒尔的东西试图给她教训。 谁都想不到,他一脚踢上铁板竟入了局子。 这些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狠毒被她无意识的尽数从嘴里说出。 舒尔没料到秦可安对她有这么大的意见。 她皱着眉问:“得不到那是你没用,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秦可安颤抖着,咬牙切齿,“这都是怪你。”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舒尔双手环胸,眼神奇怪。 走廊里安静了一阵后。 秦可安吸吸鼻子,整理好仪容:“我就是很讨厌你,不过现在你知道了,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没关系,我还会继续在你眼前恶心下去,因为你拿我……” 舒尔往后退一步,晃晃亮起屏幕的手机说:“我录音了,你个傻逼。” “什……什么?!”秦可安瞪大眼睛,盯着录音界面。 像是没有料到舒尔竟会做出这样掉价的行为。 无措与怒火争相恐后的涌起,秦可安提着裙子就要朝她而去,“你个贱人……” 程昱装在裤兜里的手掐断录音笔,握住她的被面料包裹的胳膊,轻巧往后甩去。 “你是想死吗?”他眼神冷漠。 话毕,程昱拿出手机拨通池喻时的电话。 那头响了两声被接通。 程昱掀起眼皮,没有丝毫情绪的盯着秦可安:“我这边拿到证据了,你带人过来一趟。” 话还没说完,秦可安失控地扑过来尖叫:“程昱你不能这么对我!” “录音……录音是不能当做证据的,你……” 程昱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攥紧她的胳膊,面无表情地夺来她的手机,捏在两指之间摆动两下:“谁告诉你我说录音是证据了,真的证据不是在这里吗。” “程昱!”秦可安发疯般的揪住他的衣袖。 舒尔被吵的心烦,正要往前走两步时,听见动静的安保拿着电棍快速奔来。 “吵什么呢?发生什么事情了?”领头的男人高声唤。 程昱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丢开秦可安道:“你们来的正好,这人犯法我刚报了警,不如就由你们在这里盯着她吧。” “免得出了什么事情,我可说不清楚。” 安保看看地上的秦可安,又看看擦手的程昱和事不关己的舒尔。 为难片刻后,应下这事情。 将秦可安这烫手山芋丢出去,程昱这才大步跨过来站在舒尔身边,他低着头,眼睛明亮:“今晚我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舒尔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动小半步:“满意什么?” 程昱也不在意她的打击,一脸迫切想要求得表扬的样子,重复道:“刚才我对秦可安的态度。” “要是三年前你也能这样,我们何至于此?”舒尔盯着指尖,模样冷淡。 “我知道是我不好。” 程昱以往绝不会出现的道歉脱口而出,“所以我想求得你的原谅。” “我不是说……”舒尔仰头。 程昱打断:“你没有原谅我。” 他语气坚决,仿佛舒尔之前说出的那句话是对他的侮辱一般。 思忖片刻又沉默再三,舒尔妥协的闭嘴。 程昱的视线遥遥落在走廊尽头的一行警察身上,声音细弱蚊音:“你不能轻易原谅我。” “你得慢慢折磨我,要让我也尝尝你当初的爱而不得、痛不欲生,要让我也彻底失去你……这样才足够,我才能对你当初从未拥有我时的痛感同身受。” 他话音落,池喻时快步走近。 “阿程。” 程昱将舒尔挡在身后,霎时换了神色冲秦可安扬扬下巴,又将录音笔和手机同时递过去:“人就在那儿,麻烦你们带回去好好问个清楚,这事情我们不打算私了。” 接过东西,池喻时郑重点头:“我明白。” 他略一抬手,身后的警员将秦可安从地上拽起。 礼服裙摆摇曳摩擦在地面,她崩溃失声:“程昱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 池喻时跟程昱打过招呼,带着人原路离开。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眼被程昱挡住视线的那个女人,微微挑眉。 安保跟着池喻时一行人离开走廊。 一时寂静,舒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黎苑声的电话来得及时,她转过身子接通,缓解了尴尬气氛。 将电话挂断,程昱安静询问:“是要回去了吗?” “嗯。”舒尔收了手机。 盯着她垂落在脸侧的发丝,程昱下意识抬手去拂,却被舒尔避开,他的胳膊僵在空中显得格外突兀。 舒尔后退一步,自己将头发别好在耳后。 “回去吧。”程昱音色沙哑,慢慢收回手。 舒尔没有说话,只从他身边绕开去了本该要走的那条路。 看着越来越远的窈窕身姿,程昱按了按心口,低低吐出口气。 这都是他该得的。 是他的报应。 舒尔能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一直紧随着她,直到进了洗手间心有余悸的合上门,她才慢慢松散了肩膀。 程昱适才的那番话她听的极其真切。 但不能给出回应,亦不能给他营造出他们还有可能的错觉。 只能装模作样什么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费力将自己从深渊拉扯出来,难不成还要再跳一次? 舒尔开了水龙头,打湿手指的冰凉触感令她醒神。 她不想。 冲了两遍手心,舒尔转身离开,经过刚才那地方她回头看了眼,发现程昱不知去了何处。 仔细想想,从昨晚到现在程昱给她带来的并非感动,而是害怕与恐惧。 因为她实在太清楚,那种重新喜欢上深爱数年的人是有多容易。 亦是有多恐怖。 …… 前场时装秀正在进行,突然从正门入了一波警察带走秦可安。 这个消息不仅令全场震惊,更是让秀展暂停了数十分钟。 舒尔回到座位,黎苑声拉着她的胳膊说:“你知不知道秦可安……” “我知道。”舒尔侧目,“我刚才亲眼看着她被抓走的。” 黎苑声激动到变声:“哪位壮士报的警?” “程昱。”舒尔翘着腿,慢条斯理的抚过耳郭。 黎苑声到嘴的话忽然卡壳,后知后觉:“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们两人刚才是在一起?” “嗯。” 舒尔刚应了声,手机就紧跟着响起。 她翻出未读短信:【我在海城等你,回家注意安全。】 短信简洁,黎苑声只需要略微偏头就能看见里面的内容。 她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跟程昱又联系上了?” 舒尔息了屏:“……没有。” “什么没有,他这语气一看就不对劲。”黎苑声不悦拧眉,回想着:“等等!程昱为什么会在安城,他的新电影不是刚开拍吗。难不成是昨天晚上那事情,他特意赶过来的?还有今早门口的外卖……” 黎苑声像是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扭头盯着舒尔:“什么情况?” “没有情况。”舒尔语调平静,“我跟他之间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黎苑声面色微愣:“你这么肯定?” 秀展已经开始,背景音乐低低响起。 舒尔看着T台上渐变的光芒,忽地开口:“你还记得我高二那年,有段时间跟程昱发生了很大的矛盾,那会儿你跟其他几个同学,为我们两个的事情急的团团转。” “我记得。”黎苑声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但也认真回想后应声:“好像是因为有人随口问了程昱喜欢什么类型,他说的那人不是你,你还告诉我不想再继续喜欢他了。” 舒尔勾唇,笑意隐在音乐中:“其实我一直都清楚我自己,是绝对不会轻易弯腰的。” “但凡谁让我低头,我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底线。” 这句话让黎苑声哑口无言。 舒尔安静了阵,又突然说:“那次和好,是因为我被清洁阿姨关在了教室,程昱来找我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吓得晕厥,他空手打碎了窗户玻璃跳进来。” 黎苑声抿抿唇,似乎开始明白她的意思。 “他抱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是被爱着的,所以我选择了原谅他。”舒尔组织了下语言,垂眸抠着指甲,“但后来我还是,成为了那个被他忽视的存在。” 她握住黎苑声伸来的手:“我也放弃过,但再次爱上后就只是重蹈覆辙。” “好不容易,我能够过好自己的生活了,就算是我发现情绪依旧还是会因为他而变好变坏,但那也不是让我回头的理由。我不能因为再次感觉到他爱我,就又去找他吧,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丢下我。” “三年没办法将他放下,那就五年、十年。” “总有天我能彻底把这个人遗忘。” “所以我绝不能允许自己,再像当初那样……”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抬眼看向黎苑声,“你明白吗?” 舒尔的话让黎苑声眼角湿热。 说得这么清晰明了,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舒尔同样心高气傲。 曾经弯下了腰,却只是方便让那些伤口更深。 没有得到一丁点她想要的东西。 现在程昱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会再对舒尔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但她已经足够理智,想要的也不再是从前那些。 思及此,黎苑声握紧她的手。 “像你这样的人,”她缓缓抬起眼,笑的温柔:“从来都不应该是被忽视的。” 舒尔敏感、安全感极低。 未来也一定会有个能够坚定握住她的手的人来爱她。 - 六点。 舒尔的航班抵达海城。 刚下台阶,舒尔就看见季明许单手支着下巴靠在车窗上。 “明许。” 她扬声唤。 拉着行李箱往前走了没几步,季明许推开车门朝她而来,伸手接过行李箱。 舒尔左右扫视:“林漾没来啊?” 季明许按下后备箱,笑着拉开副驾的门:“陪女神呢,就让我来了。” 没料到是这个答案,舒尔扯扯嘴角。 系好安全带后,她盯着窗外:“你今天没事吗?” “来接你也是件重要的事。”季明许单手打着方向盘,神情干净磊落。 闻言,舒尔偏头打量他几眼。 多日不见,季明许新剪了头发,额前碎发随意耷拉着,黑长睫毛落在眼睑下有淡淡青黑。他穿着黑白拼接衬衫,整个人比同龄的林漾成熟稳重不少。 舒尔收回视线,笑着问:“你今年二十三了吧?” “这个月月底就二十四了。”季明许眼尾也带着笑意,稍稍侧过脸看她,“怎么了?” 车内有股很好闻的熏香。 舒尔摇头:“我也是随口一问。” “林漾都找女朋友了。”舒尔想了想,抿抿唇还是将那话问出来:“你家里人不着急吗?” 季明许轻笑:“我家里人放养,不管我这些。” “啊。”舒尔似是而非的点点头,她看着车内的挂饰,有些失神。 车子紧跟着汇入车流中,红灯亮起,季明许停下车。 “我送你回家把东西放下,去吃个晚饭?”他的目光落在舒尔侧脸上,话虽是在问着,却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今早走的时候,林漾还叮嘱让我陪着你好好吃顿饭。” 舒尔这会儿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再想什么,半天没给回应。 直到手机振动,她低头去看。 程昱:【下飞机了吗?晚上一起吃个饭,行不?】 字里行间都带着小心翼翼,甚至于舒尔刻意忽视都不可避免的能感觉到,他正在一点一点亲手折断自己的傲骨,不再像从前那样漠然。 舒尔没有立刻回复,抬起头问:“你要去吃什么?” “你想吃的我都可以。”季明许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 舒尔嗯了声:“这样的话,那就去吃延中门口的牛肉面吧。” 车子缓缓往前行驶,经过岔路口。 舒尔按着键盘:【晚上有事。】 过了会儿,程昱回复她:【好,以后再约。】 将手机装进包里,舒尔指了指前面的停车口:“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换个衣服就下来。” “不用我帮你提行李吗?”季明许侧身从副驾的窗口看她。 舒尔摆手,两步踩上台阶进了小区。 这次去安城她只拿了一件外套,这两天那边气温稍低,舒尔的外套有些脏,她只想赶紧换下来。 在楼上耽搁了会儿,舒尔换好衣服下楼。 季明许靠着椅背打游戏,瞧见她来,黑屏收了手机。 屏幕上的画面一扫而过,舒尔没多说什么。 两人路上无话,到了地方,季明许按照舒尔的口味点了两份面。 他这人虽看着少爷气派,但实在是没什么不好的毛病。 舒尔从竹筒里抽出两双筷子擦干净,递给他:“你毕业以后就直接去医院工作还是?” “不一定,得看后期安排。”季明许接过来,单手托腮。 舒尔笑了笑,感慨道:“年轻可真好。” “你也还年轻,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在美国那边闯出一条血路了吧?”季明许平视着她未曾上妆的素净小脸。 季明许知道舒尔不少的事迹,也知道她柔弱骨子里拥有令他无比欣赏的坚毅与血性。 水气氤氲,舒尔捏着杯子小口抿水。 她笑得平淡,低声说道:“我二十三岁的时候还在《时尚周刊》工作,那会儿我已经结婚了。” 提及这个话题,季明许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不少。 他垂下眼没接话,倒是舒尔自己说着。 片刻后面上桌,舒尔止了话头。 她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明白,就差没有将里头的意思摆在桌面上,要是季明许再不明白,那她就实在没有办法。 不是没有发现。 阔别数日,季明许比起之前对她的那点心思似乎愈发明显。 甚至是在跟她的关系上,已经隐隐转变了身份,连最起码跟着林漾喊的“姐”都已经不再有过。 她不知如何应对,但碍着林漾也不好拒绝。 既如此,就只能表明态度。 舒尔不经意抬头,看见季明许垂眼默默夹着面条。 “不合胃口吗?”她语气关切。 季明许露出笑来:“没有。” 两人接下来都没有再聊天。 吃过饭,季明许开车将舒尔送回家,她站在车窗外朝他挥手:“路上小心。” 季明许的脸在车窗内不甚明显,嘴角动了动,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口。 发动引擎,舒尔后退到树边,季明许开车离开。 舒尔盯着远远离开的黑影,看了会儿,短信提示音响起。 不知为何,舒尔听见这声音后指尖微颤。 程昱:【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吗?】 舒尔看见这行字,倏地抬头张望,然而四周亮着灯,却没有程昱的身影。 捏着手机转身进了小区。 刚行至电梯口,她就听见男人熟悉的叹息声。 作者有话要说:舒舒蔑视全场:你个傻逼:)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不想未来 +3 Y先生的小姑娘 +3 不吃芫荽 +1营养液 第16章 为她沦陷 016. 舒尔回头, 就看见身穿黑色短袖的程昱靠在柱子边。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舒尔,张了张嘴。 “对。”舒尔抿唇说。 程昱的话在舌尖上滚过,他反问:“什么?” 舒尔晃晃手机:“你不是问我, 这就是我要忙的事情吗, 我在回答你。” 预想之外的, 程昱并没有丝毫的情绪转变,他只是点了点头。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里面走出牵着小孩儿下楼的老奶奶, 舒尔给让了位置,等他们出来后才迈步往里走, 程昱直起身子跟上去。 他站在门边按下数字,偏头去看舒尔:“几楼?” 舒尔想起上次他送上门的姜汁红糖,扯扯嘴角说:“你不是知道吗, 又装什么?” “是知道。”程昱指头往上挪动一个数字。 见她没有说话的欲望, 程昱便主动开了口:“今晚吃的怎么样?” “就那样。”舒尔答得随意。 程昱扯起笑意:“要是跟我吃就一定不会是这个回答。” 电梯层数逐渐往上,舒尔眼前犯晕,她收了手机没好气的扫他一眼:“脸呢?” “在这儿呢。”程昱低低笑。 到了层数,门开后舒尔往出走。 程昱的手挡在电梯门边, 盯着她问:“明天下午有空吗?” “没空。”舒尔憋嘴。 程昱想了想还是跟她出去, 走廊里的感应灯亮起,舒尔翻出钥匙开门时,他就在半米开外的地方。也不靠近, 就那么站在那儿。 “还有事儿?”舒尔拧开锁, 察觉到这人还在身后便回头询问。 程昱黑漆漆的眸子平静的看着她:“今天有人送了我两张电影首映票, 去看吗?” 舒尔反手捏住门柄,彻底回过身子靠在墙上:“这次你要以什么身份请我去看电影?” 问到这个,程昱的喉咙有些干哑:“是追求者的身份。” 他笑容僵硬苦涩, 舒尔却漫不经心的收回眼:“那我不去。” 程昱垂落在裤边的手指缓慢蜷缩:“为什么?” “我都说的很明白了。”舒尔侧着的脸棱角分明,白炽灯下冷漠至极,“你这样会打扰到我的生活,我会很烦,还要我说几次。” 程昱咬着嘴里的软肉,口腔内冒出酸水:“是因为你还爱着我。” “自以为是。”舒尔不欲同他多言,彻底拉开门就要进去。 见这事情没有结果,程昱心里有些着急,他上前两步用力扣住门沿,焦急出声:“你等等。” “松手!”舒尔拧眉反方向拉门。 程昱不肯松开,站在外头像个木桩一样。 舒尔气急。 只觉得这样死命纠缠的程昱实在让她烦躁。 连着前几日在安城,因为他举动产生的丝丝异样又重新收了回去。 “你不松开是不是?”舒尔抿唇质问。 程昱半边脸隐在阴影中,低声道:“舒舒,你也分一点时间给我吧,来看看我。” 被这话里头的隐忍颤意惹得牙酸,舒尔心一狠:“你不让开是不是?好。” 话音落,舒尔没有丝毫犹豫的抬腿踹上他的小腿骨,然后缩回脚快速拉上门。“砰”的一声里夹杂着程昱的闷哼,舒尔的手瞬间失力垂落下来。 感应灯再次亮起,程昱低下头看着来不及收回、被门夹住的手指。 右手食指已经疼的麻木,失去知觉。 指甲泛白过后,慢慢变红。 程昱咬着牙齿蜷起手指,使劲按在手心里。 都说十指连心。 他这不疼,到底是已经麻木还是还不够。 在门口独自站了很久,程昱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进门。 房子是程临安名下的,当初舒尔刚走没多久,程昱就从他那里将钥匙拿了过来。 程临安名下房产多,也不差这一处。 索性程昱就这么一直住了下去。 当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留在这里。 靠着沙发,程昱打开短信翻着。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跟别人联系过了,可现在看着舒尔回复过的,字不多的信息,心里也全都是喜悦。 看到最后一条,程昱的手指摩擦着舒尔的名字。 他想了想,拨通了这个号码。 …… 舒尔洗漱过后,翻出刚收到的采访稿。 看了几行,她突然烦躁的丢了鼠标。 今晚那一出,程昱的手肯定是被挤在了门缝里。 这舒尔真不明白这个疯子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接憧而至的郁闷令她难以招架,舒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一会儿脑子里是多年前,程昱在剧组被道具砸伤的胳膊。 片刻后又是他因为刚刚那一下,泛青泛紫,慢慢肿起来的指头。 盯着眼前的稿子,舒尔定下心来一目十行的草草扫过,躺到床上准备休息。看了会儿微博,刚放下手机,它就在耳边响起。 扫过那串数字,舒尔刚挂断它又打来。 往复多次,程昱就像是看不懂。 被电话铃声响的烦,舒尔索性接通将音量调到最小,又戴上耳塞翻身闭眼。 程昱见电话接通,他眼睛微亮。 下意识坐起身时猛地蹭到受伤的手指,这会儿已经开始淤青,指甲边缘还泛着紫,但程昱丝毫没将这点伤口放在眼里,只小心的护着这通电话。 “舒舒?” 程昱话语轻柔,比起刚才在门口的偏执来说,此时他就像是分裂症病人。 舒尔耳塞戴的紧实,根本听不到外面说的什么。 “我知道现在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让你觉得很烦,看不顺眼,我尝试过不来找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住。”程昱眼睛慢慢眨着,目光出神。 “你说你不爱了,我也不信你。” 程昱又重新靠回去:“我没敢再跟你说对不起,是怕你再想起以前不好的事。” “这些天来我想了很多遍过去做的错事,每想一次我都觉得自己没脸继续待在你身边,你过去想要的我都会错了意,我以为我做的已经够了,但其实那根本不是你想要的。” 她说她想要家,可程昱以为娶了她就算是圆满了心愿。 但舒尔要的是家人跟陪伴,要的不是那个冷冰冰的字眼,要的是有温度的拥抱和亲吻。 程昱明白自己错在何处,却又在面对这样冷心冷情的舒尔时无能为力。 一次次靠近,都被自己亲手折毁。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病急乱投医,甚至想过将她囚在身边。 但比起激怒舒尔永远失去她,程昱宁愿得不到她,只要她就在自己眼前。 程昱嘴边溢出叹息声,他轻声说:“舒舒,是我明白得太迟。” “我不求你能够给我机会,只希望你偶尔能再多看看我,哪怕是一眼也好。” 音筒那头安静如斯,程昱忽然像明白了什么,适才的欣喜坠入谷底。 电流裹着舒尔翻身时被子的窸窣声,以及,越来越近并且清晰可见的沉稳呼吸。 程昱的整颗心彻底被冰水浇灭。 她没有再听自己的一番情真意切的道歉,不仅没有,她更是已经陷入梦乡。 程昱捏着手机的手掐紧,喉咙像是被人扼住。 窗外的风卷起窗帘,程昱慢慢闭上眼,仍是舍不得放下的屏幕上显示着 ——通话五分二十秒。 - 因为疲惫,舒尔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四十才醒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莫名的鼻塞喉哑,望着白色吊灯出了好一会儿神。 她习惯性地去摸手机,摁了两下home键发现一直黑屏,坐起来后揉揉头发,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昨晚最后好像是接了一个程昱的电话。 倾身覆在被子上,趴过去摸来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 等了会儿,把手机开机。 下意识的直接打开通话记录去看,等到看清时长,舒尔瞬间清醒。 “五个小时……” 舒尔神色呆滞,有点茫然。 她是知道自己习惯的,没什么特殊癖好,轻则说梦话磨牙重则梦游都从未发生过,所以也不担心半夜说了什么又被程昱听见。 就只是看见这个在一列看去,全是十几秒里格外显眼的数字时,有点愣神。 今天还约了贺时惜见面,舒尔也不再耽搁,利索的爬起来进浴室洗漱。 但一想到昨晚跟程昱莫名其妙的通话,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硌得难受。 洗漱完画了个淡妆,舒尔开车到跟贺时惜约好见面的会所。等到地方时,贺时惜已经在里面,舒尔就直接推门进去。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贺时惜率先笑开。 “好久没见了。” 舒尔见她起身作势要拥抱,也快步上前去揽住她的肩膀亲昵的贴了贴。 松开后,舒尔挽挽头发:“也不算很久。” 贺时惜但笑不语,指指菜单说:“我给你点了份鸡汤,先垫垫肚子。” “中午有人要跟我见面吗?”舒尔敏捷察觉。 贺时惜笑着:“是妈。” 没想到会是阮湘。 舒尔没作声。 当初嫁给程昱以后,阮湘和贺时惜对她一直很好,或许是一下子多了两个称心如意的女儿,阮湘在海城上流圈子里逢人便夸赞,得意不已。 离婚后舒尔离开,偶尔也会问候几句,却终是再没怎么跟阮湘见面。 那个时候她一心想要远离他,远离跟他有关的一切。 但是现在再想,自己也同样自私。 阮湘从前待她极好,她怎么也不应该一声不吭的就离开。 轻轻叹了口气,服务员抬着小盅鸡汤入内。 舒尔就着瓷勺喝了口:“好喝。” 贺时惜给她添杯水,温婉道:“多喝点。” “还没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贺时惜坐在她斜对面,略一低头就能看清舒尔的神情。 她捏着瓷勺随意搅着汤:“事业丰收还能有什么不好。” “那你跟阿昱呢?”贺时惜旁敲侧击。 舒尔弯着眼眸仰头看她:“时惜姐,我今天找你可不是为了说他的。” 紧紧盯着她看了阵,贺时惜轻叹一声:“算了,你过得好就行。” 想起阮湘的话,贺时惜心中只觉得两人有缘无分。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舒尔避着程昱。 若是再不识眼色的往上凑,只怕是惹得她更烦。 趁两人闲聊的工夫,舒尔喝了多一半鸡汤,她额角生出薄薄细汗。 室内有点凉,忽冷忽热,她偏头掩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贺时惜赶紧将温度调高些。 “这几天天气多变,注意保暖。”贺时惜放下遥控器叮咛。 舒尔揉揉鼻子:“没事。” 正说着话,程昱发来短信。 舒尔话头一顿,垂眸点开看了眼:【两点我在环北影城等你。】 这人有多轴舒尔比谁都清楚,她淡漠的收回视线。 既然要等,那就慢慢等吧。 谈妥了采访事宜,贺时惜的手机也不合时宜的响起,她接通后应了几声,偏头对舒尔说:“妈打来的,说是公司突然出了点事情,得陪爸去趟国外。” “没事的。”舒尔明白,“反正以后还有时间。” 正事聊的差不多了,贺时惜经纪人来接她去公司。 舒尔紧跟着离开会所,两人在电梯口分别。 贺时惜侧目看她:“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 “可不是。”舒尔把玩着车钥匙,“岁月催人老啊。” 贺时惜没好气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可还年轻呢,别说这样的丧气话。” 走进电梯,里面只有她们两人,贺时惜沉默片刻说:“其实当年你跟阿昱的分开全都在我的料想当中,他是程家孙辈中最小,又被宠着长大,行事随心所欲惯了,也不晓得推己及人。而你明眼看着性格热烈,其实又是十分需要别人的。” “我并没有想要帮谁说话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舒舒,有的事情已经发生三年了。” “三年前或许谁都不够成熟,但现在能不能换种方式去面对。” 电梯层数逐渐下降,贺时惜像个知心姐姐般伸手拂过她的发,低声说:“你心里还是在意的,与其每每看见他胡乱折腾让你心里生烦,那不如去接受他的愧疚。” “一时兴起与真心悔过对半来论,换种方法你舒坦,他该怎么做他心里也有数,踢到铁板该放弃的时候,或许不用你出口他就会走。” 舒尔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贺时惜也不再多聊,两人一道走出电梯,她捏捏舒尔的手:“女人这辈子能活成自己本身原本就不易,你走到今天这步,就应该懂不要为难自己这个道理。” 在门口分别。 贺时惜的经纪人将她接走。 舒尔捏着车钥匙的手垂落在裤腿边,心里有点闷,却也不得不说贺时惜说的是对的。 从回国重新遇见程昱那刻开始,她就像是想要极力证明什么。 可是实际上,她将自己逼近了死胡同。 那胡同又黑又暗,直到今日贺时惜的这番话,才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所有在程昱面前刻意而为之的行为,其实不过是在麻痹自己。 舒尔也曾对程昱说过,回国压根不是为了再续前缘,而是工作。 她需要证明的,也从来不是离开程昱后过得有多好,是要证明她舒尔不管在哪里,活出来的人生,都必须是那颗最亮最独特的星星。 心里那口闷气逐渐疏散,舒尔慢慢掀起眼皮。 她开车回到公寓,认认真真的上了妆,正准备出门前去赴约时,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明天夹子,所以更新在20号晚上十点左右,应该会有两更,记得给耳朵按爪爪奥!!! 再求求预收和作收吧!给你们磕头感谢!! 《天堂热吻》 安城发生了两桩大事。 离经叛道的傅三少联姻了。 联姻对象是比他嚣张百倍的林家千金林郁时。 婚宴当天,小夫妻俩貌合神离。 敬酒宴刚结束,林郁时从更衣室离开,经过走廊口时听见。 “我还能喜欢她那种人?”傅以周语气极不正经,吊儿郎当的回头看她:“顾好我儿子,千万别虐待他。” 林郁时:喜当妈? 结婚数月。 傅以周刚回国就直奔傅家,对着跟林郁时撒欢的狗直喊儿子。 林·懵逼·郁时:“……” - 傅以周有个神秘初恋,传闻他十三岁失明后为其所救,还整夜给他唱童谣,只时隔不久就断了联系。 直到无意偷听林郁时电话,才得知她就是自己的念念不忘。 某夜回家。 面对再次点评男模身材的小妻子,傅以周拽开衬衫纽扣露出八块腹肌。 傅以周:“不是想看吗,那来吧。” 林郁时:“?” “还有这种好事儿?” - 愿跟你天堂接吻,也愿与你跌落十八层。 (改自《我的世界末日》) 嚣张精灵×假正经男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小汐酱 +1地雷 林丹琦 +1营养液 Y先生的小姑娘 1营养液 第17章 为她沦陷 017. 这是舒尔第二次来海城公安局。 头一回还是因为舒媛青。 那时候她手足无措, 满脸都是青涩,此时再入,已经没了那会儿的恐慌, 但心里多少还是会不舒坦。 舒尔停好车, 刚进门没走两步就看见林漾低着头满脸倦色的靠墙站着。 而季明许则是在他身边, 低头跟他说着什么。 “是林漾的家属吗?”中年男警抬头看见舒尔,扬声问。 闻声, 林漾跟季明许同时将目光看过来, 舒尔视线扫过没做停留,走到男警前点头:“我是, 麻烦请问一下林漾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哦是这样。”男警放下手中的黑皮本,认真开口:“这孩子刚才在酒吧聚众打架。” “这么大的孩子脾气大,发生冲突很正常, 但是不能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小孩子家家, 拿着啤酒瓶就往人家头上砸,你说对方要是真出点事情该怎么弄?” 舒尔听见男警说的那句话后,神色微滞,偏头目光冷淡的落在林漾身上。 他将脑袋垂得更低, 连眼皮都不敢抬起跟舒尔对视。 她抿了抿唇, 迟疑追问:“那被他打的那人现在没事吧?” “刚才来了电话,医院说没事。”男警指间还捏着笔,教育着:“你们做家长的, 一定要以身作则。这次还好没事, 要是有事, 就等着刑事拘留吧。” 舒尔连连道谢后又要了对方的手机号,表示会找个时间去探望他,这事情才算结束。 一行三人出门走下台阶, 舒尔单手捏着手机存号码,淡声说:“今天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想知道。你已经二十三了,不是十三,你妈都不管的事情别堆到我头上,我也到底不是你的法定监护人。” “林漾,你说呢?” 林漾扯着衣摆,闷闷的嗯了声。 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这事情不是因为我一时冲动。” “嗯。”舒尔合了手机将车钥匙交给季明许,示意他去开车,自己则是转了身子看向林漾:“是因为你那个小女朋友?” 林漾神色微戾:“她不是我女朋友。” “嗯。”舒尔再次接话。 两人面对面都没做声,直到林漾被舒尔盯得浑身发麻才低低说:“今天被我打的那个人,是她男朋友。” “前任。”舒尔垂下眸盯着地面上的石子,慢慢附和。 林漾皱紧眉:“是现任。” 舒尔终于动了动眉梢,掀起眼皮定定望着他。 要笑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哦。” “原来你只是个备胎。” 或许是这句话将林漾给激怒,他瞬间瞪大眼睛反驳:“什么备胎我才不是!当初要不是她主动来找我,约我吃饭看电影的,你以为我会浪费那么多精力。” “原来还是个当冤大头的备胎啊。”舒尔冷不丁笑开。 林漾瞬间熄火:“……”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反驳时,路边猛地停了辆车。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拉开后座门,从里面缓缓走下一个女人。 女人保养的极好,穿着打扮很是不凡,浑身都是这岁月对她的优待。 她往林漾这边而来的脚步微微凌乱,直到看见舒尔后,女人倏地收了面上的焦灼,慢了下来。 “妈。”林漾移开眼,看见母亲路云馨后瞬间变脸。 舒尔听见他的声音,面色微僵,正要回头却被林漾伸手拉住,他上前一步将舒尔挡在身后。 林漾拧着眉:“你来干什么?” 路云馨看着他的举动,笑意泛冷:“怎么?外人都能管我儿子的事情,我这个当妈的来不得。” “我可没让你来。”林漾无意识地捏着舒尔的手肘,神情不耐。 路云馨咬牙:“你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出事怎么不联系我?” 林漾冷笑:“这你需要我亲口跟你说明吗?” “你——”路云馨没料到林漾会这么跟她说话。 当年她跟林跃长的时候才十八岁。 两人是初恋情人,感情自然比舒媛青深得多。 林跃长尚在,钻石现金无一不缺的将路云馨养的胃口大开,后来他去世林家没落下来,路云馨转头就嫁给了追她许久的致胜电子老总。 婚后半年她就跟着那家人移居海外,林漾留在国内,母子俩感情愈发淡漠。后来一家人回国,每月除了金钱上的交易,也没什么能说得出口的关心话。 现下他出了事情,肯定想不到自己。 但至于舒尔。 就算是没有办法想起她,也不应该想起那个贱人的女儿。 念及此,路云馨将心里的怒气全部转移到舒尔的身上,盯着她的目光更加不善:“怎么?是不好意思见人吗,见到长辈也不出来问个好。” “妈,你不要欺人……” 林漾的话还没说完,舒尔反握住他的胳膊道:“长辈?你算什么长辈。” 本来她不想出现在有路云馨的地方,因为林漾如今跟她关系慢慢融洽,舒尔也不愿让他左右为难。 今天碰上实属偶然,既然路云馨将火气撒在她身上,舒尔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你跟林漾三五个月不见一面,现在突然站在这里,恐怕又是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吧?”舒尔走到林漾身边,平视着路云馨,“我有时候都在想,你当初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被我爸瞎了眼看上。” 路云馨伸出细长手指指向她,满脸通红:“林漾!这就是你要护的人吗?!” “没教养的东西!” 她气得口不择言,舒尔却不生气,好以整暇的抬手环胸:“可不是没教养吗,当初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我才失去了拥有教养的机会。说到底,罪魁祸首可是你。” “我还以为你有多爱我爸呢,他死了还不到两个月就转换了目标,果真是人心善变。” 舒尔说起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字字犀利,直戳中路云馨的内心。 见她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舒尔问林漾:“你跟我走还是跟她?” “林漾!”路云馨见林漾张开嘴巴,急急忙忙的说:“妈妈今天找你来有点事情,能不能给我十分钟。” 她知道私底下找林漾,一定不会被同意见面。 而现在在舒尔跟前,林漾不会拒绝她。 林漾复杂的看了会儿路云馨,低声对舒尔说:“姐,你等我十分钟。” “嗯。”舒尔一刻都不想多待,抬步离开。 路云馨也懒得管舒尔走没走,上前一步靠近林漾:“林漾,你今天没事吧?” “有事就说。” 林漾身子骨高大,站在路云馨面前冒出好大一截,他半低着眼神色烦闷。 “今天来找你,主要是因为你叔叔家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就闹着想要跟你见一面,你叔叔拗不过她,就只好让我来跟你说说,下周五……”路云馨小心觑着林漾的脸色,剩下的话忽然就没法说出口。 林漾早已经习惯,没什么情绪的反问:“所以真的是为了你自己吧。” “那什么时候,你才能在意在意我?” 被问住,路云馨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林漾单手插着裤兜,肘边的衣角还沾着血迹,他一脸冷淡:“以后没什么事情就别来找我,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吧,毕竟除了他,应该不会再有人对你好了。” “还有你也不用再给我转钱,前几年卡里的钱我没怎么动,下半年准备去实习赚钱,我能养活自己。” 或许是没有想到今天的结果会是这样,路云馨愣愣的。 半晌后,她才讷讷出声:“可你是我儿子啊。” “以后我不会再当你是我妈。”林漾平静的抬起眼,一字一句笃定道:“我有家人,那个人是我姐,她叫舒尔。” 话音落,林漾没有丝毫留恋的朝舒尔而去。 路云馨的视线紧紧胶在林漾的背影上,她指尖无意识的陷入掌心,骨节泛白,可她半分痛意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跟随林漾移动的视线中出现舒尔的身影。 路云馨面色阴沉,眼底淬出一片寒意。 - 两人上车,舒尔回头看他:“处理好了?” 林漾闭着眼睛嗯了声,又催促季明许:“赶紧走,一天没吃东西饿死了。” 舒尔回过头来,安慰的话没说出口。 陪着两人吃过饭,送他们去了学校后,坐在车上才想起程昱。 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半。 要是电影两点开始,现在也已经结束了。 可她还是开车去了环北影城。 上了大厦五楼,舒尔挨个儿看过大屏幕,直到看见某部青春片的首映场次,开始时间是三点十分。 正思索着要不要发消息给他时,检票口的年轻小伙捏着一沓票根不确定的上下打量她。 舒尔察觉到,走过去问:“现在C厅还能进去吗?” “是舒小姐吧?”小伙见她点头,说:“可以的,您快进去。” 舒尔顺着指示牌往里走,踩上软地毯时才发现这里头安静的吓人。 从后门进影厅,刚进去就愣在原地。 影厅里面毫无一人。 大荧幕上放着青春爱情片,正在播放的那幕女主哭的险些岔气。 中排角落里,年轻男人看着画面,神色认真。 舒尔居高临下的盯着那颗后脑勺看了许久。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须臾后,她按着腿边的软椅坐下。 - 程昱两点抵达影城后,在外面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快要检票都没有舒尔的身影。 听着耳边回荡的检票口提醒声,程昱耷拉着眼尾往里走。 走到一半,他又折回对年轻小伙说:“等会要是见到一个漂亮的短发女人,帮我带她进来。” 其实电影票不是别人送的。 是他买的。 而因为担心有旁人打扰,程昱甚至包了全场。 但他没想到,电影一直放映到四点半快要结束,舒尔都没有来。 程昱靠着座椅靠背,手机被他几度打开又息灭屏幕,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把手机丢到一边,抬眼看着眼前的屏幕。 电影院内的音响声很大,女主角蹲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脚边是散开的行李,而屋子里全是这些年来,她与男主同居生活里相爱过的证明物。 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程昱单手托腮,眼前那张脸莫名的换上了舒尔。 她捧着衣服,眼泪窸窸窣窣的砸在地上。 可程昱向来知道,舒尔就算是哭,都不会这样歇斯底里。 宛如没有靠山,连哭的声音都只能压着。 程昱伸手按了按眼角,酸涩生疼。 电影的最后,女主穿着白色礼服给男主跳了最后一支舞。 她走后,屋外大雪弥漫,男主站在窗前盯着早已消失不复存在的背影看了很久。 这种青春影片永远都是这么一个调调,看着牙酸,可临到结尾,程昱竟也恍惚生出分开才是最好选择这样的念头来。 大荧幕上的光亮明明灭灭,程昱起身,回过头去四周看了看,空无一人。 他低下眼,下了台阶慢慢往出走。 三年前、六年前,或许更早的时候,程昱早该明白的。 舒尔等了他太长的时间,他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擦亮双眼,去奔赴她这场盛大的爱恋,给她一个最美好的结果。 电影结束,程昱走出影厅,慢慢往出走着。 门口检票的换了人,他略低着脑袋步子迟钝地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键,没有注意到刚才他出来的那条路上经过了一个身影。 程昱下了楼,外面车流拥挤,正是傍晚的下班高峰期。 手里捏着车钥匙,可看着眼前缓缓挪动的车子与行人,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即将回家的喜悦。 看的久了,他莫名觉得自己没有归宿。 从失去舒尔开始。 程昱抿抿唇,微信提示音响起,他低头去看。 是副导演。 【程导,快点回来吧,剧组出事了。】 程昱的指尖在屏幕上点,眉心轻拧:【说具体点,什么事情?】 副导演:【青栀失手伤了女一,这会儿人刚送去医院,媒体那边还没有动静。】 事关宋青栀,又想到宋延对她的那点儿朦胧暧昧,程昱关了手机正要上车,却又下意识回头看向大厦出口。 他神色微微停顿。 片刻后,手机像是知晓他的心中所想,收到一条短信。 ——来自舒尔。 作者有话要说:路云馨首次露面,请大家记住她。 我看看还有哪些宝贝们在,发个红包弥补晚更,让耳朵今晚走个花路吧!!! - 二更在零点,记得查收。 第18章 为她沦陷 018. 海城影视基地。 制片人与副导演神情焦灼地站在大门口频频张望。 刚才接到程昱的消息说他很快回来, 两人便没办法在里头继续待着,商量了一下,先让今天有戏份的演员回了酒店。 不多时, 车子停在门口。 程昱推开门快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皱眉问:“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咱们边走边说。” 这几日天气热,还没在这室外待多久, 制片人的脑门顶上就已经覆了薄薄一层细汗。 程昱仔细听了两人的解说, 才明白今天这事情是怎么回事。 女主角叫崔媛。 刚出道没多久,却是青年演员里的佼佼者, 但最让她出名的并非是炉火纯青的演技,而是半年前曾帮自□□好的闺蜜追过宋延,甚至在酒店围堵过他。 业界评价她为人仗义, 真性情。 但今天这事情, 从制片人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仗义的过了头。 崔媛不知从哪里得来宋延跟宋青栀关系不一般的消息,心里面就一直为小闺蜜抱不平。 前些天程昱在组的时候还好,他走的这几天,崔媛就像是变了个人, 常甩脸子不说, 更是几次三番借着对戏的由头折腾宋青栀。 今天正好是宋青栀扮演的反派被查出线索,暗中刺杀崔媛的戏份。 两人对打的过程中,宋青栀摸到地上提前备好的工具刀去捅崔媛, 可道具组疏忽, 工具刀并非是工具刀, 它变成了真的水果刀。 崔媛意识到不对侧身避开,刀锋没划上血包倒是扎伤她的腰。 意外徒然发生,现场一时混乱不堪。 宋青栀捏着刀柄神情呆滞, 而崔媛被助理按着伤口,面色痛苦地盯着她。 这事情就到送崔媛去医院为止。 瞧见程昱按着太阳穴,制片人拿着纸巾一个劲的擦脑门上的汗水。 “这事我先让人压下了,也不知道崔媛那边要怎么解决。” 副导演这话说的微妙,程昱放下手:“先去把这事情重新排查一遍,那把刀?” 制片人接话:“刀已经被我收起来了。” 程昱放下心来点点头,又重新交代几句继续查清楚这事情。 末了,他才问起宋青栀。 制片人叹了口气:“那事情完了以后她话都说不利索,看着被吓得不轻。” 程昱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突然接到宋延火急火燎打来的电话。 电流那头,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粗重的喘气声:“我刚知道,你那边怎么样?她……” “人已经送去医院了,晚点我会亲自过去一趟。”程昱低往里去,“能过来赶紧过来,你那小姑娘被吓得够呛。” 宋延停顿片刻:“谢了兄弟。” “不用。”程昱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两分,“把手头事情放一放,速度快点。” 大概是清楚这边的情况,宋延又重新道了谢。 将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助理开车载着程昱去了医院。 下车前,助理犹豫道:“程导,我……” 程昱侧目朝他看去:“什么事情?” “这事情跟宋青栀应该没什么关系。”助理犹犹豫豫,迟疑着将手机拿出来调制视频界面递给程昱,“前天下午我无意间在酒店看见崔媛跟道具组的小徐行迹鬼祟,我就跟了上去,然后在走廊拐角录下了这段视频,您先看看。” 程昱伸手接过来,视频界面中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刚好是崔媛下戏后惯穿的那件黑色防晒服。 手指轻触屏幕,画面开始播放,声音源源不断的从音筒传出。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小徐低着头,看不清脸,“确定要这么做吗,要是伤到你,我可不负这个责任。” “行了,别啰嗦,弄点假伤不就行了。”崔媛精致的面目上有不耐与狠厉:“事成之后,剩下的钱我会转去你账户,放心好了。” “那媒体跟热搜那边我要不要……” 崔媛想了会儿,否决道:“你不要瞎管闲事,其他的我会处理。” 后面还说了些与这事情无关的话,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这视频被程昱反复看了两次,确定那句“弄点假伤”他没有听错后,将这视频原文件拷过来,彻底删除了助理手机上的。 给宋延发时顺便备注上:【自己看着办。】 这事后续宋延想要怎么处理程昱管不着,但崔媛现在还是他的新剧女一,有的手续他不得不亲自走一趟。 住院部七楼。 走廊靠左边第三间单人病房门半开着,崔媛靠着床头翻手机。 看见道具组小徐发来的消息:【程导回来了,听说刚才脸色特别不好看,我有点怕……】 崔媛恨铁不成钢:【怕什么,现场一没监控二没证人的,不会有人知道是谁。】 消息刚发送,就听见经纪人轻咳提醒。 她赶紧收了手机,一脸虚弱的靠着枕头。 程昱站在门口,透过门板上嵌的玻璃扫视几眼,抬手敲门。 “请进。”经纪人倾身帮崔媛掖被角,回头心虚地扫过刚进门的程昱。 崔媛瞧见是程昱,她挣扎着起身:“导演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伤,我来看看你。”程昱脚步定在床尾。 崔媛受宠若惊:“啊其实不严重的,还真是麻烦导演过来一趟。” “我想也是。” 程昱没什么表情,冲身后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几步走到床头前,拉开经纪人倏然掀开崔媛的被子。 没料到程昱竟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崔媛受惊般的尖叫起来。 程昱抬手抠抠耳朵,语调懒洋洋的问:“医院禁止大声喧哗你不知道吗?” “程导,您这是……”经纪人颤声问。 程昱的视线一寸一寸扫过经纪人后,又挪到崔媛身上,开口:“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至于我非要来一趟的原因,就是不想把这事情闹大。” “解约合同我会让助理明天送去你经纪公司。” 崔媛也顾不上被自己死守的那不复存在的伤口了,坐直身子追问:“凭什么?” “今天这事情扪心自问与你无关吗?”程昱看着她逐渐转变的脸色,冷笑:“别自找不痛快。” 崔媛揪着被子,像是还想拉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开口:“要是解约的话,你们可是要付违约金的。” “难道崔小姐忘了合同的第三条,过错方可是你。” 程昱的提醒点到为止,崔媛白了脸。 离开病房时,崔媛神色忿忿还想再辩解些什么。 程昱好心提醒:“好好养养吧,后面的官司只怕你们吃不起。” 像是想起什么,崔媛猛地闭上嘴。 程昱快步往出走,他眉心轻拧,神色并不像解决了麻烦那般轻松。 站在走廊口等电梯时,程昱低头翻手机。 干净的信息栏里,只有舒尔的名字。 犹记得刚才收到剧组消息时,他在回剧组与联系舒尔两者之间犹豫不决,上车前,收到了舒尔的短信。 点开那个名字,倒数第二条赫然显示。 【好好工作】 只是四个构造极其简单的字,就能让他今下午的一颗心从地狱到天堂,从万劫不复到起死回生。 若不是崔媛,或许程昱能如愿找到舒尔。 可也正是因为她的这桩祸事,他看见了宋延跟他不一样的处理方式,也再次点醒了他。 要是能再早些,他没有留舒尔独自熬过那些夜晚。 结局一定也会不一样。 - 程昱给剧组放了两天假调整,崔媛已经解约,程昱为重新选角忙了两天。 等到确定下女主角已经是夜里十点,他回到公寓。 程昱径直走向厨房,从冰箱里翻出瓶冰水拧开喝了几口,后退两步靠在洗理台边沿。 摆弄着手机给舒尔发了条短信:【睡了吗?】 退出去刚刷了会儿网页,就看见短信弹出。 他点进去,舒尔回复:【没。】 程昱:【早点休息。】 舒尔:【准备点个外卖。】 看着这条信息,程昱心头微动,指尖轻触:【饿了?】 舒尔:【嗯。】 程昱顺手打开冰箱,在底层翻了翻发现有包速冻水饺:【要不要吃水饺?】 短信刚发送他就感觉不对,于是又接了条:【我刚回家也还没吃,你要是吃的话我多煮点给你拿下来,如果你要是介意的话,就当是点的外卖给我转账就行。】 那头好久没回复,程昱紧紧盯着屏幕下方,手指都无意识地捏紧。 直到弹出:【所以你最近是很缺钱吗,打算用送外卖的方式来赚外快?】 舒尔:【既然这样那行吧,等会现金支付。】 程昱看着那个“行”字久久回不过神来。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就像烟花,瞬间爆炸在夜空中。 至于现金支付—— 程昱其实是本来想借机加个微信的。 他身子微侧,搁置在手边的水瓶被挥掉在地他也不在意。 认真地按着键盘:【等我。】 短信发送。 程昱放下手机拿出小锅烧水。 他的嘴角莫名弯起,任凭如何克制都没办法落下来。 窗外是万家灯火通明,厨房里程昱忙碌的背影来回走动,没一会儿,客厅就已经飘荡着锅里鲜虾水饺的香味。 将水饺捞入两个透明盒子里,他拿着手机锁门离开。 两分钟后,程昱站在门前。 手指轻颤着按上门,而后缓缓攥住拳敲了两下,门从里面打开,舒尔粉黛未施的脸就这么映入眼帘。 她的头发长得快,回国后就没怎么修剪过,现在已经长到了锁骨处。大概是在家里,舒尔用皮筋将头发全部别到后面挽了个低丸子。 最大限度露出的额头饱满干净,鼻梁圆润,下颚弧线清丽。 程昱轻咳,略微有些不自在:“等好久了吧?” “没有。”舒尔接过盒子,侧身让开:“进来吧。” 程昱抿了下唇,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主动让我进去吗?” 舒尔鼻子有些堵,她吸了两下偏头纳闷:“还是你更喜欢蹲在门口吃。” 话音刚落,程昱倏地从门外面大步跨进来。 拉住门后他偷偷觑过舒尔正常的神色,只觉得这都好像是场梦。 舒尔将饭盒放在沙发跟前的茶几上,又去厨房倒了两碟醋拿出来放下。 电视里正在放综艺,上次在安城酒店舒尔没看完,索性今天翻出来追完。这会儿已经播了一大半,程昱本想跟舒尔搭话,谁知她看得津津有味,便只能默默低头。 舒尔余光瞥他,心里面也不太自在。 其实她不是太饿,但听见程昱说吃不吃水饺的时候突然就犹豫了。 想了好久才把短信回复过去。 字里行间都是勉强,但只有舒尔知道,那是她给自己找的台阶下。 程昱不知道她的心路历程,夹了个水饺送到嘴里,咽下后旁敲侧击:“你这两天忙吗?” “还好。”舒尔吹吹热气,眼睛盯着电视咕哝道:“那天下午林漾出了点事情,我去了趟警局。” 程昱蘸醋的手指微顿,按着饺子在醋碟子里泡了好久才拿出来。闻着筷子尖浓郁的醋味,他抿了抿唇,心情就像这筷子在醋里泡过一样,颇有几分酸味。 原来是因为林漾。 现在程昱已经不再是舒尔生活里的头等舱,能被她上心的人和事实在太多。 竟然有一天风水轮流转,他也会被她因为别人而往后排。 两人都没有提起看电影的事情。 而他酸过后才发现,舒尔无意间的透露,倒像是无声在给他解释。 思及此程昱心情稍稍好了些。 抬眼时,正好对上舒尔小口哈气咬水饺的动作。 水饺个头大,她一口吃不了就只能分两口,夹着被咬过的剩下半截好似弯月牙。 程昱微微晃神。 他没忘记结婚首个春节,下半年工作安排太满,等到回家已经是年三十的十一点半。 门口挂着红灯笼,推开门的时候家里到处都是年味。 就连舒尔都穿着大红的宽松毛衣,长发盘起戴了枚珍珠扣,看见他时眼睛璀璨明亮。 刚坐下,舒尔就从厨房抬出热腾腾的饺子。 两人紧挨着茶几坐下。 舒尔单手托腮,歪着头说:“我亲手包的饺子,你多吃点。” “你包的?”程昱好奇地夹起一个,饺身像个金元宝似的又圆又滚,他煞有介事的评价:“的确像,毕竟我从来没吃过这么丑的饺子。” 舒尔气得去掐他的嘴:“你好烦!”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将第一个饺子塞进她嘴里,嘴角带着笑意:“岁岁平安。” 舒尔只能咬下一半,另外半个小月牙被他送进自己口中。 她鼓着腮帮子,笑的眉眼弯弯:“年年如意呀。” 话音落,海城钟声响起,紧接着如炽的盛大烟花冉冉升起,映的两人脸上五颜六色。 其实他没说,这些没有她的日日夜夜,程昱哪里都不好。 这些年他很少去深想过去的事情。 直到最近,他才记起来。 他们也曾有过令人羡煞的婚姻。 是他没好好珍惜。 一只手在眼前来回摆动,程昱眼眸轻闪回过神来。 舒尔犹疑未定的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程昱扬唇笑起。 舒尔也本没有打算问出个什么来,见他这么说,便低下头继续吃。 因为太晚,她只吃了几个。 等到程昱吃完后,舒尔正打算抬着饭盒起身去厨房收拾,却被他按住手背。 她抬眼盯着程昱的眼睛,后者瞬间缩回手。 “你别管,我拿回去弄就行。” 程昱反手将饭盒全部盖好,又主动起身把碗筷收进厨房。 出来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太晚。 弯腰拿起茶几上的东西,程昱叮咛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早点睡。” “我送你出去。”舒尔起身,将他送到门口后又道:“你等会儿。” 程昱的手刚搭上门柄,疑问回头。 消失的舒尔从卧室漫步走出,手里捏着五十的纸币,递给他:“喏。” “还真给啊。”程昱好笑。 舒尔挑眉:“我说话向来算数。” “那我收下了。”程昱指尖微动,捻了捻接过来。 正要开门时他又提起:“刚才开门的时候听你好像有点感冒,喝点药再睡。” 舒尔侧身倚着鞋柜,看向他的视线不可捉摸。 程昱也不瞎猜,笑了笑:“进去吧,睡前记得锁好门。” 他婆婆妈妈,一点也不像过去那个我行我素的程昱。 舒尔失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昱犹豫片刻,终于说出了盘亘在脑海许久的话:“你还记得那天在博明楼上遇见,我问你的话吗?” “什么?”舒尔皱眉。 现在再去回忆那会儿的事情,已经时间太长,况且那时候她满心都对他避之不及,也根本记不得他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程昱对上她的眼:“我问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舒尔舒展开肩膀往后靠去。 程昱缓慢开口:“但我过得不好。” “嗯?” 程昱一字一句的认真道:“没有你的这些年,我过得很不好。” “我没有骗你……”程昱的语气有些难言,他艰难的继续:“也没有不喜欢你。” 像是说出了心里面压抑多年的话语,最后一个字从嘴里吐出,程昱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他竟想不到,光明正大的告白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失脸面。 舒尔站在壁灯下,光圈打落在她睫毛上,看起来缱绻又温柔。 空闲垂落在一边的手有些忍不住,程昱抬起胳膊拍了下她的脑袋,垂眼笑着:“我走了,晚安。”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舒尔盯着紧闭的房门略微出神。 而隔绝在外的程昱极其眷恋的收紧手,似乎想要抓住指间中最后一丝舒尔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程狗:我的微信再次水漂(内心下大雨 舒舒:真收?那你这饺子可有点贵,吃不起吃不起。 - 正式表白技能点 get√ 这该死又美味的火葬场啊哈哈哈 更新时间以后时每天凌晨十二点。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喵啊喵喵喵、月落乌啼、喜东东_ +1地雷 y先生的小姑娘+1营养液 第19章 为她沦陷 019. 那天晚上一起吃过饭后, 程昱说的那些话还在脑海里回荡。 舒尔没什么感觉,倒是程昱跟害羞似的,接连几天都没好意思跟她联系, 只不过雷打不动的睡前都会收到他的晚安。 周二早上。 舒尔开车刚到杂志社, 就听见工位上有人在议论秦可安的事情。 这几天她忙着整理下期主题的稿子, 也没留意那件事情的后续动向。 刚站到拐角口,就听见助理靠在椅子上跟编辑部的某个小编辑窃窃私语:“你听说了吗, 秦可安前段时间在安城被警察给抓了, 一直没人爆出来,就今早我才听人说。” 小编辑赶紧直起身子:“应该只是刑事拘留吧, 看她那样子也该叫挫挫锐气了。” 助理弓着身子单手撑下巴:“管她怎么的,我就是好奇犯了什么事儿。” “谁知道。”小编辑低声接话:“这事情我不还是从你嘴里听说。” 大概是聊着没意思,助理随口又接了几句收了话茬。 她正要起身, 就看见舒尔踩着高跟从拐角出来。 助理知晓舒尔最厌烦工作时间聊八卦, 赶紧站直道:“主编早上好。” 舒尔嗯了声,夹着包准备进办公室。 走到门口,她回头道:“有这个时间不如去问问贺时惜那边的采访安排的周几。” “我现在就去。”助理红着脸转身就走。 工位上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头都直发毛。 她刚进门, 外面又起了议论。 “主编听见了吧?” “肯定听见了, 不然怎么说那些话。” “幸好首封没让秦可安上,不然的话这事情爆出来还不知道给咱们杂志带来多大负面新闻呢。” “赶紧干活,别又堆到截稿日, 忙死了。” …… 办公室门合上, 挡住了外面的声音。 舒尔脱了薄外套挂好, 回到座位上,她想起刚才助理说的那件事。 拿出手机翻了两下热搜,秦可安这事情好像还没有被全盘爆出。 按下home键退出, 舒尔开始工作。 下午五点,助理敲门进来。 手里拿着iPad说:“刚才联系了贺时惜经纪人,他们那边说明天有个广告要拍,后天早上会安排两个小时在经纪公司等咱们。” 舒尔揉了揉手腕:“那就提前备好,别耽搁彼此时间。” 助理应下。 等她离开办公室后,舒尔又忙到七点半才回家。 车子开进车库,正好接到舒援安的电话,商量着明晚回老宅吃顿饭。刚下车,舒尔就听见另一侧的刹车声,不等她偏头去看,喇叭被按的嚣张。 这声音刺激的耳朵疼,舒尔捂着电话拧眉。 车灯大亮的光线中,程昱穿着休闲衬衣推开车门下来。 直到走近,舒尔看清他怀里抱着束小向日葵。 “……” 程昱勾唇笑,走到跟前来双手将花递给她:“送给你。” “你从哪儿来的?”舒尔稍显迟疑,还是犹豫着将花束接来,低头看了看又问:“怎么送这个花,可别是旁人送你,你不喜欢转手交给我的。” 程昱也不生气,垂眼盯着她的脸:“从剧组回来的,今晚没排戏。” “刚才经过路口看见有家花店,想到你就去买了。”程昱话不挑明,只间接表明并非别人赠送,“喜不喜欢?” 舒尔手里的通话还没挂断,她觑了程昱一眼,小声说:“我先挂了,明下午回家。” 说完,也不管舒援安在那头的异常沉默,她直接挂断。 手指碰了碰花瓣,舒尔瘪嘴:“也就还行。” 程昱弯唇笑起,回头扫了眼还没关上的车门问:“还有东西要拿吗?” “衣服。”舒尔绷紧唇线,微扬下巴示意。 他弯腰探身进去将衣服与包拿出来,合上门要来钥匙按了车锁。 “走吧,我送你上去。”程昱臂弯里挂着她的外套,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她的包。 这幕怎么看着怎么让人觉得,两人的关系熟的极其自然。 舒尔收回乱想,步子停下:“你不把车停好吗?” “我等会还得回家。”程昱按下电梯按钮,无意间对上舒尔难言的目光,解释道:“这次真的只是碰巧遇上,买花是突然的念头,也本来是打算给你送上楼的。” 两人的视线并没有再交汇,舒尔偏了偏头以作应答。 进了电梯,程昱透过反光镜看见舒尔目不斜视的看着花,片刻后,他又收回了眼。 外面天色已晚,打开门的那瞬间屋子里黑漆漆的。 走廊里的感应灯熄灭,程昱就站在她身后,若有似无的清甜香水味飘进鼻中,黑暗中静谧的过分,程昱拢着外套的手无意识捏紧。 舒尔进门打开灯,将花束放在玄关口的鞋柜上。 折回身子去接衣服和包:“谢谢啊。” 程昱眼神有些隐忍,他轻咳一声,嗓子沙哑:“嗯。”想了想又问:“明天你回家?” “对啊。”舒尔弯腰换鞋,闻言侧目:“你有事儿吗?” “是想约你一起吃晚饭的。” 程昱僵硬的勾勾嘴角:“那我明天送你回去吧。” 舒尔解搭扣的手顿了顿:“你有时间?” “有时间。”程昱不动声色的侧了一下身子,“我明下午提前通知你,行不?” 对上他殷切的眼,舒尔到嘴的话变成点头:“行。” 得到应答后,程昱给她关上门离开。 走进电梯他才松了口气。 倒不是因为别的,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是因为他居然可耻的产生了反应。 这状况对于程昱来说实在羞耻,不仅羞耻,在发现的那一刻更是满脑子都是懵的。 他!程昱! 居然有一天会因为,只是闻到前妻身上的香味就有了动静。 这事情要是传进许识那货逼的耳中,还不知道会被当槽点笑成什么样。 胡思乱想着,程昱走出负一层电梯坐上车。 往后靠去烦闷的捏捏眉心,接到阮湘的电话。 出了小区,程昱打转方向盘准备回家。 - 因为在舒尔这边耽搁了些时间,等下车已经是八点半将近九点。 阮湘一周前飞去国外,今天刚回国。 本来想着好久没见,一家人吃顿饭,谁知一个比一个回来的迟。 于是等到程昱进门后,迎面而来的就是阮湘毫不留情扔来的抱枕,他下意识抬手抓住,无奈的朝沙发上看去,低低喊:“妈,大嫂。” “谁是你妈?”阮湘轻嗤,翘着腿脊背挺直,保养极好的脸上泛着怒意:“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这么大的一个儿子?还是说你是你爸的私生子?” 贺时惜没忍住笑起,剥了个橘子递给阮湘:“妈,您别跟阿昱置气,他这不是工作忙。” “他那工作能有什么忙的,前段时间闲到飞起不回来,现在剧组就在海城也不回来。”阮湘对上贺时惜软了语气,却还是忍不住抱怨:“我当初还不如生个玉石,至少还能卖钱。” 程昱眼皮一跳:“您最近是很缺钱吗?” 话音落,又觉得这话无比熟悉。 突然想到那天晚上舒尔发来的短信,他倏地笑了笑。 阮湘本来不怎么气,直到看见他的笑后整个人突然炸火:“你个没良心的还笑的出来?!” 他敛起嘴角弧度:“那我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 阮湘安静两秒,突然怒吼:“程昱!你给我滚出去!” 瞧见今天这场战争没能自动休战而是越演越烈,贺时惜赶紧打圆场:“阿昱快去换个衣服歇歇,等会喊爸下楼该吃饭了。” 说完又拉着阮湘转移话题,提起前几天娱乐圈里的八卦新闻。 这种气来得快散的也快。 程昱径直上了楼,去书房给程博彦打过招呼,才上三楼进卧室。 坐在床上,他翻出皮夹从里头拿出那张五十的纸币。 两指细细摩擦,片刻后弯腰认真地叠起来。 不多时一只千纸鹤出现在掌心。 程昱看着又笑起,重新打开皮夹打算原处放回,思忖片刻又莫名拉开夹层拉链,正想压进去时里面一张合照映入眼帘。 默了默,他小心翼翼的将照片抽出来。 照片上两人的脸略显稚嫩,尚且还穿着延中的老校服。 肩头蓝白条交衬,左胸前印着校徽图案,而他的图案旁边,还被舒尔□□的用黑笔描了个S,远远看上去像条蜿蜒的藤蔓。 那会儿的他眉眼清俊绮丽,校服随意套在身上,稍稍低头。舒尔站在他身侧,笑得眉眼弯弯,唇色不点而红,细长手臂举起搭在他的栗色头发上。 两人姿态亲密,就连不可一世的程昱都像被她感染,嘴角也隐隐带着笑。 程昱看得有些出神。 这照片他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但细细想来,好像是舒尔提出离婚没多久。 她烧干净了所有照片,程昱找东西从抽屉里翻出。 想重新放回,却又担心弄丢这最后一张,索性将它装进钱夹。要不是今天拉开拉链,程昱或许早都忘了身上还带着合照。 看着年少的自己,或许从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对舒尔产生了共同的感情。 只不过爱而不自知罢了。 其实程昱才是非她不可的那个,也并不是谁喜欢他就会同意。 - 周三。 舒尔还没下班就收到程昱发来的短信,但当时比较忙,没有时间看手机。 时间一晃而过,等到他上楼来寻,舒尔正在干手头最后的工作。 助理敲门:“主编,外面有人找。” 舒尔闻声翻纸张的手微顿,抬眼看:“谁?” 助理的面色奇怪,“是程昱导演。” 被提醒她才想起昨天跟程昱约好让他送自己回家的事情,舒尔啊了声,赶紧说:“你去把他带进来我办公室吧。” “好。”助理折身回去。 舒尔手上的动作无意识加快,等到程昱进来,看见的就是办公桌前低头认真看东西的人。 她妆容精致,低垂着头睫毛又长又翘。 上学那个时候,舒尔特别聪明,学习也很认真。 有时候下午自习课,在位置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遇见难题又死轴,非得解出来不可。 两人不同班,黎苑声跟程昱在一个班。 记得有回程昱回家,阮湘做了甜点让他带给舒尔,程昱不情愿,被阮湘臭骂一顿。后来拿去她的班上,站在门口耐着性子看了好久,才瞧见摞在课桌的书堆后挡严实的舒尔。 她靠窗而坐,走廊的学生吵吵嚷嚷,只有她低头转笔,认真地解着草稿纸上的习题。 细碎的光从玻璃外照进来,程昱懒散的倚着门,到嘴边的名字被他压了下去。 “舒舒,程昱找。” 教室里不知是谁突然朝舒尔喊了声,她瞬间抬起眼。 眉眼间的光芒跳跃着,舒尔放下笔笑开。 这个场景与眼下瞬间重合,程昱站在门口,舒尔问:“你站在那儿做什么呢?” “就是突然想起你高中时候的样子了。”程昱行至沙发旁坐下,眼神打量:“你这办公室还挺好。” 舒尔笑了笑,没接他前一句,只道:“等我会儿。” “嗯。”程昱怕她心急,“我不着急。” 室内安静,程昱低头专心打游戏。 直到舒尔缓缓出声:“秦可安被拘留的事情是你做的?” 程昱看她,又重新将目光落在屏幕上,手上动作不停:“那是她应得的,犯了错就应该明白要得到惩罚。” “我本来想要曝光给媒体的,但我怕把她逼的太急咬人。”程昱抿抿唇,回城后才慢悠悠的接话:“如果要是再因为我,你被她针对受伤的话……” 他不敢想。 舒尔捏着红笔圈字的动作停下,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她也不是没有过。” “什么?”程昱瞬间看向她,游戏挂机也没管。 “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不过当时听在耳里让人不怎么舒服,现在回想的话……”舒尔合上文件,起身说:“其实也就已经没了感觉,只觉得那个时候都好幼稚。” 程昱拧眉追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我妈头七那天。”舒尔转身进了休息间洗了个手,出来拿上手机跟包,“那会儿她好像是在剧组,还跟我说起你们的绯闻传言。现在想想,本来也算不得什么。” 听见她的话,程昱跟着的脚步都慢了一拍:“我跟她之间从来没有过。” 走到电梯门口,她看向程昱:“我知道。” 程昱紧紧蹙在一起,嗯了声又跟上来。 见他丝毫没有相信的意思,等到走进电梯,舒尔难得开了个玩笑:“你周围打转的女孩儿可是我,再怎么说也应该以我跟阿声为最低标准吧,秦可安她还不配。” “舒舒……”程昱看着她的侧脸想开口,却又止了话。 出电梯后人流拥挤,两人都没再说这个事,直到上了车舒尔系好安全带,才轻声道:“你不用想那么多,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秦可安得到了教训,眼下我们这样的关系让我也很舒服。” 程昱下颚紧绷,听见她的安慰心里愈发难受。 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等到车停在舒家门外。 路灯盏盏亮起,舒尔推开门下车,握着车锁的手指甲在灯下亮晶晶闪着光。 舒尔弯腰从车窗往里看,笑着挥手:“我进去了。” “等等。”程昱犹豫再三还是让她站住脚步,他快速下去绕过车头走到舒尔跟前。 舒尔仰头问:“还有事儿吗?” “秦可安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她当初找了你,也不知道她说了那些。”程昱垂眸看着舒尔的眼里尽是浓重的晦涩与不安,他用力咬了下牙,“我明白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晚了,而且你也不喜欢听这话,但我还是得说。” 程昱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制片人突发急症她会知道并不是我亲口说的,是因为她跟制片人私下关系不错,我也没想到那个时候会在医院碰上。这些解释来的太迟,但是我不希望它成为结搁在你心里。” “要不是因为我蠢笨,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多的过错,那我们现在或许也不会止步于此。” 得来他的解释,舒尔眼神稍变。 她张了张嘴只能叮咛:“回去吧,路上小心。” 程昱松了口气。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并非是舒尔的原谅。 而是她并没有因为想起过去再次对他产生想要离开的冲动。 剩下的他会慢慢解释,也会慢慢用行动去付出,去抚平她心中那些难以愈合的伤口。 卑微也好,丢掉自尊也罢。 反正他只要她。 安静几秒,舒尔的手机响起,她低头看了眼屏幕。 是舒援安打来的。 手指刚准备按上屏幕,还没来得及说话,程昱忽然难以克制的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下巴被迫抬起,鼻尖撞在程昱的胸膛上。 骨骼硬朗,胸肌充实,舒尔霎时间鼻间涌起阵阵酸感,她双手被桎梏着举起,手机还在疯狂的响动着铃声。 眼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距离上一次冲动的将她按在怀里亲吻,这才过了不久,可对程昱来说就像是整个世纪。 当时他还能找到别的理由来搪塞自己,而现在已全部明白。 这个人是他的求而不得。 从前程昱能毫无顾忌地亲吻她,因为在他眼里她那么爱自己,舒尔绝对不会生气。但现在程昱怀里是她,半分越矩的行为都不敢有,好像连拥抱都已经成了最奢侈的念想。 他不想伤害她,舍不得。 尤其是听见她说起过去的伤害,心痛的甚至快要窒息。 他这个混蛋。 程昱小心翼翼的埋头搁在她脖颈,呼吸温热。 声音又低又轻,似是将她视若珍宝。 “舒舒。” “这些年……”程昱嗓音低哑,语气难过的好像这弥漫黑夜,“我发了疯的在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防盗比例90%,希望宝贝们支持正版哦。 之前需要解释的都会解释,老婆们别着急,你们一急我就慌了TvT 改名吧,程狗追妻之每日一表白如何?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之卿 +3营养液 喜东东_ +5营养液 第20章 为她沦陷 020. 舒尔推拒程昱肩膀的手顿住。 手机铃声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停止, 程昱耳朵贴着她的侧脸,力道温柔却又隐忍克制的将她搂在怀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周遭席卷着夜里的冷风。 程昱深深吐出一口气, 按着她后脑勺的手拂过, 拍了两下又收回。 等到松开的那瞬, 舒尔猛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进去吧。” 程昱将颤抖的手塞进裤兜里,他眼眸沉沉:“我也该回剧组了。” “嗯。”舒尔低着脑袋将散落的发别在耳后, “再见。” 看着她进门, 程昱才仰头闭了闭眼。 喉头轻滚,他转身上车。 这头, 舒尔掐了掐指尖推开门走进去。 帮佣阿姨将她手里的包接过,笑着开口说:“小姐可回来了,先生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 还以为您又有工作忙。” 舒尔笑笑没应声, 绕过门口的镂空屏风走进客厅。 暗红皮质沙发上坐着舒援安,他闻声抬头问:“怎么不接电话?” 想起刚才,舒尔稍稍心虚:“手机静音没听见。” 话音刚落,舒译就从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灰色家居服, 气质愈发温润, 但不知怎的舒尔总是觉得,今天舒译看着她的眼里带着微微凉意。 正想要开口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姨就已经将饭摆上餐桌。 舒老爷子随后从书房出来, 一家人依次落座。 舒尔喝了口汤, 刚抬头, 就对上舒译不可捉摸的眼。 她略微挑眉,舒老爷子放下汤匙问:“小舒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好。”舒尔收回眼。 舒老爷子点头,而后又挨个儿问了舒译。 饭桌上三个人都被盘问结束, 舒援安才开口道:“我最近听人说,之前跟你们杂志社有过合作的那个女明星,被拘留了?” 舒尔诧异:“舅舅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合作方应酬,无意间听他带去的女伴提了一嘴。”舒援安毫不在意,成熟稳重的眉眼低垂着,“记起来你好像说过这个人,我就留意了几句。” 这话不知道怎么戳中了舒老爷子的点,不等舒尔接话,他就突然冷哼。 几人吃饭的动作一顿,舒援安关切的问:“爸,怎么了?” “怎么了?”舒老爷子扔了筷子,不悦地说:“人家出席活动都带女伴,你倒好,几十年过的像个苦行僧。怎么?是你这张脸见不得人还是身有隐疾?” 这样的话也就只有舒老爷子敢直接当着舒援安的面说。 舒尔咬着筷子去看他,只见舒援安无奈至极,却丝毫没有不耐,十分好脾气的笑着:“我都已经五十多了,何必再去找,况且小辈有舒译两兄妹也够了。” “驴脾气。” 舒老爷子莫名抱怨,倒没再接话,而是又将目标直接移到舒尔身上:“小舒不是说给我找孙女婿,怎么回海城这么久了也不见动静,是不是也跟你舅舅学坏了。” 舒援安失笑,舒尔眨眨眼睛:“我这不是忙工作吗。” “况且,”她的眼睛滴溜溜转,扯起舒译,“我哥这婚事都还没有着落呢,我怎么可能越过他。” 筷子放下,舒译用纸巾擦着嘴角,抬头对舒老爷子说道:“爷爷,我已经有了想娶的人,再过两个星期把人带回家给你瞧瞧,要是您也满意的话,就尽早定下这事情。” 舒尔差点捏不稳筷子,她坐直身子问:“是谁?” “是谁不重要。”舒译悠悠看向她,“重要的是现在你已经不能再拿我当挡箭牌了。” 舒尔:“……” 这话题告一段落,舒译既然都这么说,那他的事情必定是十拿九稳。 眼下舒家肯定会把所有的火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低头边喝汤边想。 突然眼前横空伸出一只手,碗被人拿走,舒尔抬起头。 舒译把空了的碗挪开,站起来淡声说:“小舒,你跟我上楼一趟,我有事情跟你说。” 这样严肃的舒译是舒尔从未见过的。 她二舅夫妻俩离世得早,舒译从小在舒援安跟前长大,性子多少都随了舒援安的温润谦和。尤其是对待舒尔这个唯一的女孩儿,更是疼的紧。 到底是什么事情,叫甚少黑脸的舒译都不悦起来。 她胡思乱想着,越想头皮越发麻。 跟舒译去了他书房,推开门,舒尔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 “进来吧。”舒译拉开窗帘回头看,绕过桌子去了茶几边,“陪我喝杯茶。” 舒尔手指无意识攥紧:“这刚吃过饭……” 霎时对上舒译的眼,舒尔快步走去他身边坐下。 茶杯斟了七分满,舒译放在她跟前问:“今晚从哪里回来的?” “杂志社。” 舒译嗯了声,抿口茶又道:“最近工作不忙吧?” “还好,就是快到下期杂志的截稿日,过几天就会忙起来。”舒尔捏着杯子,“哥,你有什么事情吗?” “倒也没什么。”舒译慢条斯理的翘起二郎腿,说:“我听朋友说你去安城的那天晚上,程昱也过去了,还在那边呆了一晚上,你们见面了吗?” 舒尔脑子有点懵,动作比意识还快一步摇起头:“……没有啊。” 话音刚落,舒译隔着袅袅白雾望了她许久。 目光里夹杂着复杂与试探。 舒尔被看的不适,往旁边让了让:“哥,你……” “你过来。” 舒译打断她的话,拉住舒尔的手迫使她起身,走到适才拉开窗帘的位置去,按着她的肩膀往窗前推。放眼望去,三楼书房将楼下花园里的茂密花丛看的一清二楚。 甚至于,她只需要再稍稍偏转视线,就能看见大门外程昱拥抱她的地方。 这里角度甚好。 舒译并没有直接挑破,但这一举一动都在告诉舒尔。 刚才楼下所有,他都看在眼里。 “哥哥。” 舒尔猛地回头,撑在桌沿边的手指微微攥紧。 看着她这副紧张模样,舒译眼底凉意稍稍散开:“小舒,哥哥不想干涉你的生活,但是并不代表就会任由你重蹈覆辙。程昱这个人不适合你,你吃了那么多的苦,难道还看不明白?” “我现在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舒尔抓住他的衣服,解释道:“之前因为躲避他弄的我很心烦,程昱总是会掺和进我的生活里,现在我跟他就只是回到过去的朋友关系。” 舒译垂眼看她:“可是这样只会让你们两人继续纠缠。” “不会的。”舒尔摇头。 舒译轻轻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说:“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你再陷进去又受伤。” 这些年来舒尔不在身边,舒译根本不敢去想她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物质上的东西只要舒尔需要,他都能送去她手边,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他做哥哥的可以解决的。 程昱这人,舒译从前对他并没有这么大的恶意,就算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舒尔喜欢他这个几乎已经透明的秘密,程昱却还是佯装不懂的时候,舒译也不厌烦他。 因为谁都曾年少,虚荣心作祟,他都明白。 之后丢下舒尔去工作,舒译可以谅解,但舒媛青那件事情永远是舒尔心里面的伤口,亦是他对程昱转变态度的关键点。 他想不出来再能有什么理由,来掩盖他时真的不在乎舒尔这个事实。 所以这次,就算由他来当这个恶人。 舒译也绝不能再次允许,程昱跟舒尔重新开始。 他这个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一颗真心如何难得,凭什么被不识好歹的程昱碾压在脚下反复践踏。 思及此,舒译心里的念头更加坚定了些。 他捏捏舒尔单薄的肩头,换了话题:“我有朋友是国外毕业的高材生,父母跟大伯也认识,去年回海城开了家事务所,书香门第出身,仪表堂堂,找个时间去见见?” 舒尔对上他询问的话,心中倍感压力,却还是应下。 因为她明白舒译心里的思量,要是不答应下来,他肯定不放心。 这事情说开,舒尔回了房间。 她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出神,心里像是压了千斤石。 更是令她有种即将山雨欲来的恐慌感。 - 七月底杂志过稿,杂志社终于再度回到风平浪静。 也不知是最近变天影响,还是熬夜工作没有好好休息,舒尔从早上开始脑子就昏昏沉沉。吃过药处理了几封邮件,将门上的提示灯换上红色后,盖着小毛毯躺在沙发上休息。 十一点半,手机设置的闹钟嗡嗡震动,舒尔半眯着眼关了声音,翻身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除了中途起身喝了杯水,等到再醒来外面天色渐晚。 她张嘴啊了声,发现嗓子哑的不成样。 喝了杯温水,舒尔去休息室洗把脸,手背覆上额头,她发现自己烫的厉害。 病来如山倒,不怎么生病的舒尔猛地感冒,就像是中了病毒一样浑身难受,站都站不稳。 她扶着洗手台缓了缓神,离开休息间正要拿手机去医院,程昱的电话率先接了进来。 看着屏幕上反复跳动的两个字,舒尔手指微顿。 之前还是串数字,她嫌麻烦就一直没改,直到那晚吃了顿水饺后,临睡前他再次发来晚安,舒尔才后知后觉的添加电话簿修改了名字。 要是月初,或许舒尔接到他的电话还没有现下这样复杂的心情。 可是自从舒译说了那些话,后来三番五次的还会提点她,舒尔莫名的,心里面开始再次对程昱产生了抗拒。本来不明显,但今天或许是病情捣鬼,看见这个名字他就心生郁结。 她知道舒译的意思。 但他是为了自己着想,舒尔不能怪他,只能憋着火。 思绪就像皮筋,被人拉的太狠终究要断。 眼下已经到了临界点,舒尔心浮气躁,想要发火却无处纾解。 铃声不断,舒尔拧眉接通:“喂。” 嗓音哑的厉害,吐出的都像是刚出锅的热气。 程昱察觉她声音不对劲,着急问:“你声音怎么变了,是生病了吗?” “我没事。”舒尔喝了口水润嗓子。 她提上包往出走,“没事的话我挂了,这边有点忙。” “你肯定是生病了,我接你去医院。”程昱说着,电话那边就已经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舒尔现在并不想见到他,抿唇道:“不用,你别来。” 程昱丝毫没有察觉到舒尔不对劲的情绪:“我现在过来,你在原地等我。” “我说了别过来,知不知道你很烦。” 舒尔压不住的火突然爆发,她站定脚步。 走廊安静,心跳扑通扑通,因为怒气而起的颤意不停回荡在胸腔,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舒尔闭了闭眼疲惫地说:“就这样吧,挂了。” 手机没电关机,通话被挂断。 舒尔眼前阵阵发晕,按了按眼窝,越想越烦,正巧看见垃圾桶就在旁边,她突然抬腿踢过去。 咚的一声,舒尔略显躁郁的眼慢慢变得清明。 片刻后,好像又变回那个冷静的舒主编。 电梯直达一楼,舒尔打算打的去医院。 刚出门,夜风卷起舒尔的发,她肩膀轻颤两下。 大门口停了辆白色轿跑,舒尔扫过一眼,正要越过时,林漾降下副驾车窗唤她。 “姐。” 舒尔回头,她双颊酡红极其不正常。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林漾瞧见她不对劲赶紧下车,驾驶座的季明许也绕过车头快步过来。 舒尔没来得及开口,眼前一黑栽进林漾的怀里。 “姐,姐……”林漾手忙脚乱,急的手指打颤。 季明许赶紧拉开后排车门,扶着舒尔的胳膊把她放进去:“你坐后排扶着她。” “好。”林漾跟着进去抱住舒尔的肩膀,下巴无意蹭过她的额头,惊呼道:“天哪怎么这么烫,开快点赶紧去医院。” 闻言,季明许回头担心地扫过紧闭双眼的舒尔。 刚才他跟林漾从研究院出来,打算过来找她吃饭,谁知打电话一直关机,林漾就说上去看看,然而车才停在大门口,就看见舒尔缓慢的从里面出来。 要不是刚才突然遇到,舒尔现在会在哪里。 想到这儿,季明许嘴角紧抿着。 - 病房内。 舒尔躺在床上,大瓶药水已经过半。 去付了费刚回来的林漾站在床头跟前,将退烧贴粘在舒尔额头上,低声喃喃:“怎么烧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来医院看病。” 直起身,略一抬头就瞧见门外的季明许与医生。 今天值班的急诊室医生,是季明许在研究院跟的那位教授曾经的学生。 两人之前见过,此时话也说得上。 林漾没去打扰在里头等,期间听见那医生说了几句专业术语,又拍拍季明许肩膀转身离开。 季明许大步进来,皱眉盯着舒尔说:“病毒性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发热,输了液体应该就会退热,等等看吧。” “真是的。”林漾收回视线,接话道:“多大人了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季明许看他一眼没说话,但是过了几秒没憋住吐槽:“半夜吃小龙虾弄得全宿舍陪着进医院割阑尾的也不知道是谁,我看你除了这张嘴别无所有。” “你怎么就对我姐那么奶,对我的时候恨不得把我祖宗都给我槽出来?” 林漾说完这话,后知后觉又哦了声:“那你还是缓着点,我祖宗也是我姐祖宗。” 面对这样的弱智,季明许简直不想多聊。 他看他几眼,指指沙发示意:“滚过去打游戏,别烦我。” 林漾见他心情莫名不好,虽不知道原因,但也没有多问什么。 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另一个坐在床前出神。 九点半。 季明许起身换下桌子上最后一袋液体,林漾也在这时候放下手机,看了眼外面天色说:“我今晚在这儿守着我姐,等会儿你回去。” 季明许:“你不守谁守?我在这待着传出去得成什么。” “……”今晚莫名其妙成为炮灰的林漾内心简直哔了狗,他停顿两秒,又说:“那行吧,我下楼去买点东西,你帮我看会儿。” 没等季明许再说话,林漾抬腿就走。 病房里面安静,季明许重新回到刚才的椅子上,坐下没几秒,他又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昏睡中的舒尔。 他这个月即将二十四岁。 时至今日,除却高三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双向暗恋以外,从来没有哪个人叫他能这么心疼。 这样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人,就是叫他哪里都格外眷恋。 从林漾嘴里得知的越多,他就越想给舒尔她曾经得不到的那些东西,然越是靠近,越发现舒尔是真的无欲无求,哪怕是新鲜事物能带给她的吸引,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季明许实在是想不到,眼前这个平静到几乎淡漠的女人,在林漾的口中也有过那样青涩明朗的时光。 可惜的是那段时光与别人有关。 她就像块磁铁,只要靠近就逃不掉。 嘴边轻轻溢出叹息,季明许弯腰,动作轻柔地给她掖好被角。 再抬眸,走廊外的灯光落在门口男人的身上,影子拉得很长,直直落在病房内。 季明许捏着被子的手指微顿,慢慢直起身,目光轻缓而平和。 “是你?”程昱的声音稍显喑哑。 季明许抬步走出去,顺手拉上门看他:“是我,又怎样?”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的那一瞬间好似摩擦撞出极其强烈的火花。 程昱喉咙吞咽:“你喜欢舒尔?” “我喜欢她。”季明许承认的光明正大,笑意挑衅:“不像你吧,这么多年里一句都没说出口,这么看的话应该也不会是喜欢。” 程昱眼前闪过白光,看着眼前这个同样高大的男孩子,一字一句:“你怎知我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追妻进度:30%—>-100%(动感光速biu 看来讨好大舅子真的很重要,不然的话分分钟就得pass掉。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今天大大加更了吗 +1营养液 之卿 +1营养液 第21章 为她沦陷 021. 程昱看着他格外年轻俊俏的眉眼, 语气强硬:“你怎知我不是。” 闻言,季明许嘴边的笑意逐渐凝固,两人视线同样冰冷, 走廊安静, 廊上白炽灯内的嘶嘶声愈显清晰。 程昱心里头涌起不安, 收回视线抬腿就要往里走。 “你做什么?”季明许伸手拦住他,径直挡在病房门口不允他进门。 “我进去看看她。”程昱喉咙微微干涩, 他再次咽下口水:“给我让开。” 季明许瞧着眼前的男人。 不得不说放眼海城, 程昱这容貌的确是会轻易引起男人嫉妒的,气质得天独厚, 亦是上流社会里食物链顶端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让舒尔痛苦了那么多年。 或许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季明许并没能有多少耐心给他。 沉默中, 季明许冷不丁开口:“难道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她不想见到你。” 程昱这是头回被舒尔以外的人这样毫无情面的对待,他眼神复杂,捏着门柄的手指骨节泛着白,他低低说:“我就进去看她一眼。” “我说, ”季明许的手覆上他手背, 用力掰开他的指头,“不可以。” 程昱侧颚紧绷,两人按在一起的手还没来得及分开, 他的拳头就已经挥向季明许的脸, 凸起的骨节砸在对方嘴角。 但季明许也不是吃素的, 几拳落在程昱的肚子,还有一拳在他肋骨,疼得他变了脸色。 程昱攥着拳默了默, 顺势松开门柄问:“你想替她出气?可你又以什么身份?” “跟你有关系?”季明许抬手蹭蹭嘴角:“赶紧走,别让她醒来看见你。” 无声的对峙中程昱败下阵来,他点点头:“行。” 这样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令他心生焦灼,刚才那一拳实在是没能忍住,看着季明许小人得志的嘴脸,他用尽全力克制住快要喷涌而出的暴/戾,才使得拳头轻轻扫过他的嘴角。 程昱不想让舒尔担心季明许,更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把舒尔往别人的怀里推去。 他跟她之间的事情旁人无权置喙,就算是被判死刑,也得舒尔亲自来施行。 没继续在病房外停留,程昱直接离开。 手指摁了摁被季明许砸伤的地方,微微拧眉,嘴里轻溢出闷哼,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碰上了提着塑料袋的林漾。 “阿程哥,你刚从楼上看了我姐吗?”林漾站定脚步,又关心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昱看他一眼,本想回答却又想起他身边季明许那个不安好心的人,低低嗤过一声表示回应,提步与他错肩。 林漾满头雾水的回头看,今晚他先是被季明许怼,又被程昱嫌弃。 挠挠头发,林漾实在是不明就里。 走进病房,看见季明许嘴角的伤口惊诧道:“你受伤了?” “谁……”后半句还没说出口,林漾猛地闭嘴。 回想刚才程昱的模样,林漾便知道两人肯定是在病房外遇见后发生了冲突。 林漾抿抿唇角,心里颇有几分好笑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那我走了。”季明许站起身看了看舒尔,叮咛:“晚上多留着点心,别睡得跟死猪一样。” 林漾瞬间面无表情:“请你离开。” 等到季明许走后,林漾洗漱干净,躺在陪护床上翻了会儿手机,季明许又发来消息。 【那个人来医院的事情,别告诉你姐。】 林漾本来想要为程昱辩解两句,毕竟当初舒尔回来的事情,还是程昱亲口告知自己,要不是这样,那会儿在海城机场必定不会是他前去迎接舒尔。 但看见紧跟着的下一条,林漾又打消了念头。 【别让她心烦。】 他回了句知道,打把游戏放下手机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或许是身子亏空的厉害,舒尔久久未醒,直到天将亮未亮,她动了动胳膊,神情迷茫的睁开眼。 脑子还有些不甚清醒,她记忆中的最后场景还是写字楼下遇见林漾,正说着话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听见隔壁床上平稳的呼吸声,舒尔心口突然跳跃,小心的偏过头。 是林漾。 她眨眨眼睛又收回视线,抬起僵硬如石的胳膊反手摸来手机。 五点三十七。 翻了几下微信,看着发来消息被顶在上面的舒译等人,舒尔没什么兴趣的退出去。目光扫过屏幕左下角的小图标,她犹豫片刻点了进去,最新一条是程昱发来的短信。 【下午你想吃什么?】 时间是昨天中午。 这条短信没有得到回应,比起上面几条短信后总会有舒尔回复而显得孤零零。 手指按着屏幕往上拉了拉,发现再没有程昱的信息了。 或许是昨晚那则通话,真的伤害到了他。 应该会决定选择退缩了吧。 是这样的吧。 想到昨天突如其来的怒火与对他的口不择言,舒尔心里面多少觉得愧对程昱。 吐出口气掩下闷闷不乐,她想着还是得找个时间给他道个歉。 关了手机按在床上,舒尔侧眸盯着窗户外面点点亮起的天。 早上七点,林漾起床后发现舒尔醒来,凑近问:“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了。”舒尔撑着床坐起,“昨天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林漾没好气的瞪她:“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都烧的晕厥了,我跟季明许要是没过去,你要倒在半路上谁管你。” 话虽这么说着,但林漾到底是心疼她,听见舒尔轻咳,转身就去给她倒水。 润了润嗓子,舒尔这才有机会问:“明许回去了吗?” “嗯,他等会过来。”去边往洗手间走,边说:“等会去把药开好就能回家了。” 舒尔低头翻手机,等他出来,掀开被子下床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林漾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抬眼看她:“姐,你想吃什么?” 舒尔把卫生纸丢进垃圾桶:“等会再说吧。” 九点医生上班,季明许也开车来了医院,去药房取了药才进病房。 进门时舒尔看了一眼,才发现他戴着口罩。 舒尔看了看天色,迟疑:“今天好像挺热的吧?” “我脸上有点过敏,刚吃了药。”季明许将药袋子放在桌上,“怎么样了?” 舒尔收回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应声道:“我还好。” 昨天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舒尔收拾好包里散落在桌上的东西,三人乘坐电梯去到一楼,离开了医院。 坐上车,舒尔一如既往地是后排,而林漾跻身到副驾上。 他回头问舒尔:“去吃汤包吧?你这病还没好先吃点清淡的。” “我都可以。”舒尔忙着处理文件。 季明许倏地接话道:“我得回家一趟,送你们过去。” 林漾皱眉,顿时不乐意:“吃了饭再回去还不一样。” “我来的时候吃了点。”季明许说什么也不同意,就像他戴着口罩死活不肯拿下来一样。 林漾盯着他,却突然眼神发生了转变。 有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徘徊旋转,好似只需来人轻轻点拨,便能拨云见日。 他自诩从小对感情方面的事情并不擅长,很多时候别人或许都将话头递在他嘴边,林漾都不能明白对方的点。但季明许不一样,他这人但凡关系不到位,绅士风度绝对叫人满意,但若是看对眼,在那人跟前必定是又乖又奶。 思及此,林漾的视线在季明许跟舒尔身上打转一圈。 他明白了什么。 将人送到汤包铺子,季明许弯着眼睛跟舒尔告别,林漾站在旁边看着,神情复杂。 这样不加以掩饰的目光,但凡不是他这样迟钝的人应该都会发现。 那他姐,心里面也是知道的吗? 这家店距离医院并不算远,很多病人家属都会来铺子里买粥给病人喝,就在林漾心里面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昨晚季明许跟程昱的事情时,就碰上了舒尔病房隔壁的家属。 点的餐上桌,舒尔心不在焉的搅着粥。 隔桌的女人开口说:“昨晚你爸病房隔壁走廊有人打架,你知道不?” “不知道,哪间病房啊?” “5026,动静可大了,但解决的还挺快。” 舒尔回头看去,又问林漾:“她们说的是我住的那间吗?” “……是。”林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想到季明许今早举止奇怪,她稍稍拧了下眉:“季明许跟程昱吗?” 林漾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阿程哥想去看你一眼,但季明许不让,两人就打了起来。”林漾回想着昨晚程昱按着伤口皱眉的动作,他犹豫了下说:“季明许就是脸上挂了彩,但阿程哥好像被打的挺惨的。” 舒尔撂了勺子:“你刚才怎么没说?” “我这不是怕你心烦吗。”林漾也急眼了,解释说:“之前人家请你吃个饭,你都得把钱转回去,那老死不相往来的场景我可没看错。” “……” 舒尔气得呼吸不顺畅,她按了按太阳穴:“这能一样吗?” 前者用钱能还清,可现在这个,她本意想跟人撇清关系,却又让程昱为了她被打。 一桩一件,她又该怎么还。 况且下午才跟人说了那样的话。 舒尔心中隐隐不安。 舒尔拿手敲了下他的脑袋,加重语气说:“你以后别给我自作主张。” “小心我抽你。” - 舒尔傍晚直接回了老宅。 得知她生病,舒译推了晚上的应酬,提前从公司回来。 吃过晚饭,他去厨房给舒尔熬了碗姜汤,等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放心。 “这几天气候多变,你还是得多留意着身体。”舒译剥开糖纸,将草莓软糖递给她,“吃颗糖压压嘴里的苦味。” 舒尔倾身就着他的手吃进嘴里,抱着软枕感叹:“到底是不年轻了。” “胡说八道。”舒译敲敲她的额头,看了眼时间叮咛:“我去书房了,早点休息。” 舒尔推开他的手点头。 瞧见舒译消失在视线中,舒尔才又想起今早林漾说的话。 程昱好像被打的挺惨的。 被打的挺惨的。 挺惨的。 舒尔咬着牙齿,越想心里越过意不去。 程昱一米八七的大高个,身手向来不错,怎么的也比季明许年长不少。可如今却被他打,这里面多多少少肯定夹杂着她的因素。 要是没有牵扯她,且不说不会轻易结束,单说季明许就绝对不会只轻易的嘴角受伤。 他那样骄纵的男人,怎么会允许别人在他头上造次。 想了想,舒尔翻出通讯录里的电话拨过去。 那头响了很久才接,应该是在忙。 “舒舒?”程昱的声音依旧,但舒尔不知是不是无意识地加了滤镜,总觉得话语里带着委屈。 她干咳一声:“你在哪?” “在剧组,下午排了戏。”程昱换了个位置,那边的杂音小了些:“有事找我?” 舒尔抓着抱枕的手指掐紧:“我听林漾说你被季明许打了?” 她语气谨慎,好像是怕戳中程昱的伤心事,也好像是再为他保全颜面。 “没有。”程昱用力抿了下唇,不知想到什么又接话:“其实我也打了他。” 舒尔一口气还没彻底吐出,又被猛地提起。 “你还好吧?” 程昱的手掌按在肋骨的淤青上,他似有若无的勾了下唇,低低说:“也还好,就是今天讲戏的时候总是扯的伤口疼,胳膊也使不了劲吃不下饭。” 心里清楚他说的话多少带了些添油加醋,但还担心这也是真的,舒尔掐着指腹半天没说话。 得不到回应,程昱极不正经的笑了声,听见有人喊,他回头打了个手势。 缓声对舒尔说:“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忙,你要是想看我呢,今晚我会回公寓,你来就是,要……”他顿了下,压低了声音:“要还是不想见我,那什么时候想见了给我发个短信我来见你。” “奥。” 程昱最后又补充:“我来见你这前提得是我伤好了才行。” “我可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一面。” 说完,舒尔低低嗯了声。 程昱才往回走:“行,那挂吧。” 音筒里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被挂断的嘟嘟声。 这通电话来的是时候,程昱的心情大好,对着接连NG几次的宋青栀都再没了刚才难看的脸色。 等到收工后程昱回酒店换衣服,途中碰上来接宋青栀的宋延,两人站在栏杆口聊了几句。 “这前妻宠/幸一次真不容易,程导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宋延中指夹着烟调侃。 程昱侧身倚在墙上:“是挺不容易。” “毕竟我这等了这么久,才等来一次。” 宋延吸了口烟,雾气从嘴里吐出,他毫不介意的泼冷水:“但你可别高兴的太早。” “怎么?”程昱笑意满满的眼里全是打趣,“羡慕我?” 宋延失笑:“谁羡慕你,他妈的当初在跟前不珍惜,这会儿了才后悔,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说的就是你这种傻逼。” 但眼下他心情好,任凭宋延骂什么他都高兴。 盯着他看了会儿,宋延才缓缓开口:“前几天小舒总应酬,正好包间跟我就在隔壁,有人提起给舒尔介绍男朋友,舒译说已经给她安排了靠谱的男人认识。” “程昱,你可别是被舒尔吊着报复。” 程昱的笑意慢慢隐散,他低下头,盯着楼下看,片刻后才说:“她不会的。” 见他笃定,宋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 晚上八点。 程昱准时回到公寓,推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 她没来。 打开灯站在玄关口拖鞋,弯下腰的那刻想到宋延的话,程昱的眼神稍暗。 从再次相遇,舒尔的事情对他来说就像秘密。 她跟季明许之间的事他不知道,她即将要去见别的男人他也不知道。 就像是被深深的无力感击中,程昱脊背弓着,眉眼隐在黑暗中。 门被敲响,程昱慢慢回神。 他直起身子拉开门,舒尔抬眼盯着他看。 见程昱神色难以琢磨,她解释:“刚才我来过了,你没在家所以就先回去了。” “嗯。”程昱僵硬地冲她笑:“进来吧。” 舒尔有些犹豫,她提着药递给他:“这是给你买的药,你……按时擦。” 垂眼看去,程昱看见她修剪干净的圆润指尖。 他莫名抬起头,眼神偏执:“那你给我擦。” 与他对上视线,舒尔眸色微闪,捏着药袋子的手指紧紧往回缩,指甲盖泛着粉红, 半晌后,她恍惚的被程昱拉着手腕进了客厅。 坐在灰色棉布沙发上,舒尔没说话,只倾身从袋子里翻出棉签和药水,声音平静:“伤口在哪儿?” 程昱定定看着她也不移开视线,倏地撩起衣摆,肋骨上的紫青痕迹极其明显,还有黑色皮带那部分也有挡不住的伤口,从里面蔓延出小片淤青。 分明这具身体她早已经见识过,更甚至是曾经还做过别的更过分的事情。 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再见,舒尔还是不自在。 她眼神微微躲闪,低声问:“不是伤口疼的没办法吃饭?” “都这样了,”程昱指指自己,接话:“我又不是钢铁侠不知道疼,况且这一抬胳膊,就疼得厉害,你说怎么吃饭。” 舒尔凉凉掀起眼皮,对上程昱直勾勾的眼没再避开,勾勾唇角:“很疼?” “疼。”程昱将衣角提着捏好往后靠去,“疼得要命。” “哦。” 舒尔扯开棉签袋子拿出一根,蘸了药水毫不留情的就往他伤口上摁去。 被这力道惊到,程昱猛地往回缩,却是真的拉扯到。 疼的半眯起眼睛。 见他这惨状,舒尔举着还没凑上去的棉签笑的明艳:“看你这样子。” “的确是挺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宋延: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程狗:傻逼:) - 呜呜呜呜昨天为什么只有几条评论,你们不爱我了吗,我的小可爱们都去了哪里TvT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喜东东_ +5 之卿 +3营养液 第22章 为她沦陷 022. 程昱本来懒洋洋坐着, 被逗/弄后突然坐起身垂眼盯着她。 灯光细细碎碎落在舒尔的发上,她侧身坐在程昱面前。 笑得眉眼弯弯,洁白的牙齿微露, 嘴角上扬, 眸子里狡黠的光芒闪烁。 这样的她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舒尔。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 程昱神色温柔, 眼尾向下,嘴角不由自主的跟着翘起。 似是察觉到, 舒尔低头敛起笑意, 重新将干了的棉签蘸好药水送过去贴上他伤口。 一阵凉意细细密密刺入皮肤,程昱颔首, 舒尔的手就在他眼前。 看了会儿,程昱又想到今天宋延说的那句话。 “舒舒。” 他低声喊,等到舒尔轻轻嗯了声, 才问道:“这些年你恨我吗?” 舒尔捏着棉签收回手, 换了根崭新的,面色淡淡:“不恨,就是觉得难过,好像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没有得到回应。但是仔细想想, 世上多少人饥不果腹, 这么对比下来,好像我已经很幸运了。” “那你现在呢?”程昱抿唇追问。 “那些早就已经过去了。” 程昱不理,似乎一心想要个答案:“你现在还会因为我而难过吗?” “不会。”舒尔丢了棉签, 合上药水盖子, 看向他的眼底冷静的宛若陌生人:“我现在不会为任何人难过。” 听到想要的那个回答, 程昱心里面却没有想象中的松快。 她现在不会因为任何人难过,也包括自己。 这就意味着,他现在做的事情其实都是无用功。 程昱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了。” “嗯, 那你好好休息。”舒尔将东西放好,起身准备往出走。 看着她的背影,程昱再次拉住她的手腕:“舒舒,我听说……” 舒尔站住,回头去看他,程昱半仰着头问:“我听说你要去见家里安排的对象了。” “怎么了?”舒尔抽出自己的胳膊,声音平静的反问。 她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偏偏就是这样,程昱到嘴边的那句“你不要去”竟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扯了两下嘴角:“什么时候?” “后天下午。”舒尔回答完,笑着挥挥手:“那我走了,再见。” 话说完,她不再犹豫的径直走向门口,拉开再合上,砰的一声在空寂的屋内反复回响。 下午以为的更进一步,不过是舒尔用她的方式向自己表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每每看见舒尔对待自己的态度。 程昱都觉得,自己在她眼中好像还不如刚认识的人。 忽然好累。 感觉最近所做的一切都毫无用处,他按着眉心往后靠,手机叮咚几声,他翻出来发现是阮湘发来的消息。 随意扫过,是阮湘让他这周五回去吃饭,手指按着屏幕回复:【工作忙。】 阮湘:【你就说回不回来,不回来我到时候就带舒舒出去。】 看见那两个字,程昱忽然坐直:【舒舒?】 阮湘直接扔过来一条语音:【就属你没用,我约了她周五来家里吃晚饭,你要是不回来,可别说当妈的没帮你这个儿子。】 程昱:【回。】 阮湘:【你们最近联系没?】 程昱:【嗯。】 阮湘:【我还以为微信还没加上呢,那你怎么不约舒舒出去玩。】 程昱心梗两秒:【……还是没加上。】 姓名栏上“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好久,阮湘回复:【出门别说你是我儿子。鄙视/鄙视/】 程昱丢了手机,不一会儿又捞回来。 翻出短信,给舒尔按时发送:【晚安。】 那头很快回过来:【嗯。】 看着这条短信,程昱轻轻吐出郁气。 想不通的事情好像也正在慢慢找到出口。 舒尔现在不为所动怎么样,她能爱他数十年,那就能再一次重新爱上他。吊着他又如何,看见今夜舒尔的笑,只要能让她重新回头,这都值得。 为她生,为她死,为她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 舒译安排的相亲对象叫宴北。 现在是海城最有名的律师,做事快准狠,为人公正爽快,在这行业中颇受人信赖。 舒尔跟他安排见面的地方在杂志社不远的西餐厅。 刚下班,她没急着回家而是直接步行过去。 踩着的鞋跟有些高,舒尔走了会儿发现脚后跟磨得难受,她垂眸扫过,弯腰坐在路边解开搭扣揉了揉已经发红的后跟。 抬眼看向快到的地方,她抿了下唇。 心里莫名生出种要不就这么算了的冲动来。 她是有预感的。 今天见面,多半还是没有结果。 她不是没办法将注意力放在那些男人身上,而是她发现,自己压根不想。 就像是很多年前遇见过于惊艳的人,以至于,后来再看到很好的,也其实不过尔尔。 因为她曾经拥有过最好的那个。 舒尔的手指无意识拂过红痕,思绪还未抽回,舒译的微信发来。 舒译:【到地方了吗?】 路边的车鸣笛,舒尔抽口气回复:【马上。】 舒译:【嗯,别让别人等太久。】 似乎舒译是明白她的犹豫,这条消息来的适时,令舒尔收回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她重新穿好鞋站起身,捏着包快步往餐厅而去。 服务员带着她上了二楼。 站在廊口,舒尔偏头就看见靠窗的位置上坐着的男人。 那人也瞧见她,站起来微笑着朝她挥手。 舒尔勾起唇点头,提步朝那边走去。 “请问是宴北先生吗?”站在桌前,舒尔低声问。 宴北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后的的眼神温和:“我是。” 见着真人,舒尔率先出声表示歉意道:“刚才我工作有些忙,耽搁点时间来迟了,抱歉。” 宴北绕过餐桌替她拉开座椅,嗓音温润:“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 等到他落座,舒尔放下包迟疑出声:“你是去年刚回国吗?” “是的。”宴北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快步走来。 舒尔小臂交叠放在桌上,伸出去的那只手轻轻敲着:“那你应该还挺不习惯的吧,毕竟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 宴北指骨分明的手翻着菜单,温声答:“也还好,就是西餐吃惯了,吃着咱们海城的美食还有时候挺恍惚,感觉还像是在梦里。” 被他诙谐的话逗笑,舒尔偏头垂眼,慢慢弯起嘴角。 他快速点完餐,等服务员走后,宴北才问:“我听说你是个女强人,很厉害。” “也还好。”舒尔执杯喝了口水,谦让:“我的工作比起你的,实在算不得什么。” 宴北摇摇头,平视对面的漂亮女人:“行行都值得尊敬,你的确很优秀。” 两人莫名从彼此的工作扯到那些年国外的经历。 大抵是都有过异国情怀,聊起来极其自然,尤其宴北这人瞧着正经,但说起话来却叫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舒尔再次没忍住弯了眼。 好像今天来这里,能够认识这样的朋友也并非错误的决定。 服务员上了餐,舒尔看着面前全熟的牛排,她皱了皱眉。 七岁的时候舒尔跟着林跃长吃了一次牛肉后就开始积食吐泻,那之后,她就下意识的避免开这东西,再没有吃过。 但这几年身处美国,跟着克雷斯见客户时总是无法避免。 吃过几次后,舒尔本以为开始有了免疫,但谁知今天再看见,她仍然生理性的产生抗拒。 舒尔捏着刀叉,犹豫地看向认真切牛肉的宴北,正想说话,男人两指捏着盘子与她的交换,切成大小匀称的一碟牛排放在她眼前。 宴北服务周到,舒尔没办法拒绝。 她味同嚼蜡的咽下,草草用过几块索性就放下餐具。 瞧见这幕的宴北诧异道:“难怪这么瘦,难道你晚餐就吃这些吗?” “我吃得少。”舒尔疏离弯着嘴角,“平时也不怎么吃牛肉。” 宴北拿着刀叉的手微顿,眼里闪过错愕:“是我考虑不周到,要是知道你不吃牛肉的话,就应该带你去吃中餐的。” 舒尔的笑意加深:“不碍事的,等会回家再吃点就好。” “也行。”宴北也跟着放下餐具。 这顿饭到此结束,两人出了大门。 谁都没有注意到餐厅右侧方的某个隐蔽角落里,头戴黑帽的男人捏着叉子的那只手青筋毕露,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门外。 宴北侧目瞧她:“一起走走?” 舒尔想到自己也有话跟他说,便索性点了头。 顺着刚才舒尔来的方向往回走,宴北的车就在那附近的停车场里。 傍晚掀起凉风,舒尔的头发被吹得飘起,她抬手拂过几根别在耳朵后:“你应该听我哥哥说过了,我在三年前有过一段婚姻,对方是跟我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 宴北的笑意未变,这些从开始舒译就告诉过他。 起初本来只是觉得年龄到了,又跟舒尔也相差不大,想着过来见一见,但谁知见面后,发现她跟自己似乎很是投缘。 从来没有过一刻,让宴北觉得有个这样的女朋友或许很好。 “我都知道。”宴北脚步平缓,低头看她。 舒尔眼神淡淡的盯着前头:“我在离婚之后不是没有尝试过,也接触过别的男人,但好像都没有办法再像当初那样。我能看出来你人挺好的,但我怕耽误你。” 宴北笑着摇头,理智否认:“耽误与否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 他就这么直截了当的驳回了舒尔的意图,她轻叹,想着便将自己的意思告知他:“我近期的计划之中并没有谈恋爱以及结婚的打算。” “这样啊。” 很明显的在舒尔说出这番话后,宴北的表情慢慢淡了下来,但他似乎也并没有想要放弃的念头,建议道:“那是可以做朋友的吧?” 舒尔偏头看他,神情无比平和:“当然可以。” 话音落,宴北勾唇笑了笑。 舒尔收回眼,眼看着就要到停车场,脚步顿在岔路口:“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路上小心。” 宴北本来还想要送她回去,但舒尔先开了这个话头。 想了想,他询问道:“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舒尔笑了下,伸手指了指前面的写字楼:“我车在那边呢,可以自己回去的。” 她的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宴北也不是非得强迫的人。 点点头,两人就此分别。 谁知舒尔往前刚走没几步,石子路面上的凸起使得她扭了脚,舒尔惊呼一声往旁边倒去,手掌按在花坛边才将自己的身子稳住,没有倒在地上。 闻声宴北回头看过来,瞧见后赶紧上前几步,绅士手扶住她的胳膊:“你还好吧?” “我没事。”舒尔试图动动自己的脚踝,却发现疼得厉害。 她抿了下唇说:“我给司机打电话,你先走吧不用陪我。” 宴北左右看了几眼,拒绝道:“我陪你吧,天快黑了还挺危险的。” “其实……”舒尔话没说出口,就被宴北按着坐在花坛上,他蹲下去打量自己的脚踝。 舒尔今天穿了件黑色阔腿裤,柔软布料正好在小腿骨上来回扫过。 这会儿宴北这个姿势,她实在难以招架。 往后退了退,心里浮现出反感。 正要出声提醒他时,眼前出现一双限量板鞋,再往上,宴北的肩头落着那只令她极为熟悉的手掌。 宴北不悦抬头,下一刻对上程昱的脸。 程昱铁青着脸伸手截住宴北半空中的手腕,而后用力将他提起,宴北踉跄着往后退去。 程昱走到她跟前,弯腰柔了声音:“还能走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月底啦,宝宝们兜里如果有多余营养液可以浇灌给舒舒嘛,耳朵代表她给你们鞠躬!!! 顺便预收《天堂热吻》求个收藏喽。 安城发生了两桩大事。 离经叛道的傅三少联姻了。 联姻对象是比他嚣张百倍的林家千金林郁时。 婚宴当天,小夫妻俩貌合神离。 敬酒宴刚结束,林郁时从更衣室离开,经过走廊口时听见。 “我还能喜欢她那种人?”傅以周语气极不正经,吊儿郎当的回头看她:“顾好我儿子,千万别虐待他。” 林郁时:喜当妈? 结婚数月。 傅以周刚回国就直奔傅家,对着跟林郁时撒欢的狗直喊儿子。 林·懵逼·郁时:“……” - 傅以周有个神秘初恋,传闻他十三岁失明后为其所救,还整夜给他唱童谣,只时隔不久就断了联系。 直到无意偷听林郁时电话,才得知她就是自己的念念不忘。 某夜回家。 面对再次点评男模身材的小妻子,傅以周拽开衬衫纽扣露出八块腹肌。 傅以周:“不是想看吗,那来吧。” 林郁时:“?” “还有这种好事儿?” #联姻后我每天都在真香#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喜东东_ +5瓶 混晋江专用网名 +2瓶 不吃芫荽 +1瓶 第23章 为她沦陷 023. 舒尔没想到这地方也能遇上程昱。 但转念想, 那天晚上他刻意问过这个事情,或许一早就从别人嘴里得知,能够这么巧的找到这里来, 也不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但想到他刚才或许就在哪个角落里看着她跟宴北的一举一动。 舒尔心里就有些膈应。 正想着, 程昱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来。 他稍稍弯腰:“还能走路吗?” 舒尔收回视线嗯了声, 扶着旁边的花坛沿站起来:“可以。” 程昱刚伸过来手,舒尔就侧身避开。 看着距离稍远的宴北, 她勉强笑了笑:“你先回去吧, 路上小心。” 宴北看着程昱又看了看她,拧眉还想再说些什么, 就被程昱打断:“有我在她不会出事。” “嗯,那我就先走了。”宴北移开眼,叮咛道:“脚上的伤注意些, 有时间联系。” 舒尔虽然心里并没有想与他联系的想法, 但还是碍于程昱在眼前,舒尔不得不稍稍拉开跟他之间的距离,以免宴北那边跟舒译私下通气被他知晓,于是爽快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幕, 程昱冷下了脸。 等到宴北走后, 舒尔踮着脚往前走几步,发现疼得厉害又站稳停下来。程昱见不得她在自己跟前刻意坚强的样子,作势弯腰就要去抱她, 谁知舒尔浑身像是滋着火一般, 猛地将巴掌甩在他手背上。 啪的一声, 程昱的手背变得通红。 她冷冷的扫过程昱的脸,就在他幽深的目光里,舒尔缓慢弯腰解开两只鞋的搭扣, 而后脱了个高跟鞋赤足落于地上。 “舒舒……”程昱手指握拳,眼中浮现出不可置信。 舒尔提起鞋站直身子,抿唇说:“别碰我。” 说完,她抬腿就走,哪怕步伐奇怪,身姿也仍是优雅。 程昱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发红的手,唇线紧了紧,抬步追上去。 到写字楼下,司机从出租上下来,快步迎来接过舒尔的车钥匙说:“小姐稍等,我现在去开车。” 舒尔脚下粘了小石子,硌得生疼。 找了个长椅坐下,不多时,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 前排司机没有下车前来搀扶她,舒尔也没在意,但谁知坐上后排,她一抬头就看见驾驶位上的程昱。 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会儿,舒尔只想将手上的包砸上他脑袋。 “回公寓?”程昱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转动方向盘低声问。 等了许久没有回应,他从镜子里看过去。 只见舒尔胸口起伏的厉害,脸上也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无声收回眼,将车开往公寓。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车内沉默寂静。 程昱偶尔会抬眼看看她,这整天跳动异常的心脏终于重归平静。 天知道他得知舒尔答应相亲是什么感受,今天又在餐厅里看见她跟那男人面对面相谈甚欢时,难以克制的烦躁与戾气。 但现在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无论怎么样,就都够了。 正出着神,舒尔忽然出声:“今天你跟踪我?” “我只是……” “我问你有没有!”舒尔莫名地厉声。 程昱将车开到路边线内停下,回头看她。 对上这样黑白分明的眼,程昱所设想的回答全部都不做效了,他低声回答:“有。” “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吗?”舒尔声音极其冷漠。 抬起头,看着程昱微微呆滞的眼,她重复说道:“程昱,你别忘了你自己现在的身份。” 程昱无意识的捏紧方向盘:“我只是不愿意看见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愿意。”舒尔呼吸急促,像是被气到极点,双眼通红甚至连说出的话都不知道杀伤力有多大:“只要那个人不是你,我觉得都好。” 她话里尖锐的厌恶程昱已经多日未曾再见过。 就算是那天,她生病入院前的电话里,程昱也只以为她不过只是身体不适,导致情绪不佳。 可眼下这出看来,似乎与一开始的态度就从未变过。 舒尔依然很讨厌他。 “所以……” 程昱像是恍然大悟,低声喃喃:“你最近这段时间,对我的和颜悦色都是假的吗?” “你仍旧还是对我没有一丝丝的改观对吗?” “对!”舒尔的字落地铿锵,咬牙说:“我不想见到你,可你缠着我让我不得不见你,我只能改变我自己的态度去面对。你以为我那是在重新接纳你?你别傻了行吗。” 程昱忽然丢了方向盘抓住她的手腕:“那这也是你连恨都不愿意恨我的原因是不是?” 舒尔笑了:“是。” “别说恨你,现在就算是见到你,都让我觉得烦。” 程昱略带血色的脸寸寸变白,他握着她胳膊的手也稍微用力:“你从始到终没有恨我,也没有吊着我,就只是……抱着这样敷衍的心态在应付我,是吗?” 看着他这样,舒尔心里莫名爽快:“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是你不配。” 车内空间狭小,被他掐住那块儿生出的痛感,却丝毫没有盖过舒尔心里莫名的生疼。 两人的视线无声对峙着,程昱没有错过舒尔眼中闪过的畅快,他缓缓低下头,额角抵在舒尔的手背上,卑微出声:“是我不配。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恨我,才能报复我,才能让你心里这么多年来的浊气清散。” 舒尔看着神色复杂,哑声问:“你有病吗?” “我是有病。” “从意识到喜欢你那天开始我就病了,那天之后我眼里就容不下任何人,能治病的也只能是你。” “我恨不得为你去死,让当初那个我给年少的你陪葬。”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放手吗,折腾过,也在黑夜里妥协过,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捱着你的厌恶出现在你眼前,到底为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程昱的呼吸落在她手背上,哽咽:“就算是你玩弄我,我也……绝不放手。” “破镜难重圆,覆水亦难收。” 舒尔喉咙带着沙哑的嗤笑,终于没有再隐藏自己对他的埋怨,忍住颤意字字诛心:“你以为就算是这个样子,我就会原谅你,就会心软?” 舒尔用力抽回手,鼻尖通红:“我不会。” 她厌恶被别人左右,更厌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进行。 今天程昱突然的出现,令她彻底摒弃平静,将那些克制在心里的矛盾一一细数开来。 程昱被她扯得往前撞去,肩膀重重砸在座椅背上,倏地掀起眼皮,他红了眼眶:“我知道你不会。” “我也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再为之感动。” “我都知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程昱的心也跟着颤抖。 舒尔使劲抓着身下的座椅垫:“那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放过。 事到如今,舒尔居然已经想要逃离到这种地步。 倾尽所有就为了能够远离他。 “我不知道。” 程昱看着被他折磨到双眼通红的舒尔,心口窒息:“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才好。”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够愿意重新接纳我。” - 晚上十点。 舒尔简单洗漱后躺在被窝里,偏头看着窗户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场雨从傍晚回公寓后就开始下。 整整几个小时,似乎都没有停歇的趋势。 舒尔抬起头拢了拢头发,捏着被角重新躺好,闭上眼准备睡觉。 然而合上眼,脑子里面就是傍晚的场景。 说完那几句话后,程昱就再也没出言,低着头似乎在等待她最后的决断。 此刻想来,舒尔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以什么心情说出的这番话,或许是被逼到极致,卑微的讨好靠近都没有办法得来她的一展笑颜。 寂静的空间内只剩两人粗重的呼吸。 片刻后,舒尔听见自己不甚真切的声音:“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觉得甘之如饴?” “是。” “就算是上天揽月这样不切实际的事情,你也毫无怨言?” 程昱缓慢抬头,“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我该还。” 舒尔看见后视镜中,她眉间褶皱逐渐放平,眼神也回归了清明,只是泪凝于睫的眼暴露了她刚刚情绪崩溃的丑态。 舒尔声音又轻又低:“都好,只要你别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就都好。” 这话像是舒尔带给他的判决书。 一字一字都是无情,而程昱被它压弯了腰,素来挺直的脊梁也拱了起来。 背影里全是令人心悸的落寞与挫败。 就好像是,所有的热情终将都被雪藏一般叫他痛苦。 车子开到楼下天色已晚。 后来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停稳车后,程昱拉开后车座,弯腰与她平视。 眼中暮气沉沉,低声询问:“我可以抱你上楼吗?” 他没忘记当初舒尔说的那句“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他终于知道询问她的感受。 舒尔默不作声的被他抱上楼。 开了门,程昱将她放在沙发上,转身进去煮了鸡蛋。 他蹲在沙发前,微凉的手指握着舒尔的脚踝,一言不发的覆上淤青滚动。 舒尔用力往回收了几下,他手上看似轻柔,实则力道极大。 挣扎几下,她妥协着松了劲儿。 “我妈说周五你会回家吃饭,到时候我来接你吧?”程昱低垂着脸,看不清神色。 舒尔移开眼,目光落在窗户外面:“不用。” “嗯。”程昱不勉强,语气自然道:“那我在家里等你。” 舒尔淡淡开口:“我不想见到你。”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不想。” 程昱手上动作不变,她没接话,等滚完两个鸡蛋才起身,收拾好厨房,又给她添了杯温水放在桌面上,低声叮咛:“早点休息,我走了。” “晚安。” 话音落,他正好走到门口关上门。 门锁落下的声响后,舒尔才扭回头,她今天心情起伏,此时都难以平静。 打开电视找到综艺放了会儿,索性进了浴室。 十一点。 舒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撑着床坐起身,垂眸看着指甲。 窗外轰隆隆响起雷声,舒尔偏头看去。 脸在闪电光亮中明明灭灭,想到程昱灰白的脸,舒尔抓紧了被面。 - 楼上。 程昱夹着烟站在窗前,外面雨淅淅沥沥的下,偶尔闪过几道雷电后,他的眼睛才轻轻眨动。 窗户半开着,风席卷着雨滴飘进来。 程昱伸手合上,微微叹了口气才转身走进客厅。 壁灯微弱,落在电视旁的木架上,几张略有年代感的照片被裱好搁置在那上面,这是程昱前几天回家从阮湘那儿找来的合照。 瞥到合照,程昱走了过去,半弯腰站在木架前看着这仅有的几张。 小姑娘那时候脸上还带着稚嫩的婴儿肥,一双眼圆圆的,颇有几分机灵感。 程昱伸出手。 指腹摩擦着舒尔的脸。 这时候她还很小。 程昱闭了闭眼,艰难地将烟送到嘴边,他吸了一口。 窗外又一次响起雷声,轰隆隆的连带着闪电照进屋子里。程昱扭头,平静的看了过去。 舒尔今天说的话,他此生都难以忘记。 他欠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密密麻麻涌上心头的时候,那些事情带来的后遗症连他自己都承受不住,何况是舒尔。 所以刚才生生受了舒尔那些尖锐的恨意。 但是她不想再见自己。 程昱咬着烟蒂,牙齿轻轻碾压着,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照片。 比起永远得不到她。 程昱更希望舒尔能过得好。 公寓忽然停电,程昱在漆黑的屋子里吐出烟圈,只有明明灭灭的火星子亮着。 他收回手,唇角拉直:“嗯,是我该死,也是我不配。” “可是……”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 心口疼得厉害,他忍住哽意无声掐灭了烟。 可是。 他的姑娘应该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那是没有他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了评论,发现这章感情变化的确是有些突兀,我改了改,有些情节往后推推,谢谢你们的包容啊。 我还有很多不足,谢谢你们=v= 掉落红包~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gtnhxf 20瓶 不想未来 10瓶 喜东东_ 4瓶 林丹琦 2瓶 第24章 为她沦陷 024. 周五下午。 舒尔要准备去见阮湘, 打算去买些东西。 脚伤不太严重,倒也是因为这个,宴北那边的邀约她也正好有了借口可以推脱。 贺时惜那边打来电话时。 正好舒尔刚进商场, 她上个月定下的首饰送到, 她要去拿。 电话夹在耳边, 她低声应:“嗯,我大概在有一个小时就过来。” “需不需要我来接你?”贺时惜询问。 舒尔推开门:“不用的……”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 贺时惜那边哎了声, 而后说道:“今天妈让司机去接阿昱了,顺便经过你那个商场呢, 我让司机过去了,你们一起过来吧。” “……”舒尔心里无奈,闷闷应下。 再一抬头, 就看见了秦可安。 她戴着墨镜站在电梯口, 跟经纪人面对面。 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愉快,似乎发生了冲突。 舒尔回想,距离秦可安拘留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将近二十多天。 这件事情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是程昱一手所为。 程昱…… 想到这个人, 舒尔摇摇头从脑海中撇开他的影子。 而就在思绪飘走的间隙, 秦可安也看见了她。 两人目光对上,舒尔移开眼,坐着另一侧电梯上了四楼。 进入专柜店, 迅速的将一早看上的东西让服务员打包。 付过钱在前台等待时, 她低了低眼, 翻出干干净净的短信箱。从那天后,程昱是真的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踪影,抽身离去干净的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就是男人。 他轻而易举的出现, 等到离开时又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可深陷其中的女人只能独自舔砥伤口。 服务员将两个礼品袋交给舒尔,她下楼又去拿了定好的茶叶跟红酒,不等出门,察觉自己小腹生疼。 算算日子好像又是这两天。 一楼洗手间在右侧最往里,她提着东西往那边走。 进了洗手间,几个包装袋实在太大,拿着不方便,舒尔左右看过几眼发现四下无人,就索性将东西放在外面存放大物件的柜子里,入了隔间。 然而刚蹲下去,就听见隔壁靠近门的那间门锁被人拧开。 舒尔没多想,但起身的动作快了些。 推开门一眼看见自己放的东西,位置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稍稍放心,脚峰才转了个弯就意外看见外面补妆的秦可安。 距离上次在安城见面时妆容精致的她,二十天的拘留令秦可安保养精细的脸清瘦不少,不仅如此,整个人也没了先前的那种机灵劲儿。 哪怕是在杂志社摄影棚里趾高气昂的那时候,都无法与现在相提并论。 舒尔将礼品袋放在洗手台上,弯腰挤了洗手液。 捏着口红涂唇的秦可安见她不出声,笑吟吟的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总归比你好。”舒尔低头清着手上的泡沫,语气疏离:“是我疏忽,应该先问问你,待在监狱里的滋味如何?跟每日行走在闪光灯下的时候比起来,是不是要更加适合你一些?” 秦可安手指用力掐着口红盖:“可我现在出来了。” 舒尔甩了甩水,背过身将手放进烘干机,等声音停下,舒尔嗯了声才接话:“那的确是。” “不然的话,我现在可能没法见到你。” 说完,她提着袋子转身就走。 背后的秦可安转了身子,举起的手缓缓放下,盯着舒尔手中的袋子笑意阴冷。 - 出了大厦。 程家司机已经开着车在路口等待,舒尔低头翻着手机,正想拒绝时,司机已经看见她下了车。 “舒小姐。”司机扬声唤。 舒尔抿唇,视线不由得越过车窗朝后座看去。 “少爷不在车上,我刚去了剧组,他说今晚还有戏没拍完,救不回来了。”司机或许是看出她的念头,赶紧解释说道:“太太还在家里等着呢。” “程昱今晚不回去吗?”舒尔轻声问。 司机点头:“是的。” 舒尔嗯了声,司机打开门她顺势钻进后排。 将礼品袋放在旁边的座位上,靠着椅背不说话。 她怔怔出神,得知程昱不在的同时,舒了口气,心口某个地方却也在隐隐作痛。 不再见面。 这样也好。 车子开到程家才刚刚七点。 阮湘特意来到铁门外迎接她,瞧见舒尔下车,笑的双眼弯起。 舒尔将车停好,提着东西合上车门。 “舒舒。”阮湘拢着缎面披肩朝她迎过来,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 “阿姨好久不见。” 阮湘听见这称呼明显顿了下,但她没说破,直接岔开话题:“我等你好久了,快跟我进门。” 换好鞋。 舒尔看见程博彦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另一侧程临安与贺时惜正吃着橘子凑在一起咬耳朵。 几人未曾注意到舒尔的到来,但纷纷坐在这里,都必定是在等她。 舒尔手心出汗。 从离婚后,除却贺时惜上次见过面,这其中的人舒尔一个都没再见过。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紧张,阮湘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 脚步声逐渐逼近,贺时惜率先察觉到,拉着程临安起身招呼:“小舒回来了。” “临安哥,时惜姐。” 紧接着,程博彦也放下报纸抬眼朝她看来。 他应该是被阮湘特意叮咛过,此时目光比从前要温和不少。 舒尔笑着唤:“叔叔。” “回来就好。”程博彦的视线落在阮湘身上,嘴角弧度无声宠溺:“你阿姨可算是等到你了。” 舒尔但笑不语,将手中的礼物依次递给沙发上的人。 给阮湘的珍珠项链是舒尔预约了好久的名额,阮湘得知后喜不自胜。 拉着她的手坐下,接过丝绒面的首饰盒笑着夸奖:“还是舒舒懂事,不像你程昱哥……” 话刚说到这儿,程临安猛地咳嗽一声。 阮湘像是想到什么倏地闭嘴,程临安接下话茬:“赶紧打开看看。” “好好。” 舒尔微笑着喝水,提起程昱时半分不相干的神情都没有,阮湘心里只觉得可惜,低头去打开首饰盒。 然而盖子刚刚掀开,看见里面东西时阮湘惊讶的声音都变了调。 听见动静,坐在阮湘旁边的舒尔赶紧偏头去看。 盒子里成色上好的珍珠项链从中间断裂,珠子散落四处,早已经不成样子。 这一幕落在她眼中,舒尔瞬间失了声。 “这……”贺时惜见状过来瞧,看见后也不知该说什么,“这么好的珍珠,散了也太可惜了,不过还好珠子没有坏,送去店里重新加工串起来也一样。” 阮湘向来心大,侧身握住舒尔的手说:“是啊,不要紧的。” 舒尔勉强对着她们两笑了笑,脑海中却忽然映出秦可安的脸。 难不成又是她。 林阿姨走出厨房摆餐具,阮湘收了东西拉着舒尔往餐厅去准备开饭。 落座后。 舒尔收回心里的思绪,接过阮湘递来的热汤。 是她最爱喝的排骨玉米汤。 看着碗里的东西愣了愣,舒尔朝桌上看去,今天林阿姨做的菜色,基本都是她曾经最爱吃的那些。 眼眶微涩,她的牙齿轻轻咬过唇面。 林阿姨给舒尔盛饭时,一脸高兴:“这个家可算是聚齐了。” “是啊。”阮湘也是无比感慨。 程博彦剥好虾给放进她盘子:“吃饭吧。” 舒尔的位置就在阮湘对面,瞧见这司空见惯的一幕,她低下头搅汤。 于是也没有看见,阮湘与林阿姨对视一眼,后者明了的入了厨房。不多时,她抬着餐盘从另一侧绕过,避开舒尔的视线准备上楼。 然而她刚上二楼转角口,就被立在黑暗角落里的身影吓了一跳。 林阿姨往后趔趄,程昱迅速伸手扶住她:“您慢些。” “怎么在这儿站着不进房间?”林阿姨低声询问。 程昱收回手放进兜里,视线越过她的肩头往舒尔的背影上看去,眼神微闪:“在这待会儿,您把饭送进我房间吧,我等会上去吃。”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林阿姨低叹一声。 程昱没有应声。 她上楼将饭放了,下来经过程昱时叮咛:“记得吃饭,可别凉了小心胃疼。” “麻烦您。”程昱没有收回视线。 林阿姨下楼后,程昱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他的后脑勺抵着墙面,偏过脑袋耳郭偶尔扫过墙沿。 许久后,他才收回眼。 舒尔因为他不开心。 那夜生出这个念头后令程昱心口猛地一沉。 舒尔对他无比冷漠,面对别人时却又带着温煦的笑,就像温柔刀,轻柔却致命。 但既然她不想见,那程昱便不勉强。 就像现下,站在阴暗角落里偷看她是程昱从未做过的事情,却又得心应手。 甚至他心中亦觉得,这很正常。 他很想她,想见她。 因为知道若是回家,舒尔就肯定不想见到他。 所以只能扯了谎,他提前开车回来,让司机只去接她一人。 这种看见摸不到、爱而不得的感觉如同细针,绵密的扎进他气管里,吸不上气,叫人痛不欲生。 程昱的目光过于炙热,以至于舒尔猛地回头,盯着楼梯虚空看了许久。 她的视线与程昱的相撞,时间停滞,程昱屏住了呼吸。 阮湘跟着看过去:“舒舒在看什么?” “啊。”舒尔犹疑未定的扭回头,笑着回应:“没什么。” …… 九点半。 晚饭用完后又喝了杯消食茶,舒尔看时间不早,打算离开。 阮湘将她送到门口,看着舒尔坐进车内,不舍道:“记得经常回来陪阿姨说说话。” “阿姨我会的。”舒尔挥挥手,司机将车倒出去。 今晚这顿饭吃的她极其舒坦。 没人在餐桌上提起程昱,也没人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更没人说起他们的那段婚姻。 比起程昱,舒尔觉得她得到最多的是这个家里的爱。 车子刚开上高架却突然抛锚,停在路边动弹不得。 司机摆放好危险牌,下车检查一番,敲开后座的车窗,为难道:“舒小姐,车出故障了,这里也没办法叫车来,我刚打了电话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有人来。” 舒尔推门下去看了看,好脾气的说:“没关系的,今晚麻烦你了。” 道了谢,她转身顺着刚来的路折走回去。 然而下了高架没一会儿,站在路边打算等公交时,一辆眼熟的宾利停在路边,副驾车窗降下,露出程昱的侧脸。 舒尔抬眼见是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等了阵发现她没动静,程昱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泛着青白,他淡淡出声:“上车。” 舒尔没吭声,只是往旁边挪了两步。 车子停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后面要来的出租,听见声声接连的鸣笛,程昱摁了两下喇叭,侧颚紧绷僵硬不已。两人无声的对峙中,最后终是程昱落了下风。 他偏头从副驾车窗看向舒尔:“不上车吗?” “你走吧。” 舒尔难得出声,捏着手机看了眼车后面不顺路的公交,没什么表情的说:“公交快来了。” 程昱推开门绕过车头往她这边而来。 侧目扫了眼公交车牌号,只奇怪的笑了下,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就往车旁拽去。 舒尔脚下发力死死踩着地面不肯动:“松手啊。” 不等她再说话,程昱直接弯腰一把抱起舒尔。 拉开副驾门,把她塞进去。 舒尔挣扎着抬眼,额角扫过他的下巴,看见他清晰明了的眉眼和能够数的清的睫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张靖浩妈妈 +2营养液 第25章 为她沦陷 025. 舒尔抬起眼看着程昱的侧脸, 视线滑落,以及微微滚动的喉咙。 身后再次传来鸣笛,舒尔惊醒, 手忙脚乱的推开他。 程昱起身的同时, 捏着安全带扣好。 不着痕迹的滑过她轻颤的眼睫, 合上门。 很快他回到驾驶座,脚踩油门离开了占地许久的位置。 舒尔偏过头呼吸有些急促, 张张嘴想要开口问些什么, 可话卡在嘴边硬是说不出口。 索性盯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景色,抠着指甲不说话。 “我刚接到妈的电话, 逼我来接你。”程昱看了眼后视镜,缓慢解释:“毕竟车子半路抛锚,谁也预料不到, 再说是我家的车, 我送你回家也是应该。” 他说话中规中矩,丝毫没有半分想要纠缠的意思。 舒尔仍是抿着唇角,只不过从看窗户外景色变成了盯着车窗上的倒影看。 能被程昱亲自接送回家,还只是刚结婚前半年会发生的事情。 直到他渐渐忘了他们的纪念日与约会的日子, 舒尔每次下班后走在路边, 看着那些有人接送的小姑娘就无比羡慕。 却也忘了,她那时候也还很年轻。 殊不知时过境迁,分别多年后, 自己竟然还能享受被程昱送回家的待遇。 这种事情, 是舒尔从来都想不到的。 车窗上程昱倒映出程昱的侧脸, 这些天他又清瘦了不少。 默默垂下眼,舒尔低头:“知道了。” 走到半路,阮湘打来电话, 程昱接通打开免提。 “走哪儿了?” 程昱看着路:“马上到。” 阮湘:“等会还回来吗?” 程昱余光中扫了眼抬头朝他看来的舒尔,嗯了声。 那头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阮湘挂断电话。 “现在信了吧?”程昱绕过路口。 舒尔应声。 见她不想多说什么,程昱也没再多说什么,把车稳稳停在路边。 舒尔拉开门快速下了车。 直到车门合上,程昱久久跳动不正常的心脏宛若快要从心口蹦出,他抓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盯着视线旁来回摆动的悬挂物,这个地方,曾经被舒尔强制性挂着两人的婚纱照。 舒尔隔着车窗低声道了谢,头也不回的往小区里走。 看着她的背影,程昱心痒难耐,堪比数多只蚂蚁在他的心上撕咬。他好想她,刚才抱起她的那瞬间,手心触碰到她身体的部位简直柔软到不可思议。 明明不想松开手的。 程昱低下眼,视线所及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死咬住的牙齿里,泛起腥味。 …… 进了小区舒尔行至电梯口等待。 与此同时,她想到秦可安的事情,于是给舒译拨了电话。 响了几声才接通,那头呼吸里带着细细的喘,舒尔眨了下眼,迟疑出声:“哥哥?” 话音刚落,电话戛然断掉。 盯着被挂断的屏幕看了好久,舒尔一阵莫名。 她本来想要问问舒译,有关秦可安的事情。 但他联系不上,就只能缓缓再说,然而刚垂头,就看见程昱发来的短信。 正巧电梯门打开,舒尔提步进入。 她不在意的用手指清除干净,盯着电梯里的数字层层往上移动。 - 七月的最后一天。 林漾大清早就通知她要来参加季明许的生日party,舒尔问清楚了他的喜好,让助理帮忙准备了某高奢品牌的腕表。 这天下午放假,早间有半天班要上。 助理的地址填在杂志社,正好舒尔打算下午收到东西,下班后开车给季明许送过去。 又处理了会儿工作,时间一到,季明许那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舒尔接通:“我刚下班,已经开始了吗?” “还没呢,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来?”季明许笑意清润。 舒尔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礼物,打开看了看:“我现在开车过来,你把地址发给我。” “好。”季明许应下。 手机很快收到地址,舒尔弯腰从角落里拖过备用的银色高跟鞋换上,她拿着包与车钥匙站起,抬步就往出走。她嘴角带笑,心情极好。 正是下班的时间,工位上的职员该走的都已经没了身影。 舒尔拉开门进去将窗户关好,提步离开,下了负一层,舒尔上车补了个妆,而后直接出了车库。 华尚会所。 舒尔刚到林漾就快步迎了上来,他满脸带着笑接过舒尔的包。 “笑什么呢?”舒尔奇怪地看他。 林漾长臂一伸护住她的肩膀,推开侧边玻璃门走进去:“季明许那货就等你呢,要不是有人拉住他,恐怕就要亲自下来接你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舒尔变了脸色:“别那弄有的没的。” “我知道。”林漾皱皱鼻子。 等电梯的时候,他偏过脑袋瞄了眼舒尔,低声问:“姐,你跟程昱哥还有可能没啊。” 舒尔反手过去掐他,皱眉:“小孩子管这些干嘛?” 这下拧的林漾下意识哀嚎着往后退去,低声抱怨:“不问就不问,掐的我好疼。” “以后你要是再问我这些,”舒尔顿了顿,手指点点他的脸,“我狠劲掐你这里,肯定让你一个礼拜说不出话来。” 被舒尔吓到。 林漾果真不再问程昱的事情。 她脑海中飞快闪过程昱离开时眼中闪着亮光的样子,电梯门打开收回思绪,提着礼物袋往出走。 果不其然,还没走到会所门口,季明许从里面拉开门出来接她。 三人打了照面,林漾吐吐舌头,快步越过季明许快步朝房间门走去。 舒尔脚步在原地停滞,她笑得客气:“生日快乐。” “谢谢。” 将东西递给季明许,他接过去,两人并肩漫步往前走。 一时无言,舒尔低垂着眼捻着指尖。 季明许欲言又止的看她好几眼,见着即将就要到房间门口,他站定了下来。 舒尔心中察觉,笑着反问:“站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舒尔姐,”季明许心跳如雷,他吐出口气认真说:“今天一过,我就二十四岁了。” 闻言,舒尔目光轻闪。 嘴角的笑容仍是面对林漾时才会有的温和:“嗯,我知道。” “我明白年龄我无法改变,但是……” “还是年轻好。”舒尔笑着直接打断他,“你可千万别想着年龄大,我比你大三岁,说真的,感觉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去做,但是时间已经从指缝里面流走。” 季明许看着舒尔清明的双眼,她分明是知道的,可偏生就是这种看破不说破的态度,令季明许心中仍旧觉得自己还能有一丝丝机会。 但实际上季明许也明白,舒尔太理智。 是她不愿让自己难堪,也不愿让林漾失去自己这个朋友。 深深吸了口气,季明许笑意微涩:“我也觉得你说得对,好多事情,的确是需要等现在就去做。” 舒尔微笑着点头,她转了脚步推开门。 - 同一层楼另外的包厢内。 正好今天剧组调休,好不容易几人约了时间出来搓麻将,程昱却要死不活靠着椅背一个劲儿的抽烟。 烟雾缭绕,许识偏过头看着他神情不爽:“这段时间干嘛呢,怎么萎靡不振的。” “你不懂就别说话。”宋延踢他一脚。 宋青栀在剧组里头,跟程昱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几天多多少少清楚些什么,宋延跟宋青栀关系暧昧不明,定然从她那边又能得知不少。 只不过可怜了许识,什么都不知道却再次当炮灰。 屋子里还有几个圈子里的富二代,闻言纷纷附和着打趣。 这事情也算是就这么揭过。 许识牌瘾上来,几把下来输的不成样子,在房间里鬼哭狼嚎,宋延笑着又去踹他屁股,余下众人都在看两人笑话。唯有程昱,吸完一根又捏了根在指间把玩着。 宋延瞧见情况不对,抬着酒杯凑过来:“说说呗。” “说什么?”程昱瞥他。 “跟你还能说什么?”宋延没好气,“肯定是说舒尔那小丫头啊。” 程昱脚尖踢踢他的鞋跟:“这称呼是你能喊的?” “得。”宋延赶紧举手投降,“我没分没寸,是我的错。” 程昱被他逗笑,嘴角稍稍勾了勾。 “没什么好说的,跟她大概就这样了吧。”程昱低头,指尖捻着烟丝。 宋延惊讶:“你这果真打退堂鼓了?” 把烟递到嘴边,程昱咬着点燃,眯着眼睛吸了口,嗓音沙哑:“能怎么样啊,我在她身边她每天都过得很不开心,就算是前段时间对我的平心静气也都是忍出来的。” “何必呢。”程昱心口抽的疼,脸上带着笑。 宋延:“她要是跟别人结婚你也无所谓吗?” “你说呢……” 程昱笑的散漫也没否认,猛地吸了口烟,掐着烟蒂的手指忽然停顿在空中,嘴角笑意渐隐,低垂着脑袋眉眼轻颤,眼尾慢慢萦绕上微红。 “这真他妈疼。” 宋延没听清,直起身问:“什么?” 程昱也顺势朝前弓去,未灭的烟头落在地板上,他闭上眼,右手攥拳轻轻抵着心口喃喃:“太难受了,我居然今天才知道……把她遗忘的那些日夜里,她这么疼。” 呢喃声令屋子里慢慢寂静下来,众人手中捏着牌面面相觑。 惟有宋延开口:“她好不容易重新回来,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 程昱低声说。 日日夜夜的折磨让他对这个问题回答的轻而易举。 宋延按着他的肩膀,眼神复杂:“程昱,别错过了让自己后悔。” “好好想想。” 时间一晃而过直到九点。 包间里重归喧嚣,只不过都对刚才的事情再三缄口,谁都不敢再程昱的伤口上撒盐。 包间门被推开,来送水果盘的服务员是个美女。 许识吹了声口哨,她边放东西边抬头打趣:“这层楼就你们跟隔壁热闹得很。” “隔壁?”许识插了块水果接话。 服务员抱着托盘点头:“是啊,我还看见刚回国的那杂志主编呢。” 她眼里亮着星星,一看就知必定也是粉丝。 沉默许久的程昱瞬间抬头:“Aurora主编?” “对对就是她。”服务员笑着连连应声,“她长的实在太好看了,我看了一眼就记下了,今晚应该是来给朋友过生日的,我刚进去的时候看着挺开心的。” 后面服务员再说什么话程昱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满脑子都是那句话。 舒尔。 就在他隔壁。 海城这么大的地方,两个从事不同工作的人能偶遇,强词夺理说是有缘分也好,或是他这些天来念念不忘得的结果也罢。 在这个会所,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重要的是他们仅一墙之隔。 程昱已经下意识躲远了,但他们还是能够再次遇见。 他的缘分。 他的转机。 冥冥之中似乎都在今夜一起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我可以再卑微的求一下专栏作收和预收吗,如果看到这里的宝贝们,记得出门转弯进入专栏收藏一下呀,爱泥萌TvT 月底啦,还有营养液的伙计康康我奥,不然下月就要过期啦!!!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qwert +50营养液 张靖浩妈妈 +2营养液 不吃芫荽 +2营养液 第26章 为她沦陷 026. 隔壁房间。 季明许今天请来的都是关系好的朋友, 得知舒尔是林漾的姐姐,不多时便相熟起来。 饭后桌上,年轻人总是免不得玩几把真心话大冒险。 许是这些人太过热情, 舒尔甚至都觉得自己好像也年轻了几岁。 酒瓶在眼前转动, 瓶口稳稳当当指向舒尔。 她眨眨眼, 缓慢笑开:“大冒险吧。” “那就选在场的单身异性……”说话的是季明许发小,早就看出季明许对舒尔不一般, 停顿片刻说:“亲一口。” 瞬间屋内哄堂大笑。 但笑意皆是为了游戏而打趣, 舒尔也没往心里去。 她勾了下唇,目光扫过在场几人, 随后举起杯:“我自罚三杯。” 发小震惊的看着她面不改色的饮下这几杯酒,愣怔不已,下意识看向季明许, 对方也跟着笑, 但笑意却有些勉强。他发现,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季明许看过来,眼中微露不悦。 于是后半截游戏中,舒尔的惩罚总是格外简单。 大概是无聊, 面前杯子里颜色漂亮的酒被她就那么小口小口喝了下去。 林漾察觉到不对劲, 赶紧截住她的手腕:“姐,这酒后劲儿可大,你怎么都喝了。” 舒尔的神色依旧清明, 只是双颊酡红。 她按着林漾的胳膊, 咬字清晰:“回家吧, 你开车送我回去。” 季明许见状凑近:“还好吗?” 舒尔点头,揉着太阳穴说:“回去睡一觉就行,我让林漾送我回去。” “行。”季明许起身让开位置, 想了想又说:“我送你们下楼。” 舒尔刚被林漾扶着站起来,就发现脚下步子虚浮,不仅如此,眼前也眩晕的出现了两条路。 用力晃了下脑袋,高跟鞋没踩稳,猛地朝前扎去。 季明许伸手快速将人接住,撑着她的胳膊慢慢往出走。 会所门刚刚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程昱那张脸。 季明许瞬间沉了脸色,而程昱,看见紧闭双眼的舒尔,也跟着青筋暴起。 “怎么回事?”他咬牙发问。 林漾心虚的赶紧回答:“我没看住我姐,她喝了点酒醉了。” 听见程昱的声音,舒尔慢悠悠的睁开眼,蒙着雾气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脸。 收回视线,舒尔软软的推开季明许,脚下踉跄的扶着墙往前走。然而她浑身无力,步子没迈开就往地上载去。 程昱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纤细的胳膊。 下一秒,舒尔反手甩开,逐渐迷离的眼里泛着疏冷:“滚——” 被这带着寒意的声音震到,季明许和林漾两人站在身后都不敢再上前,只有程昱握住她的胳膊,将软乎乎的舒尔按在自己怀里,手背蹭了蹭她的额角,低声絮语着什么。 瞧见舒尔就要被带走,季明许心下着急。 “程导!”他拧眉出声。 程昱脚下一顿,没回头直接回话:“小孩,劝你别插手我的事情。” “可是舒尔她不愿意见到你!”季明许像是被他的称呼激怒,瞬间拔高声音。 程昱环着舒尔的腰缓慢转回身子,眼神阴鸷的盯着他。 可季明许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一脸寒意:“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以为就算是我不说出来,别人就不知道了吗,程昱,你凭什么弄丢她以后还可以继续厚着脸皮出现在她眼前,你要脸吗?” 从包厢里赶出来的宋延和许识频频侧目,都只觉得季家这小少爷实在厉害。 但看清舒尔的脸,许识咂舌:“这不是我……” 宋延瞬间按住他的后颈:“那他妈是程昱前妻,你给老子悠着点。” 意识到现在的场合,许识瞬间闭嘴。 片刻后,程昱面色坦然道:“我是不要脸。” 几人的视线同时落在程昱的身上,他抬头对上季明许:“可这有你什么事儿?” 季明许瞬间被噎住。 看了眼醉意沉沉的舒尔,程昱知道她现下神智已经不甚清楚,索性便摊开了说,隐在黑暗中的神色散漫,话语中却带着威胁:“你听清楚,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能有你的存在,但我一旦追了,你们所有人就得靠边站,知道吗?” “我程昱,才是唯一可以给她未来的人。” “你懂了吗?” 话音落,季明许恨得咬牙切齿。 而许识却是为他的霸气所惊,也忘了刚才心里的复杂情绪,竖起大拇指:“牛逼!兄弟!” 宋延:“早知道这么护着,还有别人什么事。” 走廊里的灯光微暗,程昱跟季明许面对面无声对峙。 程昱思绪微飘,他接受不了舒尔跟别人在一起,那就做那个跟她在一起的人。 看着她醉倒在别人怀中,程昱心在淬血。 舒尔从来都不缺男人的喜欢,她这样单枪匹马杀出血路的女强人,美貌事业俱在,其实是他高攀。舒尔可以有很多人,但他只有她,也只能有她。 舒尔的身子往下坠了坠,程昱低头看去,不等季明许再说什么,他直接弯腰再次将人打横抱起。 而身后的人还想再追,宋延抬手将人拦住,他眼神凉意满满,季明许看在眼里,脑海中却想到了宋延那眼中的四字含义—— 适可而止。 醉意朦胧的舒尔贴在他的胸膛上,单手无意识揽着他的肩,呼吸平缓。 电梯口前人满如患,等了好一阵子,舒尔难受的直哼哼,细弱蚊虫的声音说着她想吐。 程昱心下着急,左右打量几眼过去推开安全通道的门。 会所在十七层。 平日里若是只身一人走下去,也要喘上好半天才能缓过劲。可现在程昱怀里还抱着舒尔,他垂眼看着怀里双眼紧闭的人,程昱嘴角抿了抿,二话不说开始下楼梯。 一开始还好些,毕竟他常年健身。 但走到第七层时,程昱抱着舒尔的手开始打颤,站在楼梯口,他轻轻吐出口气,小心翼翼的将舒尔往上掂了两下。 怕伤着舒尔,程昱只得慢慢地一级一级往下走。 等到休息的时候,他垂眼看着怀里安静的人,像是真的醉了,唇色嫣红而干,眉心紧紧拧着,好似就连在梦里都是很难过的样子。 “舒舒。” 他语气轻缓的喊了声,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盯着她看了许久,脑海中笑意明朗的少年时舒尔与眼下逐渐重合,他扯到了别的话题:“那年我不该跟你闹别扭,应该送你回去的。” 高三毕业,两个班的聚会地点就在隔壁包间。 班里有女生给他告白,被舒尔知晓,那晚她闷闷不乐的喝了好多酒,被黎苑声知晓后扯着他的胳膊去找舒尔。那天也是这样,她趴在桌上睡得深,却因为他的到来而像惊醒般睁开眼。 拉住他的胳膊晃悠:“程昱哥,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不行。”程昱嫌弃她浑身酒气,后退一步说:“我给你家司机打电话。” 舒尔心里的憋闷在这一刻达到顶端,她瘪着嘴,好像受到莫大委屈:“你怎么老是欺负我!” 程昱眉心一跳:“我哪里欺负你了?” “你就是有。”舒尔眼泪啪啪往下落,止都止不住:“今晚都有人给你表白,我不开心你还不送我回家,你就是在欺负我。” “……那你要怎么样?” 舒尔像是得逞,厚着脸皮:“要你背我回家。” “不可能。”程昱毫不犹豫的出言拒绝。 那之后舒家司机前来接她,而她上车前,眼里带着泪花盯着他看了许久。 可程昱丝毫没有愧意,转身就走。 时间若是能从现在倒退回那个时候,程昱一定会蹲在小舒尔面前擦干净她的眼泪,背起她带她回家。 还要告诉舒尔:“我最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那个时候没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他终于圆了舒尔年幼时的心愿。 或许她已经长大,不再需要。 但在他眼里,舒尔一如既往的都是那个会撒娇会哭的小姑娘。 抱着舒尔踩得很稳,从来没有哪一刻,让程昱感觉到是这么心安过。 等到了一楼,程昱的胳膊都开始忍不住打颤,他却觉得满足。 - 开车送舒尔到楼下。 车子颠的她浑身难受,刚被程昱扶着下车,舒尔就不受控制的按着他的胳膊吐出来。 酒醉的污秽尽数吐在他的外套上,舒尔软软的又要往他怀里倒,程昱赶紧抓稳她重新把人塞进车里。 低头看了眼身上,洁癖严重的程昱波澜不惊的脱了外套,而后卷成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将舒尔拉出来,他弯腰把人背在背上。 终于上了楼,从舒尔包里翻出钥匙拧开门,开了灯直接背进卧室。 给舒尔脱了高跟鞋,又将她随意挽起的发髻松散开,扯过空调被盖在舒尔身上。 吐过以后,舒尔睡得沉,她双眼紧闭着,呼吸均匀。 程昱站在床边活动了两下胳膊,他自诩臂力不错,但这样抱着女人从那个高的楼上下来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抱别人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但对象是舒尔,就算今夜废了这胳膊都可以。 歇胳膊的时候才有空抬头,细细打量过舒尔的卧室。 房间不大,淡蓝色的壁纸,床在正中间,窗户边有化妆桌和衣柜,窗帘是印着小雏菊的蓝色布料,外面还有层薄薄的轻纱。 很整齐,屋内还散着薰衣草的香薰味。 床上的人动了动,程昱低头看去,舒尔翻了个身面朝他,眉心仍是拧着。 程昱俯身,搓了搓她的眉头但毫无用处。 视线不经意落在她眼皮亮晶晶的眼影和出汗快晕染开的眼线上,手指一顿,直起身子。 半天后想到什么,走进浴室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翻翻找找,终于在百度中搜索并正确找到卸妆水。看见架子上有卸妆巾,拿了几片离开浴室。 今夜为难他的事情太多。 卸妆首当其冲。 费了半个多小时,程昱才将舒尔脸上的东西彻底擦干净。 他松了口气,无声地抬起胳膊擦净额头上的汗。 收拾干净满地狼藉,他重新回到床前。 忽然弯下腰,凑近轻轻吻住了她的眼皮,像有蝴蝶落上。 夜渐深,程昱担心她晚上醒来,索性席地而坐,右手悄悄握住她的,包裹在掌心,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沉浸在睡梦中的舒尔缓缓松了眉间褶皱。 或许是下午什么东西都没吃,凌晨一点,程昱胃疼的冷汗涔涔。 他靠着床沿咬紧了牙,也不知是在轴什么,哪怕疼成这个样子他也不想离开,握着舒尔的手越发紧了些。 这些年不是没有疼过,只是今夜格外厉害些。 舒尔睡得沉稳,程昱一声不吭的仰起头,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线落进衣领。 有些烫人。 程昱却莫名勾起嘴角,病态般无声的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心疼程狗吗? 耳朵感觉也还好吧=w= 下个月应该会开始周末两天日万,到时候肥章掉落,存稿中等我!!!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馒头阿珂 +9营养液 混晋江专用网名 +5营养液 不吃芫菜 +3营养液 余清禾 +3营养液 林丹琦 +2营养液 张靖浩妈妈 +2营养液 - 耳朵爱你们(! 第27章 为她沦陷 027. 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 舒尔宿醉头疼,半眯着眼往被子里缩了缩。 下巴蹭到冰凉衣领,她睁开眼茫然地盯着半开的门看。 这是她家。 可脑海中最后的记忆却是程昱。 放在被子里的手忽然摸了把自己尚且完好的衣裳, 猛地松了口气, 喉咙干哑, 一时间不知这是什么时候。 摸来手机看了眼时间,又看见季明许发来的微信。 舒尔回了几个字, 意识慢慢回笼, 整个人也逐渐清醒过来。 放下手机,按着太阳穴又闭上眼。 厨房里传来器具落地的声音, 舒尔敏决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往出走去。 刚拉开门还不等出去,就看见背对着她的程昱站在洗理台前,还是昨日里面的那件衣服, 只不过肩头的的布料微微皱起, 看着有些凌乱。 看到这儿,零零散散的片段忽然窜入脑海。 车门被打开,男人细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来,自己刚按住对方的胸膛, 就忍不住的吐了。 舒尔一阵头疼抚额, 她居然吐在了程昱身上。 这人还是自己声称不想再见的,且洁癖到堪称龟毛的男人。 正出着神,程昱察觉到动静转身看她, 神情淡淡没什么别的举动:“醒了?” “嗯。”舒尔收起脑子里的东西, 胡乱揉了揉头发。 程昱偏过头, 叮咛道:“茶几上有柠檬水,先喝点。” 闻言,她抬步朝茶几跟前走去, 视线落在玻璃杯上,弯腰拿起喝了口,抠着杯子不自在的道谢:“昨晚谢谢你了,我现在好多了。” “嗯。”程昱重新转回身子,自顾自搅着小锅里的粥。 见他这么淡然平静,舒尔无意识的多看他两眼,男人脊背笔直,与那日车内绝望佝偻的背大相径庭。素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略显杂乱,发顶还有几根竖起的呆毛,疏散了背影的清冷。 她怔怔看着,程昱突然出声:“还是不舒服吗?” “啊?”舒尔嗓子沙哑,“没有。” 程昱扭头越过门框朝她看来,两人的视线相撞,舒尔的神色还有些困倦,精神看起来不大好,确认了她只是没睡醒,程昱没吭声又收回了眼。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是,舒尔眼中他所有的坦然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捏着勺柄的手滑落,径直搭在锅沿边,滚烫的温度令他醒神。给舒尔盛粥时,手一抖多舀了勺,粥从碗里蔓延出来沾上指尖,他疼的皱眉,却怕舒尔发现,只能不动声色的放下碗用凉水冲手。 提前准备了两个小菜,把碗放在餐桌上,程昱解下围裙。 看舒尔还站在茶几旁边出神,出言提醒:“你醉的太厉害,今天吃点清淡的,锅里还有粥,要是不够的话就自己加。” 舒尔抬头看向他。 “那我先走了,今天好好休息。”说完,程昱折回厨房把围裙挂好。 刚收回手就听见客厅里舒尔的声音:“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他脊背一僵,所有刻意堆砌起来的淡然与不在意尽数崩塌。 嘴角无意识弯起,却又怕情绪暴露的太明显,手指按着嘴强迫自己耷拉下。 外头有拉开椅子的声音,程昱忍了忍,抿唇应话:“好。” 他抬着碗出去,舒尔正咬着勺子小口喝粥,眉眼低垂,鸦羽般的黑睫弯弯,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也没有很明显的抵触,这点让程昱沉寂在地狱中多日的心跳动几下。 饭桌上,舒尔按着太阳穴沉默寡言。 好在程昱也没有说话,不然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神色如常的跟他讲话。 或许是觉得神奇,中途舒尔借着夹小菜的过程看了他两眼,程昱姿态矜贵,满面规敛。在接连两次承受的打击下,程昱的心绪已经被渐渐磨平,他本就不善言辞,如今恐怕是更没法面对她。 两人心里都想着事,吃完饭,程昱放下勺子。 “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去医院。”看着她青白的脸色,程昱想了想又说道:“实在没力气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开车过来接你。” “我不想去医院。” 舒尔轻轻开口,勺尖抵着碗底与一搭没一搭划着。 一个人去医院的日子已经过够了,那之后要是没什么急病,舒尔能不去就不去。她怕生病,却也怕要做手术输液时孤身一人,连字都没人签的时候旁人可怜的眼神。 程昱低了低眼,没有接她的话,只重复叮咛了遍:“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 舔下嘴角,他嘴里很快滑过了句:“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舒尔没听清楚,吃完饭后用餐巾纸擦嘴。 将东西收拾进厨房,程昱将垃圾桶里的垃圾提着走到门口,换好鞋起身。他回头看了眼,舒尔抬着水杯背对着他在喝水。 打开门,程昱嘴角动了动,最终走了出去。 听见门锁落下的声音,舒尔吐出口气。 她心情有些复杂,酒醒后许多情景都一一入了脑。她为程昱抱着她走下十七层的楼梯感到震惊,自然也没有错过停下时他的那句“那年我不该跟你闹别扭,应该送你回去”的话。 但他错过的那些年,终究是错过了。 - 程昱的那话倒也不是说说。 后面的两天都偶尔发来短信询问她有没有事。 周三下午四点。 再次收到短信的舒尔无奈至极,回复:【...】 舒尔:【这都几天了。】 舒尔:【还能酒精中毒吗?】 那边好久没有动静,舒尔丢了手机继续盯着电脑,修改稿子的时候,突然就想到她跟程昱似乎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从前的那种关系。 这两天程昱虽然没有特意的暗示,但话里的格外在意却没作假。 舒尔敲下最后一行字,闷闷不乐的叹息。 电脑弹出封邮件,舒尔点开去看,是舒译发来的。 前几天她问舒译有关秦可安的现状,在这封邮件里头都找到了答案。 在大厦里偶遇的那天,正是经纪人约她在二楼咖啡厅谈解约,秦可安不肯,于是跑到一楼。 这事情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似乎就在昨天下午,经纪公司顺利跟她解除了合作关系。 正看着邮件,还不等退出去就看见秦可安就不顾助理的阻拦闯进了办公室。 舒尔手指动了动,掀起眼皮懒懒扫过这位她地盘的入侵者,缓慢将手按在文件上,皱眉看向紧随其后的助理。 助理急红了脸:“主编,我实在拦不住秦小姐。” “出去吧。”舒尔手指往上翘了翘,助理转身出了办公室。 “找我有事儿?”舒尔起身看着她问。 秦可安不复从前的精致模样,宛若泼妇:“是你给程昱说要封杀我的?” “封杀?我哪儿有这本事。”舒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她没忍住笑出声:“况且程昱要封杀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可安忍不住上前两步:“你别装了,就是你。” 闻声舒尔冷了脸色:“在你跟我计较之前,我可还没找你算账呢,那串项链是你剪断的吧?” “不是我。” 或许是吃了上次的亏,秦可安终于懂得死咬不松口的道理。 但舒尔压根不信,勾唇轻嗤:“骗鬼呢?那么大的商场怎么可能没有监控,凭你两句话就能洗脱罪名了?就算洗手间里面没有,那我去验证项链上的指纹,你看看到底是谁?” 秦可安气急败坏的想反驳,却又抓不到关键点。 视线一偏,她看见了电脑屏幕上来不及关掉的邮件,往前走了几步,看清楚后瞬间气得红了眼。 “我现在已经很惨了,你怎么还能落井下石。”秦可安咬牙切齿。 舒尔绕过桌子站定:“落井下石这招,你不是更清楚吗?” 秦可安没料到她果真还记恨着那件事情,崩溃尖叫一声,扬手就打碎了门口柜子上的瓷器珍品,不等舒尔阻止,她又转身挥下相框与花瓶。 东西碎了一地,秦可安喘着气像个神经病。 舒尔伸手按了写字楼警卫电话。 走到秦可安面前,猝不及防地揪住她的头发问:“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都怪你,我的人生变成这样都怪你。”秦可安被舒尔拽的弯了腰,她拼命地挣扎着。 舒尔越发用力,笑意冷淡:“那你家长没把你教好也来怪我?我难不成还能是帮你妈教导你?” 手腕发力把人摔在地上,舒尔动了下胳膊。 秦可安不顾形象的爬起来。 办公室没关门,里面吵架声传出去,工位上的人都纷纷侧目。 不多时,电梯门叮的一声,而后程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秦可安仍是骂骂咧咧。 被吵得烦,舒尔垂落在一边的手指勾了勾,现在特别想打人。 她略一偏头就看见程昱快步从外面进来,而秦可安正巧也看见,对上舒尔的眼神实在难言。 想起刚才进门秦可安说的话,舒尔扬手就是一巴掌。 她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更见不得别人无凭无据就诬陷她。 这耳光声音清脆,秦可安直接被打偏脸,疼的久久都转不回脖子。 而余光中,运动鞋从视线中晃过。 直接走向舒尔身边,程昱握住她的手,揉了揉低声问:“用这么大的劲,疼吗?” 作者有话要说:程·骚·浪·狗·昱:我本人了(。 -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了!!看在程狗今天表现这么好的份上,还有营养液的请都给我奥!!! 再求一下专栏作收和预收,康康我吧宝贝们!!! 第28章 为她沦陷 28. 舒尔的手心微微发麻。 “松手。”舒尔被他捏的生疼, 抽回手神情不悦。 程昱空握了下拳,低声道歉:“是我一时没忍住,抱歉。” 看他一眼, 舒尔避开他的身子往秦可安那儿看:“正主刚好在这里, 秦可安,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问清楚,别每次都把什么罪名忘我头上倒。” “你怎么回事?”程昱不耐地转回头。 秦可安的头发粘在脸上, 实在狼狈, 她佝偻着腰扶着沙发靠背,闻言抬头看程昱:“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热爱演戏, 又凭什么雪藏我。” 程昱右手缓缓插进兜里,眉毛皱起:“这事情是我跟你经纪人提起的,我个人认为能够做出怂恿他人抢劫这种事情的人, 不应该继续留在演艺界。” “毕竟三观都不敢恭维, 日后要是毁了哪部电影,谁来负责?” 这话彻底刺伤了秦可安,她眼中微弱的光芒逐渐散开。 茫然看向程昱:“可我已经付出了代价。” “那算是代价吗?”程昱掀起眼皮,眼中泛着冷意说道:“那只是我提前收取你所作所为的利息而已。” 写字楼的保安捏着电棍上来, 站在办公室门口一字排开。 舒尔抬步往前, 指了指秦可安道:“这个人我不认识,闯进我办公室扰乱我工作,还砸碎了我的东西, 我需要报警, 烦请你们把人先拉走。” 保安队队长心里有愧, 这毕竟是他们站岗不严导致。 说了不少好话,舒尔的面色才好些,她缓了语气:“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秦可安被人扣押着肩膀带走。 等到人彻底从视线中消失,舒尔才转回身子看向程昱,随意问:“你怎么来了?” “秦可安回海城这几天,我怕她找你麻烦,所以找人盯着她。刚才收到消息说她来找你,我有点怕她发疯。”程昱左右扫过杂乱的屋子,担心的问:“你真的没事吗?” 舒尔被他问的发笑:“我能有什么事情。” 程昱仍旧站在办公室中间,他垂眼看了时间,犹豫道:“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吃饭啊。”舒尔百无聊赖的翻着文件,随意开口:“我这会儿有点想吃米苏家的紫米糍团跟芋圆烧仙草。” “我去给你买。”程昱立刻接话。 舒尔点头:“好啊。” 程昱往前走了两步弯腰看她,无声地软了神色:“在这里等我。” 等不到对方的回应,程昱直起身往出走。 他脚步飞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舒尔盯着他宽阔的后背,偏头单手托腮,若有所思。 关了邮件又继续工作了会儿,季明许打来电话想约她吃个晚饭。 舒尔想起那天他生日醉酒的事情,犹豫片刻又让他叫上林漾才爽快应下。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压根忘记了刚才跟程昱约定的事情。 - 城南奶茶店里。 窗口坐着垂眸看手机的男人,店内注意到的女孩儿都频频侧目。 他五官实在清俊,放在普通人堆中尤其亮眼。 旁边桌上的两个年轻女人无声尖叫,其中一个低低说:“这可是你喜欢的类型,赶紧去要个微信。” “不行啊,我怕他有女朋友。”另一个咬着唇满脸通红。 “有没有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她就已经起身往这边而来。 手里捏着好友的微信二维码,站在程昱桌前问:“帅哥,我朋友不好意思过来,能问你要个微信吗?” “不好意思。” 程昱缓慢出声道歉,过了最新一关游戏抬起头说:“我已经结婚了。” 年轻女人看见他正脸后瞬间直了眼,但听见这句话后也是止不住的可惜,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 程昱没再应声,起身去了前台。 提着奶茶,他出门开车又重新往城北米苏家开去。 刚才上车后程昱就发现,米苏家的紫米糍团跟芋圆烧仙草店铺在一南一北,距离不算远,但海城只此一家。而且这店里面每天人都很多,排队等号都得等一个下午。 虽然很麻烦,也很浪费时间。 但只要想到舒尔正等着,他就心潮澎湃。 两样东西买好后,程昱才回到杂志社。 等到上了楼,杂志社的门紧锁,里面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瞧见眼前的这幕,他满腔欢喜被冷水浇灭的一干二净。 程昱心脏不受控制的坠落,他忍受着失重感带来的窒息,给舒尔发了短信:【你已经回家了吗?】 过了很久都没有回复,程昱站在门口等着。 振动一声,他立刻低头点开。 舒尔:【啊忘了给你说,明许和林漾约我吃饭,抱歉。】 又是季明许。 她字里行间都是疏远的愧意,可程昱却没有感到半点慰藉。 程昱按着字:【那我给你拿回家吧?】 这次过后,程昱等了十多分钟都没有她的回信。 终于心口的窒息感有了终止,他感觉到微微刺痛,不仅如此,捏着袋子的手都在颤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程昱无比挫败的溢出叹息。 - 吃过饭,林漾借着结账的由头离开。 桌上就只剩舒尔跟季明许两人。 他捏着吸管搅了搅杯中的冰块,轻声问:“那天程昱带你走,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的事。”舒尔笑着摇头,“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这句莫名的话在季明许眼里简直就是维护,他心底郁闷,喝了口果汁:“那天你送我的礼物我拆开了,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突如其来的尴尬让舒尔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直到果汁见底,季明许才闷闷出声:“舒尔姐是真的看不出来我的心思吗?” “嗯?”舒尔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你说什么?” 也不知舒尔究竟是真的没听见。 还只是装出来的。 但不管是哪种,季明许想到程昱的那句话,他冥冥之中觉得要是不说,可能不久后就真的再没机会了。 定了定心神,他抓着杯子说:“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这层膜被季明许捅破,舒尔的笑意瞬间淡了许多。 她合了手机,眼神认真地落在他身上:“明许,你是个成年人了,有些不该想的事情就应该扼制住。” “但我忍不住。”季明许的情绪沮丧,眉头轻拧低垂着眼。 舒尔笑了下:“没有结果的事情不必执着。” 说到一半林漾从厕所回来,舒尔神色如常的提起包:“走吧,送你们回去。” 季明许看了看她,那些被舒尔堵在嘴里的话怎么也都说不出来。 舒尔开车送他们回了学校。 后半段路程季明许显得格外落寞,素日里明朗的小奶狗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忧郁的光。 林漾频频往后看,终于下车后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了?” 季明许看着远去的车影,叹息道:“没有结果的事情不必闹得人尽皆知。” 林漾:“……?” 操,听不懂啊,这他妈季明许好非。 回到小区外天色已经全黑。 舒尔将车开到地下车库,刚熄火,手指还没覆上车锁,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一股冷杉味席卷着凉风密密麻麻挤了进来。 而后眼前出现了个男人。 舒尔正要张嘴,他急不可耐的摁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挑起舒尔的下巴。 力气极大,吻得她嘴皮发麻。 舒尔呜咽着去推,面前这人的胸膛硬的如同钢铁。 几秒种后,程昱松开了舒尔的唇,黑暗中他的眼神阴暗晦涩,距离极近,鼻尖处都还萦绕着两人刚才缠绵的暧/昧。 程昱喘着气,哑声问:“喜欢他那样的?” “什么?”舒尔的气息也有些不稳,被程昱亲的大脑眩晕,双手还撑在他的胸前,反复说:“你先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我问你话。” “怎么不回答我?” 程昱不理会她的紊乱呼吸,凑得愈发近了些,整个人都贴上她:“舒尔,你喜欢季明许那样面对你奶声奶气的男人?” 舒尔双手用力,咬牙恼怒:“你管我。” “不喜欢?”程昱轻笑,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带着丝丝烟味。 “那你为什么对他笑?还跟他一起吃饭?” 被他这样近的距离快要折磨得疯掉,舒尔整个人都快炸开,眼角溢出水迹。 “你先放开我。” 程昱伸手拂过她的眼角,妥协般的起身,深深吐出口气:“我嫉妒的快疯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看看我。” 被他刚才突然的发疯吓到,舒尔嘴唇都在抖,生怕他再做出那样的举动,赶紧转移话题问:“我想要吃的东西你买了吗?” 程昱叹息,指尖在她眼皮上飞快蹭过:“买了。” “我等了你一下午。” 程昱语气委屈,继而又弯腰,将脸埋在她脖颈里。舒尔以为他又要再来一次,整个人使劲往后仰去,试图要避开他的举动。 程昱察觉到她的意图,捁着她低声喃喃:“我胃疼,别动让我抱会儿。” 车厢内一片黑暗,舒尔闻言松了防备,盯着挡风玻璃外发着亮光的安全灯牌出神。 “好了吗?” 许久后,舒尔平静出声。 程昱轻轻应下,却还是没有要起身的想法。 舒尔叹了口气:“松开吧,我胳膊麻了。” 听见她说自己不舒服,程昱想也没想瞬间抽身离开,后脑勺撞在车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 舒尔抬眼看他,他却只顾问:“你还好吗?” 两人隔着黑暗对视,他眼底的关切与温柔却极其清晰。 舒尔按了按肘窝,低头笑了。 似乎是因为他笨拙的举动,亦或是因为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程狗:耍得好! qiao我失策了,学期末课业太重了,没办法周末日万,不过我后面每章会尽量多写,别养肥我!!给我撒花!!让我看到你们举起的双手!!!(倔强叉腰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5y 5瓶 林丹琦 2瓶 继以夏澈于心 1瓶 混晋江专用网名 1瓶 第29章 为她沦陷 29. 周五。 舒尔正在工作。 手机响起, 她偏头看了眼名字,是宴北打来的。 舒尔接通问:“宴先生,怎么了?” “小舒。”宴北听见她的称呼只是语速稍顿, 声音没什么变化, 隔着电流, 清润尔雅:“是想问问你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我有个聚会, 想要带你去玩玩。” 舒尔看了眼时间, 下意识反问:“聚会?” “对的,我朋友组的局, 但他们都带着女伴,我孤身前往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几天偶尔的联系,已经推了两三次的约会, 舒尔为难的抠着键盘半天没做声。 宴北大概是猜出她的想法, 有些遗憾道:“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等后面有时间……” 人都这么说了,舒尔咬咬牙:“那你给我说个地点我过来吧。” 宴北惊讶:“你不会为难吗?还是我开车来接你吧。” “没什么为难的。”舒尔往座椅里深陷去, 怕他真的过来接, 赶紧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你给我地址我们在门口汇合就好。” 既然她已经答允, 宴北便没有强求接她的事情。 说了地址, 极其愉快的挂断电话。 舒尔叹口气。 但是转念一想, 今天去跟宴北约会,那至少一个星期就不会被舒译提点了。 想到这里,她心情又莫名好了几分。 一直工作到五点半, 宴北发来消息提醒她可以出发,舒尔关好电脑下了一楼。 今早她是从舒家直接过来上班的,舒译去公司顺路捎了她一程,走出大门,舒尔打算叫个车过去。 下了台阶,看见路口树下站着个男人。 舒尔定睛看过去,不是别人,正巧是两天没见的程昱。那天晚上事发过后,两人都没再提起,这会儿再见到舒尔有些无所适从。 他也看见舒尔,快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下班了?”程昱率先问。 舒尔低头不自在的点着手机,低低嗯了声。 看见她摆弄着叫车软件,程昱视线上移,落在她眼皮上:“你要去哪儿?” “君悦。”舒尔心不在焉的回答他。 程家在君悦会所有投资,以前他们圈子聚会也经常会定在这里,程昱从兜里摸出钥匙:“我送你过去,也别叫车了,现在根本打不到车。” 舒尔不信邪,非得输入地址后下了个订单。 然而看见排队五十几人后顿时按了取消,抬头看他:“那走吧。” 程昱勾了下唇,舒尔又说:“今天又麻烦你了。” 笑意微僵,程昱扫她一眼,快速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 发动车引擎,随意发问:“有约会?” “嗯。”舒尔低着头玩游戏。 程昱踩了脚油门:“你们倒还挺悠闲,黎苑声?” “……”见他这明里暗里盘查对方是谁还以为自己装得天衣无缝的样子,舒尔浑身不得劲,如实道:“宴北。” 听见这个名字,程昱:“……” 车子停稳。 君悦路口站着个男人,身着黑色手工西装,气质儒雅谦和。 程昱侧目看了眼准备推车门的舒尔,忽然出声:“今天应该会有别的女性的吧?” “会有。”舒尔的手扣上车门锁,回头盯他:“你还有事儿吗?” 程昱舌尖抵了下嘴角:“注意安全,少喝点酒。” 舒尔神色微微顿住,点头:“哦。” 站在路边等待的宴北早就看见了这辆车,他的视线一眨不眨的落在车门上,终于下一秒,门被推开,身着薄款小西装的女人下车。 “宴先生。”舒尔快步上前。 闻言,宴北迎上去接她:“他们已经在上面等着了,我来接你上楼。” 舒尔挠挠眼底:“耽搁了点时间,不好意思。” 宴北转身给她带路,两人径直往会所大门处走去。 而路口的那辆宾利仍旧停在路边,挡风玻璃后的人目光沉沉,像只被抛弃的宠物,模样可怜。 走到大门口,舒尔停下步子,似不经意的偏转过头,余光扫过宾利所在之处,眼眸轻闪,抬步入内。 然而刚从电梯出来,舒尔眼前快速闪过的身影令她皱眉。 她再次站在原地循着方向看去,宴北疑惑:“小舒?你看见什么了吗。” “我想去个洗手间。” 宴北也没做过多猜想,只叮嘱道:“这地方鱼龙混杂,注意安全。” 包间里还有人在等着,宴北只能先离开她。 舒尔看着消失了踪影的人,她捏紧包快步跟了上去。 走廊安静,只有偶尔几声从包厢里传出来若有似无的喧笑声,中途遇见了服务员,舒尔询问了洗手间的位置,服务员告知她往前直走。 她放下心来,脑海中某个疑影愈发深重,步子越走越快。 而就在她刚经过右手边的包间时,门缓缓被打开条缝。 路云馨踩着高跟鞋从里面往出走两步,眯眼瞧着舒尔的背影,她柔媚的脸上隐隐带了几分让人说不清的森冷。 折回包间,她抬手招来角落里站着的男人。 思忖片刻偏头吩咐:“去把小六给我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让他去办。” 男人快步走出包间,路云馨夹起桌面上的散烟,点燃轻轻吸了一口,侧脸隐匿在烟雾中,笑的轻慢:“舒尔,你抢走了我儿子。” “也总得叫你尝尝失去的滋味。” - 舒尔推开洗手间的门缓慢进入。 绕过一圈后发现里面没人,她轻轻舒了口气。 刚才在电梯门口,她似乎看见了路云馨。 这个人的存在对她来说多多少少有些威胁,前几年在国外,舒援安每每来看望她的时候都会多加以叮咛小心路云馨。 先前舒尔还并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后来从舒译口中无意得知,路云馨心里其实一直记恨舒媛青,如今舒媛青不在人世,她心里恨的人就变成了舒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舒尔倾身用凉水洗手。 事情发身在自己身上,她才发现原来这年头的受害者有罪论这么离谱。离谱到明明路云馨才是毁了这么多美好人生的人却毫不愧疚,甚至为了心安将恨意转到她和舒媛青身上。 关了水,舒尔仰了仰脖子。 宴北的电话打过来,舒尔接通后边往出走:“怎么了?” “快过来了吗?” 舒尔看着眼前的门牌号,嗯了声:“马上。” 似乎是担心她,宴北主动说:“那我出来接你。” 迎面而来走过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他背着光,穿了一件黑色的挡风外套,眼神过于压迫,就好像是电视剧中的隐形杀/手。 尤其此时走廊灯光暗黑,舒尔莫名被这幕吓得心脏狂跳。 她提着气往旁边让位置。 “小姐,洗手间是在前面吗?” 她正要快步离开,男人喊住了她。 舒尔被吓得心跳骤停,缓了缓回头看他:“你往前走就是。” “好,谢谢。”男人笑眼弯弯,桃花眼皮上的褶子又深又明显,看起来像是随时随地再放电一样。 被这眼神盯得难受,舒尔转身,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动静。直到经过拐弯,脚步消失,她才低头看了眼振动的手机。 程昱:【少喝酒,对身体不好。】 舒尔瘪瘪嘴没回复,捏着手机快步朝包厢走去。 宴北就在门口等她,看见他的那瞬间,舒尔霎时间感到提着的心掉落在地,整个人都畅快不少。 瞧见她额角的汗,宴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好热啊。”舒尔从包里翻出纸巾,捻过汗,笑着说:“进去吧。” 宴北推开门,舒尔跟在他身后往里走。 - 程昱仍在楼下。 看了眼外面的天气,他给副导演发了消息。 今天安排的戏份本来是得下雨,但外头这阳光漫天也拍不出想要的效果,索性延迟到明天。 程昱典型是随心所欲,开销照样往出流水似的淌,好在拍摄周期不长,就算是钱用光了也能去程临安处报销,一来二去跟他合作多年的人都也明白他的行事风格。 盯着大门,程昱再三思量跟了进去。 经理看见程昱后,点头哈腰的赶紧给他安排。 程昱靠坐在角落里,往群里发了条语音:“君悦,有人来吗?” 宋延:【你又不在剧组?】 徐泽年:【人在安城。】 程昱挑眉:【在那边干嘛?】 徐泽年:【苑声在这边拍广告,我过来给她送小排骨。】 一直以来活跃在最前方的许识终于回了消息:【徐哥牛逼!追女人都他妈追到安城去了,这要是还没追到,我直播倒立吃/屎。】 徐泽年:【这愿望我可满足不了你。】 徐泽年:【她出来了,拜。】 群里气氛冷场片刻,程昱听着连回音都没有的安静包间,不耐烦地皱眉。 【来啊。】 宋延:【既然你不在剧组,那我就去接青栀了。】 程昱:“……” 看着那条消息过后一直没再回复的许识,程昱点进他头像私发消息:【你他妈要也因为女人不来,以后就别出现在我眼前。】 许识发语音条,声音略显崩溃:“我昨天刚被老爷子抽了,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呢。” “程哥,你没事来看看我呗,我都快死了。” “老爷子那么待见你,你来给我说说好话行不?” 程昱扯扯嘴角,极其不仗义地退出微信。 仰头将后脑勺抵在沙发背面上,目光怔忡的看着暖白色的灯光。 舒尔她现在应该在做什么? 跟宴北的朋友交谈甚欢,还是不适应的摆弄手机。 但能看出来的是,如今的舒尔一点也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就像是许识的零度,堪称去一次就会爱上的夜店,他也只听许识说舒尔后来再没去过。 那她为什么要应下宴北的邀约。 环境一安静下来,他就越会多想。 脑子乱糟糟的,程昱烦躁抬脚踢在茶几腿上,茶几发出砰的一声,连带着脚也隐隐生疼。 转眼八月快到中旬,再有三天就即将是他二十八岁的生日。 而一百多天后,也即将迎来崭新的一年。 程昱深陷在沙发里,眼皮耷拉下渐渐睡了过去。 只不过在他闭眼的那瞬间,右眼皮不甚明显的跳动了下。 - 如同程昱所想的那样,舒尔并没有真的融入进去,而是坐在麻将桌后的沙发上玩手机。 宴北发小的女伴刚刚离开了会儿。 进门时,舒尔正好抬头与她的视线对上。 女人望着她友好微笑,舒尔点了点头,不甚在意的继续垂下眼。 但不知是今夜因为刚才无意看到的那人,格外敏感心里作祟,还是因为这环境并非是她所喜欢的,那女人刚坐下,就有意无意的把目光往她身上递来。 舒尔心下好笑,却又多添了几分警惕。 果然,没一会儿那人抬着两只酒杯朝她过来,径直坐下温柔的与她寒暄:“是不是很无聊啊?” 她递来酒杯,舒尔接过:“也还好。” 说完,顺势把杯子放在桌面上。 女人暗中掐紧手指,像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很是棘手,硬着头皮接话说:“其实我们女人聚会一般都是逛街的,像这种会所里面很少来。” 舒尔关了手机,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她。 眼睛里带着似笑非笑,眸光清澈见底,却又含着丝丝威慑。 女人摸摸自己的脸,心虚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第一次做吧?所以很不得心应手。”舒尔没打算兜兜转转,视线掠过她的包和脖子上的项链,说的轻声细语:“他给你的我双倍给你,不如告诉我对方让你做什么?”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包,女人涨红了脸,下意识按住脖子里的项链,气急败坏:“你有病吧。” “我看有病的是你。”舒尔顿时冷下了声音,一字一句犀利道:“如果你真为了这么点东西就把自己卖了,那可是犯法的。” 女人被戳中这事情后气息不稳,眼神也在左右闪躲:“什么犯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杯酒要不你来喝?”舒尔没有直接点明。 女人倏地站起身,脚步踉跄的离开了沙发。 包厢里人多,舒尔跟她说话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在并没有多少人听见。 又看了一眼那杯中酒水,舒尔去宴北身边说:“我打算回去了。” 宴北放下麻将:“这怎么就要回去了?” 舒尔的眼扫过对面的女人,直接道:“我不喜欢这种地方,你玩吧,我先走了。” 见她真的要走,宴北推开椅子跟上她:“那我送你下去。” 想起刚才那女人做的事情,舒尔就觉得恶心。 这些年职场打拼,她见过谈事情给酒店门卡的,也见过聊着聊着裙摆被掀起的。 再龌龊的事她都知道,却还是无法跟这些肮脏的交易握手言和。 宴北身边的人眼光尚且如此,何谈他本人。 虽说这样妄自加以揣测别人是不对,但舒尔还是不愿再跟他过多纠缠,紧绷着唇角推开他的手:“我自己就可以。” 不等宴北有所作为,舒尔直接推开门。 正翻出微信给舒译发了条消息,顺手关上门,往前走了几步,眼前的光亮被阻断。 舒尔抬起眼,让位置的动作就那么顿在原地。 适才刚见过的男人就站在她眼前,垂着的眸子略带笑意,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更多的却是令人畏惧的寒意。 舒尔似乎察觉到什么般的后退半步再要进去。 谁知男人笑了笑,歪头看着她:“不上当可不行。” 话音落,不知何时出现的帕子已经捂上舒尔的口鼻,另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将人反身过来往怀中压。 舒尔奋力挣扎时,手机跌落在地,又被弹出半米远。 帕子上的气味异常,顺着鼻孔往里钻。 舒尔再怎么厉害,也难敌身形高大且带有迷/药的男人。 两三分钟后,眼前的灯光逐渐出现光圈,意识开始疏散,不多时,她偏过脑袋被迷/晕在了男人怀里。 男人低下眼看着怀里的女人,弯腰将人扛起。 灯光闪烁下,角落里的手机屏亮起,上面是舒译发来的消息:【今晚记得回家。】 片刻后,屏幕暗下,走廊恢复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月快乐!!! 今天是不是很肥!!快夸我!!! 第30章 为她沦陷 30. 程昱彻底清醒已是七点半。 他做了个梦, 梦境中似乎与此刻的时光交汇,只不过他没有再缠着舒尔,而是看着她跟别人在一起。觉得她跟别人在一起会更幸福, 为他存在的伤口也会逐渐好起来。 看见舒尔跟别人吃饭, 与别人拍婚纱照、订婚、结婚。 这些样样都完美, 可梦境转变,婚后的生活不仅令她绝望, 更是让程昱回想起当初那些悲痛的经历。 本以为能治愈舒尔的却是个坏男人。 舒尔再次陷入过去的时光。 看着她痛苦, 程昱也疼的泪流满面。 内心的挣扎与渴望交织在一起,撕扯着他的理智, 程昱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也会为情所困到这种地步。可偏偏不敢伸出再次去救的手,怕又被舒尔回绝,也怕她再度回想起那些很糟糕的事情, 把她从自己眼前越推越远。 他像是陷入了死胡同。 想往出走, 又找不到出口,想继续停留,却又舍不得放手。 舒尔从阳台跳下那一刻,程昱猛的惊醒。 睁开眼看着白炽灯, 用力呼吸。 他醒了醒神按着僵硬的脖颈坐起身, 看着手机发现没有舒尔的回复,索性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音筒的电流中,嘟嘟声格外清晰。 然而却发现等了许久都不见对方接话, 再联想到她这会儿应该还跟宴北在一起, 就算不接也没见挂电话, 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起身往出走,又给舒尔再拨了过去。 电话待续五六秒钟,程昱心急气躁的摁了挂断。 脚步刚停下, 略一偏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地毯上掉着个正亮着光的东西。 大抵是因为那场梦带来的后遗症过重,或者是因为一直联系不上舒尔,他此时极其敏感,程昱眯着眼最后一次拨了号码。 铃声由远及近响起,他快步过去捡起手机。 捏在手心里,程昱抿紧唇推开就近的这扇门。 门刚推开,里头的男男女女就纷纷看了过来,音乐声截断,程昱一眼就瞧见人群中垂着头毫无察觉的宴北。 “你谁啊?” “怎么乱闯人包间呢。” “喂,问你话呢。” 一群人叽叽喳喳都在问程昱,宴北闻声抬起头,对上程昱的眼后显得有些诧异。 视线在屋内扫视几遍,发现仍是不见舒尔。 程昱咬着牙齿走进去到宴北跟前,抓住他的衣领问:“舒舒呢?” 宴北谦逊的面容上露出惊讶:“她早就走了啊。” “走了?”程昱拧眉,不太相信的与他目光对视,发现宴北毫无躲闪,松开手追问:“她去哪了?” 听这问话似乎有些不对,宴北避开他的胳膊起身:“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不见了,在你们包间外面的地上捡到了她的手机。”程昱脸色难看,垂下眼睫低声说:“我怀疑她是出了什么事情。” 宴北顿时紧张起来。 现如今的年轻人丢了手机比丢了现金察觉的还要快速,况且舒尔掩门时,他还看见她正在看手机,若是掉在地上,必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思及此,宴北呼吸微微停滞。 程昱没再多说什么,他转身快步走出包间。 宴北思忖片刻,也跟了上去。 包间里剩下的人一阵面面相觑,这事情发生的突然,仍谁都料想不到。 也错过了角落里,那女人脸上的心虚和难以掩盖的恐慌。 出了包间。 程昱联系上会所经理,三人前后抵达监控室,程昱只让人截取了宴北包厢外面的监控。但谁知他们包间的那个地方正好是左右两个监控交汇处,稍稍偏移一寸便是死角。 而在视频中,也只在左下角出现了男人的黑色挡风衣角。 下一刻,他往前走了一步彻底消失在视频中,而半秒后女人的手露出来,手机掉落在地上弹走半米远。 程昱盯着那只手,额角跳动不止。 又让工作人员调出一楼电梯口和地下层的监控,隔了好久,才看见有个行事诡异的男人从地下层出来,怀里还打横抱着个女人。 女人看不清楚脸,甚至连着装都不是舒尔今天穿的衣服。 按了暂停,程昱反复放着这小截视频,但除了身型,实在是没有别的可以证明,这就是舒尔。 他头痛欲裂的按着眼窝,直到继续播放时,忽然从怀中掉出去的链条包吸引了程昱的注意力。他眼尖察觉,甚至没忘记舒尔也有一款G家的这个包,上次季明许生日时,她就背的这个。 心脏狂跳,程昱脚步不停的给警局的朋友打了电话。 让人调出该车所去的地方,得了酒店地址,又给少东家宋延通了信,程昱毫不犹豫地冲出会所,开车朝目的地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拧车钥匙的时候,因为手心汗太多而多次打滑。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睁开眼时,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发动引擎,将车子开进主干道汇入车流中。 正是下班高峰期,前面的车辆拥挤。 程昱盯着堵塞的道路,就莫名想起了,舒尔哑着声音在电话那边说的“知不知道你很烦”。 也想起了她被自己困在车里,红了眼却固执的说:“只要你别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程昱的思绪无法集中,满心都是他的姑娘。 他才是个混蛋。 凭什么以为别人就能够很好的照顾舒尔。 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带给舒尔的那些伤痕能够让别人来治愈。 那梦里简直就是对另一个他的完美写照。 想过放手让她走,可是结果如此让程昱如何甘愿。 程昱想,似乎是真的没有人再能比他做的更好了。 因为他失去过。 失去方知弥足珍贵。 车流终于疏散开,他眼尾猩红的在车道上横冲直撞,抵达目的地时,更是撞上道路旁边的护栏,连带着旁边的垃圾桶也惨遭袭击。 程昱不受控的往后撞去。 顾不上发麻的掌心与生疼的后背,拉开车门就往酒店里跑去。 眼前的地面晃动,在这一刻,所有令程昱想不明白的,过不去的那关似乎都豁然开朗。 反正已经被拒绝这么多回,也不差这一次。 让别人来照顾她,程昱是真的不放心。 过去的错误是他糊涂。 舒尔说她长大了,可程昱也在长大。 这些天程昱学着怎么去爱她,如何尊重她、理解她、懂得去询问她的感受。 这其中也想让舒尔重新遇见一个对她好的人,可是遇到眼下这种情况。 他会做的越来越好,也有信心不会让她失望。 - 酒店房间里。 惯来跟在路云馨身边,为她处理暗中事宜的小六此时正在浴室。 柔软大床上,舒尔裹着两件衣服浑身燥/热。 刚才被小六迷/晕后,他并没有直接带着舒尔下楼,而是在洗手间给她套上另一件衣服。 此时她昏昏沉沉,恢复了些许意识,但仍旧连呼吸都极其艰难。 浴室里的水流停下,舒尔神智涣散想要往角落里退去,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绑的很紧。她咬紧牙齿欲要挣脱时,就听见男人打开了浴室门锁,紧接着,拖鞋在地面的摩擦声也跟着传来。 下一刻,舒尔察觉到脸蛋被贴上了一只手。 头顶的男人气息沉沉,传来低沉的笑声。 舒尔猛地咬住舌尖,疼得她骤然睁眼,鼻尖泛酸。 眼眶里带着水光,舒尔磕绊道:“放开我。” “那可不行。”小六眉眼深邃,笑的暧昧:“我可得在你身上留下点东西,不然的话对不起这春宵一刻啊。” 话说到这里,舒尔显然已经明白过来。 使劲浑身力气蹬了两下,然而这点劲儿还没有平日里她五分之一的力度大。 小六看着她挣扎,目光玩味的如同在看着砧板上濒临死亡的鱼。 他低下头去作势要亲舒尔的唇,她偏头,小六温热的唇角落上脸颊。而舒尔眼前正是小六的耳垂,忽然张嘴,一口咬住他的。 牙齿发了狠力,不一会儿就尝到齿间血腥味弥漫。 小六疼的一把推开她,捂着耳朵骂:“操。” 舒尔呼吸滚烫,嘴角带着血,低声喃喃:“你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不然的话……外公和舅舅一定会要你的命。” “要我的命?”小六刮掉耳垂的血,眼中露出欲/念,“我毁了你的清白,你们家人又能怎么样?” 小六笑的毫不在意,甚至不想听她说话,反手摸来帕子塞进她嘴里。 被堵住嘴,舒尔胸口起伏的频率渐渐加快,一整夜的崩溃达到爆发点,她只觉得好委屈。 小时候从没有因为舒家做靠山肆意任性过,仍能在小圈子里众星捧月。 而长大后,想要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没有成功,甚至还在二十七岁这年被地痞流氓欺负。 窒息感逐渐加强,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忽然听到门被人从外面拍响,连带着,还有男人从自己身边离开的脚步。 舒尔松口气,眼前浮现出程昱的脸,接着捱不住的闭上了眼。 门口。 小六警惕的从猫眼往出看,是酒店服务员。 他拧眉问:“什么事?” 服务员笑着说:“有您的东西放在了前台,我给您送上来。” “我没有东西要拿,不是我的。” 小六被转移了注意,说完就要走,刚转身,就发现门滴的一声,从外面突然打开。 小六还没有反应过来,从外而来的程昱抬脚就踹在他腰上。 这一脚下去,他踉跄着扑倒在地。跟来的宋延从身后保安队手上抽来警棍,猛地往小六肩膀抽去,一下又一下,砸的他直不起身。 程昱脚下生风的走进卧室,发现舒尔双颊酡红,衣衫尚在的蜷缩在床沿边,提起的整颗心倏地坠落。他伸手时,才看见自己双手都在颤抖,小心翼翼的抽出帕子,松了绳索,将人抱进怀里。 喘得过气的那一瞬,陷入昏迷的舒尔无意识的张开嘴。 这样的姿势,他只看一眼便觉得心惊。 若是再迟来半个小时,怕是就已经见不到活生生的舒尔了。 盯着她嘴角的血迹,他眼神停顿。 “对不起。” 程昱无声哽咽,“是我来迟了。” “是我的错。” 他难过到无法自拔,心痛的快要落泪,喃喃重复:“对不起。” 听见外头沉闷的哀嚎,程昱忍着哽意将人抱起,直起身子小心往出走。 宋延正按着小六的头往墙上砸:“你想怎么死?” 小六疼的说不出来话。 血迹顺着墙往下滑,周遭围着的人都没见过这样狠辣的少东家,他向来温润,何曾对别人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程昱抱着人喊了他一声:“宋延。” 半蹲的宋延抬眼看他,程昱声音轻缓,眼底却是一片森寒:“让人报警吧,我得送舒舒去医院。” “我送你们。” 宋延丢了警棍,将手上的血擦干净快步跟上去。 把舒尔送进去检查时,程昱才有时间跟舒家人联系。 将电话打给舒译,说清楚这事情,那头停滞几秒,杯子打碎的声音直接隔着电流传过来。 舒尔还没有出检查室,舒译就已经赶了过来。 看见宋延浅色上衣沾的血迹和程昱仍是许久没有恢复的惨白脸色,舒译喉咙有些哑,他轻咳一声:“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程昱朝他看去,眼睛里头布满血丝。 “舒尔今天在君悦被人绑架了,已经报了警。”宋延率先替他回了话。 舒译指尖发紧:“她为什么会去君悦?” “她和宴北在一起。”程昱低声回应,喉咙里像是沾了砂砾,哑的不成样子。 舒译张张嘴,脸色僵了。 护士从检查室走出来,温和道:“病人没事,只不过吸入了大量麻醉药导致浑身无力昏迷,右肩关节脱位,住院一周观察观察,好好休息就行。” “多谢。”舒译闻言松了口气。 听见旁边砰的声响,偏头看去,程昱双腿打软跌坐在椅子上。 舒译神色复杂,眉头紧紧拧着。 宋延拍拍程昱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就好。” “嗯。”程昱浑身还是忍不住发抖,他仰起头僵硬的笑,“她没事。” 说完这话,他半点形象都不顾忌,再度红了眼角。 看见这一幕,宋延心中感慨。 今天要不是好在程昱反应迅速,第一时间联系上他,而他跟宋青栀正巧在附近吃饭,得了消息赶紧过去让人查了房号。还没等他上楼,就看见程昱从外面闯进来。 两人兄弟多年,程昱刚刚狼狈的模样,他甚是少见。 就像是失了魂魄,看得人心揪。 所幸舒尔没出事,要是当真在宋氏旗下的酒店发生什么,只恐怕宋延这辈子都难再面对程昱。 他松口气,摸出手机给宋青栀发了消息报平安。 三人把舒尔送进病房,宋延记挂着宋青栀,跟程昱告辞。 房间里就只剩舒译和程昱两人。 盯着双眼紧闭的舒尔,程昱仍是晃神。 舒译偏过头见他出神的模样,低低叹口气,难得的缓和语气:“去洗把脸吧,你这样子……看得人心里怪难受的。” “我再看看她。”程昱目光一眨不眨。 见他这么说,舒译便没有再劝。 两人一左一右站着,程昱突然弯下腰蹲在床边,右腿膝盖抵着地面,握住舒尔那只没有扎针的手。 好像直到触碰到温热感的时候,他才像真的活了过来。 舒译看得眼眶发热,偏过头去。 “今天多亏你。”舒译打破这个场面,轻声道谢。 程昱低着头,没回应他的谢意,而是换了别的话题:“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嗯?”舒译看他。 程昱声线颤抖:“我程昱这辈子没求过谁,舒译哥,我求你……”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是金鱼吗?! 路云馨是林漾的妈咪呀!!是舒舒父母之间的小三啊!!!你们清醒一点!! - 对不起狗子真的是有点卑微了。 但这毕竟是个成长的过程,他想要重新拥有舒舒那就必须改掉从前的毛病,还要做得更好,让舒舒能在他身边肆无忌惮,那样或许才会愿意重新给他机会。 不过快了:-D 第31章 为她沦陷 31. 舒译偏过头看向他, 神情闪烁,眼中带着不敢相信。 唇角绷直再次问:“你刚刚……说了句什么?” “我说,”程昱松开舒尔的手, 慢慢站起来, 抬头盯着他:“能不能再重新给我一次机会?” 舒译似乎觉得荒唐, 笑出声后又止住:“你以为救了她一次,我就能相信你是真的诚心悔过了吗?” “我妹虽然说原生家庭带给她的不幸大过一切, 但她可在最需要家人陪伴的时候, 把那些需求都给你了。”舒译动了动脖子,扯起嘴角:“你伤害她那么多年, 就凭借这么点东西,就能抹去了?” 程昱神色未变,眼底却是藏不住的难过:“我明白。” “你既然明白又何必……”舒译咬牙切齿, 却在对上他目光时骤然停止言语。 同样都是男人, 玩玩而已和付出真心谁都瞒不过谁。 舒译看着他的神情,莫名想起来,得知两人离婚后他去黎苑声公寓接舒尔回家,那天阴雨连绵, 雨滴砸在挡风玻璃上砰砰的沉闷作响。 他偏头问窝在副驾的舒尔:“谁提的?” “我。”舒尔嗓音沙哑, 低低笑起,“……可是哥哥,明明提出分开的人是我, 决定放下的也是我, 我怎么就是这么的难过呢。” 舒尔捂着脑袋, 低声啜泣。 看着她清瘦不少的侧脸,舒译心里怨恨,却也无可奈何。 只得安慰道:“程昱失去你, 他一定会后悔的。” 如今程昱的确是后悔了。 然而时机错了,最晚在三年前,他就该看清楚的。 舒译再度将视线挪到病床的舒尔身上,瞥过程昱的脸,又想起舒尔回国这些日子他的作为,心中只觉可惜。 似是而非地回应:“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程昱,无论怎么样我都还是不看好你。但凡你当初能够像现在这样稍微上心一点点也不至于此,等到哪天,你能够让小舒觉得她能在你这里有恃无恐的时候,再来跟我提这个请求吧。” 虽然他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但程昱听在耳中,面色却是明显的变了。 他明白,这是舒译再给他让步。 “我知道了,我会的。”程昱忍着颤意说完。 舒译瞧见他这幅样子就有些窝火,铃声响起打断嘴边的话,他转身出去接电话。 等到进来时,程昱正好在厕所洗脸,他靠在门上说:“我那边还有点事情,你今晚……” “今晚我在这儿,你去吧。”程昱抹掉脸上的水珠。 舒译点点头,倒也没跟他争。 折回病房里头给舒尔掖了掖被角,出门离开。 房间里重归于宁静,舒尔今天被吓到,睡得正沉。 程昱将沙发上的东西收拾好,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前,握住舒尔的手静静看着她。 就这么盯着出会儿神,程昱起身去厕所拧了毛巾给舒尔擦脸,等到这些做完,他也感觉有些疲惫,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后却又极为清醒。 程昱叹了口气,放下腿坐起来,视线隔着小段距离重新落在舒尔的身上。 思量再三,他提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 拉着她的手趴在床边,掌心触感充实,程昱这才感觉心安,渐渐合上眼。 - 第二天早上,舒尔醒来的时候程昱还睡着。 她被阳光晒得刺眼,眯着眼睛动动胳膊,发现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下意识往右边看去,一颗脑袋就在她胳膊旁边趴着,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心。 舒尔也没急着抽回来,而是在病房里左右看了几眼。 沙发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被人压过的痕迹,收回视线偏头看向他。 程昱的气息平缓,舒尔仔细回想了想,昨天昏迷前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大抵就是他。 那人为绑她走定做了万全之策。 却不曾想,在她身边还跟了这么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但舒尔没料到程昱会留意她的动向,甚至于这么快找到她,但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放下工作在医院陪她一整夜。 心里的诧异还没散去,程昱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舒尔下意识的闭上眼。 程昱尚未清醒的伸出手探了探她额头,指尖冰凉,被这感觉刺激的舒尔眼皮一跳,他无意低头,正好看见了舒尔颤动的眼睫。 程昱没戳破,起身去厕所洗漱。 收拾干净再出来,舒尔已经缓好情绪睁开眼。 “醒了?”程昱看见她倒水的手微顿,装作不知道的问:“还好吗?” 舒尔扯扯唇角:“没事的。” “先喝点水。”程昱走到她跟前弯腰,将吸管递到她嘴边,“肩关节受伤,你还是躺着的好。” 舒尔偏头咬住吸管,口干舌燥的吸了两口,最后一下有点猛,呛进气管连连咳嗽。 忽然扯到伤口,疼的瞬间变了脸色。 程昱手忙脚乱的放下杯子,用纸擦干她衣服上的水。 “疼得厉害吗?要不我去喊医生过来。” 说着,程昱作势就要出去。 舒尔摇头:“别去,我就是刚刚拉了一下,现在好点了。” 站在床边等她缓过劲,程昱才低声说:“我给你擦下脸吧,等会你自己刷个牙。” “好。”舒尔低低回答。 走到厕所门口的程昱诧异回眸。 昨晚她昏睡着没有询问,但今天她既然醒来就一定要得到她的允许,其实他并未抱有希望,却也没觉得舒尔会应允下来。 脸上的笑意难掩,程昱捏着毛巾走到她跟前。 舒尔闭上眼,毛巾从额角轻轻擦过,紧接着是她薄嫩的眼皮,鼻梁、嘴角和下巴。 力道轻柔的不可思议,就像几片羽毛扫过。 毛巾停顿在脸颊上,程昱盯着眼前令她魂牵梦绕的容颜,喉咙滑动了下,攥着毛巾的手指微微收紧。 等到他离开,舒尔才掀起眼皮。 九点半。 主治医生查过房,确定她没有别的症状后,又给开了消炎的点滴。 等到护士给舒尔扎上针,程昱下楼去给舒尔买饭。 二十分钟后,程昱提着食盒进门。 把病床高度升了些,撑开床上的小桌子,将皮蛋瘦肉粥和小菜摆好,看着舒尔不能动弹的右肩和扎着点滴的左手,程昱话到嘴边,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舒尔看见他的表情,好笑的说道:“你是打算让我自生自灭吗?” “啊?”程昱抬起眼。 舒尔扬扬下巴:“你喂我吧。” 程昱的眼神僵持片刻,舒尔以为他不愿意,便只能多加了话:“看在当初你生病我伺候你的份上。” “不要看以前。”程昱回过神加快手上动作,撕开筷子包装袋,搅了搅粥又说:“从今天以后发生的事情,才是你要记住的。” 舒尔看他,这人像回到了那个不善言辞的他,却又好像哪里变了。 眼中带上些探寻。 然而程昱只专心晾着粥,根本不在意她的眼神如何。 喝完粥,舒尔重新躺下去。 程昱才刚坐下就接到剧组打来的电话,他看了眼舒尔,毫不避讳的嗯了声:“下午吧,医院这边有点事情,我下午回去。” 挂了电话,舒尔垂眼看着被单:“剧组有事吗?那你赶紧回去吧。” 程昱正在给谁发着什么,闻言抬头看她,盯了几秒钟又低下头,把消息发出去后关了手机,丢在沙发上起身走到她跟前坐下。 “不去了。” 他握住舒尔置于床边的手:“还想睡吗?我在这儿陪着你。” 舒尔目光灼灼,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觉得新奇,程昱索性让她看个够,嘴角带着笑意:“三年前就该这么陪着你的,抱歉,是我来迟了。” 舒尔偏过头阖眼,下巴蹭过被角,她觉得很不自在。 蜷缩在程昱掌心中的手抖了抖。 正要收回,却被他抓得更紧。 - 后面的两天,程昱都是晚上赶在十点前来医院,等到次日中午陪着她吃过早午饭后才离开。 八月二十。 程昱的生日。 头天晚上九点半收工,程昱开车回家拿上林阿姨炖的汤赶过来,看着她用了一小碗,洗漱后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程昱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的那瞬间下意识抬头看向舒尔,她正偏头盯着窗外的藤蔓出神。 见程昱醒来,舒尔笑了笑。 “你醒多久了?”程昱掀开身上的薄被坐起身。 舒尔:“没多久,今天下雨了。” 她提醒后程昱才发现,外面天色暗沉,雨滴顺着屋檐滴落在窗台上,溅起的水花越过半开的窗跳进来。程昱循着雨声看过去,起身走到窗边拉上窗户。 声音渐小,程昱从厕所出来,拿着毛巾说:“今天来的会迟一些,有点戏份需要补拍。” 舒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果不其然,这夜程昱过来已经是十一点半,推开门的时候,舒尔已经面朝左边侧身沉沉陷入梦境。 程昱洗漱完,距离他生日过去仅剩十分钟。 从今早开始手机就争先恐后收到祝福的消息,剧组也为他办了生日party,补拍完前几天需要的雨幕特写,程昱只去现场吹了个蜡烛就离开。 因为他记挂着医院里的这个人。 但似乎,舒尔并没有将程昱的生日放在心上,更甚至于在他回来之前,已经睡下。 她没有给自己祝福不在意是假的。 但看见这些天,舒尔在他的照顾下逐渐恢复,开心却是真的。 她能面对自己开心的笑,毫无顾忌的大口吃喝,程昱已经满足。 当初她迫不及待的远离自己,但眼下,好不容易有了重头来过的那丝机会,程昱别无所求。 比起那些虚假之物,他更希望她平安喜乐的留在自己身边,只留在他身边。 走廊里的电子钟表数字归零,出声报时。 与此同时,程昱双手撑着床畔站起身又微微弯下腰,带着栀子花香味的吻落在舒尔的额头上,他珍爱的闭上眼,唇角停留许久。 播报的声音停止,程昱离开她的额。 你不记得没关系。 从此以后,你都不用记得。 这些都交给我。 哪怕多年以后满面皱纹,双鬓斑白,我也都只爱你。 抬手拂过舒尔散乱的发,他笑意缱绻温柔,目光虔诚珍贵:“祝程昱,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我的愿望是,舒尔能重新再爱我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程狗:只要标题起的好,我每天都在恋爱(竖大拇指 康康孩子的预收吧,不然这本完结开不了新文啊呜呜呜!! - 感谢老婆们的喂养: 无聊少女♀ +1火箭炮 第32章 为她沦陷 32. 程昱生日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 只不过舒尔在第二天早上, 刷微博的时候看见热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没有觉得别扭,也没有特意再给程昱说句“生日快乐”, 毕竟给他祝福的人已经很多了, 只恐怕也不少她一个。 但因为这次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缓和。 从医院离开后,舒尔被舒译接回家, 虽说两人不像病房里那样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舒尔也不会再刻意避开他的短信,偶尔会接通电话聊几句。 程昱也因为关系转变而开心, 拍摄进度大大加快。 白露过后天气开始转变。 前几日有新闻报道,海城旌阳区即将在13日这夜迎来一场流星雨。 舒尔肩膀痊愈后便开始正常工作,头天晚上程昱跟舒尔确定了时间, 想要跟她一起吃个晚饭, 舒尔念及也没什么事情,便同意了邀约。 从杂志社离开,程昱已经在楼下等她。 舒尔快步过去拉开门坐进去,刚系好安全带, 就听程昱问:“你想吃什么?” “都行。”舒尔继续低下头看稿件。 然而等了半天, 都不见程昱开车离开,她纳闷抬头:“干什么?” 程昱眼尾低垂,盯着她问:“你想吃什么?” 舒尔:“……” 对上他执着的视线, 舒尔莫名觉得好笑:“去吃烤肉吧。” 程昱应下, 这才慢条斯理的收回眼准备开车。 舒尔将稿件确定好, 抬头说:“所以你来接我吃晚饭,连吃什么都没有确定下来?” “不是。”程昱脸色僵硬片刻,抿抿唇又如实说:“我应该先问问你, 然后再做决定的,但今天有点激动……所以忘了安排好的这步骤了。” 闻言,舒尔偏头看他:“有什么好激动的?” “毕竟我们俩人,也已经挺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会儿话了。”程昱的神情看着老实巴交的,“而且第一次约会,我也怕准备的让你不满意。” “约会?” 舒尔反问:“吃顿饭在你眼里就是约会了。” 程昱只点头,严肃认真的像个大学教授:“每一次能见到你,在我眼里都是约会。” 听见他的解释,舒尔竟觉得有些荒唐。 傲到目中无人的程昱,竟然有朝一日也能像今天这样,在她面前没有自信,无比卑微的说出这样的话。 她轻轻笑开,又想到什么抬手敲着手机后壳:“还有你那话,怎么就是好久没有坐在一起了。” “明明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到现在,才过了不到半个月。” “那应该是我想你而不自知吧。” 程昱停下车,揉揉通红的耳朵,像是羞耻,却又在舒尔的目光中将话说出口:“感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半个月的时间这么算算的话也已经过了好多年了。” 舒尔被他土到,但觉得这人今天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如同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随口都是好听的话。 如果舒尔还是耳听爱情的年纪,只恐怕又会再一次因为他而感到心动。 - 烧烤店在博明四楼,就在他们重逢那家火锅店的对面。 进了店里,舒尔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就看见程昱在前台拿了条崭新的黑色围裙站在她跟前。 舒尔伸手去接,程昱却没给。 “这不是给我拿的?”她看着他的表情就决定要收回手。 程昱霎时眉心一跳,手伸出去的同时转头看向另一侧年轻的小情侣,舒尔顺着方向看过去,那边的大男孩正亲昵的给女孩儿系围裙。 两人姿态亲密,模样相当恩爱。 饶有兴趣的盯着看了会,舒尔从他手中抽出围裙,自顾自的戴上说:“也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做那些表面上的东西。” 程昱似乎觉得她所言有理,点点头坐在她对面。 舒尔吃烤肉向来吃不多,也不喜欢自己亲自动手。 好在今天有程昱,他埋头认真烤肉,舒尔蘸着酱料小口吃。 隔着烟火气朝他看过去,程昱身上的白衬衫不显凌乱,头发更是一丝不苟,拿着烤肉夹的手骨节分明,姿态矜贵,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与烤肉店里的气味大相径庭。 周遭偶尔有视线递过来,舒尔不甚在意,程昱也只认真服务。 吃下最后一口,面前烤架上还有多半烤肉,舒尔放下筷子。 程昱抬眼看向她问:“好了?” “吃不下了。” 程昱便收了夹子,才开始动筷。 “我记得……”舒尔单手托腮看着他若有所思,“以前你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程昱面不改色的咽下肉,缓声说:“现在我依旧不喜欢。” “烤肉、火锅也只是在你走后我才开始尝试,我就只是想看看,你喜欢的东西到底有多好。”程昱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抬起头:“就好像是也想知道,你那么喜欢的我,到底有什么好。” 两人之间的烟火逐渐散去,舒尔看清楚他的脸。 低头抬水杯时,发现手指僵硬,她抿唇问:“那你尝试后知道了什么?” 程昱目光炙热与她对视,他缓缓开口:“我发现我能接受你所喜欢的一切,唯独接受不了的,是我身边从此以后没有你。” 比起分别,纵然是酸甜苦辣都样样尝遍,程昱也觉得,滋味甚好。 - 结完账程昱先一步去开车,舒尔去了趟洗手间。 她回来时,看见程昱正在写着什么,无意扫过一眼看见类似备忘录的页面。 舒尔没多在意。 收了手机,程昱问她:“今晚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你还有安排吗?”舒尔没回答。 后面有两下喇叭声,程昱发动车子开走,含糊道:“晚上有个地方想带你去走走。” “嗯。”舒尔在微信上给舒译发了消息,“那现在走吧。” 路程有些遥远。 车子在高架上摇摇晃晃,舒尔窝在座位里晕头转向,后半段路直接睡到晕厥。 到了地方,外面天色已晚。 程昱熄了火看着熟睡的舒尔,将后座的薄毯扯过来给她搭在身上,悄声下车站在草地上点燃一根烟。 这里是海城跟安城的交界处,距离旌阳区很近的一个小镇。 本来是片旅游开发区,被人承包半年后,还没等工程开始,承包人就因为身体原因突然去世,这个地方便也转交给海城政/府搁置了下来。 结婚两周年那会儿,舒尔想来这里看星星。 但是因为他工作的原因,这事情被无限延期。 这几天他拍戏的同时,把当初所有负了她的约定都回想细数了个遍,捋清楚后,他发现自己亏欠的从来都不是一点点。 那些不好之处他会改,可让舒尔失望了的,他都要一一捡起来。 车内有了动静。 舒尔睁开眼睛坐起来,打着哈欠朝程昱看过去,他只穿了件薄外套,指尖夹得烟星火明灭,衬的侧脸极为英俊。 怔忡的看了一阵,这才发现眼前这地方似乎有些眼熟。 时隔多年,再回想起曾经想要来的地方,舒尔眼神恍惚。 副驾的门被拉开,程昱弯腰看她:“睡醒了吗?” “嗯。”舒尔嗓子干哑,咳了两声就要往下走,被程昱按住,指指水杯说:“喝点水润润嗓子。” 舒尔顺着他的手偏头看去,神色稍顿:“你买的?” 边说边将杯子拿过来,上面印着粉色的小猪佩奇,指腹蹭了蹭。 程昱垂眸看她:“好不容易找到当初那家店老板买的,上面的图案看见了吗?” 舒尔嗯了声。 程昱语气骄傲:“这是我亲手画的。” 舒尔仰头,他眼里亮着星星。 或许就像是舒尔说的那样。 她在长大。 如今看事情已经不再只看表面而去在意本质,可偏是这样,就越觉得程昱好像真的跟从前不一样。 像是在很用心地迎合自己改变他。 其实他也在长大。 想到这里,再对上程昱亮晶晶的眸子,舒尔勾了勾唇:“嗯,比我画的好看。” 她在门店里买了两只限量水杯,后来在DIY铺子给杯身画了小猪佩奇,后来离婚那会儿,她不仅清理了所有的合照,还包括家里一切与她有关的情侣物件。 这两只杯子。 自然也被她清理干净。 程昱到底是怎么找到那店家老板,请求对方做的,舒尔并不知晓。 但这小猪佩奇,画的的确用心。 程昱眼眸闪了闪:“你也这么觉得吗?” “对。”舒尔难得回应他,拧开杯子喝了口水。 杯子里的水带丝甜味,就着灯光去看,舒尔发现里面是红糖水,还加了红枣枸杞以及姜片。 诧异抬眸:“你这是……” “不是说过,月经期前几天要注意保暖吗,喝点红糖水,等到时候或许会舒服些。”程昱手指犹豫的伸出,点点她的额角,“忘记了吗?” 被提醒起来,舒尔这才忽然想起。 那年她疼得厉害,被程昱抓着去找了中医大夫,号过脉,说她宫寒,要是近期之内打算要小孩儿的话,就得好好调养身子。 离开他的这几年,工作繁忙,也不拿身体当回事。 有时候甚至刻意避免回想当初的事情。 而眼下再度被提起,舒尔也有些晃神。 程昱的手在她眼前晃晃,见她半天没反应,诧异喃喃:“不是吧,这是感动了?” “……”舒尔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心里那么一点点异样感缩回去,无语凝噎好半天,拍掉他的手说:“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你没看新闻吗?”程昱反问。 舒尔这几天忙的脚不离地,哪有功夫留意别的事情,摇摇头,下车合上车门。 程昱了然点头:“那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她翻出来看,是宴北发来的微信。 上回出了那件事情后,舒译找他谈过,内容是什么舒尔并不知晓,但那之后宴北再也没有找她聊过天,甚至连没有护好她的道歉都没有。 与其说这人不知趣,两次见面下,舒尔只觉得他更像是不知如何开口。 解开屏幕,宴北:【小舒,在吗?】 舒尔抿了下唇:【怎么了。】 宴北:【我听说今晚有流星雨,你有空吗,我带你去看吧。】 看见这条,舒尔倏地抬头看向程昱的背影。 那人还不知道他准备的惊喜被暴露,嘴角带着笑,像是挺开心的。 舒尔低下头:【不了吧,我在外面。】 宴北:【那好。】 宴北:【我想了好久还是得给你说句抱歉,上次的事情是我处理不当,没想到会让你在君悦发生那样不好的事情,我向你道歉。还有我朋友的女伴,我也已经严厉斥责了她,真的很抱歉。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这样一段话没看完,眼前就落下阴影。 舒尔下意识将手机屏幕按向胸口,掀起眼皮问:“怎么了?” “等会……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程昱低声问。 舒尔没否决:“可以。” “那你闭眼。”程昱飞快扫了眼时间,笑着对她说,“快闭上眼。” 舒尔觉得奇怪,还是合上眼。 身前的人逐渐远去,她听见车门落锁的声音,紧接着,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惊呼声。压制着心里强烈的好奇,舒尔不耐烦地拧起眉头。 “好了没有?” 程昱重新回到她跟前,嗓音低沉:“睁眼。” 应声,舒尔抬起眼皮。 与此同时程昱的手也被从她眼前移开,肩膀上扶着一只手迫使她转过身子:“抬头看天。” 舒尔下意识随着他的声音做出动作。 看着眼前景色,舒尔呼吸一滞。 密密麻麻的流星从头顶划过,深蓝色的幕布上一颗一颗极其耀眼,满天星河像是天外仙境。 舒尔无意识的上前一步,目光轻闪,红唇微张,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看见她的神情,程昱后退举起一早备好的摄像机,就着这样数年难遇的夜色作为背景,拍了张舒尔的侧脸。 看着镜头里轮廓棱角分明的女人,程昱恍然伸手,细长手指比作半颗心,女人的身影扩在心里。 舒尔仍旧沉浸在流星之中,他犹嫌不足。 最终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反手举起摄像机,拍下了极为珍贵的新合照。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甜了有没有T??T 周末快乐呀~ 第33章 为她沦陷 33. 将舒尔送回舒家, 程昱开车回了剧组。 十点整,还不到全家休息的时间。 刚进门舒尔就看见阿姨给她使着眼色,舒尔偏头疑惑:“怎么了这是?” “刚才又吵起来了。”阿姨接过她手上的包, 轻声细语:“老爷气得不行, 好在少爷在跟前劝着, 先生这会儿也正在气头上,谁都不肯服个软。” 听见这话, 舒尔瞬间觉得真真是舒家修罗场。 舒援安脾性格外温雅, 但凡动怒,必定是牵扯上原则性的问题。 她十三岁那年有幸见舒援安动过一次手, 那天他来接舒尔放学回外公家吃饭,半途中她想吃哈根达斯,非要闹着去买。舒援安一生无儿无女, 疼她大过于亲生女儿, 自然连声应下。 哈根达斯旁边就是条卖水果的小巷子,从店里出来时,那边似乎发生冲突。 舒尔小口咬着偏头去看,身穿灰色衬衣的女人站在水果摊前, 似乎被人羞辱, 她涨红了脸与其争执。 拉着她的舒援安本是一言不发,最终再看见水果摊主动手,耐不住地过去, 勾拳便挥在他脸上。 现场极其混乱, 舒尔从没见过那样的舒援安。 觉得好奇, 更是亮着眼睛喊加油。 两个保镖在她身后守着,剩下的一溜全部冲上去,舒援安将女人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 舒尔回神:“因为什么啊?” “好像是为了个女人。”阿姨一脸忌讳, 似乎也是不可置信。 “女人?”舒尔往里看。 正好对上舒译的目光,他偏偏脑袋,舒尔想走的心瞬间消散。 抬步进入走到舒老爷子跟前蹲下:“外公,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杵着拐杖用力在地上敲:“你也不问问,这满海城哪有你这样的人,什么女人你不能要,偏偏是那样的。” 舒援安像被触及逆鳞,回头:“她是哪样?” “你看看!你看看!” 舒老爷子被气得脸色灰白,“看见你就心烦!” 舒尔张了张嘴。 说完,他转身就进了卧室,客厅里留下三个人一言不发,舒译兄妹俩面面相觑,舒援安陷在沙发里一脸疲惫。舒尔看了舒译一眼,站起来坐到舒援安身边拉他的衣角。 “舅舅。”舒尔小声问,“那人是谁啊?” 舒老爷子虽说为人严厉,但很少正儿八经发过脾气,从他刚才字里行间内,以及对舒援安婚事极其操心的态度,除了那女人自身无法让舒老爷子接受,舒尔想不到别的原因。 舒援安揉了揉太阳穴,拍拍她的手:“小孩别管大人家的事情,处理好自己的就行。” “你也是,早点把人带回家。”他又看向舒译。 舒译本就对这事没有舒尔那么好奇,应下后上了楼。 沙发上坐着舅甥俩,舒尔想了想才说:“舅舅,你还是跟我通个气儿吧,毕竟你也看见哥哥的态度了,这个家里恐怕也只有我能帮你说几句话。” 舒援安被她逗笑,活动了两下手腕:“你见过的。” 这话让舒尔很突兀的想到了十三岁那年的那个女人,除了她,这二十几年来,实在没有再见过舒援安对哪个女人露出那样的神情。 “是哈根达斯店外面的那个阿姨吗?”舒尔小心询问。 舒援安拍拍她的脑袋,仍旧像小时候那样:“就是你说的这个阿姨,她是我……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 “舅舅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舒尔追问。 舒援安笑意温柔:“我十七岁那年。” 这个年龄让舒尔震惊。 舒援安十七岁时,舒媛青还没有她,如今舒援安五十七,时光流逝过了整整四十年。 看见舒尔面色上的错愕,舒援安半眯着眼,神情像是沉浸在了过往回忆中。 故事无非都是套路。 十七岁的初恋固然美好,那个年代却也不能只有爱情。 高中毕业,天之骄子的舒援安出国留学,而贫家女上了本地大学,但谁都没有忘记等舒援安回国就在一起的约定。 兜兜转转,舒援安被留在海外拓展业务,贫家女却由家中父母做主,为了一份算不得多的彩礼钱嫁给同村老师。等到舒援安得知,她已经为人妻母。 舒援安回国后去找过她一次,那时女人抚着微隆的肚子一言不发。 那之后他就再没去找过她。 直到巷口再见,舒援安去查过才知道,她嫁的男人因学校倒闭失业,走夜路摔断腿,他开始嗜酒家暴。所出的两个孩子都因为病重不及时医治而身亡,最小的这个,今年刚过十三岁。 舒援安开车跟在女人身后时见过那孩子一面。 面黄肌瘦,看着胆小懦弱。 比起同龄时期,明媚娇嫩的舒尔和绅士温润的舒译,那孩子实在让人心疼。 但就算是这样,舒援安能救她于危难中,却不能将她彻底从水火里拯救出来。 因为她是有夫之妇,道德伦理不允,人伦纲常不许。 - 舒尔洗漱完躺在床上,脑海中反复回响的还是舒援安的那番话。 “我能怎么样呢,除了看着她痛苦,我不能为她分担,亦不能出现在她跟前,我为了保全她心里面死守着在我面前那点仅有的尊严,也必须装作一无所知。有时候看见我举步维艰的样子甚至厌恶到极致,我明明可以伸出手拉她,却又怕她与她的孩子被人戳脊梁骨,骂她不知羞耻。” “说到底,是我无能。” 舒援安逐渐失了光芒的眼落在舒尔目中,她好半晌都没回神。 侧着身子面朝里,给舒译发了消息。 【哥哥,你睡了吗?】 舒译:【还没有。】 舒尔手指搓了搓:【咱们不如帮帮舅舅吧。】 舒译那边停顿片刻回复:【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又是这句话。 舒尔扯扯嘴角:【我,27了。】 舒尔:【舅舅肯定不希望这事情一直在外公那里是个结,那个阿姨现在一个人,离婚了为什么不能跟舅舅在一起。】 舒译:【?】 舒译:【你这是再跟我暗示什么吗?】 舒尔:“……” 看了眼自己发的那后半句话,舒尔抱着被子不打算再开口。 舒译:【我自己有分寸。】 舒译:【倒是你我懒得管,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舒译:【臭丫头,早点睡。】 舒尔没回他,看完消息就直接息了屏。 她能暗示什么呢,虽然今晚程昱的所作所为让她停滞多年的心似乎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但也仍是觉得心悸。 得知舒援安曾经的事情,头回对她所认为的爱有了质疑。 舒援安能为求而不得的爱人孑然一身,前半生都未有女人,她能为程昱保持心动数十年,却也仍旧在分别三年后失去从前的那种非他不可。 那他呢。 程昱他能坚持多久? 舒尔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已经十点半。 手机在手边震动不止,舒尔摸索过来接通电话:“谁?” 她声音困倦,那头的程昱轻笑:“还没醒?” “醒了。”舒尔坐起身,“你这会儿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程昱摁着喇叭,缓声说:“陪我去趟警局。” “去警局干什么?”舒尔不明就里。 程昱说:“秦可安之前的那件事情需要你去做个笔录,还有在君悦的那个男人也已经有了结果。” 提到这里舒尔才记起来。 项链的事情一直没有结果,秦可安从她办公室离开后被警局的人带走,刚从安城警局出来,又被拘留在海城警局。后来她在君悦出事,索赔的事情一直就这么拖着。 舒尔揉揉头发,掀开被子穿拖鞋:“那你等我会儿,我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洗漱完下楼,阿姨给舒尔盛了稀饭抬过来。 舒尔吃了口小菜问:“还没缓和吗?” 阿姨摇头,悄声打小报告:“老爷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找朋友钓鱼散心,先生还在书房呢,应该是在等老爷回来继续谈这个事情。” 没想到舒援安的勇气如此之大。 一时间舒尔也不知道,究竟是该羡慕被舒援安放在心上的女人,还是该怨恨她坏了这个家的平静。 搅了搅粥,舒尔垂下眼睑低声说:“你等会给舅舅送点菊花茶去,让他别上火,我晚上回来吃饭,帮他再跟外公说说好话。” “我知道了。” 吃完饭,舒尔提着包出门。 程昱今天换了一辆黑色越野,极其嚣张的停在别墅区外面,舒尔没走几步就看见路口的车。 她快步过去拉开车门:“等很久了吧?” “没多久。”程昱放下手机,突然亮起的屏幕下方却显示此次亮屏一小时。 舒尔无意扫过,大清早波澜不惊的心像是被什么撩动了一下。 “晚上回来吃饭吗?”程昱问。 舒尔收回思绪:“回来。” 程昱面色有些可惜,低声说:“其实我本来打算带你去影视基地走走的,拍摄已经到了后期,最近工作不是太忙,想着你今天应该有空。” “我今天不想去。”舒尔低垂着头神色不清明。 程昱看她一眼,没强求:“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舒尔挠挠眼底,“走吧,不是要去警局。” “今天不想去也没关系。” “反正以后也有的是时间,等你什么时候想去了,告诉我一声我就带你过去。” 舒尔下意识反问:“你对谁也都这样吗?” 发动引擎的手停顿片刻,程昱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舒尔说出来就发现不太对劲的抿紧唇,快速道:“你当我没说。” “那可不行。” 舒尔:“……” 程昱目光深邃的盯了她许久,神色逐渐变得似笑非笑:“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你别胡说。”舒尔无语。 程昱毫不在意,笑的开怀。 “嗯,舒舒真可爱。” 舒尔看着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不过鉴于过去的那些事情,我还是得提前说明白。我这个人呢,向来不喜欢换来换去。”程昱慢条斯理的拧动钥匙,笑着偏头:“所以你放心,我这么多年来身心干净,只有你一个人。” 他咬字清晰,看着舒尔的目光里隐隐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意味。 话中含着挑逗。 舒尔抿抿唇移开视线,然而不经意间收眼时,看见车内挂的物件换成了她的照片。 “这是什么?”舒尔伸手就要去拿。 程昱快她一步捏在手心里,她的手覆上男人温热的手背,轻颤一下,瞬间抽回手。 “干嘛?”程昱勾着唇笑起,“看别人东西不要我同意吗,还占便宜。” 舒尔鲜少恼羞成怒,这次着实被他逗得耳根通红,作势去推门就要下车。 “哎哎,我跟你开玩笑呢。”程昱赶紧拉住她。 说完,侧着身子从身后抽来白色纸袋递过去:“这是那天晚上拍的照片,给你洗出了一份,做个纪念。” 舒尔扫他一眼,接过来,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翻照片。 程昱见她如今终于因为自己开始露出别的情绪,心中惊喜万分,坐端身子开车。 “这张你什么时候拍的?”舒尔夹着那张他手比心的照片问。 程昱抽空扫了眼,沉吟片刻说:“就那天晚上,好看吗?” 舒尔的指腹用力捏了两下,瘪嘴:“丑死了。” “行吧。”程昱心情极好,跟她妥协道:“那下次约会,你给我拍照片呗,行不?” 将照片小心塞进纸袋,舒尔看着前面:“没有下次约会。”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着,但现在不就还见着?”程昱梗着脖子反驳。 舒尔被气得扭回头瞪他:“我说今天以后还不行!” “行,怎么不行。” 程昱抿着唇笑,目光认真的开着车:“那我这么惨,不然咱们商量商量呗。” 车厢内一阵安静,许久后,舒尔还是绷着唇角回头看他:“商量什么?” “约五休二你看行不?”程昱瞥她一眼,见不回答又不甘愿地追答:“那约四休三?这可不能再退让了啊,我连本都输给你了。” 舒尔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咬了咬牙,她侧过身子正儿八经的问:“程昱,你真的很闲吗?” “你真的不用回剧组吗?” “真的不用。” 程昱慢慢停下车,目中含笑的回望她:“现在只剩补拍的部分,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 舒尔只感觉今天的程昱格外难缠,尤其是她说一句话他就能扯出另外的意思狡辩一番,看着他黝黑深邃的瞳孔,舒尔霎时气血逆流。 “管你怎么样。” 舒尔低声说,“跟我都没……” 莫名察觉到身旁的视线隐隐有了变化,她下意识偏头,程昱笑着吐字:“有关系。” 后半段路,任凭程昱在说什么,舒尔都没再搭理他。 程昱也不觉得尴尬,唇角带着笑专心开车。 到了警局,程昱一早联系好的人出来接他们,带着舒尔去做了两份笔录,还去见了秦可安。 刚出局子又进去,秦可安的演艺事业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在这儿总共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出来时正好十二点。 看了眼时间,程昱问:“要不要吃个饭再回去?” 舒尔摇头:“再跟你待下去我怕被你气死。” 闻言,程昱换了副神色,弯腰认真的看她:“我这不是看你可爱,想逗逗你。” “你是没有词来夸人了吗?”舒尔后退一步。 程昱站直身子,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就在舒尔以为他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时,程昱深深吸了口气,故作深沉的开口:“其实我一般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才华。” “……?” 程昱:“不过既然你这么希望我好好夸你,那……” 舒尔无语凝噎,抬手打断他的话:“够了别再说了。” 她不知道程昱究竟是受了什么打击,莫名奇妙的会变成今天这样,但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应该就只有她。 舒尔转身就要往车旁走,程昱跟在身后问:“你真的不听吗?不想知道我要怎么夸你吗?” 砰的一声,截断了程昱后面还想说的话。 车门被彻底合上,舒尔在车窗内低垂眼睑翻着手机。 程昱隔着玻璃看她,揉揉鼻子满心都是欢喜,抬步绕过车头。 余光扫见他,舒尔手指点着屏幕,嘴角却扬起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没有评论了TvT,那我!今天有个重大决定!! 我要发红包诱惑一下你们!!!我要康康还有哪些小可爱能得到我的宠爱!! 第34章 为她沦陷 034. 天气渐渐转凉。 国庆节前程昱的电影在酒楼举办杀青宴, 正巧舒尔下期杂志有合作要谈。 包间恰好就在对面,拉开门就能看见。 舒尔只带了助理和部门员工,对方艺人是国际名模, 或许以表重视, 这次来的是经纪人与公司副总。 合作商议的差不多后, 对方敬酒。 助理看着小杯白酒,作势就要起身代替。 谁料舒尔伸手拦了下来, 笑着说:“我自己就行。” 这几年她的胃病已经养的差不多, 偶尔喝点也并无大碍。 副总声音清朗:“舒主编好爽快。” “第一次合作,总不好叫助理代替不是。”舒尔微微一笑, 抬起酒杯敬了敬,“我干杯您随意。” “我们大男人哪有这规矩,干了!” 以示诚意的酒喝下, 这合作算是彻底成了。 舒尔接过助理递来的汤碗, 抿了两口汤暖胃,她只感觉食道里头辣乎乎的,紧接着辣意转移到了肠胃。 “还好吗?”助理担心。 舒尔紧握着汤勺摇头,又垂下眼继续喝汤。 这场合作前双方就已经查清彼此的底细, 谈到这里, 喝酒也不过是个过场,但看她这样,副总与经纪人对视一眼。 因为知道舒尔的身份, 所以担心她不会喝酒却喝出事情来。 经纪人关切问:“舒主编还好吗?” “我没事的。”舒尔放下汤勺, 沉吟片刻道:“合同的话过几天我让律师拟定好送过去, 你们看可以吗?” 副总连连笑着应声:“当然可以。” 话已经说到这里,便是散场的意思。 舒尔让助理送两人下楼,她又在包间里坐了会儿, 等到胃里的灼烧感散去些才起身。 谁知刚拉开门,程昱的半边身子就出现在对面门口。 他正低着头看手机,像是感应到,也抬起了头。 舒尔眨了下眼睛:“程昱?” 就在她出声前,对方显然已经是眼尖的看见了她,单手扶着胃走到舒尔跟前:“你怎么在这儿?” 舒尔上下看过他,指指身后:“我谈个合作。” “那我们可真是有缘。”程昱冷白的皮肤微微泛着红,眼眸亮着。 “你不舒服吗?”舒尔看见他手指按着的地方。 程昱点点头,身子晃了一下往旁边倒去,伸出长臂软软扶着墙说:“我有点胃疼。” 舒尔左右看了几眼,听见对面包间里的欢呼声,抿唇:“你助理呢,怎么不让他送你回去?” “今天杀青宴,让他们好好玩玩,我自己回去就行。” 程昱顺势扶住舒尔的胳膊,笑了一下。 被他这样大度体谅的态度弄得一时有些烦,索性松了手就要走:“既然你可以自己回去,那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舒尔就绕过他往前走。 瞧着舒尔突然冒出的刺,程昱靠在墙上懒声唤:“你就这么不管我了吗?” “你不是自己可以吗。” 程昱抬手揉揉眼窝,无声叹气:“那是在没有你的前提下。” 舒尔听了,火气愈发上头,停下来回头说:“程导可真是会体谅人呢,工作人员都会辛苦,合计我不会?” “舒舒。” 程昱虚浮着脚步朝她走去,地毯绵软,也不知没踩稳还是故意,程昱整个人直直扑在她肩上,却又极其晓得分寸,压上去的时候根本没有重量。 闻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香味,程昱心安的闭上眼笑了声:“因为是你啊,别人我不放心。” “呵——”舒尔不为所动的冷笑。 程昱偏头蹭了蹭:“我怕被谁算计,那可就再也追不回你了。” “没你的时候我也没醉过,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敢放下防备多喝几杯。” 舒尔紧绷的唇角松了几分,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就在这里。” “什么狗屁缘分,我看就是你又跟踪我。” 说起跟踪,再加上舒尔话中的“又”字。 两人都无端想起程昱跟着舒尔去了杂志社的事情,他低低笑了声。 程昱将手机解锁开给她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舒尔的电话号码,他软声软气的说:“是准备要给你打电话的,我清楚自己还能坚持清醒到楼下等你来。” “那现在怎么醉了?”舒尔伸出手握着他胳膊扶稳,“不是还能清醒吗。” 程昱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气息极低:“那是因为你就在我身边啊。” “看见你……”程昱凑近她的耳朵,呼吸温热:“我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不得不说,这样油嘴滑舌的程昱偶尔还是会让舒尔感到不习惯。 但是比起过去不善言辞的那个,现在这个,更让她觉得心生欢喜。 助理将人送走,上来接舒尔时,谁知道看见了这幕。 赶紧闭上眼睛转过身,紧贴着墙角不敢出声。 舒尔抬眼望去,收了嘴角的弧度淡声说:“过来给我帮忙。” 闻言,助理这才快步赶过来。 接过舒尔手上的包,正要去扶程昱的胳膊,已经闭上眼靠着舒尔肩膀的男人就像是装了监控器一样,倏地收回手不让她触碰分毫。 舒尔没看见这个动作,只撑着他站直,慢悠悠的往电梯口走。 而被打击到的助理神情愣愣,好半晌才回神。 到了楼下,舒尔将钥匙递给助理:“你开车吧,送我去公寓,然后把车开回去,明早开去公司给我。” “那……”助理有些犹豫,抬眼扫过醉的不省人事的人,“程导也去您家吗?” 舒尔把人塞进去:“嗯。” 助理系好安全带,满脸的怀疑人生。 舒尔什么时候跟程昱好上了? - 车子开到小区外的药店停下,舒尔扯开程昱的手说:“我去买点东西,你看着他。” 还不等去推门,程昱就又再次抓住她的胳膊。 睁开眼,目光不甚清明的盯着舒尔问:“你要干什么去?” “买点东西回去。”舒尔神情坦荡。 程昱不肯松手,嘟囔说:“那我陪你去。” “你这……”舒尔皱眉。 对上程昱干净的视线,她截断话嗯了声,又对助理说:“那你就直接回去吧,我走几步就到小区了。” 再三确定不用帮忙,助理将车开走。 程昱喝醉酒好乖,跟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就紧紧跟着,舒尔走哪里他就跟哪里。 去便利店买了蜂蜜准备往回走。 舒尔带着他过马路,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但这条单向人行道忽然从左边出现辆轿跑,就像是刹车失灵般冲了过来。 程昱抬头,刺眼的灯光闪到他的眼。 目光看过去只看清一团黑影就要撞上舒尔,晕乎的脑海中也根本意识不到有多危险,他下意识快速两步到她身边,拽着舒尔的胳膊往怀里拉来。 下一瞬,轿跑的右侧后视镜棱角撞在程昱的肩膀上,他被这力道猛地击中,抱住舒尔往地上摔去。 身上重量袭来,舒尔被他护的严严实实摁在怀中。 周遭弥漫着酒香,听见程昱低沉的闷哼声,她心下着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后腰抵在路边的台阶沿,程昱疼的清醒了神智。 更甚至是瞬间的,抬起头扫过那辆车牌号。 他喉咙有点哑,忍不住颤抖的手指拂过怀里的后脑勺轻声安抚:“我没事,就是背上被刮了一下,没关系的。” 听见他的声音,舒尔突然呛了两下。 反手探到他背后,刚碰上没两下,就感觉程昱的呼吸稍稍沉重些许。 “你有没有事。” 舒尔的声音忽然涌起哽意,鼻音浓重:“你是不是受伤了啊。” 半晌后,程昱半撑着地面坐起来:“能有什么事情,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弱不禁风?” 他手指僵硬的按着膝盖起身,又笑着打趣:“这下倒是把我酒都给吓醒了。” 伸手扶着舒尔站起来:“脚还好吗?能走吗?” “我没事。”舒尔担心的扫过他的后背,“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程昱笑开,弯腰收拾了散落的东西:“都给你说了我没事,要是有事我还不得缠着你让你照顾我啊。” 看着他神色无常,舒尔终于松了那口气。 程昱把受惊不少的舒尔送回家。 告别后,刚合上门,他就像是力气被用尽侧着身子靠在墙上,面色惨白,额头上还渗着汗。 刚才那辆车从他身边经过,力道用了十足十,虽然避开了些,但仍是有八分撞在他的后背脊椎上。 这样针对性十足的往舒尔那边撞去,像是想要杀人灭口般。 程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路云馨跟秦可安,但眼下秦可安还在警局,就算是再出来,谅她也没胆子再胡作非为,但路云馨就不一样了。 她跟舒尔之间,本就有不可改变的仇恨。 把刚才记下的车牌号给宋延发去,这才按电梯上楼。 - 洗漱过后,舒尔仍旧记挂着程昱。 虽然刚才上楼时看着都好,醉意已经消散身体也没大碍,但不知为何舒尔眼皮仍是跳的飞快。 伸手拨拨装蜂蜜的袋子,舒尔折回卧室穿上外套上了楼。 按响门铃那刻,她心里还在纠结。 这是第二次来程昱家里,上次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程昱受伤。 她神游之际,程昱没穿上衣就来开门。 入目便是清晰可见的几块腹肌,舒尔脚趾蜷缩,往后退了两步说:“你怎么没穿衣服。” “你怎么来了?”程昱没料想到是她,赶紧回去穿衣服。 但他一转身,背后的淤青与红痕就这么映入了舒尔的视线里,程昱毫不自知的弯腰拿起睡衣往身上套:“我刚洗了澡,你怎么这时间来了?” 刚说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舒尔微微用力捏住了他的衣角。 程昱回头不明其意的回头:“怎么了?” “你受伤了。”舒尔捏紧塑料袋,眼神晦涩。 比起上一次,程昱被季明许揍了一拳,引诱她来到这里试图让舒尔心中产生愧疚的举动来说,今天他分明被车撞的极其严重,却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说的样子,更叫舒尔心情复杂。 程昱脸色微变,握住她的手转身面对她,刻意将伤口背过:“受伤了吗?不怎么疼我都没在意。” “上次我来的时候,带的药还有吗?”舒尔轻声问。 看着她神情不大对劲,程昱弯腰盯着她红红的眼角:“怎么了这是?” “药还有吗?我给你上药。”舒尔不回答他,只顾着问药。 程昱伸手碰上她眼角,舒尔就别过脸,程昱无奈,去找了药膏拿过来。 刚坐下,舒尔就径直撩起他的衣摆,盯着他背上的伤势,左肩以及往下的脊椎上全是淤痕,睡裤挡住的后腰部分还有被擦伤的血丝。 舒尔久久没有动作,程昱被盯得难受:“心疼了?” “你以后别再这样了。”舒尔低头挤药膏,声音闷闷:“你都不觉得烦吗,非要跟在我面前,看看自己这段时间都成什么了,又是被打又是被车撞。” “这些皮外伤总有一天会痊愈。” 程昱被凉意刺的伤口发疼,他动了动胳膊,“比起你心里头的那些,我这都不算什么。” 舒尔缓慢涂药,沉默着不怎么说话。 见气氛有些奇怪,程昱轻咳了声好笑道:“还有什么叫被打,季明许也被我打得很惨好不好。” “你们最近还有没有偷偷见面,嗯?” 舒尔吸了下鼻子,妥协开口:“从那天吃过饭就再没见面了,中途问过几次,说他现在要准备考试。” “嗯。”程昱放下衣服,转回去看她:“我这没事,快回去休息吧。” 舒尔低着眉眼将东西装好,指了指袋子说:“蜂蜜,你喝点再睡。” 叮咛完,舒尔起身离开。 刚拉上门,程昱嘴边的笑意就淡了下来。 他不想让舒尔知道的。 爱跟感动从来都是两件事情。 或许过去他想过,为了要跟舒尔重新在一起而一劳永逸,让自己受伤引得她心疼。 可现在,程昱却不想因为自己保护过她几次,舒尔心里就产生愧疚与感动。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他的姑娘能重新在他身上看到未来,对他敞开心扉。 要是因为她愧疚辗转反侧,程昱会心疼。 - 走进卧室,舒尔趴在床上。 还没闭上眼,就收到程昱发来的短信。 程昱:【知道上次为什么送你小向日葵吗?】 舒尔翻了身:【你说。】 程昱:【是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有你时我目不转睛,无你时我低头谁也不看。】 舒尔:【……你好土。】 程昱:【原来你不喜欢这款吗?】 看着这个消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 舒尔正要按字时,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通后,程昱那头顿了两秒:“你刚才为什么不回消息。” 舒尔含糊道:“有点事。” “哦。”程昱又问:“你不是就喜欢土里土气的吗?” 舒尔抬起眼皮,声音没什么活力:“不喜欢。” “还真回答我啊,今晚这么乖。” 舒尔忍了忍,闷闷问:“你还是想追我吗?” 程昱无声的笑:“被你看出来了啊,我这不是一直都在追你吗。” “……”舒尔抓着被子的手用力,“不是都说……” 程昱:“从一开始我也说过,我想跟你重新在一起,你不喜欢的我都改,学不会的我就花时间去学,一天不行就一年,我这么聪明,什么学不会。” “以前是我不对,以后但凡是我拥有过的,你也都会有。” 两人的关系在这几次意外后缓和不少。 谁都没有办法忘掉过去那些,舒尔做不到,程昱也不想忘。 但是他想将曾经都翻篇,他想重新去爱。 等不到这边的回答,程昱也不着急,他在电话里徐徐说道:“过去的错事我知道无论如何都抹不掉,对你来说可能回想起我来都是噩梦。” “但是我还是想再试一试,想让你回到十几岁的时候。” “也想让你在以后想起我不再是错付,而是有关双向奔赴的爱情。” 舒尔久久未曾出声。 程昱轻咳:“不是弥补,是我发现这几天跟我在一起,你好像……是会笑的。” 那是开心吗? 舒尔忽然出了神。 听舒援安说过,男人可怕的不是凉心凉情,也不是朝三暮四,而是他为了你改变。 一成不变的日子过惯了,能为别人改变自己,那绝不是心血来潮。 舒尔眼皮颤了颤。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害怕。 并非是想起当初,而是她似乎习惯了在这段感情中的付出型身份,如今又被程昱重新拉回旋涡,变成就算一动不动也能拥有爱与呵护的那一个。 她揪住被子,拒绝与接受就在一念之间。 “舒舒?”程昱轻声喊。 舒尔从喉咙里溢出声音回应他,程昱松了口气,笑着说:“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追你是我的事情,你想答应就答应,就算是不想答应,我也不想你对我产生愧疚的情绪。” “尤其是今天这样的事情,你别揽在你的身上。” “至于你心里还没有决定下来,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做好。” “听话。”程昱温声哄她,“嗯?” 舒尔垂下眼睫,问起了别的话:“你明天在家休息吧。” “嗯?”程昱不解其意。 舒尔拇指抠着指甲,轻声说:“想吃什么?要喝排骨汤还是番茄牛肉汤?” “你怎么……” 程昱话还没说完,舒尔就已经闷声开了口:“我说你想吃什么?” “牛肉汤。” “好。”舒尔直截了当的回应,她抬头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再次重复:“好。” 听到她的回答,窗口站着的程昱慢慢明白了什么,嘴角弯弯,眼神明亮。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 爱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在程昱眼里,只要还能看到一丝希望,结果是好的,哪怕是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他都愿意为之去付出。 作者有话要说:注:程狗那条短信摘自网页小向日葵的花语。 - 我看你们有说舅舅的感情,这个是真事啦,我爸爸的朋友今年已经单身三十七年了,他喜欢的阿姨从结婚生小孩儿再到丧夫,叔叔都一直单着,直到两年前阿姨意外去世两人都没有在一起。两人都是彼此的初恋,但是这个世界给叔叔的,没有文中给舅舅后知后觉去抓住心上人的余地那么多,所以只能悲剧收场。 小说嘛,也算是圆了三次元的遗憾。 所以也要告诉我们呀,珍惜当下。 谢谢你们奥! 第35章 为她沦陷 035. 程昱受伤没敢让程家人知道, 一直住在公寓里,期间舒尔给他做过几次饭,倒又叫程昱怀念了一番过去的生活。 直到国庆节结束, 伤口结痂他才回家。 这天程昱被阮湘狠狠骂了顿, 连饭都没吃好就开车赶紧离开家。 到了杂志社楼下, 程昱把玩着手机,看着快到下班时间, 才给舒尔发了短信。 这次程昱定的位置是家私房小厨。 舒尔最近感冒宿醉受伤每样都来了一次, 程昱担心她的身体被伤了底子,于是上车后让助理订座位时, 还让专门问了问小厨里有什么补汤。 舒尔刚上车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话,语气慢条斯理,显得格外不认真。 摆弄着包包上的链条, 随口说:“不想喝汤。” “嗯。”程昱单手打转方向盘, 转而对电话那边的人叮咛道:“那就先不点汤,听说他们家有个玉珍鸡味道不错,记得告诉不要枸杞。再点个阿胶糯米粥,小菜一类的你看着点, 不要胡萝卜和牛肉, 葱和韭菜也都不要。” 程昱这一长串有关舒尔忌口的东西说的极溜,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不吃胡萝卜和对韭菜过敏。 先前都在国外, 也没有这两样。 现在也都在家里吃, 阿姨早就已经记下她不能吃什么。 但意想不到的是, 程昱竟然也知道。 不仅知道,看他的模样压根不像是刚调查出来的。 察觉到舒尔的视线,程昱挂断电话:“怎么了?” “伤口怎么样?”舒尔抓着安全带在手心反复捏, “怎么没有点你需要的。” 程昱勾了下唇:“我需要的已经在我身边了。” 她嘴角动了动,也不知该说什么。 摇摇头,刻意拉回思绪扭开脑袋朝外面看去。 前面就是延中附近的学区房,这会儿正好中午下课,回家的学生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 舒尔看着,也不由自主的弯起了嘴角。 但看了一阵子,莫名想到前段时间舒援安的那件事情,下意识往那年事发之地看去。 视线尽头里,还是当年那个地方。 女人靠着墙被人围堵,她的身后跟着小男孩儿,身形不高,穿着延中初中部的校服,畏畏缩缩,丝毫没有应该有的明朗朝气。 程昱正停车等人行道上的小朋友过马路,发现舒尔目不转睛的看着某处,他也跟着看了过去。 “看什么呢?”程昱半眯着眼问。 舒尔无意识的往后仰了仰,扯住他搭在副驾椅背上的袖口:“你看那边是不是被堵了个女人?” 程昱扫过她的手指,心猿意马的倾身:“哪里?” “好像是她。” 舒尔没接他的话自顾自的垂下手,程昱也没意识到,就在他的下巴即将落在舒尔肩膀上时,面前的女人忽然推门下车。 这动作来的猛烈迅速,程昱还没做好准备就扑了空差点载下去。 程昱:“……” 自顾往前走的舒尔连头都没回,甚至翻出手机还准备要给谁打电话,程昱莫名扎心,将车停进车位,拔了钥匙赶紧追上去。 “你干什么去?” 舒尔看他一眼,继续说:“就在延中外面这块儿,您快过来吧。” “嗯,我……跟程昱在这边先看着,您快点吧。” 见她一口一个尊称,程昱想了想便也明白了过来。 抬眼望去,站在那头的女人身形瘦弱,应当是舒尔认识的人。 两人脚下步子加快,等到那巷子口,外头已经没了学生的说话声。 舒尔没给程昱解释这女人是谁,目光定定的看着那堆人。 女人的脸迎着光,多年不见,她老态不少。 舒尔敛起思绪,正好最靠近她面前的男人伸手,作势就要去碰她,舒尔出声:“喂。” 闻声,众人纷纷回头,程昱也偏头瞧她。 男人脖子里戴着大金链条,看起来不像善茬。 他拧眉问:“小姑娘,你刚才叫我?” “你们这一群大男人堵着他们两个,看着不太好吧。”舒尔看着前头,算了算舒援安赶过来的时间,尽可能的拖延着。 男人冷不丁被逗笑,他走出人群往这边而来:“老子干老子的事情,有你屁事。” “那您说说呗,她犯什么事儿了?” 舒尔嗓音清朗,程昱靠在她后面的墙上笑意浅淡的盯着她,手下动作却不停,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咬进齿间磨了磨。 “这小娘们贷了高利贷,逾期一年多,现在已经四百多万了都没还。” 舒尔眨了下眼,目光下意识越过他朝女人身上看去,她紧紧盯着自己,神色迷茫又恐慌,似乎又带着点疑惑。鬓边白丝叠加在黑发中,面上皮肉松散,但她骨相极好,一看年轻的时候就知是美人。 她身后的小孩儿怯生生的,拽着女人的衣角,露出一双眼往这边看。 当对上舒尔的眼时,又下意识的缩回去。 目光停顿片刻,舒尔收回眼说:“我帮她还这笔钱。” “你?”男人来回打量她,眼神丝毫不加以克制,“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舒尔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这跟你也无关,毕竟你说的只要钱,还是说想反悔?” “当然不是。” 男人拧紧眉头否认,他想了想答应下来:“那也行,你现在就把钱给我转过来。” “现在我身上哪有那么多。” 舒尔轻笑,点了点那两人说又说:“再怎么说,也该让他们俩到这边来让我先看看人吧。” “你这是想不给钱带人走?”男人冷笑:“我可没那么傻。” 说着,男人往舒尔跟前走,伸手作势要拉她:“或者你让你同伴去取钱,你跟他们留在……啊……” 话还没说完,程昱上前一步手上的烟就已经换了方向,直直往男人的手腕上摁去。 烟头火星四溅,空气中飘着股烧焦的皮肉味。 舒尔掩着鼻子往后退,程昱按着她的肩膀拉到身后:“你要是碰到她,今天这胳膊可就不是一根烟头的事情了。” 身后那群手下刚往前走了几步,巷口就猛地停下几辆车。 为首的男人从头辆车下来,舒尔回头喊:“舅舅。” “你没事吧?”舒援安问她,视线却投向角落女人的身上。 舒尔百无聊赖的应声:“我没事。” “嗯。”舒援安浑身倦色的往程昱旁边一站,助理递上支票,他接过递给男人:“支票是四百五十万,钱已经还清,里面剩下的几十万是封口费,你之前从没见过他们母子俩。” 男人忍着手腕疼,双手接过来看清支票连声道:“是是,肯定没见过。” 说完,他一挥手带着人快速离开。 舒援安再没有犹豫走到那两人跟前去,低声说:“我带你回家,嗯?” 女人抬头,秀丽的下颚弧线划过泪,她红了眼眶。 - 舒援安在场,又要带人回家,舒尔必定没办法再跟程昱去吃饭,只能先退了位置。 坐上车,舒尔靠着椅背闭眼小憩。 今天晚上,等舒老爷子回家必定又是一场恶战。 程昱看她几眼,耐住性子也没追问。 今天舒援安的态度已经那样明显,那女人的身份程昱只需要看个眼神就明白。 车子停在别墅区外,舒尔睁开眼说:“那我走了。” “晚上打电话?”程昱问。 舒尔摇头:“算了吧,今晚家里不安宁。” 程昱了然点头,趁她开门前忽然拉住她的手,舒尔回头,眼神询问。 “今天的这顿饭补在周六,行不?” 舒尔盯着他,舔舔下唇难得笑了声:“看你表现。” “等会儿。” 程昱想起她对季明许的好脾气,抿了抿唇,手上力道加重,若有似无地晃了两下:“你不然给我画画知识点呗,补考再不及格,这可就没法毕业了。” 舒尔见他一脸难以忍受的表情却用撒娇的语气说话,心里莫名恶寒。 甩开他的手下车,关车门时,舒尔弯了下嘴角:“没关系,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 程昱愣了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直到舒尔头也不回的进了大门,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 程昱:“……” 回家后,舒尔让阿姨将二楼客房收拾出来给两人住。 中午吃饭时,舒援安介绍过,舒尔才知道女人叫江遂心,她这个孩子叫江淮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寓意,反正这名字出口,舒援安的面色又变了好几次。 吃过饭,舒援安亲自带两人上楼,舒尔也乐得自在。 钻进卧室处理了会儿工作,而后才又困顿地蜷缩在落地窗跟前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下午。 被叫醒已经是傍晚。 舒译在门外敲门,被吵的心烦,舒尔咬牙切齿的丢了抱枕过去,正好门被打开,迎面而来的东西让舒译下意识后退一步,抬手接住。 目光落在沙发上的身影,无奈道:“还不赶紧起来,爷爷回来了。” “又没什么事情。”舒尔翻转身子面朝里面,低声嘟囔:“我看了一下午稿子,实在太累了。” 舒译抓着抱枕丢在她脚边,蹲在沙发前轻声细语提醒:“你忘了今天家里还有人。” “谁?”舒尔半眯着眼回头看他。 却也因为这句话瞬间想起,今早被舒援安带回来的江遂心母子。 舒尔按着沙发坐起身,眼神稍显清明:“外公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舒译拉着她的胳膊,“所以我才来找你。” 舒尔抬手拢着头发穿鞋:“找我?” “嗯啊。” 舒译将鞋口转过来对着她的脚,继而起身:“赶紧下楼吧。” 楼下客厅内。 舒老爷子坐在沙发正中央,神色漠然,看不出什么情绪,舒援安就在他身侧,而他旁边便是江遂心母子俩。 这件事情被舒老爷子知晓是在十分钟之前。 他看见江遂心已经被带回家,那瞬间说不上说生气还是隐忍,静静地在门口站了阵子,才进入客厅。 “爸。” 舒援安缓声开口唤他,字字坚定:“我要娶遂心为妻。” “妻?”舒老爷子定定看着他,片刻后移开视线,“你觉得合适吗?” 舒尔刚下来就听见这句话,舒译回头瞧她。 “怎么不合适。”舒尔朗声说,“外公,我觉得挺合适。” 舒老爷子应声回头:“小舒,你别跟着掺和。” “外公。” 舒尔走到他跟前,蹲下仰头看他:“您从小不是教导我跟哥哥,人无富贵贫贱之分,如今舅舅与江阿姨都单身,又怎么不能在一起。” 舒老爷子瞪她,但还是软和了语气:“这怎么一样呢,若是外人知道她刚离婚就跟了你舅舅,外人怎么看她,怎么看我们舒家。” “活人还能被流言逼死吗?”舒尔不动声色的反驳,“难不成为着外头人的话,叫他们错过一辈子才满意。外公,舅舅一辈子都过的无欲无求,如今好不容易重新遇见心上人,您可别再执拗了。” 舒老爷子被她勾的转了注意力:“你这丫头现在还是怪我不成。” 舒尔扯扯嘴角:“我哪儿敢。” 见状,舒译也跟着过来坐在舒老爷子身边,低低劝:“爷爷,您不是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大伯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处理吧,您如今就多操心操心我的事情呗。” 也不知究竟是舒译兄妹将舒老爷子说的心动,还是舒老爷子也不愿继续为难下去。 半晌后,他沉默着点头妥协。 其实本也不是大事,不过是三辈人不同的思维方式。 现下事情解决,舒尔与舒译对视一眼,放下心来。 吃过晚饭,舒老爷子唤了舒援安进书房,舒尔在客厅陪江遂心母子说话。 门合上,舒老爷子行至沙发前坐下:“你们结婚可以,但婚礼免谈,还有她带来的那个孩子,必须与舒家划清界限,算不得养子或继子。舒家可以帮扶教养,不过日后决不能与小舒兄妹俩争什么。” 他的声音沉沉,舒援安却是猛地跪了下去。 “爸。”舒援安这句话尾音发颤。 舒老爷子皱眉:“怎么?你还要将那孩子过继到你名下不成?” 舒援安年过半百,在商界名号响当当,却是头一次为了女人下跪。 “爸,我这一辈子过的循规蹈矩,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你失望的事情,为什么唯一一件想要任性的偏偏不被认同。前五十七年里,我的身份一直都是舒家长子,今天开始,我想做舒援安,我想做江遂心的男人。” “稚子无辜,我既要娶遂心,淮安必定就是我的儿子,我也得给他一个家。” “但您担心的那些我心中自然都明白,小舒有媛青留给她的股份,舒译会是舒氏唯一的继承人。至于淮安,我会让他改姓舒,做我舒援安的儿子。” 舒援安看着舒老爷子逐渐复杂的目光,认真道:“但他今生都将与舒氏无关。” “遂心,我也必须给她婚礼。” 别的女人有的东西,他的女人也一定要有。 错过了三十年,舒援安想把世界亏欠她的都再给她一次。 这是一个男人最应该为心爱之人做的。 书房沉寂,舒老爷子手指轻敲桌面:“都随你。” “但你别忘了今日的誓言,将来无论发生什么,小舒和舒译才该是你最亲的那个。” - 十点。 舒尔刚洗漱完坐下准备护肤,就听见手机响起。 捏着手机接通:“干嘛?” 程昱侧身倚在车门上,咬着烟问:“还没睡?” “睡了还能接你电话?” 程昱失笑:“也是。” 半开的窗户冷风瑟瑟,舒尔被冷的起了层鸡皮疙瘩,夹着手机合上窗户:“你有事吗?” “没事,就想跟你说说话。”程昱吸了口烟,被呛的咳了声。 听见风声,舒尔坐直身子问:“你不在家吗?” “在你们家小区外面呢。”程昱的语气毫不正经,笑着打趣,却又多了股平时没有的低落。 就好像表面上的这些开心只是装出来的。 舒尔想了下,没接他的玩笑话。 起身走到衣柜前翻出大衣:“这个时间,海大外面的街应该亮灯了吧。” “嗯。”程昱心不在焉的回应,垂眸捻着指尖的烟蒂,随口问:“你想去逛逛吗?” 舒尔提着大衣往出走,打开门说:“有点饿,你陪我去吧。” 像是不敢相信,程昱晃了下神,烟灰掉落在指骨上。 舒尔下楼梯:“不想去吗?” “去。”程昱弯起嘴角,“我现在过来,你出来吧。” 挂断电话,舒尔站在鞋柜边换鞋时,舒译从楼上抬着杯子下来,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要出去?” “十二点之前就回来。”舒尔没抬头,自顾自的系着鞋带。 舒译走到她跟前,扫过舒尔的粉色睡裤:“你就穿成这样去约会?” “不是约会。”舒尔直起身跺跺脚,拿着手机说:“我就是想出去吃点东西,正好程昱在这附近,就让他送我过去,等会就回来了。” 舒译双手环抱,盯着舒尔的视线颇有深意:“自己可注意着些。” “……”舒尔拉开门,回头:“您还是洗洗睡吧。” 门被合上,舒译冷哼一声。 晚上凉风阵阵,舒尔裹紧大衣朝门口走去。 还没能出去,抬头朝路口看去,停在旁边的车就像是心有感应般的亮起双闪。 舒尔快步过去拉开车门,打了个招呼。 “来多久了?”舒尔边系安全带边问。 程昱拧钥匙的手指顿了顿,笑着说:“我刚到。” 舒尔也没拆穿他,只偏过脑袋定定望着他。 被这个眼神看的心里发憷,程昱摸摸鼻子问:“这么看我干嘛?” “你不高兴。”舒尔收回眼。 程昱抿了下唇,正要开口时舒尔忽地截断话:“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不用说,没必要勉强自己。” “嗯,我今天不开心。”程昱抓着方向盘,“因为我很少会抱怨自己的烦恼,这是第一次,刚才是在想怎么开口,反正没有不想告诉你。” 舒尔愣了下,盯着前面。 没等到她询问的声音,程昱舔了舔嘴角低声说:“今天我妈骂我不回家吃饭,中午约到你但是你因为家里的事情没时间,下午回到剧组,又跟后期的工作人员发生了矛盾。” “所以就是因为这些,让你不开心了吗?”舒尔低声问。 程昱摇头,原本黯淡的眸子亮起光来:“本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是全部发生在今天,就会让我觉得很烦。不过现在,我能在今天结束的最后两个小时里见到你,这些就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这世界上要是有独特的灵丹妙药,能让每个人开心的话。 那程昱眼前这个,好像就已经是最神奇的了。 第36章 为她沦陷 036. 海大外面的街灯火通明, 这个点正是大学生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将车停在外面,程昱捏着车钥匙跟在她身后。 这条街里全是海大的学生。 舒尔偏头挑了杯关东煮,刚准备往前走时, 程昱拉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舒尔问。 程昱笑了下, 离开手指细腻的触感, 指指那边的奶茶店:“要喝吗?” “这都十点多了,喝奶茶……”舒尔低头看了看眼前的串, 又想到奶茶的热量, 一时间犹豫不决。 看着她的侧脸,程昱直接抬步走过去。 他大步离开, 舒尔没了办法,只能也赶紧追上去。 奶茶店外的人有些多,程昱排着队, 不多时买了一杯珍珠奶茶和百香果。递给舒尔, 看她接地气的蹲在树下小口吃着脆骨丸,也跟着曲下了腿。 身边黑影落下,舒尔抬头看他。 程昱倒也不是蹲着,他身后正好有块石头, 索性就坐了上去。 舒尔小小一团在他身边, 程昱插上习惯送到她嘴边。 “喝吗?”程昱问。 舒尔咽下嘴里的东西,想了想,迟疑的就着他的手喝了口。 满满一嘴珍珠, 舒尔嚼着,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年轻情侣身上。 程昱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她, 片刻后凑近问:“你在看什么?” 舒尔收回眼,咬下少半鸭血:“在看他们。”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舒尔把盒子放在脚边,语气感慨:“我上大学的时候也喜欢来这条街, 起初黎苑声能陪我来,后面她进了娱乐圈,经常我就一个人来。” “来的次数多了,那家关东煮老板娘都快认识我了。” 她嗓音发笑,气息轻轻颤着:“那会儿就想找个时间带你来走走,起初是你没时间,后来是我没时间,忙着忙着我好像就自发的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倒是没想过,竟有一天能这样完成几年前的心愿。” 舒尔如今说出口的每一件过去的事情,都会在程昱心口烙印上一道不可磨灭的伤口。 看见她面色无常的提起,就会觉得很愧疚。 “那你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程昱语气艰难。 舒尔捧着奶茶杯吸了口,认真想了想说:“应该是没有了,如果有,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了,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她在夜里笑得坦荡。 可程昱却知道,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曾经为他掉过多少眼泪。 那都是他的罪孽。 - 次日一早。 昨晚书房里面发生的事,外面一概不知。 一家人用早饭时,舒老爷子对着江遂心母子俩的态度好了不少。 舒尔想着在警局里见到的小六,以及与他的对话,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面前伸来双筷子,舒译夹着鱼肉放进碗里:“想什么呢?不好好吃饭。” “哥哥,路云馨嫁的人是谁啊?” 舒译给她的空碗盛了汤,放下后随口说:“怎么问起这个。” “致胜电子的老总,先前去了国外,后来说是发展不下去又回了海城。”舒译的手一顿,偏头莫名发问:“你问这个干嘛?” 舒尔被绑架,所有人都只以为是劫/色绑了她,也只有舒尔自己清楚,这事情跟路云馨脱不了干系。 她摇摇头,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问问你。” “我也很久没听过她了,不过怎么都跟我们没关系,你也不用在意。”舒译低声说。 舒尔嗯了声,收了话。 江遂心跟江淮安还是第一次坐在这样的餐桌上吃饭,两人话很少,吃的也很少。尤其是江淮安,身形瘦小,黝黑的眸子低垂,盯着自己的碗乖乖吃饭,也不东张西望。 只不过在抬眼的时候,目光在清蒸蟹盘里多停一瞬。 舒尔想了想,将蟹肉剥干净装进碗里放到他跟前:“多吃点。” “快谢谢姐姐。”江遂心低声说。 江淮安捧着碗抬起头,对着舒尔的善意闪了闪眼睛:“谢谢姐姐。” 或许是舒尔这一举动,亦或者是江淮安太乖。 舒老爷子看在眼里,心中念及舒尔小时候,也有几分不是滋味。 食不知味的吃了小半碗饭,舒老爷子说:“找个好日子去趟民政局吧,领完证再把这孩子的姓改了,我也算是圆了你们这一个个的心愿。” 说完这话,没在意舒援安微红的眼眶,舒老爷子又对舒尔说:“难得你跟他合眼缘,以后有个新弟弟,可要懂事些。” 舒尔自然明白这话不过是想给他自己一个台阶下,赶紧接话:“那可不是,我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么听话,还是江阿姨教得好,不然哪会这么乖。” 江遂心神色局促,下意识就去看舒老爷子。 他却对江淮安说:“你住进来那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要好好吃饭,要是不好好吃饭可是要罚站的,知不知道?” “知道。”江淮安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舒老爷子软了神情,嘴角带上丝丝笑意。 餐厅里其乐融融,舒尔跟舒译小声说着悄悄话,江淮安低头认真吃饭,舒援安放在饭桌下的右手,紧紧握住了江遂心略显粗糙的手。 - 后面的一段时间,舒尔跟程昱都很忙。 偶尔中午程昱会来接她下班,两人吃午饭,但时间紧张,也谈不上增进感情。 十一过后,Aurora新招进一批职员,舒尔特意挑了个时间打算组织个聚餐欢迎新人,时间地点顺便都让人事部用邮件给每个部门的职员发了过去。 确定了人数,舒尔这才让助理预订房间。 谁知这天下午,程昱给舒尔发来短信。 从微信切换出去看着短信界面,舒尔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她还没有跟程昱加上微信,如今舒尔虽然并没有表明对程昱的态度,但是应允他在自己身边,那就已经是正在打算中。 正想着要让他加微信时,助理忽然从外面敲门进来。 舒尔抬起头:“什么事儿?” “有位路女士找您,我已经让她去会客厅等着了。” 舒尔来不及去在意程昱发来的短信,合了手机起身往出走:“知道了。” 推开玻璃门,沙发上的路云馨笑着起身:“好久不见。” “你想干什么?”舒尔抿唇问。 路云馨笑意加深,优雅地交叠起双腿对她说:“这可是你的地盘,我能对你做什么,今天过来谈合作,恰好顺路,就上来看看你。” 舒尔眉心褶皱加深:“我们之间似乎并不是这样的关系。” “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让人送客了。” 说着,她就要转身出门唤助理来。 路云馨哎了声,神色不变的说:“我听说前段时间你被人绑架,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事。” 听见这句话,舒尔按着沙发的手稍稍用力,盯着她看了许久:“是你做的吧。” 路云馨一言不发的挑眉,舒尔抿唇道:“那个男人是你身边的人,我应该是见过他一次的,就在那次警局外面你找林漾的时候,副驾驶上坐着的男人。” “你很聪明。” 路云馨笑着赞扬她,只不过眉眼间丝毫没有对她的欣赏。 “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舒尔微微眯起眼,从九月中开始舒尔就委托了人仔细盯着路云馨的一举一动。 起初她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直到月底路云馨就频繁进入赌/场等地方,而且她的个人账户下,也开始多了些不明来历的零散资金以及房产。 她心里渐渐开始有了疑影,但毕竟没有证据。 只是路云馨现在这样说,舒尔心里多少察觉到不对劲。 思绪忽然被铃声打断,舒尔接通:“喂。” “怎么不回消息?”程昱问。 舒尔看了一眼路云馨,波澜不惊的应话:“我这边有人在,不太方便。” 程昱的语气瞬间变得正经起来:“需要我过来吗?” “不用,我先挂了。” 路云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等到挂断电话才说:“男朋友?听说你最近跟程家那小子走得很近,怎么,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吃得苦还不够多吗?” “跟你有什么事儿?”舒尔听的厌烦。 路云馨冷笑,继而又道:“没我什么事,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的有些事情你可别插手,算是提醒但也是威胁,无论哪个你都注意些的好。” “我不明白你这些是在说什么。”舒尔指尖微颤,往旁边让开:“慢走不送。” 路云馨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从她身边离开。 经过时,她鼻腔中哼出冷笑。 等到她身影消失,舒尔这才松了口气。 手心全是汗,实在没想到路云馨竟然全部都清楚,跟踪的事情她心里也都明白。 有时候人都是这样,越是藏着,她就越想知道。 扶着门缓了口气,程昱快步赶进来。 “没事吧。” 嗯,这次又快了三分钟。 舒尔笑了笑:“没事。” 程昱看着舒尔冷白的脸色,像是的确被吓到,上前两步握着她的胳膊往会客厅里拉,反手合上门:“究竟是什么事情,她怎么会过来找你。” “别担心啊。”舒尔被按着坐在沙发上,仰起头笑:“她来找我就是有点事情而已。” 那天让宋延调查的车牌号已经有了结果,是路云馨。 她就这么明目张胆,不过就是那处没有监控而已,可就是因为有这事情,程昱得知路云馨来找她心里才更加不放心。 程昱弯着身子低垂眉眼与她对视。 他就像是上次舒尔的样子,静静的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 舒尔被看得极其不自在,往后退了退,偏着脸动了动嘴角,正要说话。 “算了。”程昱松开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低声喃喃:“你没事就行,别的事情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 他神情再也不像当初的不可一世,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舒尔看在眼里,心里不适。 风水果真轮流转,就好像是回到了舒媛青头七的那天晚上,不过两人身份调转过来,舒尔成了那个不愿透露的人。 她尝到了程昱没有告知,却在后来明白过后的心脏紧缩感。 程昱也难受至极,似乎是对那晚的舒尔感同身受。 舒尔低低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勾他的衣角:“生气了吗?” “没有。”程昱勉强勾起嘴角,摸摸她的脑袋眼眶微红,“就是忽然明白了当初我安排工作忽视你的时候,你的感受。” 他说话时甚至带着鼻音,舒尔眨了眨眼睛。 脚尖点地,低声说:“不至于的啊。”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程昱嗯了声,与她脚尖相抵,伸手把人揽在怀里:“比起那些我更在意你。” “只要你一切都好,别的我都不想管。” 第37章 为她沦陷 037. 有关路云馨的事情, 舒尔思量再三还是告诉了程昱。 毕竟没有办法告知舒译跟舒援安,对于舒家人,路云馨和林跃长的名字简直就是禁区, 谁都不敢在舒老爷子面前提起。 若是被他们知道, 舒尔之前被绑架的事情是路云馨一手为之, 必定会大动干戈。 而舒援安跟江遂心打算在月底领证,舒尔也不愿让他为自己这事情操心。 二十七号。 周三。 舒尔推了程昱的邀约, 刚一下班就开车回了舒家。 路口堵车, 舒尔忽然想到那天会客厅里,程昱的神情。 眼睛亮晶晶的, 像是只等一颗糖,却忽然发现被人装满兜的小朋友一样乖,戴着鸭舌帽压着的发丝从缝隙中露出几根, 弯弯地翘着。 像是不敢置信舒尔真的会告诉他。 也像是, 得到了属于她的另类回应。 舒尔降下车窗,手肘撑着窗沿朝外看,眼神淡淡,手指无聊的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 电话从蓝牙接进来, 舒尔转回头:“开车呢, 怎么了?” “今晚我听说后海沙滩有人放烟花,要去看吗?”程昱声音隔着电流,清润朗朗。 前面的路通, 舒尔顺着车位往里开去:“今晚家里有事情。” “我已经问过了, 时间在晚上十点以后呢, 那会儿……”程昱的话没有说完,舒尔秒懂。 她打转方向盘,轻笑一声:“嗯。” “真的?”程昱瞬间坐直身子, 再次确定:“那我晚上十点在小区外面等你?” 舒尔又嗯了声,眼看快到家,她说:“行了我到家了。” 程昱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继续纠缠。 挂了电话,舒尔提着副驾上的礼物推门下车。 今天是舒援安跟江遂心领证的日子,淮安也由舒老爷子做主,上了舒家户口改名舒淮安。 舒尔推门进去,沙发上正坐着舒老爷子跟舒淮安。 “外公,我回来了。”舒尔换了鞋绕过屏风。 舒淮安很快的站起来:“姐姐。” 这些天在舒家,舒尔跟舒淮安之间的关系亲密不少,但到底从小生长的环境不好,他仍是很少说话。 舒尔走过去揉揉他的脑袋:“哥哥还没回来吗?” “没呢。”舒淮安仰着脖子看她。 舒尔在屋子里绕着看了一圈,发现不见舒援安夫妇,正欲出声,舒老爷子笑着说:“那两个在厨房,淮安妈妈非得亲自下厨,说是给你们做几道家乡菜尝尝。” “那我进去看看。”舒尔将礼物放下,抬步往里走。 刚走到厨房门口,她就看见厨房里历经几十年终于走到一起的新婚夫妻,分明只是各自站在洗理台前做着自己的事情,谁都没有说话。 可空气之中流动着的甜蜜丝毫挡不住。 舒尔倚着门框饶有兴趣的看了会儿,直到舒援安发现,她才勾唇唤人:“舅舅。” 等到江遂心闻声回头,舒尔眼神温和:“舅妈。” 舒援安一愣。 江遂心更是红了脸,扶着洗理台的沿边结巴许久,才低低出声:“你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嗯,我进来拿盒酸奶。”舒尔拉开冰箱门。 挑挑拣拣拿了两盒,舒尔摆摆手:“我先出去了。” 刚走两步回头看。 却见舒援安笑得宠溺,手指捏捏她的耳垂打趣:“多大年龄的人了,还不好意思。” 江遂心往旁边退了一步,嗔怒道:“孩子跟爸都在外面呢。” 舒尔轻笑。 在海城商界称王称霸多年的舒援安,竟也败在轻声细语的江遂心身上。 到底应了那句话,是人终有所克。 - 吃过饭,舒尔将礼物分别给了江遂心和舒淮安。 她看了眼时间,上楼休息。 距离跟程昱约好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舒尔趴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翻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字,却想到等会儿去看烟花的事情。 思量再三,她还是坐起来走到化妆镜前飞快的撸了个妆,精细的贴了睫毛,又扫了腮红。 盯着镜子里精致不少的自己,舒尔抿了下唇,忽然放下刷子。 她这是在干什么。 不就是个简单约会,何至于让她这么认真准备。 但转念又想,要是中途发生什么,她也不希望自己脸色素白,毫无妆容。 脑子里面思绪纷杂,舒尔已经从盒子里翻出口红。 细致的涂好,起身走到衣柜前挑衣服。 临近立冬,这几天晚上风很凉,舒尔看着新买的长袖针织下搭纱面长裙,犹豫着拿出来,几秒后又塞了进去。 合上柜门在另一边翻找,嘴里轻声念:“化妆找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还想让我穿裙子?呸,狗男人你不配。” 随手扯出长袖长裤往床上丢去,抬腿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 手机在床上震动响起,舒尔扫过一眼接通。 程昱嗓音带着笑:“打扮好了吗?” “谁打扮了?!”舒尔刻意反驳,盯着镜子里头已经套上长裙的自己,咬牙说:“还有现在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你催什么催,是想自己去看烟花吗?” 程昱被她莫名其妙的火气堵到,无奈失笑:“躁什么呢,我又没催你。” 舒尔反手扯下裙子的白色珍珠腰带,脸上泛上一层薄薄红晕:“那你打电话来不就是催我?” “那你慢慢弄,行不?”程昱语调不正经,弯着唇:“况且我专门来接你,又不是去接别人,你还没好我就等等你不就行了,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他的话好像清风暖阳,瞬间就浇灭了舒尔那股无名怒火。 踩在地毯上的脚尖轻轻碰了碰,垂眼说:“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就算是有,也不是用来等我的。” 大抵是听出舒尔话中的不爽快,程昱停顿了半秒,果决道:“那不是我。” “?”舒尔神情稍愣。 程昱一本正经:“那个男人不是太懂事,我昨晚上已经坐时光机回到六年前打了他一顿,教训他为什么这么不珍惜我的姑娘。” “……” 舒尔瞬间没了想继续说话的欲望,但也不想再听他胡诌:“那时光机没坏掉吗?为什么你没有永远留在六年前,还要再回来。” 程昱轻轻笑了,笑声宛若羽毛扫过舒尔的心尖:“这怎么能行。” “我可是奉命下凡惩戒六年前那个坏蛋的人,还要做你的守护神,得保护你一辈子。” 舒尔藏在袜子里的脚趾微微蜷缩,偏过头看向窗外。 黑暗中,她看见摇曳的树枝,还有几片随着风飘落的黄叶经过窗台坠落。 “谁要跟你一辈子。”舒尔轻声嘀咕。 程昱又笑了声:“嗯,我知道你也想跟我在一起。” “那就再等等吧。” 舒尔拿起腰带,毫不留情的吐槽:“等不起,今年过年我就要跟别人在一起。” “挂了。” 抓着手机挂断电话,舒尔重新系腰带。 她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某处的残缺空隙,好像在这些日夜中,被程昱的举动逐渐用蜜汁填满。 指尖握紧蹭了蹭裙身,缓慢地弯起了嘴角。 - 后海在南湾那边,距离市区有小段距离。 这里自从开设了不夜城一条街后,成为海城继南一环后最受年轻人欢迎的地方。 程昱视线若有似无的从舒尔身上扫过,他笑了笑没作声。 今晚这里人流量极大,放烟花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出去,程昱毫不在意,因为今晚这本来就是他为舒尔准备的惊喜。 没敢忘那年约好要去迪士尼看烟花,已经到了酒店,却被通知电影后期出了问题。 程昱只给舒尔随口解释,连她的心情也没在意就坐了飞机回海城。 此时再想起来,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海城沿靠海边,市区从很久以前就不允许再私人燃放烟花,现下后海开发,可以提前申请,审批下来后就能被允许。 审批很慢,特殊烟花的制造也需要时间。 从舒尔出院后,程昱就开始着手这件事情。 等到手续办理好,烟花也将将完成。 而选择今天这个日子,舒尔可能已经忘记了,但是他却记得。 是高二那边程昱第一次用话语中伤舒尔的日子。 在体育场上打篮球时,有同学问他喜欢哪种类型,他当时也不知是不是头脑发昏,余光扫过球场旁边铁椅子坐着的舒尔,语气随便:“不知道,反正不是她。” “屁话,九班班花吧,他可说了喜欢人家那种初恋脸。” 程昱浑不在意的嗯了声,运球踮脚投篮,动作流畅。 等到回头时,椅子上的少女已经没了踪影。 不仅只有那天,之后他每次打篮球舒尔都不会再来球场,可仍旧还能看到与她向来亲密无间的黎苑声。 或许是被她听见,但那时候的程昱对自己的心思毫无知觉。 再度回想,他以旁人的角度清晰可见的看清楚。 从旁人问起喜欢的人时,下意识余光扫过舒尔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栽了,栽的不自知,甚至自作聪明的以为不喜欢,将自己的心意瞒了好多年。 分明舒尔表明的那样明确,甚至她的喜欢已经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他仍然装作不懂,只当舒尔是对兄长的依赖。 时过境迁,距离高二那年的今天过了近十年。 可他回想了起来。 也想用另外的方式,不动声色的将那道伤口给舒尔抚平。 两人走在甲板上,舒尔插着兜哈气:“不是有说烟花审批挺难的,怎么还有人做这事儿。” “可能是为了给心上人看吧。”程昱侧眸盯着她微微张开的唇,眼眸深了深,低声问:“冷不冷?” 舒尔摇头:“不冷。” 继而想起什么般的偏过脑袋问:“是你冷吗?” “我当然不。”程昱的手指在衣角边抚过,“你要是冷的话……” “哥哥,给这位姐姐买束花吧。”身后的女孩儿叫住了程昱跟舒尔。 他的话被打断,倒也没有不悦,耐心地转回身子:“叫我吗?” 女孩儿看着应该十五六岁,应该是出来兼职,鼻尖红红,双眼皮的大眼睛里荡着水光与期待。莫名的,看见这双眼睛程昱就想到年少时,舒尔的模样。 她也时常似这般,眨着勾人的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别人。 程昱揉揉鼻尖,伸手就要去挑。 “别。”舒尔拉住他,皱眉说:“这么冷的天我实在不想捧束花,况且拿回家也是浪费,过几天蔫了还得扔。” 程昱笑了下,像是占便宜似的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捏了两下。 “偏头看看周围。” 舒尔应着他的声音转头去看,发现这附近的小情侣怀里,皆捧着大小不一的花束。 “舒舒。”程昱握着她冰凉的手指,片刻后又恋恋不舍的松开。 “别人家小姑娘有的东西,我也都会给你,这话我有没有对你说过?” 舒尔回头撞上他的视线,移开眼没回应这问题,催促道:“赶紧买吧买吧,买了快点走。” 被她逗笑。 程昱上前两步认真地挑了束小向日葵,付钱时听见女孩儿疑惑的声音:“哥哥,我看你长得好像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你。” 正输密码的程昱抬眼扫过,对上她打量的眼。 将付款界面给她看了看,严肃认真地指了指舒尔说:“你这套搭讪过时了,我现在可正在努力中。” 女孩儿噗嗤笑了,恍然大悟:“我知道你是谁了,程昱嘛,那个导演。” 舒尔闻言抬起头,诧异道:“你看过他的电影吗?” “当然看过。”女孩儿语速飞快,激动地说:“程导之前的抑郁症电影简直绝了,都这么久了班还有人反复追呢,我们还有人说程导是华人电影界里的颜值top1。” 程昱眼睛稍亮,嘴角的弧度也带了些情真意切:“谢谢你。” 盯着他的侧脸轮廓,舒尔仿佛看到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是真的有了成果,也是第一次站在这样的角度,为他曾经选择事业的决定而感到欣慰。 将时间分走的那些日夜,程昱没有背叛她去陪伴别的女人,也没有做违法乱纪之事。 在海城这堆二世祖中,他身心干净已经算难得。 程昱没有得到自己的原谅,只不过是因为他辜负了自己。 但在这个行业,在华人电影中,程昱是有功之人。 “我能跟你合张照吗?”女孩儿小心翼翼的请求。 程昱坦然接受。 接过女孩儿的手机,舒尔往后退去,找好角度拍了张合照。 分别时,女孩儿还给舒尔送了一支玫瑰花,祝她跟程昱长长久久。 看着程昱颇为高兴的眉眼,舒尔难得没有否认什么。 捏着花枝晃动,舒尔偏头看他:“很高兴吗?” “很高兴。”程昱站定脚步垂眸,目光落在她光滑细腻的脸蛋上,低声说:“我的作品能被路人认可,我爱的姑娘能在我身边,我感觉……这就已经是我的全世界。” 舒尔眼神微动,余光中就看见了冉冉升起的簇簇烟花。 下意识偏头,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映着五彩的花朵,周遭隐隐开始传来抽气声。 舒尔看的认真,甚至来不及在意程昱的目光。 他侧着脸,静静看她。 众人有录像的,还有开直播的。 直到烟花燃放一半,终于有舒尔旁边的路人低声纳闷:“你们没有发现吗?每朵烟花上都有不同字体的我爱你和SE这两个字母吗?” 舒尔目光微凝,这才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真的诶,这是哪家富二代告白新想出来的招啊。” “这也太浪漫了吧我的天。” “要不要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活下去啊。” 舒尔心里面已经隐隐有了察觉,而她也发现了程昱久久未动的视线。 莫名屏住气息,连喘气都有些小心翼翼。 与此同时,因为直播观看人数过多,这个小秘密被更多人发现,竟然上了热搜。而那个卖花的女孩儿过于激动,拍了两人背影发了微博,一时间更是高居不下。 #程导恋情# #海城烟花告白#被顶上热搜前十。 不过好在程昱惯来低调,热搜凭空出世也没带来什么负面影响,甚至还有人在点进去前骂营销号造谣。 但照片曝光,程昱怀中抱着花束,身着黑色薄款大衣。 偏脸看向身侧矮一个头的女人,露出清隽的侧脸。而舒尔背影窈窕,齐肩发挽了个松散的髻,裙摆下是一截细跟磨砂高跟鞋,脚踝白净细瘦。 单看背影,两人都无比般配。 吃瓜群众甚至开始深挖女方背景,毕竟能被程氏小太子爷倾心的人,定然绝非普通人。 热度发酵,而两个当事人看完烟花还去了趟小吃街。 程昱给舒尔买了她高中时喜欢的关东煮,两人坐在长椅上,却是格外沉默。 四根关东煮吃下,舒尔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程昱接过盒子起身丢进垃圾桶,等他重新坐下后,才听见舒尔缓缓开口:“今晚,是你准备的吧?” “是我。”程昱怀里还抱着那束花。 舒尔叹了口气:“不累吗?这样吃力不讨好。” “不累。”程昱的手指捏捏花瓣,嗓音清朗道:“我说过的,比起未来不能拥有你,如今让我所付出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冷风吹过,舒尔微启的红唇吐出白气。 程昱将花放进她手里,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还想问什么,趁着现在有时间,问吧。” 舒尔的嘴巴张了张,下意识伸手捏住衣领。 她想问程昱,这样的热情他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还想问他,事情再像当初那样发展下去,他们又要如何。 舒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看出她的迟疑,程昱伸手拂过她的衣领,将卡在里头的头发轻轻拉出来。 “不想说也没关系,我都会做好的。” 程昱指尖捻着一根头发,轻轻卷在指腹又松开,笑着说:“我明白你在害怕什么,但与其担心那些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发生的事情,还不如过好眼下。” “反正在这个阶段,我不会因为这样照顾你而厌烦,也不会想要放弃。” “那十年以后呢?”舒尔轻轻出声。 程昱笑了,收回手往后靠,百无聊赖的甚至大长腿:“以后也不会。” 她偏头看程昱。 面前这个男人还似从前的大男孩儿,可看向她时眼底的光芒却是多了又多。 舒尔心底某处无声塌陷,抱着花束的手指收紧。 他双手环抱,勾着唇角笑容肆意:“不管你问我多少遍,我都只有这一个回答。” “十年后不会,二十年以后不会,三十四十年以后我仍旧不会。” “就好像是无论何时,未来每年的程昱都会比二十八岁这年的我更爱你。” 这句话反复在舒尔脑海中回荡,她捏着花束的手指用尽力,包装纸面沙沙作响,她却毫不自知。 面前程昱的眼中,闪烁的星辰熠熠生辉。 好看的就像是被镀上一层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肥不肥!也继续是甜甜的程狗呀。 可以求个作收和预收吗,指路专栏下本《天堂热吻》哦,我今天又放了个预收《限定诱惑》,是个养成系的甜文,求收藏啦~ - 感谢老婆的喂养: 喜东东_ 10瓶营养液 第38章 为她沦陷 038. 把舒尔送回家, 程昱上楼半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微博推送弹入视线中,触及自己的名字,程昱觉得不大对劲, 赶紧点进去。 #程导恋情#四个字的标题映入眼帘, 程昱瞳孔微缩, 下意识坐直身子。 放大第一条微博里的照片,的确是他跟舒尔的背影合照。 涌起的担心稍稍疏散, 程昱退出去翻了翻评论区。 不过好在大多都没有过激的言辞, 甚至还有人提起程昱本来就不是娱乐圈的人,谈个恋爱又不会引起大面积脱粉, 没必要上热搜。 更是有人提起程昱新电影杀青,这热搜或许是在预热。 他好笑的看过,刚返回桌面就收到舒尔的短信:【你看到热搜了吗?】 程昱弯唇:【我也刚看见。】 舒尔:【……】 舒尔:【你就没点表示的吗?】 这句话歧义深重, 程昱笑意愈深, 想了想回复:【别急,交给我来处理。】 等了一阵,舒尔没再给他回消息。 程昱往上滑了滑短信记录,回到微博编辑文字。 等到发布后, 才起身去浴室。 还不到十分钟, 程昱这条微博彻底火爆,各个营销号大V博主轮番转发。 从浴室出来,沙发上的手机疯狂震动。 微信像是被人频繁扔着炸/弹, 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更有许识这样的, 直接打微信电话。 程昱弯腰拾起,一只手揉着头发。 扫了几眼未读消息,发现通知界面没有舒尔发来的, 再次点进了热搜,程昱微博热搜已经彻底将另外两条压了下去,好像黑马般冲向第一。 评论区尽是嗷嗷叫的言语。 程昱往上拉了下,简短三行的文字看的一清二楚。 1.不是预热,单纯约会。 2.正在追,背影照高清版请私发我。 3.勿扰。 纵然程昱已经说了勿扰,但还是有看戏不嫌热闹大的网友对舒尔的身份产生好奇,有关这条的评论最终在一片嗷嗷土拨鼠叫中稳居前排。 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果真有人去扒了舒尔的身份。 不知是不是舒尔低调,这条微博仍旧是孤零零的没有回应。 程昱看了阵,按着下拉刷新两下,紧接着,舒氏企业的官博最新留言,程昱看着这条评论,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下来。 【舒尔,生日3月19日,27岁,舒氏独女,Aurora时尚杂志现任主编,亚太地区时尚杂志领导者,旧金山V.E集团的二把手。舅舅是舒氏集团最高执行人舒援安,哥哥是负责舒氏海外项目的小舒总舒译。】 这条评论无比详细,不仅打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的脸,还清楚表明了几个字—— 对方舒尔,是你们程导高攀了。 这评论一看就知道是舒译任人发布的。 程昱笑了下,私信里果真有人给他发来这张照片,保存好后,那边又发来几条希望他们两人好好在一起的消息,程昱回了几个字。 【会在一起的。】 回完消息,程昱彻底退出了微博。 丝毫不知他这简简单单五个字,今夜又将在网络上掀起多大的浪潮。 - 眼看着深冬来临,舒援安趁着周末时间拜托舒尔带着江遂心两人去试衣服。 博明对面的购物大厦三楼。 某家女装店内,舒尔带着舒淮安坐在沙发上,她百无聊赖的翻着杂志,舒淮安在一旁静悄悄的,江遂心被服务员带着进了试衣间。 随意翻了两页,角落里忽然亮起闪光灯,舒尔偏头看过去。 眼神淡淡,却带着威慑力。 前台的服务员捂着手机讪讪笑起,赶紧低下头。 舒淮安悄悄拉了下舒尔的衣角,低声说:“姐姐,她为什么拍你照片啊。” “不用管。”舒尔慢条斯理的叠起腿,收回眼继续看着杂志随口胡诌:“或许就是喜欢我身上的衣服,顺手拍张照片?” 舒淮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试衣间门打开,舒尔倾身放下杂志:“好了吗?” “这件衣服颜色太艳了。”江遂心拘束地扯着身上的大衣,浑身都不太自在。 舒尔将领口给她正了正,笑着说:“这段时间养的皮肤白了,穿这种最好看,您是之前没穿过这种颜色的,所以才不习惯。” 在店里看了看,舒尔又就着这种款式给江遂心挑了几件。 留了地址让人将东西送回家,舒尔正要出店,被前台叫住。 回头看去,舒尔问:“怎么了?” 前台看着她脸色泛红,害羞开口:“舒小姐,您本人比照片里好看多了。” 没想到会是告白,舒尔弯唇笑了笑:“谢谢。” 司机在大厦外等着,舒尔还跟黎苑声有约,将江遂心两人送上车,她又折回去找了星巴克坐下。 不过还没两分钟,眼前就迟疑的出现一个人影。 女人脸上笑意和煦温暖,看着她明显不太敢相信,低声喊:“舒尔?” 闻声,舒尔抬头:“……你是?” 将这张脸在脑海中仔细回想,舒尔仍是跟人脉圈子里的那些脸对不上号。 女人笑着在她对面坐下:“是我呀,高中程昱的同班同学,秦涵。” “啊,是你啊。”舒尔终于将脸对准,笑开:“真是好巧,你怎么在这儿呢?” 秦涵将手中打包的咖啡搁在桌面上:“我跟我老公来的,他去洗手间了,我来买杯咖啡。” 说完,她又仔细看着舒尔,心中感慨:“我都没忘记那会儿你经常来我们班找黎苑声跟程昱,我坐门口,你总是偷偷摸摸让我帮你传话。” 老同学见面,能提的内容总归只有这些回忆。 当初舒尔为了时常出现在程昱眼前,不仅把黎苑声的朋友交了个遍,几乎他们班的,到最后在舒尔跟前都能说上好几句话。 回忆涌上心头,舒尔眼角稍弯:“是啊。” “时间过得可真快,听说你这些年在美国那边发展的挺好。”秦涵单手托腮,语气无不艳羡:“不像我,结婚以后就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 舒尔不愿意提这些事情,打着哈哈:“每个人的追求不同,自己满意就行。” “也是。”秦涵识眼色的换了话,忽然道:“哦对,今天既然见面了那我就跟你说说,你还记得我们班长跟你们班学委不,明年结婚。” 舒尔显然也是惊讶到:“他们俩居然?” “是啊,没想到吧。”秦涵摆弄着咖啡袋子,而后说:“两人说高中同学也好久没见了,正巧两个班当初关系也好,现在又亲上加亲不然借这个机会组个聚会见一面。” “你看行吗?” “什么时候啊?”舒尔搅了搅咖啡,抬起杯子喝了口:“我得看看我有没有时间,工作也挺忙的。” 秦涵掏出手机翻了翻群消息:“说的是下礼拜天。” 舒尔想了想应下:“可以。” 秦涵在手机上摆弄几下,递过来一个二维码说:“那我顺便加下你微信吧,到时候好联系。” “好。”舒尔低头加她好友。 等了会儿,外面走来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舒尔扫过一眼,紧接着秦涵站起身:“我老公来了,就先走了哈。” 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舒尔重新将视线落在屏幕上。 秦涵通过了她的好友,看着那行字,舒尔不合时宜的想起程昱来。 时隔今日,程昱还是没有出现在她的列表里。 虽说有点幸灾乐祸,但舒尔莫名想笑。 二十一世纪的追求者里面,只恐怕还在用短信撩妹的人也只有程昱这一个。 手指无意识的抠着杯子,舒尔打算下次见面告诉他这件事情。 - 黎苑声从安城回来,打算后面一段时间修个年假,她腰不好,之前拍戏的时候吊威亚摔伤过,每年寒冬时节都会疼得厉害。 以至于经纪公司在年底这个时间,不会轻易给她接通告。 两人又在一起吃了几次饭,到了高中聚会这日。 定的位置在华尚。 这天黎苑声早起化了个妆,等舒尔开车过来接她。 傍晚堵车严重,等到两人到地方时,基本人都到齐了。 秦涵高中那会儿跟黎苑声前后桌,关系也挺不错,她得知人到了,坐着电梯就下楼亲自接人。 刚出电梯,秦涵就看见舒尔和黎苑声相携而来。 她快步迎上去:“就差你们了。” “路上有点堵车,还有谁没来啊。”黎苑声好不容易跟老同学见面,笑着眯起眼。 秦涵仔细想了想才说:“程昱还没来,还有徐珊珊跟岳佳,两人去国外度假了。” 三人说着话,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包间在最顶层大开房,里面布置的极好,入室即是空中花园,角落里还有小型泳池,蛋糕红酒一应俱全。 舒尔侧身对黎苑声说:“看不出来这安排的还挺好的。” “可不是,我们班那班长虽然跟你家里没法比,但好歹也是有矿的啊,有钱人不都会玩吗。”黎苑声视线扫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舒尔班的学习委员,轻嗤:“班长家里可看不上那谁,说是奉子成婚,还是检查过了时男胎家里才松的口。” “你怎么知道?”舒尔拉着黎苑声走到角落里坐下。 黎苑声凑近她小声说:“我外号可是小灵通。” 舒尔没绷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会所门再次被打开,众人目光都纷纷看了过去。 程昱里面套着手工西装,外头搭了件双排扣的黑色大衣,看起来身材颀长,气质矜贵。 黎苑声自从徐泽年给她说了程昱追舒尔的事情之后,这几天没少在舒尔身边盘查。虽然目前看来,听到的那些话都是对程昱有利的,但到底未曾眼见,虚实尚未可知。 单手托腮,黎苑声低低说道:“其实别说,程昱就这张脸真是给他加了分。” “那不然呢。”舒尔看着她的样子好笑道:“你也被迷住了?” 黎苑声收回眼悠悠看向她:“我这是需要重新为你把关。” 正说着话,程昱就已经走到他们这边来:“你到多久了?” 舒尔拢了拢身上的羊羔衣领:“也刚到没多久。” 泳池那边有人冲程昱招手,他扫了眼给了个手势,又垂下眼看她。 “等会去吃饭吗?” 舒尔摇头,往黎苑声身边侧了侧:“我陪她去买东西呢。” 扯到黎苑声身上,程昱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旁边还有这个人的存在,碍于她曾经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态度,程昱犹豫片刻还是点头打招呼:“好久不见。” “这哪是好久不见啊。”黎苑声收回眼,小声嘀咕:“最近可经常在热搜看见程导呢。” 她说的自然是上次微博的事情。 程昱毫不在意,又将视线挪回舒尔脸上。 “程昱!你站那儿做什么呢,快点过来啊。” 背后传来一道男声,舒尔回头,对上那人的脸后又转回来说:“不是有人喊你。” 程昱丝毫没有被她催促的意识,还温声询问:“那我过去一趟?” “问我干什么……”舒尔被黎苑声看的不自在,赶紧点头。 见她应允,程昱才提步离开。 黎苑声咬着吸管目光一言难尽:“你们真的还没有在一起吗?” “当然没有了。”舒尔不明白她这话是何意,皱眉道:“况且我为什么要答应,难道我跟他之间,就只要这样简简单单追一追就可以了吗?” 头回发现舒尔没有因为程昱而站到自己对立面,黎苑声惊奇的嘶了一声,而又接着说:“真的看不出来,想想之前那个只需要被人抱一抱,就能瞬间和好的舒尔。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好像是个假人,果真是不一样了。” 被她调侃,舒尔也只是好脾气的耸耸肩。 黎苑声回头看了眼程昱,下巴垫在她胳膊上问:“那他没说过要跟你重新开始的话?” “说过。”舒尔老实承认,“但是我没同意。” 黎苑声紧盯着她的双眸:“那你什么时候打算跟他关系再近一步?” “没想过。”舒尔垂下眼。 她现在但凡想起跟程昱的关系就无比犹豫,也非常的煎熬。 刚才黎苑声问起,其实舒尔心里也不明白自己现在究竟处于什么状态。 指尖碰了碰眼前的铂金纸,舒尔低声说:“我也想过这件事情,但是似乎并没能找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来,不过我想,与其一直停留在原地唯唯诺诺不敢向前走,那不如跟着本心走吧。我现在就觉得,有他不算差,要是没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看着他用他的方式圆了从前的遗憾,我没给别人说,但其实我很开心。” - 泳池这边。 程昱懒散的靠着椅子坐着,目光有意无意从空隙里朝舒尔递过去。 身边的男人都是海城有名的公子哥儿们,提起程昱的新电影,个个争先恐后的夸赞。 “行了吧。”程昱手指间夹着的烟轻轻抖了抖,烟灰落下,他轻笑:“都还没上映的东西,都在这夸大其词的说什么。” “这不是相信我们程大导演的能力吗。” “是啊。” 程昱扯扯嘴角移开了视线,另外几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坐在另一侧,其中两个的目光流连忘返的望向某处,程昱跟着看过去。 眼神淡了几分。 身边的人还在说最近海城上流社会的笑谈,程昱就已经越过他们的声音似有若无的听见那边几个人说的话,字里行间尽是入不得耳的肮脏说辞。 程昱甚至想不到,这年头竟然还会有人用这样恶心的话去形容别人。 他的目光落定,那边的男人咧起嘴笑:“看着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看上了?看上了那就去追啊。” “就是,我们章公子看上的人什么时候追不到手。” 身边的人跟着附和,程昱坐直身子松了松领带。 姓章的男人继续笑着,模样嚣张,喝了口酒搓着手:“前凸后翘,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肯定好啊。” 程昱这边的一圈人还在捧场说笑时,就看见他如同一阵风,站起拨开两人从中间直直穿过去。众人的视线紧跟着,随后只见甚少发火的程昱揪住了章公子的领口,狠狠一拳便砸向他。 章公子被砸懵,盯着面前的程昱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身边几个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颤颤巍巍开口:“程昱你干什么?” “干什么?”程昱眉眼低垂,神情间夹杂着浓重的戾气:“老子今天好好教你们怎么做人。” 又是一拳打在他嘴边,章公子回过神。 下一秒两人就扭打在一起,他口中还不停谩骂着:“操/你妈程昱,我没招你惹你,你上来就打老子脸,我抢你女人了是吗你这么迫不及待。” 程昱一言不发,拳头流星般不停的往他身上落。 这动静极大,舒尔那边也被引得看了过来。 黎苑声拉着舒尔往这边走,看见程昱的背影后惊诧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打起来了。” “程昱。”舒尔拧眉出声喊他,“你住手。” 就是她这一声,程昱分了神,章公子胳膊挥过来把他从身上掀翻,拳头落在他脸上。 两人打的不分上下,谁也不敢前去拉架,生怕把自己牵扯进去挨打。 舒尔心下着急,又怕再出现刚才的事情。 只能闭嘴不出声,焦灼看着。 章公子扫过舒尔的脸笑出声:“所以舒尔真他妈是你马子?程昱你早说啊,我就……” 剩下半句话还没从嘴里吐出来,程昱就发了力将人从自己身上撂开,起身将平躺在地的男人扯住衣领粗暴地拽起,狠狠一拳勾进了泳池。 “噗通”一声。 泳池里面水花四溅,章公子惊慌失措的在水里胡乱蹦跶,泳池旁的人清醒过来后瞬间惊呼:“章少天他不会游泳啊,可别出人命。” 现场一时间混乱不堪,程昱嘴角渗出血迹,目光如同豹子一样盯着刚被救上岸的章少天。 舒尔见事态平息,对黎苑声说:“我过去看看。” 松开她的手,快步往程昱身边走去。 谁知岸边的章少天喘过气,不甘心的再次扑向程昱,看样子想要与他同归于尽一样。 程昱算着步子,人还没到跟前来,他就再次将章少天踹翻在地。 抓住他的后衣领扯到泳池边,缓缓弯腰,将人的脑袋按进水里,几秒后又拉出来。如此动作反复多次,章少天没料到他会有这动作,吓得双腿发软,浑身瑟瑟发抖。 周围众人看得心惊,只听程昱冷不丁开口:“还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吗?” “记……记得。”章少天呜咽。 程昱冷漠的勾了下唇,低头靠近他的耳畔说:“你说别人我管不着,但是要让我再听见你说舒尔这些话,白天也好,晚上也好,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懂了吗?” 章少天慌张点头:“懂了,我懂了。” 闻言,程昱这才松开手,将手上的血迹在他身上细致地擦干净,起身提醒:“要一直趴在这里,不打算为你刚才的那些话道个歉吗?还是需要我亲手教你。” 章少天哆嗦着四肢,僵硬地爬到舒尔跟前,用力鞠躬:“对不起舒尔,是我嘴贱说脏话侮辱你,我向你道歉,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话说完,也不管自己在众人眼里的形象,踉跄着从大门跑出去。 舒尔跟其他人压根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章少天这么说完,他们才明白过来。 看向程昱,他已经收起了适才的暴躁与戾气正看着她。 众人惊叹于程昱对舒尔的态度,更为他这秒变脸而惊讶不已。 谁知下一秒,他往后靠了靠:“好疼啊。” “你不过来看看我的伤吗?” 在旁人眼中,一身清冷疏离气息的舒主编眼中无奈,抬步走到他跟前:“哪里疼?” 程昱将自己的脸靠近些,小声哼哼:“嘴巴疼。” 他皮肤冷白,因舒尔喊了一嗓子而被打的右脸通红一片,嘴角还让牙齿磕破流血,泛着微微的青紫。 “……”舒尔手指紧了紧,移开眼没去看他,“那你要怎么样?” 程昱抬起眼盯着她:“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说完,还极其笃定的点头:“真的。” 舒尔忍住给他伤口雪上加霜的冲动,额角青筋跳动的闭上了眼。 “……” 这个狗东西是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名场面打卡哈哈哈哈 今天肥不肥!!! 第39章 为她沦陷 039. 周三。 海城下了这个冬天以来的第一场雪。 彼时舒尔刚从会议室出来, 还没等走回办公室,经过办公区时,就听见有人惊讶着轻呼。 “下雪了诶。” “今天居然是初雪日, 好浪漫啊。” 舒尔脚步站定, 也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窗外雪花熙熙攘攘飘落, 席卷着风在空中旋转,不一会儿落在窗台上树叶上, 很快融成水珠消失不见。 她神情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间, 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收回眼,舒尔提步走回办公室。 关上门坐进椅子, 舒尔捏着鼠标的手轻轻敲着,犹豫片刻,还是从桌上摸来手机。 翻出短信, 她再一次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没有跟程昱添加好友。 看着断断续续的记录, 舒尔正要给他发短信,程昱那边就已经弹了过来。 程昱:【几点下班?】 看着这几个字,舒尔轻笑一声。 还不等舒尔再说话,程昱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怎么不回短信?” “刚看到。”舒尔嗓音温吞, “有事儿吗?” 她这句话问的让程昱在那头微顿, 就像是刚才慢一步没能发出去短信的人不是她一样。 通话沉默片刻,程昱说:“早点下班吧,我在楼下等你。” “这么冷的天你要出去吗?”舒尔看了眼窗外愈下愈大的雪势, 好似刺骨寒意已经钻进她身体里。 程昱懒懒地往后靠去, 抬眸看向楼上:“去吃个饭。” 又拉扯了几句, 才挂断电话。 车内,程昱收回眼将视线落在悬挂物上,微微倾身, 捏住照片一角仔细打量。半张脸的他暂且不论,身后不远处的舒尔仰起头,眼神明亮,嘴角带着笑。 比起刻意的摆拍,程昱觉得这样的她实在太让人喜欢。 挂在这里,他怕被舒尔看见心生反感,却又想要将这个人的东西,一点一滴全都挤满他的生活里。那天舒尔发现这张照片,程昱抬手按住,看着她澄澈的眼睛,他心跳不止。 分明手握机器时都不会出现的颤抖,那刻在他身上全然出现。 就像是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 青涩胆怯。 将照片放回原位,程昱缓慢靠回。 手机响起,他下意识去看,没等来舒尔的电话,屏幕上显示着宋延。 程昱伸手捞过接通。 宋延在那边声音颤颤,像是在笑:“今晚有时间吗?” “没。”程昱降下少半车窗,点燃根烟咬在嘴里含糊道:“这会儿接舒舒去吃饭。” 宋延无奈:“行吧。” “怎么,有什么事儿吗?”程昱捏着烟放在窗口,半眯着眼朝外看去。 宋延笑了笑说:“今天青栀生日,本来还想让你带着舒尔一起吃个饭的。” “改日吧。”程昱半点没松口,低声说:“今天初雪日呢。” 后半句话宋延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自顾自地问:“那上次让我查路云馨的事情,咋了?” 提起这个,程昱神色逐渐清明。 垂眼盯着烟头明灭的火星,缓声说:“是有点事。” “跟你有关系吗?”宋延见他语气严肃,起身走到门口,回想着:“路云馨这个人,我记得好像跟你没什么过节吧。” 程昱动作不变,指尖轻捻:“是跟我没关系。” “那你还……” “但是跟舒舒有关系。” 这话一出,宋延不明白也算是明白了。 程昱想了会儿淡声说:“本来不打算掺和这事情,但这个人不厌其烦的想对舒尔下手,两次都险些丧命,我忍不了。” “那次君悦的事情……”宋延话没说完,但程昱的沉默他已经心知肚明。 抿了下唇,问:“那你要怎么弄?” 像是心有感应,程昱朝写字楼大门看去时,舒尔正好提着包从里面出来,她穿着到脚踝的砖红色大衣,头发挽成小髻,脸颊两侧滑落些许松散刘海,衬的脸小巧精致。 程昱掐了烟,抽出伞后换了手拿手机。 下车撑开伞朝舒尔那边走去,嗓音清冽:“你帮我盯紧些,其他的不用管。” 宋延或许是知道他现在说话不便,嗯了声后叮咛:“你注意点。” 挂断电话,程昱正好走到她跟前。 将伞举在舒尔头上,笑着说:“冷不冷?” “还好。” 舒尔看了眼他的手机问:“刚才在打电话吗?” “听到了?”程昱把伞偏向她,笑意不明。 闻言,舒尔舔了下嘴角:“随口一问,当我没说。” “跟宋延。”程昱拂掉她肩头雪花,“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不能说。” 舒尔没吭声,心里却想起了那晚程昱说他以后会改掉曾经的坏毛病。 其他的有没有改变舒尔不知道,但什么都不说的这个,他的确是说到做到,真的改了。 坐进车里,舒尔拍着身上的雪。 程昱看见她发丝间的水珠,单手收了伞微微倾身,垂眸拨弄着。 清冽的烟草味迎面而来,舒尔下颚微收,这次她没有下意识的后退,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程昱笑着说:“怎么不躲了?” “没什么躲的。”舒尔被他问的抿了下唇,偏过头侧脸清冷。 程昱闻言,觉得不置可否,只收回指垂落蹭了蹭,合上门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系安全带时他听见舒尔缓慢开口:“微信,要加吗?” 程昱动作顿住,霎时间松了方向盘转过身子盯着她:“我也居然才记起来。” “嗯?”舒尔抬眼。 程昱像是被气笑,神情有些难言:“我们甚至都还不是对方好友。” “……” 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舒尔不知道该接什么,她舔了下嘴角说:“那你要是不想加好友的话,那我们也可以继续用短信联系。” “不。” 程昱瞬间开口,摸来手机勾起嘴角:“我特别愿意。” “非常荣幸能够成为你的好友。” 见他这副模样,舒尔扬起了嘴角。 - 吃过饭,从电梯里往出走时,门口堆着好几个纸箱子。 舒尔脚尖不小心勾住,身形朝前扑去,侧边正在看手机的程昱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腕子扶住她。 “看着脚下。” 程昱捏着他的手指紧了紧,半晌后又主动松开。 “嗯。” 将视线重新放在手机上,程昱往下滑了滑,随口问:“要去看个电影不?” “看什么?”舒尔回头瞧他。 程昱递到她跟前说:“谍战片。” 那次约她看电影被舒尔放了鸽子以后,程昱就刻意去找人了解过,舒尔从上高中开始就不喜欢看青春爱情电影,她觉得矫情。 刚才看了看,似乎也只有这个电影有最近的场次。 舒尔垂眸扫过,爽快应下:“那就这个吧。” 电影城就在这附近,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大半个小时,两人慢悠悠地逛过去。 取了票,程昱看见舒尔的眼神落在零食区。 他将电影票递给舒尔,拿着手机问:“要买杯喝的吗?” “现在好像快检票了吧。”舒尔转头扫过排起队的检票口,又看向他说:“我去买,你喝不喝?” 程昱没说什么,只带着她一道过去。 人有点多,两人等了会儿,程昱给她买了杯烧仙草,自己只要了矿泉水,又支付了大杯爆米花的钱,才收起手机去拿东西。 舒尔挠挠头,欲要伸手:“给我拿吧。” “不用。”程昱一手提着烧仙草,另只抓着爆米花,笑着说:“现在要是让我多出只手牵你都是可以的,何况这点东西。” 这句调侃两人都没放在心上,舒尔跟在程昱身边往那边走。 检票口已经没了人,他们刚过去,检票的年轻男人就没忍住笑出声:“又是你们啊。” 舒尔刚把票递过去就听见声音,她抬起头看,程昱也紧跟着看向他,神情淡淡。 男人接过票说,对上程昱的视线:“上次你不是特意让我帮你看着她,要是来了就把她带进去吗,我那天家里有事临时下班,最后也没见到你。” 这句话提醒了程昱,这人他的确是认识。 但至于舒尔也会认识他…… 程昱收回眼,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撕了票根,好像挺高兴:“这次你们终于一起来了啊。” 舒尔低垂着眼睑始终不说话,而程昱听见这句后,眼皮微动,侧眸瞧向他。 “那天我就觉得奇怪,来看电影怎么不商量着一块儿进场,偏得分开。” “……” 谁料年轻男人还有再说的趋势,舒尔伸手拿来票,低声说:“我们进场了。” “嗯。”程昱移开眼,紧随她身后。 坐下许久,舒尔都没怎么听见程昱说话,她偏头去看,发现这人直直坐着神情也不似起先吃饭时那样松散。眼神稍显迟钝,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舒尔迟疑的伸手捏了颗爆米花,抿唇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程昱闻声偏过头看她,面色若有所思,“刚才门口那个男人说,你上次来了吗?” 见他这么问了,舒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咽下口中的爆米花,后知后觉地点了下头说:“啊,好像是的。” “那你怎么没有来找我。” 舒尔抠了抠指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两人沉默下来,舒尔摸摸眼底说:“那天本来是来找你看电影的,但是最后看见你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时候,我还是没有过去找你。” “为什么?”程昱目光灼灼。 此时四周已经灭了灯,大荧幕中间出现图标。 舒尔直视前方,低声说:“我不知道。” 她的侧脸朦胧模糊,荧幕上的光明明灭灭,背景音乐响起,掩盖住了舒尔那点无所适从的情绪。 程昱久久看着她,片刻后,低声说:“我能吻你吗?” “什么?”舒尔偏过头,微微垂着眼睫。 程昱说完就回了神,他嘴角微动:“看电影吧。” 两人各自将视线挪向荧幕。 只是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舒尔红了耳郭,程昱心跳如雷。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Aurora的截稿日,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期杂志。 为了回馈,舒尔首次决定要在下个月做首版新年主题。 年底事情极多,最靠近的便是月中的时尚盛典。 起先主办方兴澄娱乐挑选合作方时,本来一眼看中Aurora,但她刚决定了新一期主题,再加上才回国还不甚熟悉,索性让助理推脱了过去。 而现下的合作方则是仅次于Aurora之后的丽人杂志。 是个老牌杂志。 舒尔接受了邀请出席,并且担任其中的颁奖者。 这天早上与黎苑声为了今晚的盛典做准备,两人做了水疗后,见时间还早,黎苑声带着舒尔去做脸。 平躺在椅子上,黎苑声压低声音说:“晚上程昱去不?” 舒尔想了阵偏头看她:“我没问他呢。” “你俩不打算一起走个红毯什么吗?”黎苑声诧异,控制住面部表情说:“我还以为就程昱这段时间对你的死缠烂打,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宣示主权的机会。” 舒尔抬手按了按快要掉落出来的头发,神色纳闷:“跟他走什么红毯。” “拜托姐姐,你都不看看微博的吗?” 黎苑声一边翻微博,一边说:“上回程昱那条微博发了以后,你们俩的CP粉可比我电影里头的还要多,这微博名叫什么今天程导舒老师在一起了吗的,每天还发微博通知没有。” “舒老师?”舒尔好笑的扯了扯嘴角,“你这不说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居然能被叫老师。” 黎苑声合了手机,对她实在无语:“你好歹也是个时尚主编,怎么活得这么无欲无求。” “那你跟徐泽年怎么样了?”舒尔换了话题,“我听说你在安城那段时间,每天都能吃上热乎的饭。” “剧组的饭可不就是热乎的。” 黎苑声瘪嘴,看见舒尔转头看过来,才不情不愿的开了口:“哎呀他那人实在缠我缠的烦,拍个戏都不能安生,我前脚进剧组他后脚就跟来,还美名其曰帮我打点。” “我。” “黎苑声需要他帮忙吗。” 舒尔似乎已经想到徐泽年在她面前受到的冷落,忍了忍劝慰道:“我能看出来他也算是对你上心,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情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哎,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黎苑声闭上眼睛,低低喃喃:“那我不也害怕啊。” “我还是小姑娘呢。” 舒尔:“……” 等到全部弄完已经三点多,随便吃了点东西后,黎苑声跟着舒尔回了她公寓。 还没出电梯,就看见公寓门口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黎苑声脚步停住,她身后的舒尔按着电梯键皱眉开口:“看什么呢?” “没什么。”黎苑声对着门口的徐泽年眨眨眼睛,而后又看向程昱,这才出来。 舒尔跟在她身后往出走,看见这几人也愣住。 “你们怎么来了?” 舒尔低头从包里翻钥匙。 程昱接过她手中的包装袋,低声说:“跟徐泽年在公司遇见,带了造型师过来。” “不用啊。”舒尔伸手去开门,余光扫过门口的人,“我不喜欢别人带陌生人来我家里。” “嗯我知道。” 程昱淡然回复,接到舒尔疑问眼神时,他开口:“所以我打算带你去我家里。” 黎苑声:“?” 徐泽年:“?” 安静片刻,黎苑声语气稍显崩溃:“这里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不打算行行好吗?” 舒尔仰起头看他,程昱没搭理另外两个人,稍稍弯腰,神情平和温柔:“行吗?” 两分钟后。 黎苑声跟徐泽年站在程昱公寓门口频频对视。 舒尔被程昱带着坐在沙发上,他才回头看:“你们随便坐。” 屋子里弥漫着奇奇怪怪的氛围。 黎苑声偏过脑袋,与此同时徐泽年下意识的弯腰靠近她。 瞧见这动作,黎苑声莫名卡壳,她轻咳一声:“我们还不走吗?” “嗯?”徐泽年笑意清朗,“你想走吗?” 黎苑声扫过他,徐泽年立刻接话:“那咱们走吧。” 程昱看着两人站在门口飙戏,哼笑一声:“门就在身边,慢走不送。” - 盛典在海城最大的中心大厦举行。 临到下车之际,车窗外是大片的媒体与红毯,舒尔看了眼徐泽年:“他也参加吗?” “怎么了?”程昱一身手工西装,侧身说:“中心大厦是徐家修建的,这次盛典地投资人之一就有徐泽年,他肯定得来。” 舒尔闻言微微恍神,目光扫过黎苑声,笑了下低喃:“资本家的爱情。” “什么?”程昱没听清垂眼追问。 舒尔伸手去拉车门:“没什么。” 就在舒尔刚下车,黎苑声开口说:“你们俩别跟着,我跟舒舒先走你们再下车,别跟上来。” 徐泽年跟程昱对视一眼,还想反驳时,舒尔在车下轻飘飘扫过他。 程昱闭上了嘴。 两人一黑一白礼服裙走过红毯,形成极致的视觉冲突,鲜明对比下两人笑意清爽。 而观看直播的粉丝发现,不管走到哪里,两人都没有松开对方的手。 起初还有人是为了黎苑声来的,后来发现她身边的就是前段时间被程昱追求上热搜的舒尔,看了这颜值与气质,瞬间路转粉,成功化身恋爱大军中的一员。 两人的位置相邻,舒尔刚坐下,就看见紧跟其后的程昱。 她默默垂下眼,周遭一直注意的人还是将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打转。 许是徐泽年刻意安排,四个人的位置都在前排一列。 盛典开始,黎苑声获得年度人物奖项。 领完奖下来坐好,她侧过头小声对舒尔说:“舒舒,你看见裴宁没?” “看见了。”舒尔没理解她的意思,示意她接着说。 黎苑声眼睛亮着光:“好帅。” “睫毛也太长了,鼻子也好看啊啊啊啊。” “简直长在我心上了。” 舒尔的视线不经意与徐泽年的对上,她抿了下唇,掐了把她的胳膊说:“你闭嘴。” “……”黎苑声忘了身边还有人,于是赶紧乖乖坐回去。 舒尔再度看向台上,一直留意她的程昱低声问:“你喜欢吗?” “喜欢什么?”舒尔偏头看他。 程昱盯着重返台上领奖的当红小生裴宁,视线淡漠:“喜欢那种的男孩儿,像裴宁和季明许那样的。” 闻言,舒尔一愣。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是觉得程昱刻意咬重了男孩儿这三个字。 舒尔被他逗得失笑:“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那种。” “那你到底喜欢哪种?”程昱与她对视。 想起之前他的那些撩人举动,舒尔心思微动,靠近说:“我喜欢哪种类型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呼吸间充满淡淡甜腻的香水味,程昱喉头上下滑动,眼神微暗。 主持人念及颁奖人的姓名,大屏幕也随之转换成他们这边的动向,舒尔侧身在程昱耳边说话的样子被拍到,紧接着她淡然起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在她身后,是神情难言久久凝望着舒尔背影的程昱。 看直播的粉丝瞧见这幕,瞬间笑疯。 【哈哈哈哈程导这是受到什么打击了吗?】 【程导满脸厌世】 【前面的,我怎么感觉程导是想吃了舒老师呢?】 【想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同上+1】 舒尔拿起奖杯,接过话筒说了几句祝福词,领奖人上台后,舒尔往旁边退去,耳边却像是忽然出现什么奇怪的声音。 下意识偏过头朝声源之处看去时,台下莫名顿时一片哗然,舒尔只感觉身后有重物掉落。 随后,音响被切断,全场灯光熄灭。 砰的一声,舒尔发现是头顶上搭建的钢管断裂的声音,灯光重新亮起却是明明灭灭,昏暗间周遭人员惊慌失措的疏散开。舒尔没敢抬头,只想赶紧离开,正要提步下台阶时,就看见程昱惨白了脸朝她奔来。 “别动——” 话音刚落,程昱纵身一跃朝她扑来摔倒在地,顺着力道两人往后挪去半米。 高空重物晃动两下突然坠落,直直砸在程昱的小腿上。 “舒舒!” 黎苑声捂住嘴巴失声尖叫,而徐泽年也被程昱不要命的举动吓得脸色煞白,颤着手指拨通120。 会场内状况一片混乱,灯光被控制住彻底亮起。 颁奖台上只剩地面上的两个人,直播间里所有人将这幕都看在眼里,没人再像刚才那样继续说笑,顿时闹得人心惶惶。 【刚才要不是程昱扑过去,被砸的就是舒尔的脑袋了吧。】 【真爱啊。】 两条评论在空白一瞬的弹幕上飘过,众人才回过神来。 就在这瞬间,#时尚盛典意外#被顶上热搜。 舒尔眼前闪过白光,彻底呆住。 眼前一片漆黑,听觉便极其敏锐,她听见黎苑声的呼喊,也听见了程昱急促的呼吸声,还感觉到,自己脸上掉落的水滴。 程昱忍着剧痛起身,半撑着身子看她:“还好吗?” 舒尔抬起眼看见他毫无血色的唇与布满血丝的眼,红白冲击下,是她控制不住的颤音:“程昱。” “嗯?” “你哪里受伤了吗?” 舒尔哽咽着重复:“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没等来回答,等来的是程昱强撑不住的晕厥。 他眼眸一阖就直直倒在她身边,舒尔的眼神失去焦距片刻,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握着他的手也不敢用力,只能无声落泪。 “程昱。” “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啊。” “程昱你别有事。” 第40章 为她沦陷 040. 夜深人静。 120在高架上疾驰而来, 程昱被徐泽年和几个保安小心翼翼搬上担架,舒尔浑身颤抖的跟上去。 一路上舒尔握着他的手不断说话。 可始终未能得来回应。 临到手术室门口,护士将舒尔拦在外头, 温声道:“舒老师, 您别担心。” 舒尔早已止了眼泪, 看着一身白衣的护士,她眼圈红了又红, 哽咽道谢。 开车跟过来的黎苑声与徐泽年站在旁边, 瞧见舒尔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黎苑声看不下去了, 这才抬步走过去握住她的胳膊拉到椅子前。 “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事儿的。” 黎苑声抬手帮她顺好头发,语气安抚:“程昱那么厉害的一个人, 还有你在外面等着, 他肯定会平平安安出来的。” “对。” 舒尔恍惚的垂下头,神情再不复素日里的冷静淡然,她喃喃说:“明明他可以不用受伤的啊,怎么就……总是因为我出事呢。” “上次是因为救我出了车祸, 这次……” 或许是因为内疚, 也或许实在是害怕极了。 舒尔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掉的干净。片刻后, 大腿那块的黑色礼服就已经湿了一大片。 这样情绪失控的舒尔, 黎苑声已经很多年没有再见到过了。 离开程昱的这几年, 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从容淡定,可如今黎苑声才知道,面对程昱的时候, 她本心所表现出来的,仍旧是少女时期的那个她。 走廊安静。 黎苑声偶尔的劝慰过后,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 三人抬眼看过去,来人是舒译与程临安。 舒译在来时的路上已经了解清楚前因后果,此时看见舒尔通红的双眼,心口仍是止不住的阵阵钝痛。 快步走到他跟前来,将脆弱的小姑娘揽进怀里:“别怕,哥哥来了。” “哥……哥哥,怎么办……怎么办……” 舒尔紧紧抱着舒译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急促,说话不停打着结巴:“我好害怕……” “没事的。” 舒译摸摸她的脑袋:“哥哥已经给院长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去治疗,他一定会没事的。” “别哭了,好不好?” 程临安跟徐泽年问清楚事情,偏头看向舒译怀中哭得妆都花了的人,微微叹息。 那是他亲弟弟,说不心疼都是假话。 可这个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责怪的话说不出口。 况且当初的事情,终归是程昱亏欠了她。 欠了的东西。 不管用什么方式,总得偿还回去。 手术室灯灭。 院长与两个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说:“小腿骨已经打了石膏,不太要紧,还好当时砸下去的时候程先生挪开腿。近期内不要下床做运动,最好是卧床静养,半个月后复查,如果恢复良好就可以拆除石膏了。” “那他刚才……”舒尔急急追问,可又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旁边的医生看出她的心事,微笑着解惑:“病人晕倒是因为心律失常,心动过速综合征,再加上腿部疼痛,晕厥是正常的。” 舒译松了口气,揽着舒尔的手紧了紧。 程临安连连道谢,将院长送走。 程昱已经送进了普通病房,几人一道过去时吸引了大片注意力。 进了病房,舒尔站在床头盯着程昱的脸,眼眶里面水光打转,却强忍着倔强没有让它流下来。 重物没有砸落在程昱的上半身,可但凡想起程昱猛地扑向自己,看着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下意识将她按在怀里承受那些痛后,第一时间问她的安危时,舒尔心口就难以言说的泛酸与发沉。 愧疚与懊悔交织,与痛苦掺杂在一起。 她感觉自己也快死了。 纵然此时神志清醒,舒尔仍是不觉得刚才的情绪崩溃有何不妥。 这是她曾经爱了小半辈子的男人啊。 程昱是为了救她,是为了救她才会躺在这里的。 只要一想到这些情景,舒尔就觉得这么多年来的拉锯冷战也好,决定放弃也罢,都算了吧。 程昱这个人,他都已经前后因为自己两次不将他的命放在眼里了。 还因为那些过去的恩恩怨怨较真什么呢。 如今他们都没有人继续停留在原地了,舒尔在往前走,做错事情的程昱也在用力弥补挽留,用自己的方式追上她的脚步,究竟是凭什么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已经足够了。 舒尔想。 病房里沉寂无比,没人开口说话。 直到送院长离开的程临安回来,他看了看时间说:“舒舒,你跟你哥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我来吧。”舒尔嗓音干哑,她低垂着眼睫眨了眨,重复说:“我来吧。” 程临安还想在说些什么,舒译抬手拦住,低声道:“让她去吧,我带她回去也是睡不好,还不如就在这里看着程昱,她心里还安心些。” 时间不早了。 黎苑声走过去抱了抱舒尔,语气轻柔:“我现在回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好不好?” “好。”舒尔握住黎苑声的手,勉强勾唇:“麻烦了。” 几人一起下楼离开。 舒译跟程临安告别后,坐进车内揉着太阳穴。 助理瞧见问:“舒小姐不回去吗?” “不回去。” 舒译摇摇头,睁开眼目光在住院部楼上流连忘返:“怕是吓坏了,也是好久没见她对着别人流露出刚才那副模样,瞧着真是怪心疼的。” “程家小少爷没事了吧?” 舒译嗯了声,低声喃喃:“从前看不出来,这会儿才发现这程昱当真是拼了命。” 叹息一声,稍稍降下车窗说道:“走吧。” “回家还是去宁医生那里。” 舒译的手指按着腕骨,思忖片刻道:“去她那儿吧。” - 黎苑声很快去而复返,袋子里装了换洗衣服跟洗漱用品。 等她走后,舒尔在厕所换了礼服,卸了妆洗漱完,打开门后程昱还睡着,麻药劲儿还没散去,他仍是闭着眼。 从旁边拉过椅子,坐在床头前细细看着他。 这样的场景在结婚后也有过一次,那晚她生日兼两人结婚纪念日,程昱在最后的时间里从剧组赶回来,中途下了大雨,他没带伞,到家时全身都湿透。 吃了蛋糕又闹了很久,直到半夜舒尔发现程昱体温不正常,才发现烧到了三十九度。 挂好打上点滴,程昱昏昏沉沉睡过去,舒尔为了看液体,在床前干坐了一晚上。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那时候觉得没必要告诉他。 时隔多年再次出现这样的场景,舒尔却觉得她不该不说。 当时就该告诉程昱,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为他做了多少事情。 程昱骨节分明的手就在床畔。 这次,舒尔没有犹豫的覆了上去,轻轻将他微凉的指尖握进掌心里。 - 次日清晨。 程昱被腿部一股股抽疼惊醒,他额头冒汗,眼皮疼的狂跳不止。 程昱咬着牙齿抬眼去看,正巧舒尔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毛巾与水壶,看见他醒来也惊讶一瞬,放下东西快步走过去。 弯腰自然的摸摸他的额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程昱看着她眼神微闪。 舒尔点点头,又轻声问:“等会儿想吃什么?” 程昱想了下:“想喝排骨汤。” “嗯。” “加点萝卜和玉米,黏的那种玉米。” “可以。” “还想吃你做的红豆芋圆粥。” “我等会回去给你做。” 程昱抿了下唇,按住她捏着毛巾的手:“你别愧疚。” “怎么了?”舒尔抬眼看他。 “我说……”程昱挠挠眼底,“我感觉今天的你有点不太正常。” 舒尔笑了声:“哪儿不正常?” “就是……虽然你最近对我也没有以前那样抵触了,但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有点生疏。我这次也是吓得病急乱投医了,当时实在是怕你受伤,所以才以身犯险的,你要是因为这个就是愧疚或者对我感激的想要以身相许的话,我觉得……” 程昱说话有些着急,语无伦次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舒尔将毛巾放在桌子上,缓缓坐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程昱表情有些僵硬,舒尔弯起唇:“我想过了,好听的话我说不来,也没你会说,但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跟你慢慢来。” “有些事情过去了在我这里就过去了,你现在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好起来以后再说吧。” 舒尔眉眼温柔,她站起身。 可程昱却忽然伸手一把攥住她的腕子,用力往回勾来。 失了惯性,舒尔扑向他胸前,却是又记起什么般的下意识撑起自己的身体。 程昱紧紧捁着她的腰,丝毫不让她动弹。 微微起身,凑近舒尔的耳畔:“我做梦都在想,想跟你重新开始。” 他的呼吸温热,舒尔别过头:“你快松手。” “再等我半个月,行不?”程昱耐着性子低声问。 舒尔不经意撞进他的眼:“干什么?” 程昱笑的诱惑,眼睛像是在放电:“总不能让我们家姑娘吃亏不是,该有的流程还是得走。” “别人有的,你都得有。” 最后一句话他用气音低低说着,像是3D环绕般在舒尔周遭传开,心口怦怦跳个不停,就连半边耳朵甚至都彻底红透。 时至今日,那颗曾经为他停止波澜的心终于再次被他敲醒。 像是死水湖中一颗石子毫无反应,丢的多了,在日积渐累中缓缓荡起涟漪。 水纹逐渐变大,舒尔的眼睛里头也跟着亮起了光。 - 傍晚舒尔下班从家里过来,手里提着保温桶,正好病房里阮湘在。 她在门口站了会儿,里头的两人丝毫没有反应,舒尔索性就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病房内。 刚到没多久的阮湘提着包站在床尾,想起刚才她推门而入的那瞬间,程昱以为是舒尔来了亮起眼睛,又发现是她散漫了神情的样子。 阮湘顿时没好气地冷笑:“能耐了啊,还学会英雄救美了,出了事也不告诉我,那你还不如没我这个妈。” “妈你说什么呢。”程昱无奈的头疼不已。 阮湘几步走过来,从包里翻出娱乐杂志丢在他身上,伸手点着他的脑袋说:“早知道今天要付出这么多代价,我看你当初还会不会这么作死。” “我多的话不想说,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看着办,也不是小孩儿了,得学会负责。” “我知道了。”程昱看了眼杂志封面上的几个大字,缓慢抬起头。 阮湘又待了会儿才往出走。 昨晚得知程昱受伤,并非是从程昱或者程临安嘴里,而是从一起逛街的小姐妹那儿得来的。 半夜打来电话说程昱为救人受伤上了热搜,当时她就想赶紧过来,但程博彦安抚后又给程临安打了电话,得知没事,她才放下心来。 今天在家里等了一天,阮湘心里有气,就等程昱主动打电话来坦白这事情。 但谁知,别说电话就是个微信都没发过来。 等到下午,阮湘终于沉不住气的跑了过来。 看见他没事,心里的担忧终于放下,却也忍不住出言刺了他几句。 刚拉开门,阮湘就看见门口坐着的舒尔。 她垂着脑袋看手机,抓着保温桶的那只手肘软软落在旁边,穿了件白色羽绒服,里面是个高领毛衣。舒尔的下巴没入半截衣领内,神色淡淡。 听见身侧的响动,舒尔收了手机侧目看去。 “阿姨。”她赶紧起身。 阮湘看见她笑了笑,轻声说:“小舒来多久了?” “没多久。” 舒尔晃了晃手机,缓缓笑开:“我看了会儿手机,也刚来。” 门内的程昱听见这动静后瞬间撑起身,咳了两声喊:“妈,谁来了?” “没谁。”阮湘没好气地回怼他,收回眼神又对舒尔和颜悦色:“那小兔崽子在里头等你半天了,外头冷你快进去吧,阿姨也要走了。” “那您路上小心。” 阮湘点头,提脚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握住她的手说:“小舒,阿姨也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个想法,但是阿姨还是希望你能再给阿昱一次机会。” “当然一切都还是看你自己,就算是你不愿意,阿姨也还是像以前那样对你的。” 舒尔闻言稍稍愣神,低低接话:“我知道的,您放心。” “行行。”阮湘连声应下。 分别后,舒尔看着阮湘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进病房。 “我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程昱看着她朝沙发旁边走去,顺嘴问。 舒尔将保温桶放下:“没说什么。” “你没把受伤的事情告诉阿姨吗?”舒尔想起这事情,回头问他。 程昱动了动胳膊:“没说。” “那你可真是活该被骂。”舒尔扯扯嘴角,憋出这句话。 程昱对她的嘲讽无动于衷,正要再开口时,徐泽年那边打来电话。 接通后,一手把玩着杂志边问:“什么事儿?” “主办方那边给的结果是支架老化导致昨晚的意外发生,我也让人去查了前后的监控,没什么异常的,找不出什么证据是别人有意为之。” 徐泽年语气严肃,好像是在办什么很棘手的事情。 程昱眼神落在舒尔的身上,顿了顿说:“我知道了,既然查不出证据那就这样吧。” “我自己心里有数。” 听见身后挂断电话,舒尔这才开口:“昨晚典礼上的事情?” “嗯。”程昱百无聊赖的点头,低垂着眼却在思量着事情。 舒尔见他这样,便也没再追问。 走到他跟前将床上小桌支起,又把饭摆好放在他面前:“赶紧吃吧,我今晚得回去。” “有事情吗?”程昱拿起筷子的手停顿,抬眼看她。 舒尔嗯了声,倒了杯水暖手:“我哥今晚带女朋友回家,第一次回来,外公让我也回去一趟。” 看见她的动作程昱下意识放下筷子,抬手唤她走到床头跟前,双手捂住舒尔覆满冷气的手,垂眸看着她微微泛着红的指尖说:“那你就别过来了,我一个人可以。” 舒尔瞧着他的举动,心思微动,抿唇又嗯了声。 程昱的眼稍稍掀起扫她一眼,低声说:“不过我晚上要是想去厕所的话,可能得找别人帮忙。” “……” 等了会儿,舒尔又听见程昱拐弯抹角的提了嘴:“但是我又不太想麻烦别人,可能就得忍到明天你来,等你扶我去厕所了。” 舒尔眼皮一跳,她就知道程昱不可能这么大度,如此反常必定有妖。 看着他发顶上的小旋儿,舒尔微微叹息:“十点过来,你有需要的东西就给我列个单子,我去买。” 程昱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又被他刻意抑制下。 “算了吧。”他抬起头去看舒尔清明的眼,安静片刻说:“时间太晚了,你要是过来还麻烦,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过来。” “我让司机送我。” “还是算了吧。” 舒尔倏地从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温热的双手环起,面色似笑非笑:“可以。” 程昱:“?” 盯着他瞬间从窃喜变为疑问的眼,舒尔淡淡开口:“我今晚就不来了。” “你说的也是,毕竟大男人有什么自己不能做的。” “就算是我在这里也只能扶你进厕所,其他的事情没办法帮,你不然就憋着,明天我让我哥过来帮你。” “这样说的话。”舒尔笑起,眼睛稍稍弯成月牙:“那我就不来了。” 程昱有种给自己挖了个坑还强迫自己跳进去的感觉,他眨眨眼睛,憋闷开口:“我不行。” 舒尔面无表情的垂眸看他。 程昱满脸悲痛:“我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 “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会……”程昱咬了下牙,在舒尔的目光中用力将后半句说完:“更害怕。” 看着他的样子。 舒尔实在没忍住的扬起了笑。 听见动静,程昱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她耍了。 对上她满含璀璨笑意的眸子,程昱顿了顿,也跟着无声弯起唇。 - 程昱到底年轻,身体底子也好。 这次的受伤对他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除了工作不方便以外,其他的基本都没什么妨碍。 在医院一直住到月末,打算等拆了石膏再出院。 临近元旦,电影后期制作彻底结束。 路演时间就定在这几天,程昱受伤全网遍知,便只能由制片人与副导演带着主演一行人四处奔波。 周五,杂志社集体休了年假。 连带着元旦三天假期,舒尔有了五天的休息日。 但程昱还在医院,她只能带着电脑去陪他一起工作,对舒尔来说,这次的假期不过是将工作地点从办公室换到了医院而已。 这天下午,舒尔刚进病房,就看见程昱眉头紧拧手上不停地在写着什么。 还不等她走近看,反应过来的他迅速将纸张背到身后。 舒尔有点无语,扯扯嘴角说:“公司机密?” “当然不是,公司机密跟我有什么关系。”程昱下意识反驳。 舒尔脱外套的手一顿,回头看他:“那你藏什么藏?” “秘密。” 程昱扯开嘴笑:“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舒尔进厕所洗了手,将切好的水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靠在床头的程昱还想着他的事情,随口问:“你明天晚上有事吗?” “没事。” 舒尔偏头瞥他一眼:“你有事儿?” 程昱点头:“明晚跨年夜想带你去个地方呢。” “……你腿这个样子,能去哪里?” 程昱扯了扯被子,似乎是扯到伤口眉头微拧:“去哪儿你就别管了,反正你把时间空出来就行。” 舒尔没接程昱的话,转过身喝水。 手指捏着纸张,程昱心口痒痒的想回头看两眼,但又碍着舒尔在这里,他只能想办法把人支开。 思忖片刻说:“舒舒,能帮我去喊下医生吗?” “不舒服?” 舒尔抬着杯子的手停住:“你别动,我现在过去。” 说完,她抬步离开。 程昱迫不及待地扯出纸笔,飞快地在上头又添了几行字。 这是他这些天来睡不着时思考的东西,是程昱的半自传体剧本。 他不擅拍摄细腻的青春爱情片,便索性寻了认识的好友,两人商定下由程昱编写剧本。 合上文件页时,加粗字体的两个大字极其亮眼。 ——《经年》 右下角还有署名:程昱。 第41章 为她沦陷 041. 次日傍晚。 舒尔午睡的有点久, 下楼时舒译和女朋友宁佳都在沙发上坐着。 宁佳是名外科医生,昨晚舒译将她带回家来吃饭,正好今天休假, 舒老爷子便让阿姨给宁佳收拾了客房住下。她父母早逝, 元旦节也只一个人, 江遂心便提议吃过饭再回去。 难得见舒译这么早从公司回来,舒尔还有些惊奇。 “哥, 嫂子。”舒尔打过招呼, 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边喝边看手机。 听见声音的江遂心从厨房露出个头, 笑着问:“舒舒,晚上想吃什么?我做了糖醋鱼跟排骨,你看还想吃什么吗?” 舒尔扫了眼时间, 已经快要六点。 想着程昱昨天提前说好的事情, 摇了下头说:“我等会有个约,就不吃了。” “今晚有约啊。”江遂心隐隐有些遗憾。 舒尔放下杯子笑了笑:“没事的,后面除夕夜再一起吃也一样。” 说完,她上楼去洗漱换衣, 没什么要紧事便就只涂了水乳。 重回客厅时, 正好程昱发来消息,看了眼走到茶几前弯腰拿车钥匙。 舒译看见她的动作,把玩宁佳手指的动作微微顿住:“要走?” “嗯啊。”舒尔压下手机, “程昱找我有点事情。” 舒译沉默片刻:“晚上回来吗?” “?”舒尔不明其意的抬头看他, “怎么了?” 舒译盯着她看了会儿, 缓声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两注意些,年底了,各行各业都在忙, 狗仔媒体可也没闲着。” “……”舒尔无语。 扯扯嘴角对宁佳说:“嫂子我走了啊。” 离开大门,她低着头边走边给程昱回消息。 刚经过保安室,程昱往日惯来喜欢停车的位置传来鸣笛声,舒尔收了手机去看,瞧见那处停了辆陌生的车。 舒尔站在旁边看了阵,丝毫没有抬步过去的念头。 直到后排降下车窗,程昱露出半张脸说:“等我来抱你上车吗?” 舒尔拉开车门问:“你怎么又换车了?” “这辆车后排间隙空间大。” 程昱打着石膏的腿被吊起,他懒懒靠在座椅上,嘴角带着笑。 瞧着他这动作,舒尔上下打量几眼:“你说你何必呢。” “今天我有几个朋友回来,带你过去跟他们吃个饭。”程昱对着后视镜扬扬下巴,示意助理开车。 舒尔皱了下眉:“有什么非得今天去吃,以后不行吗?” “有两个快结婚了,所以日子定在今天。”程昱缓慢出声解释,但字里行间却似乎带着一股奇奇怪怪的暗示。 他既然这样说,那舒尔也就索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到了地方,助理下车将轮椅撑好放在车边,舒尔帮着搭了把手。 推着他刚进大厅,就看见旁边休息区站起来了男男女女好些人。 其中许识宋延她认识,还跟了两个女人。 舒尔顾着推轮椅,倒也没多注意。 “怎么在这里等,不上去。”程昱笑着问。 前面的男人率先开口:“这不是接你吗,听说你腿坏了,可不得等你一起上去。” “去你的。”程昱扯起嘴角笑。 刚走近,许识狗腿的凑近从舒尔手里接过轮椅,推着程昱往电梯走去。 这会儿舒尔才来得及细细去打量,宋延旁边站着个戴着墨镜裹严实的年轻姑娘,一直盯着她看,隔着镜片都能感觉得到那底下炙热的光。 只觉得眼熟,却是怎么都记不起这个人是谁。 舒尔有些奇怪,收回视线。 进了电梯,一行人有说有笑,舒尔就在程昱旁边玩手机。 宋延见她没开口,笑着跟舒尔搭话:“舒舒。” “嗯?”舒尔收了手机偏头看他。 他身后的小姑娘探出半个脑袋,摘下墨镜露出半只眼睛,宋延回头看了眼:“上次在马场见你,青栀就想跟你拍张照片,不知道今天行不行?” 这么一提,舒尔这才反应过来。 宋延身后跟着的年轻姑娘,是宋青栀。 旁边几个说话的男人也止了话头,纷纷将视线看过来,只有程昱是仰起头。 舒尔心思微动,垂眼与他对视。 只这一眼,程昱便明白过来舒尔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笑开轻声解释:“青栀跟宋延在一起大概小半年了,我一直没跟你说,当时你也没问我,我想着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就没告诉你。” 舒尔眼皮微跳,抬眼看向宋延,像是才知道的似是而非的啊了声,而后才道:“可以的。” 程昱盯着舒尔的侧脸,神色淡淡,目光中却带着星星点点的调笑。 难怪之前宋青栀进组后,舒尔有几回就莫名奇妙的对他爱答不理,现在想来,里面或许就有这个原因。 鼻翼中轻轻溢出笑声,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程昱收回视线。 被久久盯着的舒尔这才松了口气。 她垂了下眼,视线划过程昱的背影。 进了包间里头,等到服务员跟着进来,菜单顺势送到舒尔手上。 程昱侧着身子靠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搭在舒尔的靠背上,翻开菜单说:“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舒尔低着头扫视几眼,压低声音问:“我点菜会不会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程昱绕着她的几根发丝,“这顿饭本来就是为了你才有的。” 后面这句话的声音有些低,舒尔没听清。 她偏过头追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程昱收回手指,看着她点了几道菜,这才将菜单递给宋延。 轮流着每个人点好后,服务员离开。 程昱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包间安静下来,就连舒尔也下意识扭头看他。 “介绍一下。” 程昱忽然勾起唇角,笑意温煦又明朗:“这是舒尔。”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的落下,许识紧跟着笑起来:“这谁不认识啊,舒尔大名鼎鼎,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延掐着活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两人的小打小闹没被众人看在眼里,反倒是舒尔这边,她怔怔地看着程昱,或许是想不到他会这样做,也像是对他的做法不明所以。 可到底不是年轻小姑娘,一个男人这样郑重其事的把她介绍给朋友圈子是什么意思,不用多想便能明白。 视线前被蒙上层水雾,舒尔心中宛若坠入小鹿,四处碰撞找不到出口。 包间内一时寂静,程昱握住她的手,嗓音浅淡却又带着灼热的温度:“我很爱她。” 湖水中掉入石子,寂静的包间里头终于有了动静。 此起彼伏的善意笑声传开,有人笑竟然还能看见程昱为爱情折腰。但各自心里却也为着程昱的这句话,而对舒尔有了别的思量。 他们这些都是程昱交好多年的朋友,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是必定要带来给所有人见一见的。 如今程昱不但带来了,还这样明显的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这些天在他们两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就算是想不知道也很难。 包间里重归热闹。 舒尔低着头,心神微漾。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从前的那些伤口,已经被全部抚平。 曾经怨怼过的,如今都成了她所欢喜的。 也曾走过弯路遇过坎坷,但雪终会停,春天绕过一个冬也缓慢到来了。自那以后她遇见良人,碎了一地的真心被人拼好捧起,从此妥帖保存。 她的满腔爱意,终于得到了回应。 而抬起头的那瞬间,她的视线尽头里,是程昱清浅的笑意。 他神情坦荡,眉眼间好似写着——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 吃过饭,将程昱和舒尔送上车,一行人各自分别。 车子缓缓行驶在高架上,舒尔偏头靠着车窗,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抠着。 忽然她出神地问:“今天这个饭局,其实也是因为我吧。” “才知道啊。”程昱手背抵着唇角,笑着反问:“你怎么总是后知后觉。” 舒尔的指尖划了划玻璃:“其实是看不出来你还挺用心。” “因为你值得。” 程昱往后靠了靠,明朗的声音在车厢内稍显诱惑:“还有个地方,我想让你陪我去。” 舒尔这才发现车子去的路不是回市区的路。 下了高架,车子一路疾驰。 盯着窗外看了好久不知道这究竟是要去哪儿,扭头去看程昱,他笑了声:“等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见他这么说舒尔便没再问。 路上耗费了近两个小时,等舒尔被晃醒已经到了半山腰,她睁开眼睛朝出看,正好能看清整个海城夜景。 瞧着这一幕,舒尔惊叹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哪儿啊?” 程昱看着她微微张大的嘴,倾身凑近压低嗓音说:“这是新开发的山顶,听说能看到整个海城,还能看到最完整的日出。” 话音刚落,舒尔就猛地回了头。 她的鼻尖正好蹭到程昱的下颚线,两人距离极近,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程昱目光稍暗,喉结滚动。 察觉到的舒尔赶紧移开自己的脸,磕磕绊绊道:“你是想要看日出的吗?” “想。”程昱看着她泛着红的耳垂,隐在暗处的脸神情不明:“但是更想和你一起看。” 舒尔感觉自己的脸滚烫。 车子正好停下,助理面不改色的提醒:“程导,舒小姐,房车和需要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都准备好了?”舒尔下意识四处打探。 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平地上停着辆黑色房车,旁边还搭建了个小帐篷,看起来一应俱全。 舒尔心里有点小高兴,为他突如其来的惊喜。 但也尚且留存担忧,毕竟程昱如今的身体不适,他的腿脚不便还是问题。 正要回头提醒,程昱就按住了她柔软的唇,悠哉悠哉的说:“这是我精心策划了好久的,你可千万别用别的理由来搪塞我,我是可以的。” 舒尔拉下他的手,犹豫地看了看他的腿,拒绝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房车宽敞,里间有张床,外面还有沙发。 舒尔在车内四处打量:“你准备的好充分。” 得到夸奖,程昱没有回应她。 洗漱过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舒尔睡在床上,程昱在沙发,原本是让他睡里面,但程昱死活不肯。 没了法子,舒尔只能钻进被窝里躺好。 原本以为这人可能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想要实施,舒尔七上八下的睡着后,翌日一早天还不亮就被程昱给叫醒。 迷迷糊糊睁着眼睛扫过他,打了个呵欠:“干什么啊,好困。” 程昱坐在轮椅上扯着她的手,笑着说:“赶紧起来吧,我带你去看日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格外期待,这次没睡醒的舒尔十分好说话。 程昱随便哄了几句,尚且迷糊的人就已经坐了起来。 披上外套去洗漱,下房车的时候天色都还是暗的。 晨间寒气重,舒尔带好手套推着程昱的轮椅,又顺着修好的石子路往前面走了不远,看着雾蒙蒙的四周,舒尔索性停了下来。 看了看四周,舒尔担心道:“今天会不会没有太阳啊?” 程昱反手过来自然地捏住她的手:“不会的,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是晴天。” “是吗?”舒尔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 程昱捏了捏她的手心:“我说的话当然是真的了,你不信我?” 舒尔扯了下嘴角,勉强道:“信吧。” 程昱:“……”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雾气渐渐散开,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暗沉的天色。 舒尔往前走了两步,蹲在他身边单手托着腮:“哎,看样子今天好像看不到日出了。” “不会的。”程昱满眼笃定,“再等等。” 时间飞逝流走,直到程昱第三次抬头的时候,发现天渐渐亮起。 他下意识往另一座山头看去,对面的云朵泛着橘黄色的光,山尖上光芒万丈。 舒尔正翻着消息,就听见程昱喊她:“抬头。” 那一瞬间,她心里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期待的睁大了眼睛,抬起素净的小脸目光灼热。 这是新的一年里。 第一个太阳。 美得不可思议,就连光芒上都遮盖着朦胧与恍惚。 舒尔惊叹,情不自禁的直起了脊背。 “是不是很好看?”程昱见着她的动作,低声反问。 “好看。” 程昱得来了她的回应,却又不满足于此,温声道:“但这世间万物再好看,却是所有人都能看的,而我眼中最美的此刻就在我身边,只有我一人独享。” 舒尔听见这话,扭过头去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子。 鬼使神差的喃喃出声:“许个愿望吧。” “好。”程昱与她对视,身侧是逐渐升起又近在咫尺的朝阳,眼前就是他的太阳。 程昱弯唇笑得开心:“新的一年了,我把从前所有的遗憾都得来了圆满,现在我想将过去的那些不好的事情都随着时间翻篇。” “如果舒尔觉得满意的话,能不能请她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正大光明的以男朋友的姿态站在她身边,能重新跟她在一起。” 时隔不久前,那几句话此时仍旧在耳畔回荡。 “再等我半个月,行不?” “干什么?” “总不能让我们家姑娘吃亏不是,该有的流程还是得走。” “别人有的,你都得有。” 他所说的吃亏,他的告白,她曾经求而不得的,她曾经为之伤心落泪的。 终于在新一年的开始,成熟的果实随着日出同时降临了。 看着程昱缓缓被金色光芒笼罩的清隽容颜,舒尔不得不承认,面对着程昱她再次心动了。 笑了笑,舒尔垂下眼睑声线温润。 “好。” “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再有几章就完结辽!!! 那就再求一波作收和预收《天堂热吻》吧,等到月底这本番外结束,大概会是元旦开。 - 番外你们想看什么,评论给我吧! 第42章 为她沦陷 042. 新一年伊始, 元旦收假舒尔就开始准备新年主题的杂志。 截稿日过去的第二天,程昱去医院拆石膏,舒尔请了半天假陪他去。 拍了片子, 医生说程昱恢复得挺好。 舒尔心里稍稍放下心来, 这些天只要有空她就会给程昱做汤喝, 养的程昱下颚线都稍稍隐去。前几天跟阮湘聊天时,提起这个事情阮湘毫不留情的将程昱嗤笑一通。 这段时间舒尔忙碌起来, 程昱也回家去住。 好几天不见, 这会儿再看倒像是又重新瘦了下来。 拆了石膏,程昱基本已经能够下地如常行走, 只不过时间稍长还是会有负重的疼痛感。 舒尔去一楼取药,他就在一边等着。 将药盒从袋子里翻出来,正垂眸认真看着, 就听见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舒尔抬头, 闻声朝那人看去。 发现是季明许。 “舒尔姐。” 季明许笑意依旧,面对着舒尔的模样再不似从前那样。 像是彻底在那次过后将心思放下,又好像是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无论是哪种,舒尔都看不明白。 她笑了笑, 抓着药袋往季明许那边走去:“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实习呢。” 季明许眼神稍偏就看见舒尔手上提着的药袋子:“你生病了吗?” 舒尔摇了下头, 眼风扫过侧身靠在柱子上久久盯着她看的程昱,莫名笑了下:“是陪程昱过来拆石膏的,他前段时间腿受伤了。” 之前那事情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 季明许自然也知道了程昱跟舒尔之间的事。 视线顺着方向看过去, 瞧见面色不怎么好看的程昱。 他低低笑了下, 神情未变:“舒尔姐,你们在一起了吗?” “嗯啊。”舒尔弯了下唇,回应道:“在一起了。” 季明许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 像是舒尔眼花,他紧接着就开了口:“这次可要幸福啊。” 见两人的话说的没完没了,程昱稍显不耐地喊:“舒舒。” 听见动静,舒尔笑起:“我先过去了,以后有时间再约啊。” 两人告了别,季明许提步往一楼收费处走去,舒尔脚锋一转走到程昱面前。 程昱弯腰从她手上接过东西,低声哼哼:“再不过来,我还以为我马上就没有女朋友了呢。” 闻言舒尔看他,程昱神色淡淡,眼里却带着暗示。 舒尔被逗笑,主动伸出手握住他温热的掌心:“不会让你变回单身狗的,行了不。” 她这样主动简直少见,程昱反手握住,忍不住晃了晃。 两人相携离开。 拿了小票收据的季明许看见这一幕,脚步微微顿在原地,视线稍显眷恋,只不过下一瞬,却又是胎起步子朝电梯而去。 …… 程昱把舒尔送去公司,约了人见面。 地址就在先前跟王制片见面的会所里头。 程昱晚去了一会儿,刚进门,就已经看见两个男人坐在里头。 都是行业里的人,三言两语便直接入了正题。 程昱的剧本两人都看过,其中改动不大,一两天便能搞定下来,剩下的事情就只有选角和拍摄。 “女主角有什么要求吗?” 会所包间内,程昱手指夹着烟,懒散靠着沙发说:“黎苑声吧。” “她吗?”男人诧异。 经纪公司给黎苑声走的人设路线是性感小玫瑰,但剧本里头的女主少女时期就像是绕着男主传的小太阳,明亮炙热又耀眼。 程昱跟黎苑声也算是相识多年,自然清楚她的本性跟舒尔从前有多相似。 抖抖烟灰,程昱嗯了声。 商议结束准备离开时,程昱低声说:“还得麻烦您件事情。” “您说。”男人直起身子。 程昱笑了下,掐灭烟放进烟灰缸:“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片尾的时候,能不能加段自白?” “谁的自白?”另一个男人正在记录要点,忽的抬头。 见他问到这里,程昱还有些不大好意思,摸摸鼻子:“我的。” - 今年的除夕在二月。 13号傍晚,杂志社终于休假。 下午接舒尔吃饭,两人坐上车。 舒尔正在系安全带,程昱拧动车钥匙问:“你们假期是哪几天?” “到初五吧。”舒尔低着头扣好,“怎么了?” 程昱见她半天还没抬头,便侧脸看过去,倾身把舒尔夹在安全带里的头发拨出来,嗓音温润:“想着带你去我家吃个饭。” “你家我又不是没去过。”舒尔有些纳闷。 程昱收回手,坐直身子后说:“这不是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了……”舒尔无语凝噎,随口说:“不过咱俩这要是哪天三进民政局,到也是个稀奇事。” 车子没开多久就遇到红绿灯,程昱停下车。 半侧身瞧着她,饶有兴味的勾着唇角:“这都还没见家长呢,都已经想结婚了?” “?”舒尔与他对视。 程昱厚着脸皮笑出声,伸手掐掐她的脸,爽快答应:“那既然你都这样真切的说出了这个心愿,我肯定满足你。” “你要点脸行不?”舒尔忍不住怼他。 “要脸?”程昱反问,车子缓缓往前挪动,他笑着开口:“脸这东西有什么用,要是能用它换个老婆,不要也罢。” 面对这样的程昱,舒尔实在无力招架。 一路上都不再说话,只顾着低头玩手机。 中途程昱扫她一眼,看见舒尔嘴角紧绷,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于是在开车这种百忙之中抽出空闲,伸手捏捏她的脸,又将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生气了?” 舒尔没抬头,扯着嘴角:“跟你生什么气。” 程昱眉梢一扬,扶着方向盘问:“那为什么不跟我生气?” “我就算是生气,对象也得是跟人生气吧。” 舒尔前半句说出来程昱就感觉不对劲,只见她上下打量一圈程昱,又接着道:“像你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玩意儿,我还是不要真情实感的好。” “你说呢?男朋友。” 程昱:“……” 定的位置是博明那家火锅店,两人还是坐了上次舒尔跟林漾的位置。 不过这回,给她下菜的人从弟弟变成了男朋友。 程昱从前台找来围裙,这次终于亲手给舒尔系上。 她偏过头,瞧见程昱眉眼温和至极,心思微动,往前探了探亲了下程昱的嘴角。 或许是被她的动作吓到,程昱半天都没反应,直到服务员将锅底送上来,程昱才极其眷恋的抬手拂了拂嘴角。 “别这样。”程昱低声说。 舒尔喝着水侧眸睨他:“我哪样?” 程昱轻咳一声,四处看了看才说:“你这个样子,我会忍不住。” 盯着程昱看得有些久,男人的耳垂逐渐泛上红意。 瞧见这一幕,舒尔没忍住笑出声。 程昱咬了咬牙,握住她的手凑近舒尔耳畔说:“我会想忍不住吃了你。” 许是威胁的力度可以,吃饭的过程丝毫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直到两人付了钱离开店,走到再重逢的走廊那处时,程昱忽然顿下脚步,握着舒尔的手就将她扯进怀里,手臂收紧捁住她的胳膊。 舒尔没反应过来,却也顺从的垂落下胳膊:“怎么了?” 他的个子高,弯下腰将下巴抵在舒尔的锁骨窝里,微微侧着头,嘴角吻过舒尔的唇,挪开后细密亲着她的脖子,湿热划过,舒尔身子轻颤。 “刚见面的时候就想这样了。” 程昱在她耳边轻声说:“想把你抱在怀里,想跟你说我这些年过得不好,还想说我真的很想你。” “想亲你,想看你为我沉沦的样子,想把你揉进骨子里。” 他的嗓音极低,身边偶尔经过的人也只是看见他们抱在一处。 舒尔的头发又长长不少,严实的挡着程昱咬她软肉的唇,一星半点都没有露出来。 听见这话,正好温热磨过耳骨。 舒尔情难自禁的轻哼,却又因为旁边经过的高跟鞋声回过神,抬手按住他的胳膊:“程昱,你别在这儿闹。” “回去吧。” 程昱移开自己的唇。 等了阵,他才慢慢直起身。 指腹摸过被他亲了的位置,轻笑道:“有时候还有点恍惚,想不到你居然有天还能重新回到我怀里,这样安静的被我亲到眼红。” 舒尔缩在他的臂弯里不肯抬头。 实在是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能因为程昱的一个吻醉生醉死。 许是因为还有些不大好意思,上车后舒尔贴着车窗不说话,窝成一团低着头看手机。 程昱发动引擎,凑近揉揉她的耳朵说:“害羞了?” “你别说话了。”舒尔往旁边躲开。 程昱低低笑了声。 直起身子,踩了脚油门说:“送你回家?” “嗯。”舒尔低声咕哝。 半个小时后。 车子拐弯进了岔道,舒尔扫了眼这条路,下意识问:“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程昱看眼后视镜,嗓音淡淡笑着回应了声。 而后忽然踩下刹车,停在路边。 还不等舒尔反应过来,程昱整个人忽然凑近她跟前,一只手拉开安全带,另一只扣着她的后脖颈将人用力压向自己。 距离极近,两人目光交缠在一起。 舒尔看着他褶子极深的双眼皮,咽了咽口水:“程昱。” “嗯。”程昱应声。 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视线逐渐下移,放在她殷红的唇上,清清淡淡的吻落在上头。 他的鼻尖轻缓地扫过舒尔的脸颊,舒尔脊背发麻,下意识闭上了眼。 温热的舌尖划过唇角,紧接着强势的探入。 而料想中的推拒并没有发生,舒尔顺着他的动作迎合上去。 程昱微顿,半掀的眼皮下是他慢慢涌起笑意的眸子。 力道加大吻上去,舒尔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舒尔唇角泛红,她搭在程昱肩头的手隐隐发颤。分开后,鼻尖相抵,舒尔睁开眼,红了的眼睛愈发明显,就连眼尾都带着红意。 程昱嘴边溢出笑,感叹道:“太勾人了。” “我得回去了。”舒尔难得声音娇娇,其间夹杂着沙哑,显得尤为性感。 程昱又亲了亲她的嘴角,轻声说:“我送你回去。” 这次他松开舒尔后果真没再胡作非为,而是中规中矩的将舒尔送到别墅区外。 拉开车门,舒尔正要下车时,被程昱从里头拉住胳膊。 她回头看过去:“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程昱眼神暗示。 舒尔抿了下唇,顺着他手上的力道折回身子亲了口他的脸,挣开程昱的桎梏下车,捂着脸说:“你赶紧回去吧,这几天我就不找你了,我得陪陪我外公。” 程昱点头,看着她走后才掉转车头。 还没等开走,宋延打来电话。 他接入蓝牙接通。 “我让人盯着路云馨,从三天前这人动作就开始频繁,而且据我了解到,致胜电子去年年底投资了个项目,本都亏没了,最近公司亏空的厉害,只恐怕是为这个。” 宋延直接切入主题,程昱手指敲着方向盘,喃喃自语:“是吗。” “那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宋延问。 程昱往后靠了靠:“我找个时间把这事情给池喻时说一说,让他找同行先留意着,洗/钱这事情我不好插手。” 对于程昱担心的点宋延全都明白。 挂电话前,他犹豫开口:“还有就是,我得到的消息是前几天有人在路云馨身边看见过秦可安,而且路云馨那边最近身边跟的人多,我怀疑跟踪她有可能是被发现了。” 程昱拇指指腹轻轻蹭着嘴角,想了会儿说:“你别再管这事情了。” “我现在先去趟警局。” 交代清楚后,程昱挂断了电话。 车窗半降,他偏头看了眼别墅区。 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总得仔细护着。 握住方向盘,程昱往警局开去。 - 城南咖啡厅里。 身穿皮草大衣的路云馨靠坐在角落里,神情稍显焦灼,频频观望手表与门口。 直到玻璃门被推开,秦可安戴着墨镜走进来。 她身形消瘦,看起来前段时间在拘留所过得很不好,两颊微微深陷,唇色发白。 刚一坐下就摘了墨镜,眼中无光,看向路云馨的眼神就像是再看一团死物。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答应我。”秦可安面容狰狞。 路云馨掩下焦躁,笑了笑抬起咖啡抿了口:“你就这么想杀了她?” “我做梦都想让舒尔死。”秦可安放在桌上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她咬牙切齿道:“要不是因为她,我怎么可能失去我的事业,又怎么会因为入狱,害得我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都是因为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害得我这么惨。” “我要让她死。” 说话间,秦可安的声音越发拔高。 好在这周围并没有人,路云馨皱紧眉头:“你声音小点。” 秦可安咬着牙齿不再说这个,反倒是换了个话题:“我这几天跟在你身边帮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怎么也该把我的事情往前挪一挪了吧。” 前不久秦可安出狱后,便得知母亲在她被拘留的那段时间去世。 不知从哪里来的路云馨给了她一个住的地方,还告诉她,会帮她报仇,于是满心仇恨的秦可安便应允了下来。 思及此,秦可安神色略显狐疑:“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帮我。” “怎么可能呢。”路云馨笑容爽快,“我可是连我的把柄都留在了你手上,我怎么可能骗你。” 提及这个,秦可安心理稍稍放松了些。 路云馨盯着她的表情,逐渐开口说:“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现在对程昱又是个什么态度,如果到时候我伤了程昱的话……” 话还没说完,秦可安就猛地站了起来:“不行!” 她阻止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准伤了她。” 对上路云馨的眼睛,秦可安一字一句道:“我们跟舒尔之间的事情是我们的事情,但是你不准伤害他,否则的话我就把你的事情全都抖搂出去,你也不会好过。” 或许是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路云馨竟丝毫不意外。 她明了一笑:“我当然不会伤害他,你放心。” “这样最好不过。” 秦可安看着路云馨眼底复杂的神色,心下多留了心眼,就知道她一定不会像这样答应去做。 想了想她问:“那你想好了吗,到底怎么帮我。” “再等段时间,我就会通知你。” 路云馨挑起唇角笑,猫眼美甲抠在杯沿上:“相信我,你一定会满意。” …… 路云馨此时的细密安排程昱全然不知,但他还是将自己调查到的证据全部都交给了警察,并且在警局备了案,毕竟像路云馨这样恶劣性质的行为,还是得等警方调查清楚拿到人。 从警局离开,程昱按了按眼窝。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应该要怎么处理,秦可安其实算不得什么,但路云馨这个人,无论或远或近,对于舒尔来说她都是那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前几次要不是他在身边,很有可能舒尔就会被伤到。 或许他会绷不住冲上去真的让路云馨偿命。 可现在她没事,程昱便也觉得,为了这样的人让自己付出代价或许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但要是真的伤到舒尔,他会不理智。 为了避免这些,程昱只能先下手,让路云馨来不及对舒尔再有下一次伤害。 脑子一时间被这事情烦的发胀。 《经年》剧组那边打来电话,让程昱现在过去。 因为后期拍摄地点是在别的城市,所以导演决定先让程昱去录好片尾视频,以免到时候时间排不开。 程昱垂下眼,从挡板里扯出一张纸。 纸上是前几天他写下的话,是片尾视频里面要说的东西。 看着笔锋有力的字体,程昱的心情莫名好起来。 他笑了笑,话语从嘴里划过,轻声呢喃:“舒舒,我在这里,回来吧。” 第43章 为她沦陷 043. 休假头天, 舒尔午休一觉睡到傍晚。 刚下楼就看见舒译翻着杂志靠在沙发上。 她倒了杯水喝,好奇问:“哥,你今天怎么在家。” “我不能在家吗?”舒译缓缓抬眸。 “我可没说啊。” 舒尔边喝水边偷偷瞄他, 只觉得今天这人怎么看怎么奇怪。 杯子里的水喝完, 她走过去蹭在舒译旁边坐下, 佯装不经意的开口道:“哥哥,你跟嫂子吵架了吗?” “没有。” 他神情淡淡, 舒尔抿了下唇又问:“那谁惹你生气了啊。” 这下舒译偏过头来, 手上也合起杂志,似笑非笑:“谁惹我生气难道你不知道吗?” “?”舒尔满脸不解。 见她丝毫不知, 舒译倾身把杂志放在茶几上,指尖轻捻,面上的笑意也缓缓收回:“舒尔,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长大了, 有些事情也不需要我操心管你了?” 舒尔最怕舒译这样正儿八经跟她说话。 头皮发麻,手指无意识抠着沙发:“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我的妹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就算是受到人身危险也不用跟我说了。”舒译右手搭在左手背上, 轻轻点着:“你自己好好想想。” 舒尔瞬间明白了过来,她难受的坐直身子:“哥哥……” “你别叫我哥。”舒译发现她反应过来,面色顿时沉下, 冷笑:“我就说上次莫名其妙的问我路云馨的事情,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我……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 舒尔满脸懊恼:“上次我在君悦受伤, 你们担心成那样子,要是知道是路云馨做的,那不是更生气。外公要是知道了, 身体肯定受不住。” “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舒译脸色铁青:“爷爷不能知道,那我跟大伯也不能知道了?” “路云馨做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上回在你小区外面,要不是程昱护着你,那车就撞你身上了你知不知道。” 舒尔用力抿了下唇,眼睛泛着红意。 “我知道错了。” 话虽说的硬,但却也见不得护着长大的妹妹哭红眼睛,舒译神情变了几变,还是叹口气:“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要是再有下一次,我要你好看。” 舒尔伸手擦了把脸,重重点头。 眼前忽然探过来只手,舒译抬起她的下巴擦着她眼角的水渍,莫名被气笑:“我看你现在也是能耐得很,不就是跟程昱谈个恋爱,倒还像变回小孩儿了,动不动就掉眼泪。” “是他告诉你的吗?”舒尔瓮声瓮气。 舒译轻哼,毫不介意的卖了程昱。 她揉了揉眼睛赌气说:“他就是故意看我们两个吵架的,我以后有事情再不跟他说了。” 舒译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塞进舒尔手里。 盯着她小口喝水,莫名想到了今天早上突然来找他的程昱。 他穿着黑色大衣坐在沙发上。 舒译合上文件问:“找我有什么事儿?” “是有关路云馨的事情。”程昱开门见山,也不跟他拐弯子。 舒译当时眼神微变,起身走到他对面坐下:“她又怎么了?” “前段时间,路云馨几次对舒舒动手,但是好在都被我从中间拦下,她没出什么事情。最近我查到路云馨手头上有些不干净,也已经跟警察那边备了案,我怕她发现后再对舒舒做什么的时候我护不住,就只能跟你通个气。” “之前?”舒译眉心轻拧,“这些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程昱抬手抠抠眼皮:“一方面是舒舒不肯说,再来我也怕打草惊蛇。” 了解了情况,舒译应下:“我清楚了。” “这事情我还是希望你别去问舒舒,她也是怕你们担心。” 舒译盯着他看了良久,像是看出他的心思,最终眼中带着笑意的嗯了声。 眼下再看回答相同的舒尔,他无奈笑开。 “哥哥你笑什么。” 舒译翻了下她的领子:“为什么程昱都可以知道这事情,我不行。” “因为我怕你们跟路云馨动手,为那样的人动手不值当。”舒尔如实说。 舒译再度被气笑:“我是只知道拳头行事的人?” “那就是我忘记了。”舒尔老实巴交的。 捏捏她的鼻子,舒译弯唇说:“下次不准再忘了。” 舒尔咬着杯沿点头。 - 时间一晃而过,程昱新电影从一月上映后就好评不断。 微博知乎一时再度为这部电影叫好,其次之外,就连原着粉都十分满意。 宋青栀所饰演的反派女二,首映过后就开始爆火,小姑娘演技好年龄小,为人低调不爱作妖,又是王制片的外甥女。 有路人粉说她这次或许能刚出道,就能在三月中旬的国内电影节上提名最佳女配。 不管怎么样,程昱又打了一次胜仗。 初七过后,各行各业便开始正常上班。 元宵节这日,程昱早早给舒尔打了电话,两人打算下班后一起去吃个饭。顺便最近上了个动漫电影,是舒尔非常喜欢的国外导演拍的,两人打算去看。 五点半。 舒尔关了电脑起身往出走,跟助理打了招呼,等电梯时顺便给程昱打电话。 通话中响了四五声,对面接通:“下班了吗?” “刚准备下楼,你在哪儿呢?” 电梯门打开,舒尔快步走进去。 程昱语气稍显严肃,低声说:“我们定的餐厅你知道在哪里吗?” 舒尔嗯了声,按下电梯键:“我知道。” “那你先过去行不?”程昱放缓了声音,温声道:“我这边有点事情,可能会耽搁点时间,等会我就过来了,你在那边等我可以吗?”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舒尔便索性应下:“那我就自己开车过去了,你路上小心。” 没再多说,程昱那边似乎很是着急,迅速挂断了电话。 舒尔心里有些许怀疑,但是也并没有多想什么,直接下了负一层去开车。 电影院在中心路,定的餐厅位置也在中心路附近的十字路口。 舒尔将车停在路口的停车场,下车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季明许和林漾。 林漾也朝这边看过来,眨眨眼睛迎过来:“姐,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跟程昱过来吃个饭,你们呢?”舒尔笑着将目光挪到季明许身上。 林漾拍了下季明许的胳膊,随口说:“他今天休息,约了朋友过来看个电影,时间还早,我俩就说在这边买杯咖啡喝。” 说完,他又左右张望:“阿程哥呢,他怎么还没来?” “他手头上有点事情得等会儿。”舒尔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索性说:“一起喝杯吧,我去餐厅等也是一个人。” 舒尔这么说了,林漾和季明许自然没有别的话。 三人到了附近的咖啡厅,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 “最近实习忙不忙?”舒尔看着季明许问。 他笑了笑摇头:“其实也还好,不算特别忙。” “季明许那边跟的老师人不错啊,我在市一医院这边,忙死了都要。”林漾无言嘀咕,扯着嘴角抱怨着:“就好像我不需要休息,累得跟头牛。” 舒尔无声笑开。 服务员将咖啡送上来,她捏着勺子搅了搅。 季明许垂眸盯着她的手指,缓声开口:“我打算今年下半年申请交换生。” “交换生?”林漾率先反应过来。 他刚一出声,舒尔也紧跟着抬起头看向季明许。 成熟不少的大男孩儿眉眼间仍旧带着青涩,他睫毛低垂,嘴角轻勾:“后面也许会选择留国外深造,不过这都说不准。” “去哪里?”舒尔问。 季明许掀起眼皮,笑意清浅:“德国。” 看着面前这样的季明许,舒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走神几秒,抬起杯子敬他:“等你学成归来。” 两人隔着一张桌的距离对视着,季明许欣赏她永远清明的眼,却也为这个所刺伤。 笑容未变,可眼底却泛着苦,跟着抬起杯,轻声说:“那就希望下次再联系的时候,能够听到舒尔姐的喜讯。” - 挂断跟舒尔的电话,程昱收了手机。 视线紧紧胶在眼前的秦可安身上,却也时刻留意着身后的退路。 他今天被阮湘支配着去公司给程临安送东西,估摸着时间,从楼上下来后打算直接去杂志社接舒尔下班。 谁知道还没走进停车场,就看见了畏畏缩缩的秦可安。 程昱跟着她,直到进了停车场她才发现身后跟着的男人。 两人时隔多日再见,一个仍是光鲜亮丽,另一个却成从天堂坠入地狱。 这样的秦可安对程昱来说并不能让他产生恻隐之心,尤其是想到她从前做的事情,便深恶痛绝。 “你在这里做什么?” 程昱在沉默多时后终于出了声。 秦可安抓着衣角,神态局促:“程昱你听我说,你最近千万不要出门,有人要害你。” “除了你,还能有谁害我?”程昱轻笑,笑中却带着冰。 听见他这话,秦可安的面色微微暗淡了下来。 “之前那些我都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舒尔不在的时候我们还是很好的,可是自从她回来,那么多的事情开始不受我控制。” “我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好不容易努力走到你身边……” “我怎么能允许!”秦可安的神态渐渐变的偏执,她咬牙:“我怎么允许舒尔再一次抢走你。” 程昱无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莫名觉得秦可安像是有了精神疾病一般。 皱皱眉,没反驳她刚才的那些话,而是说道:“你刚才说有人要害我,是谁要害我?” 秦可安立刻低下眼:“我……反正我就是来告诉你。” 她声音低细,手指紧紧攥在一起,脚尖往里收呈内八字站定。 上下仔细打量过后,程昱心中越发确定她的不对劲。 但只要想到她近来跟路云馨走得近,就有不受控制的预想,或许这就是个局。 若是两人合起手来,想要害舒尔,那用这些鬼把戏将他从舒尔身边支走,可不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思及此,程昱眼底沉了几分。 他抿唇追问:“是路云馨吗?” “……不不是她。”秦可安果断地否认。 程昱见她久久不肯抬头,悄无声息的翻出手机给警局那边对接这事情的警员拨通电话,顺手按了录音,捏在手心重新垂落在裤腿边。 他感觉到掌心一震,被接通后趁机开口:“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路云馨,你如果不说的话那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电话那边的警员本想开口,谁料听见这头的动静瞬间闭上嘴。 “你不告诉我是谁,我怎么知道是谁想要害我。” 秦可安被程昱逼到极致,她抓着双手抬起头,猛地上前两步回应:“就是她。我今早听见她打电话,说最近好像有警察盯上了她,还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跟舒尔,已经找了人要收拾你。还说……还说……” 或许因为对面是程昱,秦可安说这些时,丝毫没有犹豫的全部都抖落了出来。 她神色恍惚,眼底无光。 面前此情此景,都让程昱想起普法栏目剧中,被洗脑或被毒.品侵害后那些人的后遗症。 “她还说什么了?”程昱眯了下眼,声线放缓。 秦可安喘了好大一口气,接着说:“她还说只要收拾了你这个挡路的,那接下来舒尔就不足为据了,只要……只要杀了你们两个,那她洗/钱这事情就不会被别人知道了。” 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只要掺和了,那就不会再有退路。 路云馨如此,秦可安亦是如此。 程昱心下还想着跟舒尔约会,拧眉追问:“那路云馨呢?她人在哪里。” “我刚从郊区别墅过来,她还在……”话还没说完,秦可安忽然看见程昱手机亮着的通话界面,神志骤然清醒。 或许是发现她猛地眼神清明过来,程昱挂了电话就要去抓她。 然秦可安反应迅速,拉开车门飞快侧坐上驾驶位,发动引擎横冲直撞的冲了出去。 程昱险些被飞驰而来的车刮伤,堪堪避开后也上车追了上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秦可安抄了近道从公司旁边的小巷子往市区开去,路上她分心给路云馨打了电话,但对面根本没人接听。 响了好几声,秦可安恼火砸了手机。 她情真意切的来给程昱通信,却不曾想程昱只想让警察抓走她。 她的一腔真心,终究是全部错付。 - 咖啡厅内。 舒尔频频低头查看手机,时间过得飞快,她也逐渐心不在焉。 察觉到她的状态,林漾笑着打趣:“不是吧,这就是等了一会会儿时间,就这么等不急啦。” “也不是……”舒尔没心思跟他说笑,皱了下眉:“我就是觉得这会儿心口有些闷。” 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像是她似乎能感应的到,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季明许见她神色不对,安抚:“别想太多,可能就是手头的事情还没忙完,我们陪你再等等就行。” 舒尔掌心出汗。 她视线扫过窗户外,眼前有辆白色轿车飞快奔驰而过。 收回眼,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汗,心里还在嘀咕等会儿要提醒程昱以后开车慢些。 然而就在她收回视线的不久后,让她熟悉的黑色宾利紧随跟上。 两分钟后。 咖啡厅里头进来了两个年轻女孩儿,点了咖啡就坐在他们身后的位置上。 “刚才真的吓死我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车祸。” “可不是,那辆白色车头都压扁了,直接钻进了卡车肚子底下。” “你看见没有,警车后面有辆是宾利呢。” “就那样子,我哪有功夫注意那些。” 说起宾利,舒尔眼皮微跳。 心口一阵刺痛猛地袭来,密密麻麻的痛感包裹着心脏,令她不得不弯下腰,额角逐渐生起层薄薄的细汗,面色惨白,青筋都泛了出来。 看着吓人,林漾赶紧凑近握住她的胳膊:“姐,你这是哪不舒服啊?” 舒尔没应声,反倒是按着心口侧身拍了拍隔壁女孩儿的肩膀。 那人回头,就看见舒尔白着脸一字一句的问:“车祸,在哪儿发生的。” “前面路口有家花店,就在那。”那姑娘看见她脸色不对劲,贴心的问:“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 话说完,舒尔就顾不上剩下两人,起身往出跑。 花店跟咖啡厅之间不算远,可分明浑身都没有力量的舒尔,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跑了这段距离。 到了那跟前,她就看见层层包围的人群。 舒尔抖着手满眼通红的拨开人,季明许追上来,试图去扶她的胳膊,却被舒尔推开。 她一步一步走到最前面,直到看见衣衫稍乱的程昱站在路边,正跟警察说什么的时候,力气骤失,双腿打软的坠落在地。 像是心有所感。 程昱隔着好远还是能直直看过来,一眼就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跟警察说了两句,程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还没走近,就听见舒尔哽咽的声音:“程昱?” “……嗯。”他的嗓音稍显沙哑,慢慢蹲下去扶住舒尔的肩膀。 舒尔恍惚的触碰他的身体,直到确定没事,她才崩溃的扑进程昱怀里面,一边拍打一边说:“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没事了。”他亲亲舒尔的额角,低声说:“以后都没事了。” 舒尔仍是揪紧他的衣领浑身颤抖,程昱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舒尔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我今天干了件好事。” 程昱拂过她的头发,嘴唇贴着耳畔说:“路云馨被抓了,秦可安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刚才秦可安逃跑后程昱便给警察打了电话请求援助。 因为慢了一步,程昱跟秦可安的车之间距离稍远,但在逃跑的过程中,她遇上得到消息追来的警察,前后包围,惊慌失措下从路口红灯闯过,不凑巧的对面路上有货车过马路行驶,秦可安握着方向盘直接冲进了对方车头下。 舒尔听了解释,哭声渐止:“谁让你逞能耐的。” “抓坏人是警察该做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程昱捏捏她的脸:“我让那些伤害了你的,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 “舒舒,你过去的那些不愉快,今后就可以都翻篇了。” “我们以后就只剩下好日子了。” 他笑着。 就像光芒一样耀眼。 舒尔凑近抱住他,眼角仍是带着红。 程昱笑意加深:“傻子。” “抓坏人是警察该做的,可保护你是我该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完结,不出意外都在明天凌晨:-D 第44章 为她沦陷 044. 听着程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不止。 舒尔的眼圈红了又红, 她抓紧程昱的衣领。 “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反应过来后上下检查,看见他白色衣袖口上的血迹,没等程昱回答又莫名其妙的哽了声音:“你身上怎么会有血呢, 你哪里受伤了啊?” 程昱的手指拂过她的后脑勺, 安抚说:“不是我的血, 是货车司机的。” “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怕气氛太压抑,程昱视线扫过走过来的季明许与林漾, 打趣道:“你怎么回事儿啊, 我一不在你就开始跟别的男人待在一块儿。” 舒尔瓮声瓮气:“没有。” “我可看见了啊。”程昱低头看她,用另只干净的袖子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林漾见舒尔情绪不对劲, 先一步蹲下问:“怎么样啊?” “阿程哥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我姐突然一下脸色唰白,我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程昱扶着她的腰将人拉起来, 半搂在怀里说:“没事。” 经过这个事情。 舒尔也没心情再去看电影。 程昱开车回到公寓, 或许是被吓到,舒尔脸色始终惨白惨白的。 把车停好,程昱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门口,拉开车门弯腰看她:“好点了吗?” 舒尔抬起头, 眼中仍是水气氤氲, 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楚情绪,程昱看的心口莫名抽痛,舒尔默默抬起胳膊, 示意让他抱。 “嗯, 抱抱。”程昱眼中神色未名, 垂眼将人从车里抱出来。 进了舒尔公寓,程昱抱着人进了浴室,稳稳的把舒尔放在洗手台上。 看着他弯腰脱鞋的举动, 舒尔嗓子有些哑:“你干什么?” “给你擦鞋。” 闻言,舒尔低头去看时才发现自己的白色鞋尖和沿边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一星半点的血迹。 抿了抿唇又抬眸与他对视,程昱反手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笑意深了些:“在这儿陪着我行吗?放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害怕呢。” 像是窥探到舒尔内心的那点情绪,程昱避而不谈,更将这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舒尔舔了下嘴角,低声说:“我想喝水。” “什么?”程昱没听清楚,侧了下身子问。 面前是程昱褶皱的衣角,舒尔不知什么时候攥到了指间轻轻捏着,情绪低落:“我说我有点想喝水。” “那就直说呗。”程昱温热大掌覆上她的脑袋,用力揉了把:“我还能虐待你。” 他收了手,转身去到客厅餐桌上,倒了杯温水端过来。 顺手递到她嘴巴:“喝吧。” 舒尔莫名觉得自己的行为就像小孩子似的,却也没拒绝,就着他的手抿了口,唇上沾了些水珠,显得唇瓣水水润润,红艳艳的让人想要咬一口。 见面前的男人一直盯着自己,舒尔抬起头讷讷问:“你也想喝水吗?” “是挺想的。”程昱缓慢的回应她。 舒尔握住他的手腕将水杯往程昱跟前送去:“那你喝吧。” 两人的手忽然顿在空中,程昱弯了下唇:“但不想这样喝。” “什么?”舒尔没听明白,抬起眼。 正巧这时候,程昱忽然倾身吻上她的嘴,力道不大,与其说是亲吻这更像是安抚舒尔长久难以平静的情绪。程昱握住她的手将杯子放在身侧的台面上,随后让她的胳膊落在自己的肩头上,细细吻过舒尔的唇角,才缓慢探/入。 浴室里的气氛逐渐暧昧,可两人之间的感觉却与这氛围格格不入。 纯的仿佛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 舒尔的手稍稍用力,勾住他的脖颈。 扶着她的手像是带着火苗,每到一处都灼的人心颤,舒尔觉得痒,呼吸也急促起来,忍不住往后退去,却又被程昱扣住后脑勺带回怀中。 两人的感官都在单纯的安抚下变了味道。 热意涌起,所有的知觉都被对方的触碰所占据。 程昱察觉到舒尔的变化,直起身子,额角轻轻蹭过舒尔的脸颊,抬起头不经意撞入舒尔发了红的眼,那里面是为他存在的恍惚。 “舒舒?”程昱再度开口。 嗓子无比沙哑,里头似乎混了砂砾,却又让人着迷。 舒尔喘着气眨眨眼睛,“嗯?” 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里夹杂着的欲/念,程昱到嘴的话被换下:“可以吗?” 舒尔双手收紧,蹭上他脖颈:“嗯。” 像是火山终于找到了出□□发。 程昱手背青筋毕露,用力将舒尔抱起走出浴室。 他的脚步极稳,短短几步的距离,舒尔却好像看见他们已经走过一生。 - 舒尔的生日在19号。 日子临近,程昱定了餐厅打算吃个烛光晚餐。 但谁知道这天中午,距离约会的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经年》导演打来电话说剧本出现时间线上的问题,需要他现在过去一趟。 本来是想要明天一早再去,可那头说时间耽搁不了。 程昱没办法,只能给舒尔打了个电话。 她正好在家里,得到这消息的时候还在午休,头发乱糟糟的坐在床中间,神情懵懵的,窗帘半拉卧室里一片漆黑。 “舒舒?”程昱小心翼翼的喊。 “啊。”舒尔似是而非的对着电话嗯了声,鼻子有点堵塞,她吸了两下说:“那你去吧,我这边没事的。” 程昱叹了口气:“我今晚尽量赶回来,别哭成吗?” 没想到他会以为自己在哭。 舒尔闷声笑:“我真没事啊,你不在正好我在家待着,你去吧。” 那边等得着急,程昱也没时间跟她过多闲聊。 只能收拾了手稿本匆匆赶去机场。 而这边挂了电话,舒尔就再没了睡意,起身走到窗户前拉开帘子,外头的阳光照射进来,暖洋洋的,舒尔伸了个懒腰。 倒也不是说不难过。 就是她跟程昱从分开这么多年到再次和好,似乎懂事了许多。 可以跟程昱强词夺理,但也是在平时可以开玩笑的时候,就像现在,是工作上的事情让他不得不离开,舒尔就没有兴趣去跟他争吵。 并非是不想,是因为她明白程昱为她争取过,但那边更要紧,也打来电话向她报备过,所以生气这事情再发生就显得很没意思。 想通这点,舒尔心里的那一点点不愉快也就随之消散开去。 随便洗漱了下,下楼在客厅看了会儿杂志。 傍晚,舒援安与舒译从公司回来。 见她还在家里待着,舒援安诧异问:“你怎么还在家里?” “程昱去剧组了。”舒尔怀里拿了袋薯片看综艺,“我不太想一个人待着,就没出去。” 舒援安脱下西装递给阿姨:“那我赶紧让司机去订个蛋糕,在家过生日也是一样的。” “舅舅算了。”舒尔将薯片放下,打了个呵欠:“我都好些年不过生日了。” 这句话忽然提醒客厅里的人。 舒译跟舒援安的面色都是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八年前的今天,林跃长被舒媛青杀死。 七年前的今天,程昱跟舒尔去领了证。 失去父亲和失败婚姻。 无论是哪件事清对于舒尔来说,都不是应该开心的事情。 所以这才是舒尔对今天并没有很大期待的原因。 吃过晚饭。 舒尔说要出去兜兜风。 车子刚驶出别墅区,就收到了黎苑声的消息。 黎苑声:【我今天好忙,回来约。】 舒尔知道她刚进剧组,演了个角色据说是她本色出演,笑着将消息划过,手机息了屏。 今晚后海不算热,舒尔穿了件雪纺裙和西装外套刚刚好,她在甲板上绕了好几圈,偶尔还会抬起头看一看天空。 眼神淡淡,又好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等到晚上回到家,已经快要十一点。 再网上点了份小火锅,舒尔去换了个衣服,刚出来门铃就被按响,她走过去拉开门说:“这么快就到了?” 然而外面的男人怀里抱着束花,神色尴尬。 舒尔稍稍拧眉:“你是?” “请问是舒尔女士吗?”男人将花束递给她,“这是您预订的花束,祝您生活愉快。” 玫瑰花香扑了一脸,舒尔还没反应过来,男人转身就走。 “哎你……”舒尔将花抱在怀里,纳闷不已:“我没订花啊,哪来的花。” 合上门转身折回客厅,把花束放在茶几上,盯着看了几分钟,正要给程昱打电话时,门铃再次被按响。 她挠挠脑袋,门外面是外卖小哥。 本以为是自己的小火锅,但却是御珍房的几道正菜。 舒尔心里更加狐疑,直接把电话给程昱拨过去,酝酿好了满肚子的质问说辞,谁料这人压根没接电话。 人工提醒不断从音筒中传出,舒尔抬手为难的蹭了蹭额角。 等到她的小火锅来,最后一个小时已经过半。 舒尔拆开包装盒,打开电视放出声音,让孤寂的屋子有了响动。 然吃的还没有两口,门外再次被敲响。 这回不是门铃,而是略微熟悉的拍门声。 舒尔心中隐隐有预感,加快脚步过去拉开门时,看见门口的男人神情都还有些恍惚。 程昱单手撑着门框,黑色外套搭在臂弯,微微弓着身子眉眼稍抬,额前全是汗水,碎发散落挡住眉梢。 眼中好像亮着星星,胸腔起伏。 看见他这副模样,舒尔便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干巴巴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我知道你在等,所以我就回来了。”程昱气息极低,说这话时还带着颤意。 舒尔眼眸轻闪。 “花收到了吗?”程昱将蛋糕盒放在鞋柜上,反手拉上门换鞋。 舒尔回头扫了眼,明知故问:“那是你订的花啊。” 程昱看出她的小心思,没戳破:“喜欢吗?” “喜欢。”舒尔嘴角轻扯,却也还是承认。 折回餐厅里,舒尔弯腰给他倒水,程昱忽然从身后将人抱住:“我也喜欢你。” 舒尔手指一顿。 程昱笑的胸膛轻颤,气息暧昧:“只喜欢你。” 时针与分钟逐渐重合在一起,程昱将视线从钟表上收回,他将舒尔整个人包裹进自己的怀中,细细亲着耳朵:“生日快乐。” “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记得往后翻,下章完结>3 这本还没弄抽奖,等过几天弄一个,爱泥萌!!! 第45章 为她沦陷 045. 路云馨这件事情直到六月底才出结果。 性质恶劣, 因洗/钱数目过高,处罚有期徒刑十年,致胜电子被查处第二日后也紧跟着宣告破产。 这件事情的到来, 就好像是彻底终止了舒尔前半生所有的痛苦。 而从此以后她的生命里, 也就只剩下美好的未来。 7月5号是黎苑声主演电影《经年》的首映。 她这几天在外头到处跑, 却还没忘记给舒尔提醒一定要去看。 这天周末,首映场在早上十一点五十。 舒尔出门前接到程昱的电话, 这几天国外电影节, 程昱新电影被提名最佳影片,他已经去了好几日。 “干什么?” 程昱那头有水声潺潺, 他笑了声问:“这是淡了吗?打个电话就问我干什么。” “我这边有事呢。”舒尔弯腰正要换鞋,被他这句话说的一阵无语。 程昱擦着头发:“干嘛去?” “去看电影。”舒尔将高跟鞋穿好,在镜子前看了看说:“阿声不是主演的那个青春片吗, 非得让我去看, 我不去她可不又得不高兴了。” “那个电影是我认识的导演拍的,剧情不错。” 程昱语气含着笑意,愈发不正经:“不过比起我的话还是差点。” 舒尔走出门,拉开后座车门侧身坐进去:“那你怎么不拍。” “我这一手好技术拍爱情片可不就是浪费了吗。”程昱说的话实在欠揍。 舒尔翻了个白眼:“没事您早点睡吧。” “挂了。” 驾驶座的司机回头问:“小姐去哪儿?” “博明。”舒尔盯着手机没抬头。 车子驶向博明大厦, 舒尔抵达电影院还有十五分钟开场, 她去取了票先进场。 影厅是VIP座,类似于单人沙发。 舒尔的位置在最中间,落座后她将手机调成静音, 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直到看见入场口的年轻小姑娘们手里都拿着或多或少的纸包, 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去网页搜搜这个电影。 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爱情片, 舒尔本来对这种类型无感。 但知道看见海报上,左上角硕大的这六个【年度重磅催泪】的字眼后,神色僵了一瞬, 座位上好似粘了刺令她坐立难安。 咬了下牙,低头给黎苑声发消息:【我觉得有点奇怪。】 黎苑声:【?】 舒尔指腹摩擦两下屏幕:【这电影讲的什么?】 黎苑声:【你不是都去了,看完不就知道了吗。】 舒尔:【……想走。】 黎苑声:【走了我打断你的腿:)】 正要再回复,影厅四周灯光熄灭,舒尔目光微闪,大荧幕上黑了一瞬而后又亮起,平平无奇的片头曲过后是男主清隽的脸。 他穿着手工西装站在镜头前,眉眼沉稳。 听见有人问:“要是能回到十年前,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问及这个话题,男人稍显恍惚,片刻后笑了笑:“早点表明心意,告诉所有人我爱她,很多年。” 背景音乐中,时间滚轮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快。 无数张照片充斥在屏幕上,最终汇聚成电影的名字——《经年》。 收音机嘎达声响起,充满年代感的歌声传来,场景变为十年前吵吵嚷嚷的班级里,黎苑声饰演的女主角黑发飘飘,抱着书从办公室奔跑出来,朝远处的少年追了上去。 或许是这个画面将舒尔带入回忆,她看着黎苑声或笑或嗔的脸陷了进去。 电影时间不长,多一半都是男女主校园里的故事。 舒尔跟着情节偶尔也笑开,但场景晃过毕业典礼上男女主的合照时,她唇角稍稍颤抖起来。 像是无意间得知了秘密。 相机咔嚓一声,定格在男女主并肩而立的瞬间。 男主神色不可一世,校服穿的随意,稍稍弯腰,黎苑声的手就那么举起,落在少年栗色蓬蓬的头顶上。 凑近看去,无论谁的眼里都是愉悦。 舒尔揉了下眼睛,忽然听见旁边细小的议论声。 “你说沈遇喜不喜欢她啊。” “喜欢的吧。”另一个人低声说:“要是不喜欢怎么能容忍她在自己跟前晃悠呢,要我那对象,不喜欢谁绝对不可能多看一眼。” 心里某处的酸胀感越来越满。 起先她只当经历相似,但这张照片,简直与她跟程昱的毕业合照一模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舒尔再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疯长的疑问。 再次抬起头,时间线渐渐流逝。 越来越多令她无比熟悉的场景开始出现。 这种感觉很新鲜,却又让舒尔难受。 就好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从前发生的事情,去看从前她与程昱错过的那些年。 而每当看到男主为女主破例、退让底线的时候。 舒尔的心都在疯狂跳动。 他们曾经也这样过,程昱抱过她,吻过她,甚至在她高烧不退时默默抱着她的脚彻夜未眠。 这些叫舒尔都忘干净的场景又再次回想起。 电影中的情节仍在往前走。 舒尔却深陷入了自己的过去。 直到身旁的女孩儿传来低声的啜泣,舒尔抽回思绪,抬眼看向荧幕。 “我们离婚吧。” 眼中失了光芒的女主疲惫不已,她离开了内地,消失在无边无际的人海中。 男主坐在他们曾经的家,吸了一支又一支烟。 荧幕暗下,舒尔周遭是此起彼伏的哭声。 她在黑暗中抓紧手机,忍住想要起身的冲动。 电影泪点太多。 或许是这样一对被熟人称赞的佳偶天成,到最后毁了两个人生的命运。 也或许是男主后知后觉,等到人走后才发现早已动了心。 两人都曾用力的爱过彼此。 男主的爱是沉默与不善言辞,女主的爱是热烈与张扬,原本是对立面,可站在一处却又这样和谐。 屏幕再度亮起,如同舒尔所想的那样。 她跟程昱的老照片被放上,与电影中男女主的合照交相呼应。 观众传来抽气声,舒尔整个人愣住。 场景交叠,与开头的采访相同,不过这次背景却是海城延中花园口的长椅。 “坐这里就行。” 里面忽然出现男人的声音。 紧接着,镜头中缓慢进入一道颀长身影,他脚步站定在长椅边,转过头问:“这里吗?” “程导走错片场了?” “刚才那照片……那照片不也是他吗。” “我看导演不是他啊。” 在突然起来的交谈声中,舒尔的视线紧紧胶在屏幕上,她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好像明白过来,眼中逐渐涌起水光。 “要是能回到十年前,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声音出现,他缓慢回味:“我十年前那会儿刚十八岁,要是回到那个时候,我大概…” 观众看见他缓慢笑了下:“大概会告白。” 程昱转回头,垂眼盯着手指。 “那要是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告白,你会说什么呢?” “真的可以吗?” 程昱伸手拨了下棒球帽,靠着长椅靠背,姿态慵懒。 “我过去很混的,不知所谓的亲手弄丢了一个人,后来我费尽心机的想要出现在她眼前,但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只是随意看了我一眼,我就知道我完蛋了。” “以前我仗着她对我的喜欢肆意妄为过,最后她眼里没有我,我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现在想想,我好像也没有正式的对她说过这句话。” 程昱忽然看向镜头,眼神绵长:“我爱你。” “笨拙与迟钝我都可以改,舒舒,我在这里,回来吧。” - 首映刚散场。 《经年》剧情与片尾程昱的那段自白霎时间上了热搜。 而【年度重磅催泪】后面,也被网友自发的跟了句【程昱真情告白】。 舒尔最后哭成泪人,眼睛肿的厉害。 回家后,她敷着面膜心不在焉的翻微博,再次点进《经年》超话,海报微博被顶在最上面,她放大照片看,视线不经意扫过右下角名单,这才发现了什么。 坐起身子仔细看了又看,最终才确定没看错。 她竟然在编剧那行,看见了程昱的名字。 与此同时,也有粉丝发现了这个秘密。 【难怪最后会出现程导的自白呢。】 【看的还挺催泪的,剧本不错,导演拍的也好】 【就我好奇片尾合照里面那女孩儿是谁吗?】 【回楼上,是程昱在追的舒尔。】 舒尔出了会儿神,程昱那边打来电话。 她撕下面膜,接通直接问:“编剧怎么是你?” 程昱被问的懵了一瞬,哭笑不得:“我怎么就不能是编剧了。” “那……”舒尔也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她抠抠脑袋:“那剧本是…我们…” 她的声音压的极低,像是不确定。 程昱被逗笑:“你自己都清楚,放心大胆的相信你自己。” “……”舒尔摸摸眼皮,克制着嘴角笑意,“哦哦。” 两人隔着电流笑了好一会儿,舒尔才又想到什么:“那今天这个日子……好像是我们……” “舒舒。” 程昱突然喊她的名字,得到她的回应才说:“那年的今天我说工作忙没能按时到民政局,拖到快十二点不是因为工作,是因为我在家里坐了很久,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我也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不想离婚。” 舒尔偏过头看向窗外烈日,她轻轻嗯了声。 见气氛低迷,程昱笑着打趣:“有没有想我?” 舒尔语气有点闷:“想你你又不会回来。” 程昱那头笑了会儿,这才说:“我去处理点事情,等会找你。” 挂断电话没多久,程昱就发了微博。 舒尔还沉浸在程昱刚才的那句话,手机提示后她才点进去看。 【@舒尔 1.电影是不足为奇的现实, 我们才是万里挑一的童话。 2.追到了。】 没想到他去处理的事情就是这个,舒尔晃了晃腿,适才那点沉闷消失不少,心里也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点了转发:【《经年》很好看。】 刚转发结束,手机屏幕就弹出程昱的消息:【开门。】 舒尔同时看向门口,紧跟着门铃响起。 她丢了手机赤脚奔过去,开门的那瞬间,程昱也跟着抬起胳膊抱住冲进他怀里的舒尔。 - 程昱今年生日两人都有时间。 提前两三天程昱就告诉了舒尔想带她去南方小镇。 20号这天。 两人早上在公寓吃过饭,程昱开车载她去了机场,等到地方时正好下午四点。 这地方舒尔高中那会儿一直想来,领了证程昱才陪她过来。 眼下时隔多年,舒尔再次站在这片土地上,发现之前发生的好些事情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是觉得无比眼熟,却说不上来。 程昱将东西放进民宿,牵着她重新走回了那条小巷子。 逛了一圈。 听着程昱在她耳边细细念叨着这里的一切,这感觉令舒尔很新奇,她没想到除了电影情节,还有这么多的东西都是程昱没有忘记的。 八月正值盛夏,气温极高。 傍晚太阳虽已开始降落,但余热仍旧停留在周遭,再加上这巷子平顶房屋密集,走得时间稍长,便热的有些受不了。 身边经过辆车,程昱拉着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带。 抬手用指腹擦掉她额边的汗液,轻声说:“咱们再逛个地方就回去休息,等晚上出来吃饭。” “好热。”舒尔搓了搓掌心里的汗。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穿过巷口进入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不再像刚才那样房屋密集,而是两边偶有林荫的宽阔道路,越往前走人流逐渐散开,程昱拉着她的手,脚步缓慢。 “进去吗?” 程昱的步子忽然顿住,站在两层高的小木楼面前。 抬眼看去,因为这句话舒尔的记忆好似也被勾回从前,曾经被她刻意遗忘的那些记忆太过久远,此时想来,上面像是被蒙了一层灰尘。 她心跳加快,偏过头去看程昱,回答他:“好啊。” 程昱笑着,带着她迈进门槛,屋内阴凉,老板看见有人来快步从台面后绕出来。但看见前几日刚见不久的程昱后神情稍愣,目光又在舒尔面上扫过一瞬,像是明白了什么。 老板不动声色地问:“要不要上楼看看吗?” “好的。” “好啊。” 舒尔与程昱回答的异口同声,跟着老板走上木质楼梯。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记忆却随着一阶阶的楼梯全都跳了出来,越发鲜活清晰。 这里不仅仅是他们度蜜月的地方,这栋小楼上,更有曾经舒尔与程昱拍婚纱照的回忆。 地板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看着老板推开角落的那扇门,她心口重重跳动。 门随之打开,纱帘被风吹的好高,几缕金黄的夕阳照了进来,在地板上无声跳动,拉出好长几道光影。 舒尔脚步不受控制的走进去。 身后的程昱忽然开口叫她:“舒舒。” 舒尔回头.... 视线触及门口的男人与他身侧熟悉的缎面婚纱,瞳孔微缩,神情讷讷:“什么?” 舒尔对上他的眼,视线像被蒙上水雾。 程昱单手插在裤兜里,眉眼间是很多年前才会有的不可一世,他穿着黑色短袖,露出的小截胳膊线条流畅,肌理分明。 上天仍旧待他很不公平。 程昱喉结滚动:“我今年的生日愿望,你还没有帮我实现。” “你……”舒尔张了张嘴,嗓音轻哽。 “我今年的愿望是……” 眼前的人在指尖上忽然变出戒指盒,上前一步,缓慢而又坚定的单膝跪下:“舒舒,要不要再信我一次,嫁给我。” 见舒尔久久没有动作,程昱神色间泛起几丝紧张,下颚绷得僵硬。 “嗯,好。” 舒尔嘴里飞快地滑过这个字,垂落在腿边的手忍不住攥了攥,惊喜与感动汇聚而成的泪终于再也包裹不住,顺着脸颊密密麻麻滑落下来。 她又哭又笑,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嫁给你。” 程昱松了那口堵在心尖的气,拿出戒指套在她指间。 像个小孩子那样,晃了晃她的手弯起眼:“我终于抓住你了。” 擦干净眼泪,舒尔握紧戴了戒指的手,无声笑起。 程昱就着她的胳膊站起,将婚纱从衣架上剥落,亲手在试衣间为她换上。 出了隔间,房内放起钢琴曲。 程昱静静看了她好久,眼中光芒炽热:“舒小姐,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 “你还记得。”舒尔目光微滞。 “我此生不忘。”程昱抬起眼,嘴角扬起。 窗外的阳光依旧绵热,微风轻拂,飘起的纱帘从舒尔的后背撩过。 她莫名想到了14岁那年。 生日聚会上她学了电影里的名媛们的一句话,扯着裙摆跑到程昱跟前,看着彼时青涩稚嫩的少年,性格张扬的舒尔难得红了脸。 周遭尽数都是善意的目光,她磕磕绊绊,也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出完整的话。 少年时的程昱笑起,扣住她的手在人群中翩翩起舞。 而此刻,他们两人与那年一般无二,只不过唯一不同的,这次是他走向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感谢大家的陪伴。番外持续更新,程狗和舒舒的,宋宋cp的,会再有一个目前还没确定。照例这章评论掉落红包,时间在48小时内,宝贝们冲鸭!!! 说两个正事儿。 1.求个作收,如果你们喜欢我就把我收回去好不好!!(叉腰 2.还有下本开《天堂热吻》,大概会在年初开文,收藏一下吧!!! - 安城发生了两桩大事。 离经叛道的傅三少联姻了。 联姻对象是比他嚣张百倍的林家千金林郁时。 婚宴当天,小夫妻俩貌合神离。 敬酒宴刚结束,林郁时从更衣室离开,经过走廊口时听见。 “我还能喜欢她那种人吗???”傅以周语气极不正经,吊儿郎当的回头看她:“顾好我儿子,千万别虐待他。” 林郁时:喜当妈l? 结婚数月。 傅以周刚回国就直奔傅家,对着跟林郁时撒欢的狗直喊儿子。 林·懵逼·郁时:“……” - 傅以周有个神秘初恋,传闻他十三岁失明后为其所救,还整夜给他唱童谣,只时隔不久就断了联系。 直到无意偷听林郁时电话,才得知她就是自己的念念不忘。 某夜回家。 面对再次点评男模身材的小妻子,傅以周拽开衬衫纽扣露出八块腹肌。 傅以周:“不是想看吗,那来吧。” 林郁时:“?” “还有这种好事儿?” 嚣张精灵×假正经男 *双初/蓄意重逢